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间,百灵这小丫鬟早就不知道跑去哪里了。
薛慕仪也不在意,自顾自躺倒在床上,又举起了盒子仔细端详,打开一看,里面是和自己那份一模一样的祖母绿耳环。
暗自想象着女主戴上耳环的样子,薛慕仪觉得,男主眼光真心不错。
耳环造型小巧精致,祖母绿的颜色却不失厚重。施慧如肤色白皙,长相又偏古典,这耳环,的确很适合她。
想到这,薛慕仪忽然坐了起来,心血来潮地望向了梳妆台,对了,她都还没仔细看过这具身体是什么样子呢。
她虽然是这个世界的作者,可她自己也不清楚原主的样貌究竟如何。
当时写文的时候,为了不喧宾夺主,她在书中对原主容貌着墨并不多。
但薛慕仪记得,原主和男主有五分像,都肖似自己母亲。
看刚刚男主的外貌,想来这具身体也差不到哪里去。
坐到梳妆台前,薛慕仪静静打量起镜中的人来。可看到镜子的模样,她下意识低声发出一句短促的赞叹。
哇塞!
长着这样一张脸,顿时觉得自己做什么坏事都可以被原谅了。
有一说一,她这个恶毒女配长得是真的漂亮。
镜子对面的“薛慕仪”长着一张心形脸,骨相极佳。
因年纪尚轻,下颌处的轮廓还略显稚嫩,脸颊虽然小巧却不失饱满,就如一颗鲜嫩多汁的水蜜桃。
细细看来,甚至还可以看到脸颊上面纤细的绒毛。
她的肤色雪白纤嫩,很容易让人想到奶油蛋糕之类的甜品,柔软又芬芳。
唇却是茜红色,樱桃一般丰润。
扇形的睫毛下,压着一对乌黑的眼珠,堪比匣子里珍藏的珠宝,其中的色彩仿佛纤细的光从玻璃镜中折射而出,熠熠的亮,叫人目眩。
这双眼即使斜睨过来,也透着一种别样的妩媚,似嗔似喜。
怪不得会有睨睨这个小名。
唯一算的上缺点的是,她的鼻梁上覆着一层淡淡的雀斑,离得近了便能看见。
可因为自身是个美人胚子,这缺点反而成了优势,显得她越发青春靓丽。
薛慕仪心底不自觉发出惊叹,果然,少女是人间的瑰宝,尤其是美少女。
望着梳妆台上薛慕淮送给她的耳环,她兴致勃勃地拿了起来,在耳垂处比了比,跃跃欲试。
玫瑰花窗筛过晌午的阳光,正好照了进来,落在她耳垂处,沉静的绿绰绰地映照到了脸颊,变成了明明暗暗的水波。
她微微扬起了下颌,那抹绿影便从嵌着的一颗青痣的冷,化成了泪珠的亮,挂在腮边,要坠不坠,朦朦胧胧。
薛慕仪发现,这耳环竟也意外地适合她。配着她时髦的波浪纹卷发,古典与摩登完美杂糅在了一起。
不过,手指捻了捻自己玲珑的耳垂,薛慕仪忽然不合时宜地叹了口气。
虽然她有一张一看起来家境就很好的脸,可这薄薄的耳垂却是一副福薄相。
想起这个拯救贺朝羽的任务,她就开始头疼,也是,摊上这么这种难搞的任务对象,的确很福薄。
这穿过来时机就印证了这一点。
她可是莫名其妙就和女主结了怨,这情形还偏偏被已经喜欢上女主的贺朝羽看到了。
不用想她都知道,贺朝羽肯定记恨上她了。
“喵……”一只黑色的猫踏着轻盈的步子,从半开的房门灵巧钻了进来,听到声音,薛慕仪立刻回头,望向了那只款款而来的猫。
眨眼间,那黑猫就来到了薛慕仪脚下,慵懒地蹭了蹭她的靴子,又若无其事地躺下,将身子蜷缩了起来。
俨然猫主子的作派。
“咦?”薛慕仪弯腰将它抱了起来,放到梳妆台上,仔细端详起来,又自言自语道:“原来是贺朝羽的猫啊。”
不过,眼下这是什么情况?
它怎么跑自己房间里来了?
那黑猫却像是通人性一般,睁开了眼睛,仰起了头静静地与薛慕仪对视。
薛慕仪惊讶地发现眼瞳是极为稀有的淡紫色。
也真是稀奇。
不过,现在她可以确信了,自己真的没写过这只猫。
那它怎么好端端地会出现的?难不成,它是什么重要角色吗?
可转念一想,薛慕仪又释然,她构建的这个世界主要是围绕着男女主,篇幅所限,自然不可能什么阿猫阿狗都加进去。
可是现在,这个世界已经具象化了,而她来到这里却从未觉得违和过。
薛慕仪想,也许是因为有很多留白剧情自动填补上来了,为了将整个世界补充完整。
这样看来,在那些细枝末节的留白剧情中,反派养什么她都不奇怪。
应该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存在。
只是,想起自己被这只猫抓伤过,而眼前的罪魁祸首却一副无事发生的样子,她顿时心生不满,用手指略带惩戒地捏了捏它的肉垫。
她嘟囔道:“喂!小坏蛋,你是不是又要过来使坏儿了?”
也不知道她是在说黑猫还是黑猫的主人。
也许是听懂了她的话,黑猫“喵”了一声,然后傲娇又高冷地转过了头,对她爱理不理。
薛慕仪顺势抚了抚它的背,笑道:“生气了?”
黑猫喉咙间发出呼噜声,像是回答。
薛慕仪惊奇,觉得它简直成精了。可摇了摇头,她又好笑地想着,是错觉吧。
虽然这个架空世界中不存在什么建国后不许成精的说法,但她写的又不是玄幻故事,猫怎么可能听得懂她说话?
想到这,薛慕仪忽然轻笑起来,觉得自己魔怔了,居然闲得无聊和一只猫说起了话。
“算了。”不轻不重地拍了拍它的脑袋,薛慕仪就要把它抱下去,“回去找你的主人吧。”
谁知,黑猫却忽然挣来薛慕仪的手,迅速叼起了桌上那个属于施慧如的盒子,纵身一跃从梳妆台跳了下来。
然后飞窜要往门口逃离。
“喂!”薛慕仪没预料到它来这一手,下意识惊呼一声,赶紧抬脚追了出去。
果然,它就是来使坏的!
一路追着猫从楼梯“噔噔噔”下来,惊动了陈嫂,她见一道黑色的影子从脚下钻过,而薛慕仪又是风风火火的,疑惑道:“小姐,怎么了?”
薛慕仪来不及回答她,便跟着跑了出去,一边道:“快!抓住它!”
来往的仆人都一头雾水,迟钝地加入了这场追逐游戏中,一看这个样子,薛慕仪就知道指望不上他们了。
于是,她也管不了那么多。
只见,飞快越过草坪,黑猫竟往蔷薇园去了,见好像没人追过来,放缓了步子,薛慕仪心底觉得有一丝不对劲,可她想了想,还是追了过去。
“刷”地一声,它躲入了花坛的影子中。
花坛另一头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薛慕仪连忙寻声看去。
花坛边缘,一名少年正佝着腰坐着,他一只手轻缓地顺着怀里猫的毛,另一只手上拿着猫叼走的黑色盒子,垂眸端详着,沉默得如一副油画。
薛慕仪一怔,贺朝羽?
望着少年弯折的背脊,薛慕仪发现他很瘦,身上的白色褂衫有些空荡荡的,黑色长裤有些不合身了,踝骨突兀地露了出来。
脚下的布鞋也是破旧的。
似是注意到被人打量着,他侧头,淡淡扫了过来,一张白皙的脸迎着光,如同被新雪濯洗过。
这也是个美人。
他的眉骨、鼻梁、唇瓣、下颌线都是耀眼且出挑,浑然天成地组合到一起,却像是笼罩着一层虚幻的纱。
唯有那双黑黢黢的眼,她可以看得分明,那里毫不掩饰地表现出警惕、冷漠还有……一闪而逝的厌恶。
果然是贺朝羽。
薛慕仪不自觉深呼吸一下,大着胆子上前,缓缓道:“你能不能,把盒子还给我?”
这种下意识放软的语气令贺朝羽一怔,与往日的飞扬跋扈判若两人。
他没回答,眼神反而静静地落到了她耳垂处,那绿汪汪的宝石,水波一样漾动着光芒。
他自顾自将盒子打开,将耳环拿了出来,又将盒子抛向了她,薛慕仪一惊,接住了,“喂!”
他绝对是故意的。
薛慕仪又道:“把耳环也还给我。”
谁知,贺朝羽却不理她了,他站了起来,转身就走,怀里的猫突然炸毛一般从花坛跃下。
薛慕仪连忙跟了过去,不死心继续倔强道:“还给我!”
贺朝羽立刻加快了脚步。
薛慕仪费力跟上,心里骂起来,这小兔崽子要干什么?
前面的贺朝羽睫毛低垂,眼里却含着讽刺与玩味,若是平时,薛慕仪肯定不会这样耐心地死缠烂打。
高高在上的大小姐,看着他的时候,永远是斜睨一眼,一如他第一天到薛公馆的情形。
即便厌恶自己,她也只会发号施令让手下的仆人来对付他,她绝对不脏了自己的手。
贺朝羽清楚,在她心中,他根本不配。
可那个时候,他心中冒出个念头,得意什么呢?
她不是薛家的人,骨子里流的也不是薛家的血,她才是贺家的人,那她所拥有的一切,又是凭什么呢?
总有一天,他要让她那双漂亮的眼再也不能像看脏东西一样看自己。
本来属于他的,他全部要夺回来。
更重要的是,她还打了施姐姐一巴掌。
蔷薇园尽头,大片的野杜鹃开的如同燃烧的火焰,翠绿的爬山虎爬满了陈旧的墙壁。
而从拐角处进去,便是他的院子。
他忽然停了下来,薛慕仪立刻也停了下来,立刻紧张地重复了一遍:“喂!你能不能把耳环还给我?”
心底有些发怵,这小兔崽子总不会杀人分尸吧。
不过薛慕仪又马上反驳了自己,不会的,虽然后面贺朝羽黑化成了亡命之徒,手段狠辣,心肠冷硬。
可现在他也不过只是个有贼心没贼胆的阴郁少年罢了。
不要怂!
其实,薛慕仪当然知道最好不要跟着他来到这里,若是自己唤来下人,他便再无法子。
可是,薛慕仪知道,她不能。
她这样做只会让加深贺朝羽和薛慕淮的矛盾。
她曾在书中写到,前期,因为薛慕仪的缘故,薛慕淮便一直都不喜欢贺朝羽。
若是薛慕淮知道了贺朝羽拿了耳环,那贺朝羽肯定不会好过的。
毕竟,现在的他太弱了,薛慕淮轻易就能整死他。
她又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被搞死。
所以,她决定还是先静观其变好了。
贺朝羽忽然回头,嫣红的唇轻启,配合着那双黑黢黢的眼,显得明媚又让人毛骨悚然。
“薛小姐,”他忽然道,“耳光打得开心吗?”
薛慕仪下意识咬了咬唇,来了!来了!他带着讽刺与质问来了!
所以,下一步是,他要为施慧如报复自己了吗?
想到贺朝羽的性子,她忽然心生一计。
她忽然上前,仰头望着他,微微偏过脸,不服输一般道:“开心又如何,不开心又如何,难道,你也想给我一个耳光吗?”
她就不信,这个小兔崽子真的敢打她。
她知道,他现在虽然心眼坏,也不至于那么没品地甩人耳光。
毕竟,他内心时刻都在追逐着施慧如的影子,不想成为她的对立面。
眼看贺朝羽眼神变得阴沉,她又轻笑起来:“施慧如和我哥哥两情相悦,我打了她一巴掌,哥哥都没拿我怎么样,你以为,你替她报了仇,她就会高兴么?”
所以,小兔崽子,死心吧,女主是不会喜欢你的。
别再一厢情愿地喜欢人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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