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之前,楚婉滢内心深处,其实并不觉得自己能认证成功的。
她毕竟是魂穿,觉得自己怎么可能是书中女配的残魂,这次元都有些不对。然而如今认证成功,不免打脸。
次元壁什么的,破了就好。
一想到书中原主悲惨下场,楚婉滢唇角抽搐一下,不免有些发寒。
她自然记得男主宁子虚是怎么虐杀这个女配的,对方眼睁睁看着凶猛玄兽生啖其手臂,撕咬其肉。至始至终,宁子虚都漠然以对,未曾有半点同情与怜悯。楚婉滢对他痴心一片,且救过宁子虚的性命。可这些对于宁子虚而言,不过是过眼云烟,并不如何重要。在他心里,唯独女主楚玉薇值得珍惜,旁人皆不过是尘埃蝼蚁。他这一颗心清清白白,全然属于女主,对于旁人绝无半分情愫。
彼时楚婉滢从一场好梦中清醒,对宁子虚恨之入骨,不觉对宁子虚破口大骂。可当楚婉滢痛不欲生之际,终于放下骄傲,向宁子虚求饶。她自知宁子虚绝不能饶她性命,不过求宁子虚给她个痛快。
楚婉滢虽然背不下全书,却清晰记得书中女配死时候那一段文字。
“至始至终,宁子虚一派漠然,含笑看着玄兽咬碎楚婉滢一手一脚,利爪按上其背脊。此刻,楚婉滢尚余微息,玄兽舌生倒钩,生卷一片血肉。他似在轻轻含笑,谁也不明白宁子虚心中所想。咔擦一声,野兽生撕其躯,楚婉滢终于咽下最后一口气。”
这特么是反社会人格的变态好么!
好了,现在她确确实实成为这倒霉女配了。
楚婉滢牙齿间倒吸了一口凉气,心里微凉。
如今既认祖归宗,楚婉滢攻略命运的剧本自然亦是不同。
最初震惊过后,楚婉滢也不觉淡定下来,想着怎么好好护着自己一条小命。
眼前亲娘,就是女配最粗的大腿,楚婉滢想着怎么也要将彼此感情加深一下。
她连原主记忆也没有,自然也没什么所谓母女连心的莫名亲切感。眼前美妇,对于楚婉滢而言,不过是个陌生人。
可人家是无妄城上一任城主的原配夫人,这一任无妄城城主的亲娘。
楚凌霜虽是女主舔狗,不过事母至孝,乃至于曾伤了女主的心,使得他人气远不如其他男配。
巴住这条大腿总没什么坏处。
楚总眼底添了些泪水花儿,想着要不要扑过去抱着亲娘哭一场。
无耻是无耻一点,可节操什么的能吃吗?好好活着不好么,不香么?
楚婉滢没诚意的犹豫一二后,就已然决意做宁清荷的孝顺女儿。
她略做思忖,倒也没有恶狗扑食般扑向温暖的母亲怀抱。
自己穿的是仙侠文,不是过时的琼瑶狗血剧,还是要收着点演。
楚婉滢脸上神色既震惊,又急切,一双眼眶也不自禁红了。
一声蕴含思念与动情的母亲已然到了舌尖,险险就要叫出来。
她那个“娘”似回过神来,咚的一下,跪在了楚婉滢面前,使得楚婉滢险些咬了自己舌头。
怎,怎么,你们这个世界的风俗,还当真与众不同。
那个看上去大她个十多岁的中年美妇,此刻一脸孺慕之色,执礼甚恭:“楚家晚辈楚轻云,见过老祖。”
说罢,她还像楚婉滢过年给先人上坟时候一样,咚咚给楚婉滢磕了两个响头。
仙侠文,这是一本仙侠文!楚婉滢只能庆幸方才自己收着点演,那一声妈没来得及叫出口。
她暗中擦把汗。
楚轻云介绍自己:“我乃楚家第十四代孙,跟老祖隔了三代。”
楚婉滢:嗯,四世同堂,祖孙重逢,真是感人之极!感人之极。
玄都,某某人宽大桌上,一枚小小的罗盘指针,忽而轻轻一颤,不觉已然有了异动。
那一下轻轻的颤动,极之轻微,却惹得一片青羽似的眉毛轻轻一挑。
桌面平滑如镜,轻轻映衬着这位玄都仙首容貌。
男子发丝整整齐齐的梳起,以玉冠束住,将墨色的发丝打理得整整齐齐。
那是一张俊美温和,极容易给人好感的温雅面容。一双眸子漆黑,散发宛如玉石般润泽。
玄都男神,温雅可亲,果真名不虚传。
宁子虚是个极善于打理自己的人,他注意细节,活得精致。而他这份细心,也不单单体现于穿戴上。宁子虚工于心计,对自己平素说话举止,无不精心雕琢,刻意算计。故而宁子虚这位玄都仙首,方才能名声颇佳,人人皆觉可亲。
此刻,他眼见桌上罗盘轻颤,明明兹事体大,可他也不过是轻轻一扬唇角,微微一笑。
一道婀娜身影掠入房中,赫然正是他的心腹神侍李玉英。
李玉英身段儿婀娜修长,举止精明干练,侍奉宁子虚百年,一直对宁子虚崇拜有加。
仙首如此风度翩翩,宛如一轮和煦的暖阳,谁见不为之心折?
一缕情丝,也不觉在李玉英内心之中悄悄绽放。乃至于,她听闻楚婉滢苏醒,心底竟不觉为之失落。
不过楚婉滢身份高贵,且对仙首情深意重,以死相护。结于微识,少年夫妻,又如斯情重,当真是无可挑剔。人家是神仙眷侣,哪容妖怪说三道四。
李玉英是卑微的亲妈粉心态,心里虽酸了酸,也觉得楚婉滢配得上自家仙首。
再者东海公主王者归来,也让那些不要脸的狐媚子打破幻想,知晓轻重。
楚玉薇初上玄都时,李玉英本来觉得这丫头还不错,觉得楚玉薇既淳朴,又上进。她那时,亦是对李玉英真心教导,让楚玉薇身为仙侍,好生辅佐仙首处理仙门事务。
可惜这丫头心思却不安分,关注重点不在工作上,倒经常瞧着仙首红着脸。乃至于仙首似也被撩得微微动心,隐隐有些暧昧之意。
李玉英自然难以容忍,在她看来,宁子虚一切都是完美的。他的容貌、风度、能力、人品,皆无可挑剔。乃至于宁子虚的人生经历,包括他的爱情,都是一个极为美好的故事。这一切的一切,让世上的人为之津津乐道,向往不已。
楚婉滢多年未醒,宁子虚一时迷惑,也是可以理解的。李玉英心里更原谅了他!
不过对于楚玉薇,她就没那般宽容了。楚婉滢是楚玉薇先祖,楚玉薇居然胆敢觊觎先祖夫婿,真是恬不知耻。她还令人去东海查过,才知晓楚玉薇当年在无妄城,早和别的男人不清不楚。
这等货色,给自家仙尊提鞋也不配,李玉英自然也要敲打她。李玉英既然心生不满,敲打的话也自是没多好听。
好在楚玉薇尚且知羞,知晓离去。李玉英也见好就收,不必将种种后续手段使出来。
楚玉薇走后,玄都一切如常,仙首也并没有怎么样。
李玉英本来有些忐忑,仔细观察之下,渐渐也放下心。
宁子虚不过一时糊涂,被年轻鲜润的娇花蛊惑了心神,其实并没有当真将楚玉薇这样子的小丫头放心上。日子一久,只怕宁子虚也记不得楚玉薇是谁了。
李玉英还顺手补刀,金剑传讯,让宁清荷知晓自家族人撬女儿墙角。
不过宁清荷也奇怪,只将楚玉薇从身侧逐走,也没如何,倒让李玉英怅然若失了一把。
如此过了几月,宁子虚忘没忘她不知道,李玉英自己倒不大记得楚玉薇了。
此刻她轻轻欠身:“回仙首,我今日已然去瞧过那魔头,他仍然被关在寒冰之狱之中,层层封印无损,是断断不能逃出来的。”
那个孽障,李玉英只想一想,就难以言喻的恐惧和厌憎。
道魔大战之后,千载光阴幽幽,此人正是这千年间最大的魔头。
这个大反派,乃是无数人的噩梦,是绝不能容他脱身的。
今日宁子虚对她言语,说他夜来有梦,梦中有惑,似是预兆此人脱身,为祸世间。故而宁子虚这个仙首,遂派自己心腹仙婢,前去查探。
幸喜一切封印完整,那魔头若要逃出,除非当真有通天彻地之能。
宁子虚轻轻点头,他温言安抚:“也不必对他心生无上惧意,直呼其名又何妨?百里聂为祸世间,妄图颠覆正道。可他终究也不过永囚于寒冰之狱中。我等玄府弟子,也不必惧提其名,乃至于生出虚妄畏惧,诸般心魔。”
李玉英听到百里聂三字时候,不觉生出微妙不适。
不过在宁子虚温暖融融的言语间,李玉英一颗绷紧的心也是缓缓疏解。
男神在此,邪魔何惧?
此刻宁子虚已然走至李玉英的身边,他一身洁净,身似染清冽的梅花香。
李玉英鼻端嗅着,一颗心砰砰一跳。
宁子虚继续说道:“不过你也不能因而大意,小瞧于他。”
宁子虚浑身上下,无不精致,若说有什么不协之处,便是他一双手了。
他全身上下修饰精致,无可挑剔,唯独一双手却也是出奇得苍白,竟无半点血色。
那一双手也是出奇的冰凉,常年如此,四季不改。这么一双冷冰冰凉丝丝的手,和他如暖阳般的温煦笑容形成了极鲜明的对比。
所以宁子虚也甚少用这一双手,去触碰别人。
可如今,他两根凉丝丝的手指已然按住了李玉英的后背。触及瞬间,一股凉丝丝的冰凉酥意传上李玉英的背脊,使其大惊!
李玉英还没反应过来,这两根手指头已然没入了李玉英背脊之中,将她脊椎抠住一截,由此一翻。
“你瞧,你一不小心,就为他所趁,被他算计,种入魔气白白丢了性命。”
宁子虚顺手甩锅,并且已然找到接锅的,一气呵成干的那叫轻车驾熟。
李玉英剧痛之中,宁子虚这个仙门之首居然由指尖催入魔气,直透入心,使得李玉英心脏顿碎。
痛楚、不解、困惑,种种情绪也不觉凝结于李玉英脸上。
宁子虚缓缓解释:“你服侍我还算用心,可真不该和玉薇说那些话,惹得她,居然离开我。”
然而此刻李玉英生机已绝,不过一具尸首罢了,自然也听不见仙首姗姗来迟的解释。
她死不瞑目,身子摇摇欲坠落下。而宁子虚则掏出了手帕,仔仔细细的擦去了手指上血迹。他素来是有洁癖的,此刻心里面也不由自主升起了一股子的厌恶。宁子虚费力摩擦几下,要将指尖儿擦得一尘不染,干干净净,竟将指尖擦得微微发红。
“玉薇,你逃不掉。”他似有轻轻的叹息。
宁子虚一双眸子寒浸浸的,透出了如水凉意。
他唇角勾起了一丝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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