祁韶安停下脚步, 回头望去。
郝秀才见祁韶安转过了身,不禁喜上眉梢,忙向前跨了一步,躬身道:“久不见姑娘, 不知近来可好?”
薛家两姐妹闻言也回了头,薛纡宁往前走了走, 站到了祁韶安身侧, 用眼神询问她。
祁韶安现在有点尴尬,闭门了多日竟巧在今日又遇上了。
你说她理是不理?
侧目对上了薛纡宁探究的眼神, 她悄悄摇了摇头。
上回之事, 如今想来, 自己确实反应过激了。一直这样躲着总归不好, 祁韶安微微颔首:
“尚可。”
郝秀才这次也学聪明了, 离着她八丈远, 也不上前, 乐道:“那就好,姑娘多日不肯见小生, 泊如着实有些担心呐!”
一旁的薛绾宁皱了皱眉,这不是上回和久哥哥差点打起来的那位?他怎么来了……
她上前挽住了祁韶安的手臂,不悦的开口:“韶安姐姐,我累了, 咱们去那边吧。”
祁韶安见状微微一笑,朝郝秀才欠了欠身:“多谢泊如关心,不过今日就不与泊如一同切磋了, 韶安告辞。”
郝秀才一愣,还是客客气气的拱了拱手:“姑娘请便,改日再与姑娘探讨。”
薛璟宁靠在红柱旁,歪着头看着几位女子施施然离去,耸了耸肩。
没到自己出场就解决了,无趣。
“咔嚓——”
薛璟宁摇扇子的手一抖,他好像听见什么细微的声音。
“咔嚓——”
他循声低头望去,只见叶久的手紧攥成拳,骨头捏的咔咔作响。
薛璟宁眨眨眼,抬头看向叶久。
见其面色如常,甚至带着极其友善的微笑。
温暖而又和煦。
他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哎哟这不是白弟吗,来来来,我们喝一杯去!”薛璟宁一把揽过旁边恰巧路过的白公子,搂去了石桌旁。
白公子手里的袖笔差点没飞出去。
“薛二??”
“憋说话……”
“哦……”
叶久嘴角抽了抽,头都懒得转,余光看着郝秀才回了自己的位置,才稍稍松开了拳头。
尼玛,居然还敢来。
看来上次失手的不够啊……
不知是叶久眼光太过灼热,还是心灵感应,郝秀才回头了。
他见叶久杵在石桌旁,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容,右手不自觉抽了一下。
嘶,怎么还感觉有点疼。
还没等他纠结好要不要问候一声,叶久已经扭头走了。
郝秀才尴尬的摸摸袖口。
祁姑娘的兄长也太让人琢磨不透了吧。
也不知这么一个人怎么能将祁姑娘培养的如此之好。
真是怪哉。
……
约摸下午三四点,小厮前来通禀,让所有人去大堂,仪式已经就绪。
薛纡宁看了眼天色,点了点头,便带着一众女宾先行过去。
这边的书生公子正谈到兴头上,闻言也都纷纷停下来,随在薛纡宁等众多女子后面,往大堂去。
叶久在这波人靠前位置,她和薛璟宁俩货刻意压慢了步子,和前面女孩子们分开了好大距离。
开玩笑,瞅瞅某人雀跃的眼神,不拦他拦谁?
郝秀才懵逼脸:???我做什么了?
“久哥哥他们怎么离那么远啊!”前面的薛绾宁嘟着小嘴,面上有些烦躁。
看他们在后面慢悠悠的闲逛,薛绾宁跺了一步,转身要往回走,结果脚还没抬起来,就被身侧人拽住了。
“韶安姐姐?”
祁韶安对她摇了摇头,悄声说道:“绾宁今日及笄,就是大人了,也意味着要顾及男女大防,万不可随意于人前和男子举止过密。”
薛绾宁瘪瘪嘴,为什么及笄之后就要这样,好讨厌啊。
“你若想寻他,待礼成后,人们散去,自然不用再顾及那么多。”
薛绾宁闻言眼前一亮,开心的挽住了祁韶安的小臂:“那快去吧,我等不及了!”
走在前面的薛纡宁闻言无奈的回头看了她一眼,这丫头,都要及笄了,还是小孩子心性。
转眼到了大堂,放眼望去已经布置好了红绸,蒲团,桌椅摆的整整齐齐。
堂侧还有几位手拿乐器的师傅,嬷嬷婢女也在一旁站立。
因着当家及宾客都没来,人们都比较放松,小声的交谈。
薛绾宁作为笄者已经被带去了里屋,薛纡宁和祁韶安也一同进去了。
“叶子,一会儿你和祁姑娘就在这儿坐着,清净。”薛璟宁把叶久引到堂下右侧几个散座上,这是薛家族里兄弟姐妹的位置,正好隔绝了那群的好友。
有点像亲友席,和同学席。
叶久点点头,那再好不过了,越远越好。
没过多久,廊的一端响起了小厮的一声:“县令夫人到!老爷、夫人到!”
众人纷纷起身,叶久见状也跟着站了起来,朝那边望去。
只见一群人从廊角转过,为首的是一华贵妇人,一身墨绿色锦服,腰有束带,上配玉扣,发丝正正板板的绾在头上,以玉簪固定,面上虽带笑,却有一种隐隐的气势。
与之相挽而行的也是一位妇人,暗红色衣衫虽不及旁侧妇人贵气,但周身也是气场十足,面上却和善得多,侧身挽着贵妇,步姿绰约。
再身后跟着一位中年男子,约摸四十多岁,着一身褐色衣袍,虽在两人身后,但身姿挺拔,不疾不徐。
叶久大致分明白了几人,前面为首的应该是县令夫人,旁边是薛夫人,后面跟的则是薛老爷。
“叶子,我先过去了。”薛璟宁小声说了一句,便赶忙跨出人群迎了上去。
离得远,叶久也听不清他们说了什么,不过也跑不了问候寒暄。
她随着人群行了礼,待三位主家入座后,大家才坐到蒲团上。
堂里县令夫人坐在主宾位,与对侧的薛家父母交谈了几句,又点了点头
薛老爷得到示意,站起身,走到堂前,环视了一众嘉宾,拱手道:“今我薛家小女及笄之礼,感念各位宾朋到场,薛某谢过。”
薛老爷行一礼后,人群又起身回礼,待又一次坐定,就听见堂前的司仪朗声唱到:
“开礼!”
此声一起,堂侧的奏乐的师傅便开动起来,吹拉弹唱,各司其职。
“请笄者!”
踏着乐声,一女子着桃色纱衣出现在众人眼前,头绾双鬟髻,略施粉黛,双手交叠于腰间,在婢女的搀扶下,缓步从侧堂走来。
叶久眨眨眼,确认过眼神,是乖巧版的薛绾宁。
此时的她除去了面纱,本就俏丽的小脸,现下有了隐隐的绝世之姿。
叶久轻笑摇摇头,几年后,这又会是多少云城少男们难以追逐的梦呢。
“怎么,看呆了?”
身侧一声戏谑的声音打断了叶久的思绪,她回头看去,只见一人逆着光,看不清面容,而她的发丝衣带随微风轻轻飘起。
“韶安?”叶久试探着问了一声。
祁韶安闻言“嗯”了一声,顺势坐到了她身旁。
还不及叶久再问什么,就听见司仪高声唱到:
“初加!”
叶久一震,忙转头看去。
只见县令夫人闻言起身,走到堂西侧,薛绾宁转而面朝其跪坐。
县令夫人拿起一旁嬷嬷递来的金梳,为其重新梳头,再上发笄。事毕,县令夫人站直了身,朗朗开口:
“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
薛绾宁欠身低头,随后起身,面朝堂前,微微颔首,欠身一礼。
“恭喜!”
人们起身还了一礼,叶久和祁韶安也随之行礼。
之后薛绾宁又回去了侧堂,叶久有点纳闷,结束了?这么快?
她扫了一圈,看大家好像都没有散场的意思,便扭头问祁韶安:“绾宁去干嘛了?”
祁韶安再一次端坐好,撇了她一眼,才道:“换素衣襦裙,这才是第一加。”
叶久眉头一跳:“一共几次?”
“三次。”
叶久:……
说着,薛绾宁已经回到了堂上。
儒雅牙白色褶裙,衬托的她稳重不少。
薛绾宁行礼后,转身面向薛父薛母站定,缓缓跪下。
“一拜父母恩!”
司仪声音适时响起。
薛绾宁应声俯身磕头。
叶久离得远看不清他们的表情,但是堂侧的薛璟宁抹眼睛的动作她还是注意到了。
吾家有女初长成,他这个当哥哥的怕是又喜又忧吧。
叶久叹了口气,不经意偏头,却发现祁韶安正静静盯着堂里的举动,一声不发。
她仔细一看,那双好看的眸子里,似是……也有水光。
作者有话要说:从今天开始我可以拥有我账户里的两个五毛钱了我好感动啊啊啊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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