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久不敢侧头, 僵着身子点了点头,“嗯,陛下命我彻查衡明杀人一案,所以今天我得…得去一趟。”
祁韶安抿了抿唇, 坐起身来,朝叶久伸出手, “起来。”
叶久愣了一下, 望着祁韶安看不出喜怒的脸色,有些不知所措。
“不是要去吗, 还愣着做什么?”
叶久脸上抽搐了一下, 她连忙摇头, 甚至往后挪了两下, “不…不用了, 其实我也不一定非要去, 我……”
祁韶安看她慌张的样子, 轻笑了一声,一把捞住了她抓着锦被的手, 把她拎了起来。
叶久惊呼一声,眼神像只受惊的小兔子。
祁韶安又顺手扯过一旁的束胸带子,跪坐在叶久的身旁,“你如此害怕做什么, 我又不是要吃了你。”
叶久看着已经捧着布条靠过来的祁韶安,扯着嘴角笑了一下,伸过手, “我…我自己来……”
说着,还用锦被挡了一下。
然而当她拿住祁韶安手中的布条,扯了一下愣是没扯动时,她抬起头,看着祁韶安的目光有些困惑。
祁韶安轻挑眉头,哂笑道:“咱们天不怕地不怕的小侯爷,这会儿倒是害羞了。”
叶久闻言更是拉紧了被子,红着脸骂道:“韶儿你现在越发的脸皮厚了。”
祁韶安嘴角的笑意越扬越大,她忽得凑上去,贴着叶久泛红的耳朵,轻声道:“那不看跟谁学的。”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敏.感的耳垂上,叶久脸都快要滴出血来,就在她缩脖子的瞬间,一股.湿.滑霎时侵袭了她的神经。
祁韶安竟然含住了她的耳垂!
叶久浑身一个激灵,被祁韶安握住的手瞬间捏紧,汗毛竖立。
她觉得就不应该给韶儿开这个头,这举一反三的学习能力实在是能要了她的命。
而且还是专挑自己受不住的地方下手!
祁韶安见状倒也没有再多刺.激她,拇指抚摸着她的手背,满意的笑了一声:
“就算你想有别的心思,也得要有体力享,不是吗?”
……
琼花馆。
载阳抱着臂看着叶久被人从马车上扶下来,眼角抽了一下。
“这才一天,就病着了?”
叶久直到此时脸上的红晕还没有褪尽,她状似不经意地伸手扇了扇风,随意道:“天有点冷,偶感风寒。”
一旁的陆林点了下头:“夜里打架什么的,确实容易受寒。”
载阳一听眼睛整的溜圆,嘴角以可见的速度飞快扬了起来。
叶久二话没说一脚踩在了陆林的脚背上,在听到陆林“嗷”一声惨叫后,她微微一笑,朝大门伸手:“请吧,密察使大人。”
载阳竭力憋着笑,正色点了点头,率先走了进去,然而在他转过身后,立马缩着脖子笑成了一只□□。
叶久见状又狠狠瞪了抱着脚乱蹦的陆林一眼,也扯开步子跟了进去。
琼花楼虽然是京城第一青楼,但和普通青楼馆子的规矩一样,白天里都是不接客的,是以此时楼里有些冷清。
老鸨早早的就在楼里候着了,见两人进来,扭着身子快步走了过来。
“二位大人可叫奴家好等。”
叶久摸了摸鼻子,带着已婚人士的自觉,下意识退后了一步,顺道把载阳推了出去。
载阳笑容僵了一下,随后认命的问道:“现场可有破坏?”
老鸨连忙摇头:“没有没有,那日京兆府带人来后,就把出事的房间和衡公子呆过的房间都封锁起来了,这两日没任何人进过。”
叶久闻言点点头,“那带我们去看看吧。”
两人跟着老鸨上了楼,那两间屋子都被封条贴着,在一排屋子中还是有些显眼的。
载阳撕了封条打开门,屋子里面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叶久皱了皱眉,倒也不像上次探查房卫宏一案时那样强的反应,只是有一瞬间的不适。
载阳习以为常似的径直走进去,环视了一周,回头问叶久:“这里有什么不一样吗?”
叶久仔细看了一圈,摇摇头:“东西还是原来的摆放,应该是没人动过。”
载阳看着一地的破裂瓷器、桌子,啧啧出声:“姓衡的真是好大的杀意啊。”
叶久抿抿唇,道:“我瞧着衡明平日里虽然有些莽撞,但是不至于为了抢人而痛下杀手。”
载阳踢了踢地上酒壶的碎片:“那喝醉了呢?”
叶久细细想了想,最后摇了摇头:“说不准,但是若平常就没胆子起杀心的人,即便喝了酒,也不应该狂暴至此。”
载阳看了一圈没有什么收获,便示意叶久去隔壁屋子看看。
叶久点了点头,忽得轻笑了一声,“我倒是没想到你竟然是朱阁里的三司之一。”
载阳点了下头,低声道:“朱阁如今被换下了大批人马,今时不同往日,只是先前的那些事情决不能再度重演。”
叶久闻言思索片刻,便明白载阳指的是朱阁被贼人渗透利用,借刀杀人。
不论是诚王谋逆还是楚时慎被追杀,都是一个道理。
两人走到隔壁屋子里,待载阳关好门,叶久又问了句:“魏总管已经领盒饭了吧。”
载阳闻言疑惑的转头,叶久反应过来,解释道:“就是死了。”
载阳扫了她一眼,点点头,“陛下让他活到这个时候就已经是仁慈了。”
叶久闻言没有做声,她那日出去时便猜到了,当时载阳手里端的应该就是毒酒。
“那魏总管最后倒是又说了些事。”
载阳看了她一眼,又道:“诚王谋逆是其一,而最让先皇容不下的,便是他勾结外族,企图借外邦之手,打压朝中忠臣的势力。”
叶久闻言着实吃了一惊,“疯了吧!”
为了争个帝位,连国家百姓都不要了,这样的人就算成了皇帝,康盛也好不了。
载阳严肃的点了点头:“这也是诚王一案一直秘而不宣的原因。”
叶久皱了皱眉,诚王身为皇亲国戚,却勾结外邦,这要是传出去不仅皇家颜面无存,更严重的可能失了民心。
她轻轻叹了口气,如果这样说,白叔所料不差,林将军的死可能另有隐情。
载阳见她情绪有些低落,便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放心,这些事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叶久点点头,随后指了指桌子:“我们分头查吧,看有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
“好。”
……
比起旁边屋子的一片狼藉,这间屋子显得整齐许多,除了桌子上几只七倒八歪的酒壶,并没有什么其他杂乱的地方。
叶久拿起酒壶闻了闻,里面的酒液已经干涸,除了淡淡的酒气,没有什么其他可疑的味道。
她又拿起旁边的酒杯,杯底留着一圈酒渍,和刚才瓶子里味道一样。
“你可有什么发现?”
载阳走过来,看她盯着杯子看,便出声问道。
叶久回过神,摇了摇头,“没有。”
载阳环看了一圈,道:“那只能是衡明酒后癫疯,控制不了自己,最后失手杀了人。”
叶久仔细想了想那日的场景,尤其是衡明暴怒的模样,总觉得还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她目光落在旁边一只歪倒的酒杯上,伸手拿了起来。
杯子很是干净,青釉的杯身泛着光。
“不对。”
载阳眨了眨眼,“什么不对?”
叶久沉着面色把被子递给他,“这个杯子不对。”
载阳接过来,左右翻看着手里的杯子,不解道:“挺干净的啊,哪里不对?”
叶久皱着眉头,“问题就是出在这里,它太干净了。”
她随后指了指桌面,“你瞧桌子上只有两只杯盏,证明是当时容奎和衡明喝酒所用,而且那日容奎身上也有酒气,证明两人都喝了酒。”
“还有桌子上这两圈水痕,明显就是这两只杯子被用过的痕迹。”
叶久随后看向载阳,“那么既然两人都用杯子喝了酒,那为什么偏偏这只杯子会这么干净?”
载阳闻言愣了一下,随后眼中闪过了一丝惊讶,“你是说有人动了这只杯子?”
叶久抿唇点头,“极有可能这只杯盏有什么能让人察觉的气味或者是药物,才使得这人必须冒险来将杯子擦干净。”
载阳想了想:“难道是容奎?”
叶久摇摇头:“这个不好说,是这楼里的人也没准。”
载阳闻言沉默片刻,随后道:“我这就把这杯子拿回去找人查证,希望能找出些蛛丝马迹。”
叶久应了一声,道:“在此之前先不要动容家和这琼花阁,省得打草惊蛇。”
……
叶久和载阳重新贴好封条后,便见着云宛从廊侧的一头朝他们走了过来。
叶久朝她微微颔首,便准备和载阳一同告辞,却不料云宛出声叫住了她。
“林侯,可否借一步说话。”
叶久愣了一下,而载阳见状带着深意看了她一眼,一脸的姨母笑,随后抬腿便快步下了楼。
叶久嘴角几度抽搐,她只好朝云宛拱手:“云宛姑娘别来无恙。”
云宛往前走了几步,离她大概两三米远的地方停下来,屈身行礼。
“云宛还未谢过林侯当日救命之恩,不知林侯可有时间饮一杯清茶?”
叶久闻言笑了下,“云宛姑娘客气了,举手之劳姑娘不必记挂在心,茶水就不必了,林某心领。”
云宛见她确实是拒绝不假,抿了抿唇,微微欠身:
“想必林侯以后也不会来琼花馆了吧,相识一场,云宛送送林侯。”
叶久闻言有些意外,她没想到云宛竟能看的如此通透,恐怕是连自己的目的都猜的八九不离十。
叶久闻言也不再故意掩饰,轻轻笑了下:“有劳。”
载阳在大厅里等着,时不时瞟一眼楼上,结果看这两人竟然一起下来了?
等叶久走到他身边,载阳忍不住问了句:“你这是也想收了?”
叶久此时特别想把他的嘴缝上,“收你大爷,哪凉快哪呆着去。”
载阳噎了一下,跟在叶久的身旁,眼神依旧不住的往两人身上扫。
行至琼花馆门口,叶久回身道了句:“姑娘保重。”
云宛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缓缓下拜:“林侯慢走。”
随后朝载阳同样一礼:“这位大人慢走。”
载阳算是明白自己最多是个搭头,不过也不恼,他拍了拍叶久的肩头,“你先看看你家马车。”
随后拱了下手:“兄弟保重。”
叶久没反应过味来,下意识就四处找自己家马车,结果就在路对面的巷子口,不仅她的马车好好的停着,车旁还站着一个无比熟悉的身影。
叶久一时间又惊又喜,顾不得街上还有不少人,小步跑了过去。
“韶儿,你怎么来了!”
祁韶安看着她跟个小孩子似的,一点都没有刚才那般稳重的模样,无奈摇了摇头,“跑什么,又忘了身份了。”
叶久吐了下舌头,“这不激动嘛。”
她家韶儿本来就很少出门,像这种接自己“下班”,更是从来没有过,她能不激动吗。
祁韶安挑了下眉,勾着唇角反问道:“激动?”
她眼神越过叶久,朝远处的白衣望去,“美人相伴,确实应该激动。”
叶久见状咧了下嘴,随后抿着笑,凑到她的耳边,轻声道:
“谁都不及你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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