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日,黎白是被抬回去的,好险的是,黎白时时刻刻记着扒皮的事,就算喝醉了,也不敢化形,这才没在人类面前露了馅。
至于和黎小叔说得秘密,黎小叔要是信了,那就真是傻。
隔了两日,在黎府书房内。
黎小叔苦笑道:“我总算明白你当日说的话,黎白这小子,真不像是是装,反而傻的天真。”
黎学博手持毛笔作画,他轻笑一声,“这般说来,小叔是没收获了?”
黎小叔摇头叹气,要说收获那还真的有,这段日子陪着黎白吃吃吃,怕是收获了几两肉。
“不过,还得让人盯着黎白。”
黎学博放下毛笔,“为何?”
黎小叔道:“这要不盯着,没准有人用个肉包就能骗走。”
黎学博微微一怔,随后笑出了声,“能骗走却伤不到,你可别忘了,黎白的身手有多好。”
好到他们府中无一人能敌。
黎成文这一路上的事,他都让人调查过,如果他猜得不错,在路途中遇到黑衣人的那队人马,为首的应该是祖周将军,至于一直未曾露脸的那个,更好猜。
能行刺的黑衣人,绝对是好手中的好手,而黎白居然一人敌十数人,可见功夫有多好。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觉得此人绝对不会是黎宏派来。
先不说黎宏有没有这个能耐请到如此身手了得的人,就说此人真要对他不利,哪怕身边有百人侍卫都能轻松取下他的头颅,而黎白却未动手,反而吃得好玩得好。
黎学博道:“我还真希望他是叔公子孙。”
这般了得人要是他黎家的血脉,何尝不是如虎添翼。
黎小叔跟着点头,他没想那么长远,只觉得黎白附和他的品性,是个值得来往的人,就算不是同血脉,来个忘年交也行。
‘叩叩。’
房门被敲响。
能此时来敲门,定是有重要之事,黎小叔赶紧起身,“侄儿你先忙,叔叔我与人有约,就先走一步。”
黎学博便将小叔送离,这就是他尤为满意小叔的地方,他不在意同族的人会不会给他助力,只要有眼见,不拖后腿就好。
送走黎小叔,黎学博与敲门人道:“何事?”
小厮俯身上前,在主子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黎学博脸上逐渐浮现出了不解,口中喃喃:“圣上亲自去见右相孙子?幸季到底有何本事,居然让圣上亲自去见他?”
小厮垂头,不敢应答,连老爷都想不明白的事,他哪里知道。
黎学博走在案桌前,再次持笔,为先前的画作题词。
一边写着,心思却不在这上面。
他真的是越来越不解圣上,百姓视圣山为明君,天下安泰、丰衣足食,再也不似先帝在位时,过得贫苦潦倒。
然而,对于群臣来讲,可以说无一人不怕圣上,甚至没一人懂得圣上,圣上真要抓一人之错,便会直接动刑。
不止如此,还会当着所有群臣的面,当众用刑。
毕竟水者清则无鱼,对全朝所有群臣来讲,没一人胆敢拍着胸脯保证,自己以及家族中人无一人有过错。
他们谁都不想在未来的某日,自己身处群臣中央,被人斩腰砍头。
黎学博咽了咽喉,现在想起亲眼所见的场面,都有些反胃,他叹气道:“算了,圣上的事我还是少猜测的好。”
尤其是现在圣上身子突然大好,瞧着不像是短命人,未来还有这么长的时间,可不能冒犯到了圣上。
……
其实,不止黎学博好奇圣上为何来找幸季,就连幸季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入了圣上的眼,还是圣上亲自入府来见他,哪怕想不明白,可这么大的荣光,还是让他欣喜万分。
“听闻你养了一只狐狸?”
一行人站在亭子边,北淳之百般无趣的望着四周,都说右相府景色精致,他瞧着也确实如此,不止精致还极为奢华。
一条小湖穿过府中半边,想要游湖都不用去城西,直接在府中即可。
建造这条小湖,何尝不是费事费力费钱。
幸季连连点头,带着些谄媚的道:“回禀陛下,小人从小就爱养些东西,确实有只狐狸。”
北淳之不语。
幸季跟着胆战心惊,祖父不在府内,陛下又是召见他一人,想要讨好表现表现,却嘴笨不知道该如何说。
元裘瞟了他一眼,语带尖声:“还不赶紧带上来让陛下瞧瞧。”
“好好,我…小人这就让人带上来。”幸季连声道,招手让身边随从将狐狸带过来。
然而随从却面上带着难看,“公…公子。”
幸季低声呵斥,不停的甩着袖子催促,“还不赶紧去。”
“可那只狐狸…”
幸季脸上一白,这次想起了某件事,眼珠子不停的乱转,刚想找个借口推迟一番,元裘冷声:“幸公子这是想抗旨?”
“不不不,小人这就央人带上来。”幸季哪里敢不应,待随从离开后,他面上为难的道:“只是那只狐狸前些日子受了些伤,怕污了陛下的眼。”
“受伤?”北淳之蹙眉,带着一丝无人注意到的紧张。
“就是一些小伤。”幸季赶紧解释,“小人养得野物不少,关在一处难免有些争斗。”
话音落下,跟随着的便是一片寂静,除了些许的风声之外,就再无其他声响,幸季从一开始见到圣上的欣喜,到现在都不敢大声呼吸,心里更是慌乱得不成样。
没过多久,小厮匆匆赶来,手中提着一个铁笼,而在铁笼中,是一直伤痕累累的灰银狐狸。
狐狸看着很萎靡,脑袋上血淋淋的,耳朵到头顶的位置,更是被活生生的掀开了皮毛,瞧着很惨。
北淳之从上往下俯视着,眼中不带任何的情绪。
无人知道,当他看到这只狐狸时,是松了一口气,只是松气之后又浮起了些怒意,他面无表情的道:“这就是你口中争斗导致的伤?”
幸季吓得立马跪下,冷汗从额头留下,他战战兢兢,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说是,可这伤明显就是人为。
说不是,那先前的话不就是在欺君么。
北淳之笑了,他伸出手伸进铁笼之中,元裘连忙道:“陛下小心!”
然而,笼中狐狸并未扑上前伤人,而是缩在最远的角落,埋着头瑟瑟发抖。
不用追问,便知道狐狸受过怎样的虐/待。
北淳之笑着问道:“饲养这些野物,可有趣?”
幸季不敢抬头,听到笑声后总算是放松了些,心中想着难不成陛下和他有一样的爱好?想想还真有可能,谁不知道陛下爱折磨人,不就和他爱折磨野物一样么。
他忐忑的道:“回陛下,是挺有趣。”
“有趣的好。”北淳之笑容更深了些,笑得眼眸中的冷意也更深了,“既然觉得有趣,那便尝尝其中滋味,朕相信你会觉得更有趣。”
“啊?”幸季不明所以,等他反应过来后,吓得腿软发麻跪坐在地,“陛下,饶过我…小人,求您看在我祖父的份上,饶我一命。”
吓人口不择言,都说不顺话来。
毕竟是谁要被如同笼中狐狸一样,被扒了皮、烧了毛、插了针,都会惊慌万分。
北淳之仍旧微微弓腰,伸手逗弄着笼中狐狸,连看都不看跪在地上求饶的人一眼,“说道你祖父,如果你们祖孙两一起尝尝,那应该会更加有趣吧?”
幸季最后是被吓晕的。
抬出祖父名号都要被拉下来一起受罚,那更没人能救得了他。
幸季晕后,他所养得一群野物全数送人周全招呼着,其中大部□□上都带着伤痕,不管以前是林中多凶猛的野物,现在都是缩着脖子,吓得瑟瑟发抖。
而那只重伤的狐狸,则跟随圣上被带入了皇宫。
只是在入宫之前,北淳之对着身边的宦官道:“你说,这京城还能不能找出第二只狐狸来?”
元裘微微垂头,“只要陛下想,就一定能找出。”
北淳之乐了,他道:“那好,翻了整个京城,也得将那只小狐狸找到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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