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林?!”
叶久敲着车厢壁, 失声喊道。
“马车!马车!!”
“先生,马车跑了!!”
车外嘈杂的声音呼啸般消失在耳后,叶久沉默了。
看样子,马车确实……自己跑了。
“韶儿, 坐好!”
马车速度飞快,整个车身摇摇晃晃, 叶久抓着窗沿, 准备冲出车厢。
手刚拉到车帘,就听见外面一声浑厚的:
“驾!”
叶久顿时一惊, 明明陆林南渊没有跟上来, 那现在驾车的人是谁?
只是还没等她想明白, 突然一个黑色的影子迎面扑来, 连着她直接拍到了车厢后壁上。
“阿久!”
祁韶安本来被甩到了角落里, 此时恰好躲过, 她慌乱之余连忙回身, 却一下怔愣住。
阿…阿久呢?
“咳咳咳——”叶久被砸得胸口生疼,伸手一推, 把身前黑不拉几的东西推到了一边。
她呲着牙看去,只见那团黑影滚了滚,竟露出了一张脸。
一对漆黑双眸迎面而来,深不见底, 整张脸明明端正俊朗,却一脸十八禁的傲娇样子。
“是你?!”
瞅这冰冻三尺的二百五八万脸,不就是昨晚偷袭了她们的叛贼二人组之一嘛。
叶久顿时仰天长叹一声, 恨得直捶腿:“怎么又是你啊!”
“从客栈追到马车,您也真是锲而不舍。”
玄衣男子偏了偏头,想撑着坐起来,却不料突然剧烈咳嗽。
叶久看着一道血渍从他指缝间渗出来,吓得瞪大了眼睛,“你受伤了??”
玄衣男子拿袖子随意蹭了几下,气若游丝:“嗯。”
叶久盯着他仿佛被拍了一嘴西红柿的大红唇,想笑,扯了扯嘴角,又笑不出来。
玄衣男子用他满是鲜血的手伸进衣服里,掏出了几颗药丸。
“卜元丹?”叶久眉头一抽。
玄衣男子瞥了她一眼,一把丢进了嘴里,朝她伸手:
“水。”
叶久微笑:“您还真是不客气。”
玄衣男子:“多谢夸奖。”
“……”
祁韶安见状,稳着身子从底座里抽出一只水囊,又拔开塞子,递给了叶久。
叶久看着玄衣男子四仰八叉摊在车厢里的样子,沉默了三秒,伸手把水壶递到了他的嘴边,“张嘴。”
玄衣男子愣了一下,便就着叶久的手张口喝着。
可能是轧了石头,马车突然剧烈摇了几下,一壶水尽数泼在男子脸上。
“咳咳咳——”
玄衣男子咳够了,抬起头,一双散发着寒气的眸子斜睨着叶久。
“呃,失…失误……”叶久一脸怪异的笑。
“公子!前面没路了!”
门外突然响起一声急促的喊声,叶久反应了一下,脸色骤变。
山路若是没路……除非是悬崖。
玄衣男子闻言皱紧了眉头,顾不得身上的伤,左手一撑便坐了起来。
他侧头听了一秒后,突然大喊道:“快跳车!”
马车似是压在小石子上,摇晃的越来越明显。
叶久一把拉过祁韶安,玄衣男子左手握剑,一剑插进马车底板,接着,一掌拍下。
“轰——”
叶久只觉得眼前一阵尘土飞扬,好像被一下子甩进了沙尘暴里,什么也看不见。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死死地抱住祁韶安。
突然的失重让她心里一个咯噔,这种只有在大摆锤上出现的感觉,落在她脑子里,只化成了一个词:凉了。
然而下一秒,她后颈便被人提住,叶久感觉被人用力一扔,紧接着就是脊背针扎一样的痛感。
“卧槽……唔!”
叶久疼得眼泪都出来了,却不想被人一把捂住了嘴。
“别出声。”墨蓝男子低声说道。
此时祁韶安窝在叶久怀里,双手死死攥着她腰侧的衣裳,听着她隐忍的呻吟声,甚至整个身子颤抖不已。
她心疼的咬紧了唇瓣,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背后的痛感持续发作,叶久冷汗直冒,脸上的大手按得特别实诚,她快呼吸不上来了。
“唔…唔!”
祁韶安瞬间明了,立即伸手去扒那只手。
墨蓝色男子感受到手上突然的刺痛,连忙回头,这才发现那个小公子已经憋得脸色通红。
“对不住,忘了你了。”他低声快速说了一句。
叶久气得直翻白眼,她大口呼吸几下,缓了几下才发现,自己正躺在草丛里。
“别动!”
叶久刚冒起的头又瞬间被压了回去。
“……”
突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吁!”
“头儿,车辙子在这儿!”又一道声音响起,叶久悄悄地抬了抬头。
只见一拨身穿黑色衣服的男子打马而来,停在了悬崖边。
叶久这才有机会看到,她们刚才差点交代了的地方。
“难不成掉下去了?”领头的男子蹲在崖边,手掌丈量着地上的车辙。
“头儿,这有一把剑!”旁边一人突然举起了个长条的东西。
叶久眯着眼看了看,突然有一种诡异的熟悉。
那泛着蓝光的阴森模样,不就是昨晚架在自己脖子上的那把嘛。
她下意识看向身边的玄衣男子,只见他面上平静如水,没有丝毫波澜。
叶久微微挑眉,都说会武之人皆视武器为命,怎么看着他一点不心疼?
领头男子接过剑打量了两下,突然伸手弹了弹剑身。
玄衣男子忽得皱了皱眉。
叶久转回了头,嗯,还是心疼。
“先拿回去复命!走!”
一群人风风火火的来,又风风火火的跑了。
马蹄声再次消失后,几人都松了一口气。
“好了,你可以动了。”墨蓝男子转过身,仰在小土坡上,拍了拍叶久的肩膀。
叶久把祁韶安扶起来,左右看了看,除了衣服划破了些许,倒也没有明显的伤痕。
她伸手抹去了她脸上的灰尘,轻笑了声:“我们还活着。”
祁韶安把她的手从脸上拉下来,握在手里,她此时心脏还“扑通扑通”疾速跳个不停。
“阿久,你怎么样?”
祁韶安趴过去想看叶久的后背,刚刚落地时阿久那痛苦的表情,还深深印在她的脑海中。
叶久却回身挡了一下,抬起下巴示意她看一下旁边。
祁韶安不明所以,但还是转头看去。
只见墨蓝袍男子扶着玄衣男子,正木着脸盯着她们。
“姑娘手帕借一下。”
墨蓝袍男子指了指玄衣男子的胸口,那里正汹涌的冒着血水。
“衣摆都脏了,没办法敷在伤口上。”
祁韶安冷着眼瞥了他一眼,一声不吭的回身去拉叶久,丝毫没有理他的意思。
墨蓝男子:“???”
叶久看了看祁韶安绷着俏脸,一脸“你再叫我我就咬你”的样子,心底暗暗发笑。
“给,我的。”
墨蓝男子狐疑地看着一个大老爷们掏出一个帕巾,他犹豫的接过。
“你再不快点,他就要不行了。”
墨蓝男子反应过来,慌慌张张的替他止血。
玄衣男子已经陷入了昏迷,墨蓝男子皱皱眉,一把背起了他。
“你们跟不跟我走?”墨蓝男子起身看了看她们。
叶久拉起祁韶安,“不跟你走怎么办,这荒郊野岭的,等着喂狼?”
墨蓝男子嫌弃的看了一眼:“跟上。”
……
“老先生,马蹄印往这边走了!”陆林骑着马在前方不远,回身喊道。
“走!”老先生满面严肃,打马跟上前去。
小路上马蹄车辙印凌乱.交错,最终延伸到了悬崖边上。
“先生……”南渊立在悬崖边,声音都有些颤抖。
老先生和善的笑容已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肃杀。
训练有素的杀手,两个可疑男子,以及昨晚突然而至的官兵……此时都在他脑海中不断盘旋。
“老先生,这是叶大哥的包袱!”陆林一只手拎起一块破布,地上还有一些衣物的碎片。
老先生认出了那只包袱皮,他转过头,双眼如鹰勾一般盯着崖底,两手紧握成拳。
“南渊,立即持侯府令牌去此地县衙,查出那两拨人是什么来头!”
“是!”
“陆林,带队去崖底搜,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
……
高密的树林,透不进多少光线。傍晚时分,林子里已经没多少光亮了。
“喂,你去打只兔子。”墨蓝男子冲着叶久道了句。
叶久眉头一挑,“不去。”
墨蓝男子眉头一竖:“你不去我们吃什么?!”
叶久朝天上努努嘴:“你要不拿暗器打只蝙蝠吧。”
“你这是何意?”
叶久抖了抖袍子:“一了百了。”
“……”
叶久瞥了眼他僵硬发寒的面容,幽幽道:“再说,谁知道你会不会对我夫人下手。”
墨蓝男子气得跳脚:“睁大你的狗眼,吾等会是那种腌臜鼠辈?!”
叶久认真地看了看他:“那可没准。”
“……”
“穿蓝衣服的,你怎么不去。”叶久哼了一声。
墨蓝男子瞥了他一眼,“我还怕你对我家公子下手。”
叶久看了眼玄衣男子要死不活的样子,嘴角一抽。
两人大眼瞪小眼瞪了半晌,叶久叹了口气:“我们找条河吧,没准有鱼。”
“烤兔子它不香吗?”
叶久扶起祁韶安,转过头盯着他,“小兄弟,杜绝野味,从我做起。”
……
待墨蓝男子拍了两条草鱼到叶久脚边上时,天已经蒙蒙黑了。
“对了,你怎么称呼?”墨蓝男子一边生火,一边抬头问她。
叶久拿棍子穿起一条鱼,拿着匕首清理着鱼鳞,不咸不淡道:“叶久。”
墨蓝男子点点头,“在下载阳。”
叶久头都没抬:“我知道。”
载阳回头,有些疑惑。叶久接着又道了一句:“你家公子叫过你。”
载阳了然,低头猛吹了两下,火星燃着了干叶,渐渐窜起了火苗。
“你们是什么人?”载阳搭好了大一点的木头,偏头问道。
他的确有点纳闷,看着两人衣着平平,却有好些个好手保护,一时有些琢磨不透。
叶久刮好了一条鱼,朝他丢了过去:“救过你的好人。”
载阳觉得跟叶久说话实在费劲,索性闭了嘴。
“韶儿,怎么样?”
叶久处理完草鱼,轻声来到了祁韶安身旁。
祁韶安倚靠在树旁,面色有些潮红,正抱膝坐在干草上。
许是惊吓着,下午以来她就开始有些发热,人都有点迷迷糊糊的。
祁韶安听见叶久的声音,眼都没睁开,就朝声音的方向伸出手。
叶久连忙拢住她,抱在怀里。
“阿久。”
祁韶安有些迷糊,声音糯糯轻轻。
载阳余光扫了一眼,撇了撇嘴,把草鱼翻了个面。
叶久探了探祁韶安的额头,依旧温热,万幸没有发起来。
她沉了一下午的脸终于轻松了一点。
火上的竹筒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载阳忙取了片叶子,盛出些许,端到了玄衣男子面前。
“公子,喝些吧。”
叶久抬眼看着,玄衣男子正盘膝打坐,见动静便收了功,伸手接了过来。
载阳好心的也给叶久打了一份。
叶久小心接过,看着叶子上流转的水珠,抬头随意问了句:
“你们真是逆党?”
作者有话要说:我搜了百度,鱼算不算野味。
知乎告诉我:鱼和人没有共患病,不属于。
贴吧告诉我:鱼连肺都没有。
我:???
太难了,这个时候写这段太难了……
十五喷涌的求生欲:莫吃野味,遵纪守法,好奇心害死猫。
宝贝们记得戴口罩,少出门,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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