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沙条爱歌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甚至于在沙条爱歌的认知里面，只要梅林没有发现这件本是【对方不希望自己去做的事情】，那么沙条爱歌就可以完美无缺的当作自己的确是有乖乖的听从对方的话，没有去找事，没有生气，没有因为自己和梅林之间的相处受到了打扰而勃然大怒。
因为那是梅林希望的呀。
甚至是——就连会加入迦勒底，帮助他们一起完成冠位指定，也并非是出于什么慈悲的心肠又或者是悲天悯人的想法。说的再难听一些、功利一些的话，她这样做不过是为了讨得梅林的欢心，就好像是那些在求偶的时候对着自己的心上人百依百顺的雄性一般。
……似乎有哪里不对的样子，不过这并不是要紧事。
总而言之就是，沙条爱歌惯来都是这样的。其为端坐于霜天之上手掌“杀戮”的权能的“兽”的任性魔女，纵是真的有那么一天出现，也当是日月星辰围绕着她转动，而非是沙条爱歌自己改变了心意。
这个女孩子从本质上面来说，就是这样的危险而又残酷。即便是此前，她就是因为这样的阴奉阳违、在暗地里面的那些行动而导致了最终同那一位正直高洁的王者亚瑟.潘德拉贡之间的决裂，沙条爱歌也并不觉得这其中有自己的错又或者是后悔。
而事实也证明，即便是重来一次，沙条爱歌依旧是这样我行我素的行事。
但是，因为梅林并不是亚瑟，也因为梅林的心里面对于沙条爱歌抱有着炽热的、不输于沙条爱歌那单方面的喜爱的浓烈情感，所以这一次，或许事情的发展将会呈现出巨大的不同吧。
归根究底，他们都是人类的世俗之中无法被理解和认同的“怪物”。
而怪物与怪物之间能够彼此相爱，能够相互拥抱着舔舐对方的皮毛，一起晒太阳，这或许就是属于他们的，最简单但是同时也是最为浓烈的幸福了吧？
“接下来要去NGL吗，爱歌？”
梅林手里面拿着刚刚从路边买来的地图，一边煞有介事的在上面查看着什么，一边笑着同沙条爱歌侦讯意见。
“唔……又或者，现在距离圣杯战争正式开始还有一段时间，我们可以先在这个世界里面到处逛着玩玩呢？”
梅林朝着沙条爱歌眨了眨眼睛，一把年纪的人了做起这样的俏皮的动作来居然也是毫不费力。
“和梅林一起逛街吗……？”
沙条爱歌闻言眼睛都亮了起来。她的双手在自己的面前合十，开心的拍着，脸上的笑容灿烂的就像是九天之上的烈阳。
少女的脸上带着有些病态的笑容，双颊坨红，看着像是喝醉了酒的模样。
“好啊好啊。”她拍着手欢快的道，“我自然是愿意的。不如说，只是那样想一想的话，都会觉得是十分幸福的一件事情呢！”
“幸福……吗？”
梅林闻言失笑，但是很快便又收敛了笑意。有极浅淡的一丝心疼从他那紫晶一样的眸子里面一闪而过，只是很快便又重新染上了笑意，速度快的几乎要让人疑心之前那一点点的稍纵即逝的情感不过是自己的幻觉而已。
“太容易满足啦，爱歌。”
梅林笑着叹息道。
“你可以不必那样小心的。”
“我曾经向你许诺过，我们会体验普通的情侣会去经历的一切，我们也将会去度过普通的情侣没有办法做到的事情。你是我所认可的、将名字铭刻在了自己的灵魂、自己的心脏与灵核之上的爱侣。”
“所以没有必要那样的小心翼翼，没有必要总是时时刻刻的顾及着我的想法和感受。”
“是爱歌的话……再过分一些也不要紧的哦？”
“再向着我多索求一些东西……也全部，都是被允许、是可以被实现的哦？”
沙条爱歌的动作顿了顿，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
不，与其说是淡了下来，倒不如说是有人拿起来了橡皮擦，将她脸上的那些表情全部都擦得一干二净，只余留下来了这样的一片空白。
“我可以吗？”
她明明是在努力的勾着唇角，想要扯出一个与往常一般无二的笑容，但是那一双翠色的眼眸却像是噙着汪汪的秋水，让人恍惚觉得她只需要眨一眨眼，就会有水珠扑棱棱的落下。
沙条爱歌，是为了恋爱而诞生的少女。
只是属于少女的那一份单纯美好的慕艾，却在最开始的时候就被人折断。就好像是一朵花，尚且没有开到最美好的时刻，就已经生生的夭折。
这并不会影响到少女的“存在”，她是为了“恋爱”这样的意义所以才会诞生。即便是被折断了，也可以再一次的探出幼芽来，并且很快便成长为参天的巨木。
但是生物是会记忆疼痛的。那是生命的本能，对于曾经伤害过自己的事物本能的退缩与防范，以此来避免自己的再一次的受伤。哪怕是大脑反复的强调着无需害怕、无须在意，但是身体和潜意识依旧是会记住那样的感觉，并且在身处相同的情况的时候自发的小心谨慎起来，乃至于是将其避开。
那便是沙条爱歌如今的状态。她对于梅林有着更甚于昔日里面对于亚瑟的小心翼翼，尽管在沙条爱歌看来那是因为自己深爱着梅林，所以才会下意识的去注意对方的一举一动。
想要讨好，想要被认同和亲近，想要获得喜爱，成为称心如意被认可的“恋人”。
那已经超脱于“喜爱”之上，将对方视作了自己的心灵的依靠与前进道路上面指引方向的丰碑，是完全可以被称之为“病态”的情感了。
但是这样是不对的。
爱人不该是这样的。
表达“爱”的形式不该是这样的。
梅林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然后就有些哭笑不得。
“真是的……让我这样不明感情的梦魔来教导人类正确的情感，这可真是难为我了。”
他挠着头叹息，只是很快又笑了起来 。
“但是没关系，我可是花之魔术师啊。”
“——包括让人的心头绽开名为【爱】的花朵，也都在服范围之内哦！”
梅林一边眉飞色舞的这样说着，一边弯下腰来，将沙条爱歌抱了个满怀。
“听我说 ，爱歌。”
男人的声音不紧不慢，好听而又充满了磁性，就像是有谁在你的耳边，为你娓娓道来一段故事。
“爱是一种很复杂的情感，但是在那之中，却绝对不包括卑躬屈膝。爱情之中的双方是对应平等的，没有谁来的更高一筹的假说，也没有谁应该是谁的附庸或是随属物。”
“爱歌，我是你的恋人，所以你尽可以对着我提出各种各样的要求，那才是恋人之间的情趣。我不是神翕之中那被供奉着的白玉神像，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的天外飞仙。”
“爱歌，我是你的恋人，你尽可以对着我提出这样那样的诸多无礼的要求——只要这样可以让你开心。”
“……爱歌？”
怀里面的少女久久的没有给出回应，梅林有些奇怪的低头看过去，却看见了少女满面的泪水。
他顿时就慌了。
“哎哎哎？爱歌？你怎么哭了？……别哭啊？”
即便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梅林，在面对女孩子——尤其还是自己放在心尖尖上面的女孩子哭泣的表情的时候，也会慌的不知所措。
“爱歌爱歌~~”
梅林捧起来沙条爱歌的脸，有些无奈的和她对视。
“我哭了？”
沙条爱歌有些愣怔伸出手来，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摸到了一手的湿滑。她重复了一遍梅林的话，像是这才反应过来了什么一样，有些不可置信的重复了一遍梅林的问题。
这是何等不可思议的事情啊——
不懂得人类的感情的、只识情爱的少女，第一次懂得了悲泣。
她自此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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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梅林：所以！爱歌不论有什么想法都尽可以告诉我哦！
爱歌（突然兴奋）：……那我要杀了之前那些家伙！
梅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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