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臻顿时气的手指头都抖了,恨的牙痒痒。
折绛那是什么眼神?啊?把自己看做是什么人了?
他觉得人生第二次,自己的人格被侮辱了。
第一次侮辱他人格的是他爹。
他爹沈路仗着是他老子,尽情的羞辱他,骂他是个蠢货,傻蛋,说他这辈子都不会有出息,将来迟早得被自己蠢死。
——沈路凭什么这么骂他啊?啊?他凭什么啊?
他不就是读书不成吗?这世界上读书不成的也不只他一个,不都活的好好的吗?作为一个爹,竟然咒自己的儿子将来会蠢死,他良心就不会痛吗?
再说了,他这样读书不好的才会活的长久好吗!就沈路夸奖的那个什么什么才子,那么有才,不也猝死了?太医都确诊了,熬夜读书劳累过度!
还有最近告老还乡的李阁老,听说就是手腕疼的不行才准备回家休养的!
那么问题来了,他为什么会手腕疼啊——不就是因为年轻的时候每天练字,早也吊石头练,晚也吊石头练,把手腕吊残了,所以现在老了,就自食恶果了?
嘁,还骂他字丑像画鬼符——他字丑怎么了?他字丑吃别人粟米了?他字像鬼画符烧人家屋子了?
他又不靠字吃饭,写那么好看干什么?
哼,整天骂他读书不如这个不如那个,那他不是记性差吗?
一想到这个沈明臻心就痛:他依稀仿佛大概记得很小的时候,他爹沈路脾气大性格暴躁,在他的头上打了一巴掌,可疼!就是被打了之后,他的记性才这么差的!
沈路才是罪魁祸首!他才是受害者,结果贼喊抓贼!但凡给他爹一点花生米,就不能这般不要脸!
他言之凿凿有理有据的梗着脖子怼回去,将他爹气的半死,扬言要将他逐出家门,最后还是从小看着他长大的大嫂说了句公道话。
“二弟不上青楼不进赌馆,只跟同窗吃吃喝喝,斗个鸡耍个蛐蛐,顺便打个架,出门闹个事,已经难能可贵了。”
——听听,听听!这才是人说的话嘛!
现在不会说人话的,又多了一个折绛,竟然敢让他念字得钱?
他狠狠的瞪她一眼;“你做梦!”
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淫!她竟然敢羞辱自己!
折绛闻言却只是哦一声,也不强求,翻了个身,躺到一边去睡了。
她佛性的厉害。
沈明臻瞪大了眼睛:“.......你就这么睡了?”
折绛勉为其难的睁开一条缝:“不然呢?”
沈明臻被噎住了。
——至少要求求他啊?
没准他心情好给念一两句听听呢?
现在这样,弄的他好似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真是不痛快极了。
折绛看着他一脸毫不遮藏的心思好笑,他这种性子,她还挺好奇这些天他干什么秘密之事去了。
董妈妈觉得沈明臻是出去鬼混了,但是折绛却知道,成亲当晚盖头刚掀开,他就被人偷偷摸摸叫出了门,然后就遮遮掩掩出了府,隔三差五出去一次,心不在焉的,还以为她不知道。
她觉得沈明臻一定搞了什么事情,这才让沈国公将他锁了回来。
他做了什么呢?想来也不会是什么无聊的事,不然沈国公不会在儿子新婚的时候睁只眼闭只眼放任他在外,但也不会是小事情,又或者事办完了,否则怎么突然被逮回来了?
折绛心里痒痒的,她是个喜欢吃瓜的人,这种可以吃的瓜在嘴边不能啃,着实难受。
她的眼睛眯着,在阳光下,像只嗅到小鱼干香味的猫,看的沈明臻心头一跳,“你看什么看啊!”
没看过美男子吗!
看八卦呗。
折绛将纱窗拢了下,阳光被隔在外头,屋内突然暗了开来,悄悄的带上了一点凉意。
沈明臻:“你拢纱窗干什么?”
折绛将一块毯子披自己身上,翻了个身背对着沈明臻睡觉了。
啧啧,眼瞅着在他那里吃不到瓜,他还不用珠子声音念书催眠,她根本没有精神跟他扯淡好不好?
还是会周公去吧。
但显然,今天她是睡不成了。
刚眯上眼,就听见一阵脚步声,一个爽利的声音传到屋子里来:“哎哟,你们夫人在吗?听说她一直病着,我来看看她。”
沈明臻皱起眉头,“她怎么来了?”
他似乎十分憎恶这个人,将话本往榻下一塞,恶狠狠威胁:“她可不是什么好人,不管我们之间有什么矛盾,你最好明白一点,你是我媳妇,咱两才是一派的!你可不能被她忽悠了!”
折绛似笑非笑看他一眼:沈明臻这个样子,就像个拉帮结派的小学/鸡。
董妈妈已经在外面敲门:“少爷,少夫人,西府的二夫人来了。”
西府二夫人?沈国公的二弟,也就是沈家二老爷的夫人?那她要叫婶娘了。
折绛将毯子一掀,头疼的很,沈家人多,关系也杂,她记这些亲戚都记了好几日,后来又借着生病一直不出门,倒将人忘记了差不多了,但是这位二夫人,她却记得很清楚。
盖因这位夫人衣服品味与众不同。
她时刻都喜欢在自己身上点缀各色动物皮毛,穿的衣服也是绒毛众多。
虽说说话做事比较直接爽利,不矫情不做作,一双眼睛却咕溜溜转,怎么说呢,让人不讨厌,却也不喜欢,就怕她那眼睛转到了你身上。
她怎么突然过来了?
“哎哟,你们在吃晚饭?我来的不巧了,合该等一会的。”,董妈妈开了门,二夫人进来朝着沈明臻和折绛笑,“但我是个急性子,有了什么想献宝的东西,真是一刻也等不了。”
然后,就是一室的安静,没人第一时间接话。
还是沈明臻先闷里闷气的叫了句婶娘,不太热情的样子——他跟她的儿子有过节,而这位二夫人也曾经背地里骂过他蠢东西没出息被他听见过。
他是个很记仇的人。
而折绛则是被她今日的打扮惊讶了一瞬才迟迟跟在沈明臻后面叫了句婶娘,然后心里腹诽不已:今儿倒春寒,确实冷了些,但是二夫人却戴上了貂绒披风,说句实在话,这种披风,瘦的人穿起来可能会显得雍容华贵,但是似二夫人这种胖.......额,丰满的人穿上,着实像狗熊成精啊。
她要为自己的冒犯自省三秒。
不过姜还是老的辣,虽说回应慢有些尴尬,但二夫人于氏脸色却不变,挑眉道:“难道我真是来的不巧了?——嗯?”
折绛敢发誓,最后一句一定含着成年人的桃/色/新/闻调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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