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 天气寒凉,暖食添衣。
澎湖湾酒楼关店月余,依旧没有开张的意思。
与此同时它旁边的食味斋也说好似的大门紧闭,终日不开。
斜街上的其他店面、酒楼照旧忙忙碌碌, 甚至比以前更加红火。
澎湖湾火锅店迅发于林,从火爆到迅速落寞, 不过一月耳。
人们骂骂咧咧半个月, 吃多了寻常口味,又健忘似的想念起那独特的味道来。
而掌柜的却似乎一点也不急着把酒楼拾起来。
“啊~我还要。”
人们茶余饭后谈资的主角此时正仰在软榻上, 张着嘴等待喂养。
榻上小桌前, 一鹅黄色衣衫的女子闻言瞄了一眼, 一言不发, 但是手上灵巧翻动, 几下便剥了一颗龙眼。
她掐着仅剩的一截枝蒂, 侧头递到了躺着人的嘴边, 微微一掐,一颗剔透的龙眼肉就落进了那张嗷嗷待哺的嘴里。
“爱你~”
叶久满意的咀嚼起来, 一边弯着眉眼看着那白皙透亮的侧颜。
精致小巧的鼻子,粉嫩的嘴唇时抿时松,黑曜石般明亮的瞳仁映着床边斜斜洒进来的阳光,散发出点点光芒。
眉头随着手上用力而微微皱起, 叶久就这样静静看着她的一动一翕,浑然不觉自己已经呆呆地掉了下巴。
直到那柳眉又一次舒展,自己唇边又多了冰凉润泽的触感时, 叶久才回过神,眨眨眼,便对上了那含着笑意的眸子。
叶久毫不客气的叼了过来,伸手握住了那纤纤玉手,舒服的揉了两下。
“韶安,你手好软啊。”
那只手瑟缩了一下,顿了顿,放弃了挣扎。
祁韶安偏过头,白皙的脸颊上浮起了一丝红晕。
叶久捏了一会儿觉得不够,捧起来放在唇边,轻轻吻了上去。
温热的唇并没有立即离去,而是停留了一会儿,虔诚而宁静。
伴随着那柔软湿润的触感,还有一道道时触时歇的热气,似吊穗一般轻轻扫过。
脸上好像烧着了一样,祁韶安眼睛不知道往哪飘,手也不知道该不该抽回来。
就在她脑子里的弦要崩掉的时候,叶久离开了她的手背,把她的手微微攥住,把玩了起来。
一会儿捏捏指腹,一会儿戳戳掌心,攥攥关节,玩得不亦乐乎。
“好玩吗?”
一道凉凉的声音自她头顶传来,叶久忙不迭点头。
“好玩。”
“那玩你自己的去。”
掌心里的柔软突然抽走,叶久两手空空的顿在空中,错愕的眨眨眼。
她连忙翻起来,就见着身侧女子已经飘飘然下了床榻,朝书案走去。
叶久愣了一下,蹭一下坐起身,踢上鞋子,也跟了过去。
祁韶安没有理会她,从容的坐在桌案前,铺了一张宣纸,又用镇纸压好。
叶久见状很上道的拿起旁边墨床上的墨块,又在水盂中舀了两勺水滴,匀速磨了起来。
“袖子!”
祁韶安无意拿眼一瞥,手疾眼快的拎住了叶久那马上就垂进砚台里的袖口。
叶久看着祁韶安突然探身过来,吓得一愣,顺着她的手臂才发现自己的袖子差点洗了澡。
她讪笑一声,把胳膊撸了上去,又接着磨起来。
可一使劲,撸上去的袖子又松松垮垮落了下来。
叶久再撸。
袖子锲而不舍,哗啦啦。
再撸,再掉。
叶久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心底叹口气。
她有点想念长袖卫衣了。
你说这么大的袖口干什么,套马吗??
“过来。”
那道清凉的声音掺了几丝无奈。
她闻声抬头望去,只见祁韶安放下了笔,朝着自己伸出了手。
叶久愣了一下,乖乖的往她的方向挪了几步。
祁韶安拉住她的袖口,折起宽大的袖管,捏着交叠的部分,一层一层往上挽起,直至手肘。
叶久低头看她玉手灵巧的翻转,叠起的褶子平整光滑,着实满足了一个强迫症的槽点。
祁韶安挽好一只,又伸手去弄另一只。
叶久很自觉的递了过去,目力所及,是祁韶安乌黑又精致的发顶。
她头上的发髻绾做云样,额前碎发斜依在一旁,发丝有序的盘在头顶,虽然只有一只素簪固定。
叶久看着那只玉簪,不由得有些熟悉。
“看什么呢?”
祁韶安拽了一下她的下摆,试图把她从怔愣中拽出来。
叶久这才发现祁韶安已经替自己挽好了两只袖口,正蹙着眉盯着自己。
她又瞟了一眼她头上的簪子,道了句:“很漂亮。”
祁韶安怔了一下,不明所以,却也微红了脸颊:“什么?”
叶久拿起墨块,又一次磨起来,她弯着眉眼,笑道:“玉簪配美人,何其幸也。”
祁韶安愣了一瞬,随即明白了过来,她脸上红意渐盛,嗔了她一眼:“没脸皮。”
哪有把自己比做玉簪的?
这人真是不知道谦虚二字怎么写。
叶久笑意愈发浓重,低头认真磨起墨来,她手上转了几圈,突然抬头看向祁韶安,眨了眨眼:“韶安,你教我写字吧。”
祁韶安歪歪头,“写字?”
好端端的学什么字?
叶久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那字有点丑,写出去总叫人笑话。”
祁韶安挑了挑眉,那是有点丑?
叶久瞟到了她戏谑的眼神,瞬间耷拉了脑袋:“好吧,是太丑了。”
祁韶安唇角微微扬起,没有面纱阻挡的容颜上,如暖阳一般。
叶久抿嘴看她。
只见祁韶安微微侧了侧身,又往椅子后面坐了坐,腾出了半个位置。
她拍拍旁边的空处,“其实还好。”
叶久看了看座位,又看了看祁韶安,她耸肩一笑,坐了过去:“你就甭安慰我了。”
她轻轻坐在靠前一点儿的位置上,刚坐定,眼前就多了一只竹杆狼毫笔。
同时而至的,还有那独特的冷香,夹杂着一股淡淡的海棠香味。
素白的手指捏着藤黄笔杆,手腕上翻,给她展示握笔姿势。
“像这样,此二指捏住笔杆,这一指回勾住,微微用力,这两只手指抵住笔杆,五指均匀用力。”
叶久在空中模仿着她的握笔,手指有些抽搐。
祁韶安轻笑一声,把笔递了过去:“来,试试看。”
叶久稍稍侧过头,眼前便是那种细腻光滑的鹅蛋脸,一双好看的睫毛眨了眨,仿佛扫在了她的心上。
“愣着做什么?”
那双晶亮的眸子扬了扬,含了些许疑惑。
“没…没什么……”
叶久回了神,似是心虚,忽闪了两下眼睛,忙接过了毛笔。
她脑子里此时都是刚刚如梦如幻的俏丽容颜,哪还记得刚才祁韶安教了什么。
“忘了?”
祁韶安扫了一眼她猪爪子式的拿法,挑眉笑道。
叶久脸上浮现一丝羞涩,又连忙换了手指的位置。
祁韶安看着她又跟鸡爪似的抠着笔杆,无奈摇头。她挺直了腰身,伸手握住了她执笔的手。
叶久愣了一下,盯着那只叠在自己右手上的玉手看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这姑娘想做什么。
她随后稍稍把身子后撤,那鹅黄的身影便半数钻到了她的身前。
这样的角度,祁韶安显得小小一只,在自己的臂弯里,一点都不觉得挤。
把手指一根一根摆正,又攥了攥,祁韶安这才满意:“好了。”
然而一抬头,差点撞上了叶久的下巴。
她拉开点距离,仰着头看她。
那人眼里柔光如旧,一双眼睛弯似新月,深邃不见底。
棕色的瞳仁里好像有个巨大的漩涡,能把人完完全全的吸进去。
叶久若是穿女装,也一定是个夺目的主儿。
女装?
祁韶安眨眨眼,回过神来,而咫尺之遥的人依旧在发怔。
她无奈的抿了抿唇,手肘碰了她一下:“叶久。”
叶久从自己的思绪中抽离出来,看到的便是小丫头略有稚气的脸上,一副老成的模样。
她一下子没忍住,伸手掐住了祁韶安的脸蛋,轻轻一扯,如愿的看到小丫头沉着的脸上转瞬起了一丝惊讶和疑惑。
眉毛半挑,又是一阵委屈。
叶久顿时心头一跳。
!!!
表情管理宁不会吗!!
还要我教宁吗!!
“韶安。”
祁韶安只抬眼瞄了她一下,又忙抓住她作恶的手,试图扒拉下来。
“你再这副表情……”
叶久看着她闪着晶莹的眸子,手上捏了捏,幽幽道:“会被吃掉的。”
嗯??
吃掉??
什么吃掉?
祁韶安终于拍掉了她的爪子,惨兮兮的揉着自己的脸,面上隐隐有些酸痛,她一边心底痛骂着叶久,一边鼓了鼓腮帮子。
叶久侧着眼看着她的小动作,眼角的笑意似是被无限放大,洋溢了满脸。
真是好可爱的……小仓鼠。
然而在收到那小仓鼠“友善”的一瞪之后,叶久连忙敛了眉眼,乖乖的伏案开始练字。
要知道,对于她这么个从没写过书法的人,猛地拿起这看似简单无比的毛笔,顿时不知所措。
她硬着头皮往下按,不过两笔,两只可爱的毛毛虫便跃然纸上。
叶久叹了口老气,提着笔尖,轻轻扫过——
加了两只触角。
“噗。”
耳边突然传来一阵憋笑,叶久不用想也知道怎么回事,顿时翻了个白眼。
“它跟我没缘分~”
叶久看着手里的毛笔,内心已经在和它说拜拜。
此生无缘,来生也不必再见。
走吧您嘞!
然而抛出去的笔还没离手,就被一直微凉柔软的手掌按了回来。
叶久怔愣了一下,抬起头,就见祁韶安已经站起了身,左手撑着桌子,右手稳稳落在了自己的手上。
祁韶安左手撑着她左边,右手还要越过肩膀去握她的右手,于是整个人笼罩在了她的上方。
她甚至能感觉到,如果自己抬头,就能碰到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笔杆要直,手腕下压,手掌立起来,五指用力。”
温婉的嗓音自头顶传来,像一把小羊毛刷轻轻的扫在了自己的心头。
像自己这样笨拙又不用心的“学生”,这位小师父,竟是半点生气的意思都没有。
如往常一般平和,甚至多了几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狼毫笔在祁韶安的辅助操控下,似是突然听了话,开始稳稳的落在纸上,再也不蹦蹦哒哒,或是软软趴趴了。
叶久看着一笔一笔即将成型的“叶”字,转过头,仰视着祁韶安的俏脸,笑着说了句:
“韶安,像你这么有耐心,以后肯定是个好妈妈。”
作者有话要说:不干别的,我就过来发个糖。
你们评论要笑死我吗哈哈哈??
我这么不值得信任嘛宝贝们?表白还插刀子?
下章还是糖,呜呜我好难,我好酸,我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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