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很快就驶进了薛公馆,门房本来还打着盹,一见到抱着施慧如的薛慕淮,立即惊醒:“大少爷!您回来了?”
望着尚且蒙蒙的天色,门房心里暗自泛起了嘀咕,怎么是这个时候回来?
薛慕淮“嗯”了一声,吩咐道:“通知一下管家,就说我回来了。”门房立即应是。
然后,他径自便抱着施慧如往自己房间走去。
“大少爷。”来往的佣人看到薛慕淮怀里抱着的人,微微侧目,可都识趣地噤声。
只是,上楼的时候,薛定山正好从房间出来,杜弈怜扶着他,一见到薛慕淮怀里的女子,立刻惊讶地问道:“慕淮,施小姐这是怎么了?”
薛定山就冷哼道:“你这是要把她抱哪里去?”
“爸,姨娘。”薛慕淮这才意识到自己行为的不妥。
他又转身往客房去,一边解释道:“施小姐受了点惊吓,昏迷了过去,我先把她安置好。”
“混账!”他忽然道:“像什么样子,薛家是没有佣人了吗?你一个大少爷,这样明目张胆地抱着一个女子进门,让人瞧着,还以为你们有什么不干不净的呢?”
“老爷。”杜弈怜娇声道,“一大早的,您可千万别生气,还是听听慕淮怎么说吧?”
薛慕淮脚步顿了一下,又自顾自朝着客房走去,对着旁边站着的一个丫鬟道:“你留在这照顾施小姐。”
然后,薛慕淮这才引着薛定山到楼下的客厅坐下,见薛定山脸色还很难看,他道:“爸,您的身体才刚好,不宜生气。”
杜弈怜也赶紧道:“是啊,老爷,身体要紧啊。”
“说吧,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薛定山脸色依旧没有好转。
薛慕淮长腿一伸径自坐下,又呼出口气来,扯了扯脖子处的领结,缓缓道:“昨天晚上,轮船厂有人过来闹事,我们叫了巡捕房过来处理,才会折腾了一夜。”
“闹事?”薛定山似是冷哼了一声,“那人呢?都抓起来了吗?”
杜弈怜立即惊呼:“那慕淮你可没受伤吧?”眼睛却一直偷偷地往薛慕淮身上觑。
薛慕淮摇了摇头,淡淡道:“我没事。劳姨娘挂心了。”
说完又转头道:“爸,至于那些闹事的人,我已经让巡捕房的王探长处理了,相信不久就会有结果。”
薛定山还要说什么,楼梯口的薛慕仪穿着睡裙踩着阶梯下来,她睡眼略带惺忪,忽然唤了句:“爸爸,哥哥,发生了什么事吗?你们在聊什么?”
“睨睨。”薛慕淮仰头看着她,俊朗的眉目舒展开来,“你怎么醒了?”
薛定山也立刻放缓语气道:“睨睨,是不是吵到你了?没事的,你回去睡觉吧。”
薛慕仪摇了摇头,款款走近,一边道:“刚刚,我听到哥哥说轮船厂有人闹事,到底怎么了嘛?”
杜弈怜接口,轻声道:“睨睨儿,这事有你爸爸和哥哥处理,你一个女孩儿,还有姨娘这妇道人家,都帮不上什么忙,哪里用得着担心那么多?”
薛慕仪睨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又朝着薛慕淮道:“哥哥,那施姐姐又出了什么事?”
薛慕淮脸色看起来不太好,“她没事,就是昏迷了过去。”
昏迷?
“怎么会这样?”薛慕仪惊讶,她怎么不记得有这么一回事?
要知道,她对女主算得上亲妈了,虐她的事,少之又少,除了一些剧情需要。
比如,原主打了女主一巴掌。可书中却是一笔带过,她自己以为原主不过是个娇气的小姑娘,打人也不痛不痒。
再比如,后面施慧如被贺朝羽绑架囚.禁,她都没舍得让贺朝羽伤害她一根毫毛。
可现在她受伤昏迷,自己却完全没印象,这也太不对劲了吧?
“昨天她路过轮船厂,正好碰到轮船厂有人闹事,受了牵连。”说到这,薛慕淮的语气隐隐透着阴沉。
轮船厂闹事?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这不是后面的情节吗?
而且幕后黑手还是贺朝羽,那时候他已经在道上站稳了脚,有了一定势力,便费尽心机针对起了薛公馆。
想到这,薛慕仪忽然道:“那我去看看施姐姐。”
听到薛慕仪担忧的语气,不似作伪,杜弈怜的眼忽然妩媚望了过来,若有所思。
奇怪了,她可知道,这小妮子因为对自己亲哥哥抱着畸形的爱慕而一直都讨厌施慧如。
为什么今天忽然就那么关心她?
听到这话,薛定山颇为不满地皱了皱眉,“你去干什么?有丫鬟在照顾她就够了。”
“爸爸。”薛慕仪软软地唤了他一句,“怎么说她也是我的老师,即使我自小受西洋知识熏陶,口中说的都是追求自由平等,可我也不能忘了老祖宗的尊师重道啊?
现在她受伤了,我若是不闻不问的话怎么都说不过去。你说对吗?哥哥。”
她漂亮的眼睛朝着薛慕淮望去,薛慕淮立刻跟着点头,“睨睨向来是个乖孩子,既然她有这份心,就让她去看看吧。”
薛慕仪笑了笑,“你看,哥哥也这么说。”
心底却有些好笑,乖孩子?
不过,幸亏平时的原主擅长卖乖,这让她恰好能顺着她的性格演下去。
薛定山笑着叹了口气,“去吧,就你会说。”
薛慕仪进到客房的时候,施慧如还没醒过来,身边的小丫鬟在用帕子小心地替她擦脸,一见到薛慕仪,她喏喏道:“小姐。”
“我来看看施姐姐,你先出去吧。”薛慕仪接过小丫鬟手上的帕子,那小丫鬟便低着头出去了,临走前还小心翼翼地把门给带上了。
薛慕仪仔细望着施慧如,她看起来并不严重,脸色发白,可能只是受到了惊吓。
可仔细端详着她紧闭的双目,她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个狠厉的影子来。
生哥。
薛慕仪很清楚,她笔下的女主并不是柔弱的女子,相反,她坚韧又聪慧,临危不惧。
可是原著中这个人,却偏偏让她害怕。
生哥是清运帮的一个狠角色,生性好色,性格暴戾,尤其是在床笫之间,不知道有多少女子死于他的摧残之下。
施慧如刚来到大上海的时候,举目无亲,就被生哥盯上了,还差点受到欺负。
幸好,女主最后逃出生天,还机智反杀,刺伤了生哥的脸。
可这一举动却彻底惹怒了他,书中写到,女主逃跑前,看到的是他恶鬼一样的眼神,和不怒反笑的表情。
她再怎么坚强也不过是二十出头的姑娘,怎么可能不害怕?
所以,她会昏迷是因为遇到了那个生哥吗?
可薛慕仪又想起来,生哥最后是死在贺朝羽手上的,而现在的贺朝羽显然还不是轮船厂事件的幕后黑手。
那这个情节,又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正想着,门忽然被轻轻敲响,一个娇媚的嗓子适时唤了声:“睨睨儿。”
薛慕仪立刻回过神来,对了,杜弈怜,她怎么忘了,这女人可是前期的反派,莫非这一切,和她有什么关系。
她起身开门,收敛起脸上的表情,轻声道:“姨娘,你有什么事吗?”
“吱嘎”一声,门被拉开一条小小的缝隙,垂眸望着桌上的玫瑰酥的贺朝羽蓦地望向了门外。
晦暗的光线中,他远山般的眉骨上,像浮着一层虚幻的雾。
眼睛却是黑到生出了光。
一看到门外那道细长的影子,贺朝羽启唇道:“原来是你啊。”
“喵……”塔塔步子极轻,走了过来,亲昵地蹭着贺朝羽的腿,他将玫瑰酥一点点掰开,放到手上去喂它。
这只猫,很像他,一样的喜欢吃甜食。
不过,塔塔现在会回来,说明已经是中午了。
他这房间终日见不到多少阳光,对时间概念也很模糊。
他心里默默计较着,该去领他的那份午饭了。
发觉到自己的眼睛又不自觉望向了门外,他唇色变得更烈,胸口更像是缠着无数荆棘,一点点收紧。
疼里还带着无边的痒。
像是被欺骗的恨意,又不完全是,更接近于是对自己的愤怒。
“我下次还会过来的。”
下次?
他冷笑,怎么?他居然在期待着什么吗?
想到这,贺朝羽忽然从抽屉里拿起了一把铜黄旧锁,然后直起了身子,自顾自出了院子。
“喵!”塔塔被他的动作惊动,炸起了毛,迅速跑了出去。
贺朝羽也不管它,“砰”的一声,沉着那双黑不见底的眼,他将门锁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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