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齐君慕一听这话,脸上控制不住流露出一丝惊讶起来。
英王,齐君慕的叔父齐亮,景帝唯一存在世上的弟弟。景帝名瑛,下旨册封自己的弟弟为英王,当时就有人极力反对,说这个英这个字冲撞了景帝名讳。
还有人说,景帝这是不满英王,早晚有天会借由这个封号把英王也给杀了。
英王当时也是诚惶诚恐,生怕景帝对自己不满,下场落得同其他兄弟一样尸骨无存门庭荒凉。他顶着一脸惊恐跪在在乾华殿门前,哭着流着求皇帝收回旨意。
景帝当时无所谓的笑道:“一个称号而已,慌张什么,朕说你能受得住你就受得住。”
英王不敢反驳景帝,默默接受了封号。英王胸无大志,没有其他兄弟的头脑,也没有景帝的决裂,他就想好好活着,能吃能睡。
英王这些年一直过得战战兢兢的,生怕被景帝寻到什么错。别说平日里结交朝臣,就是能不出门,他都尽量不出去。
后院美人倒是花花绿绿一大片,子嗣就一个,名凡。
英王很早就给齐凡请了世子之名,这英王世子便是齐凡。
齐凡在王府很受宠爱,做事也不像英王那样畏首畏头的,很是飞扬跋扈。
国舅爷,皇后温婉的嫡亲弟弟温耀,字照临,同温婉姐弟情深的很。
他平日里喜欢斗狗玩鸟,成了国舅爷后更是嚣张无比,加上姐姐为后,又是皇帝后宫唯一的女子,得到的宠爱也是独一份,京城人遇到温耀基本上都会礼让三分。
齐凡和温耀现在不过是有着一起斗狗的交情,而后一年两人名声会更加显赫。喝个花酒,大闹街市,一掷千金买美人一笑等就是两人的日常生活。
堪称大齐京城两个纨绔。
后来两人为争夺一个美人闹翻了,两人当众打了一架,酒言酒语的闹了起来,相互指责对方仗势欺人又大吵大闹看不上对方,闹得是满城风雨。
还有说段子的专门以他们为原型,写了一段二男争女的故事,在酒楼和戏台上流传颇广。
齐君慕知道后把两人都叫到狠狠骂了一顿,说他们丢脸都丢尽了,又把人关在家里闭门思过。
齐凡因这一遭事再次出现在人前时,已经改过自新了,温耀也沉稳了很多,人直接去了西境。后来齐君灼在西境消失,据说就是同温耀有关。
而齐凡同齐君慕的二哥齐君佑走的挺近,上辈子齐君慕死前正在命人查这些事儿,刚刚查出点蛛丝马迹,他人就没了。
现在乍然听到英王世子和国舅爷,齐君慕就看到了未来两个纨绔。
上辈子两人也在沈念面前耀武扬威过,也讥笑过沈念。
那时齐君慕虽然对沈念心生防备,想要沈家在北境军心中的地位降一降,但对沈念本人还是比较尊重的。因此也斥责过齐凡和温耀,沈念当时表现的相当大度,完全没有动手的意思。
齐君慕惊讶半真半假,脸上则是全然的震惊。太后对沈念本来还是挺有好感的,今日在朝堂上的事,她也听说了,那情形一个弄不好,对皇帝是极为不利的。
沈念能出头,那就是对皇帝有恩,太后心里对他自然是高看一眼,这也是太后一听镇北侯三个字就忍不住多问两句的原因之一。
现在听到沈念竟然打了两个皇亲国戚,还是在宫门口动的手,太后心里有些不喜,好感度顿时下降很多,觉得这个镇北侯未免有些太张狂了。
齐君慕收敛脸上的表情,他站起身对着太后道:“母后,孩儿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太后点了点头,现在也无心同他说温婉的事,她语气略带两分温和提点道:“你是皇上,镇北侯是宠臣,这事儿你要问仔细了,要真是齐凡和照临的错,你也不能太护着他们。”
言下之意便是让齐君慕偏袒着点沈念。
太后心里虽然有些不待见沈念,可她明白现在是非常时期,北境军又被人成为沈家军,沈奕在北境军心中的分量比皇帝重。
如今沈奕刚死,沈念要是受了委屈,北境军心不稳,对皇帝不满,那就是大事了。
太后,当然不只是太后,所有人都以为皇帝是因为这个才对沈念格外容忍。
要不然,他们也找不到别的缘由能让皇帝这么维护沈念。
齐君慕听出太后话里的意思,他道:“母后放心,若事情真的不怨镇北侯,朕绝不会偏袒,若是镇北侯有错,朕也绝不容忍。”
皇亲国戚、镇北侯,都是他的臣子,他自然会一视同仁。是皇亲国戚的错,那便惩,是沈念的过,他也不会惧怕,更不会因为北境军忍着。
齐君慕说完这话,便离开了,阮吉庆给太后磕个头起身跟在他身后一同离开。
等人走后,太后叹了口气,她知道齐君慕根本没把她的话听进去,神色恹恹。
扶华和岳氏相看一眼,彼此心里明白,前去逛御花园本就是借口,她们不想参合到太后和皇帝之间。现在皇帝离开,太后心情不好,她们一开始没走成,现在更是没办法离开。
岳氏看了看太后,朝林恩努了努嘴,示意他开口说话。
林恩眨了眨那双灿若星辰的眼睛,而后望向太后轻轻喊了声太后。
太后抬眼望着他满是担忧的双眸,她心中一宽坐直了身体,她把林恩招到跟前道:“我没事,就是觉得这天冷的心烦。”
林恩应了声。
扶华在一旁忙道:“母后,你要是心烦,那就让舅母讲讲故事,我最爱听舅母讲故事了。”
岳氏一脸笑意,她摆手挖苦着脸说:“公主就别让我在太后跟前丢脸了,哪里是我讲的好听,都是太后给面子。”
太后终于笑了,她摇头道:“你这嘴里的故事要是不好听,这天底下就没几个人会讲故事。”
如燕趁机给几人换了新茶,闻言她笑道:“夫人,太后最喜欢听您讲故事了,你今天可要讲完才能离开,要不然太后又要惦记着,吃东西都不香甜的。”
“你们看看不愧是太后跟前的人,长得水灵,说话也好听。”岳氏乐道。
太后喝了口茶,道:“你快别夸她了,脸上的笑都快撑不住了。”
如燕笑嘻嘻道:“太后,夫人说的可是实话,奴婢这也是太后教导的好。”在这样插科打诨之下,太后脸上的阴郁终于消失了,殿内又热闹了起来。
太后左边坐着扶华,右边坐着林恩。
林恩偶然会偷偷抬头看扶华一眼,然后又会飞快低头,白净精致的下巴都泛起微红,可以想象他是如何的羞涩。
岳氏看着情形看的分明,眼底笑意更深。太后对这也是满意的,只是她还是有点担忧。林恩对扶华有感觉,扶华似乎只拿他当普通哥哥,并没有其他意思。
太后是想结亲,可不想因为结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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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寿宫祥和喜乐一片时,齐君慕正在乾华殿看着跪在眼前的三人,他并没有问到底出了什么事,就那么望着他们。
齐凡和温耀龇牙咧嘴,眼泪汪汪的,鼻子和眼睛都疼的挤在了一起。可关键是他们除了头发有些凌乱,他们脸上一点伤都没有。
相比之下,沈念就比较平静,他一句话没说,挺着背脊直直的跪在地上。他鼻子上还有血迹,左边嘴角也烂了一块,一看就是被别人揍了。
听到齐凡和温耀又是一阵哼唧,齐君慕拧眉冷声道:“你们两个联手把人打成这模样,怎么还有脸恶人先告状?”
温耀一听这话激动的直起身,他刚动一下,就觉得浑身疼的说不出来话,他眼泪巴巴道:“皇上,明明是他出手重,你怎么就怪起我们了。”他本就有点婴儿肥,这么一眼泪巴巴,人看起来就格外委屈。
一旁的齐凡咧着嘴点头作证,真的是沈念出手狠不是他们胡说,他现在浑身疼的骨头架子都要散了。
他们说的诚恳,齐君慕却不信,至少从表面来看就是沈念的伤比较重。
齐君慕望着温耀,他一字一句道:“你是觉得朕没长眼睛,这伤在谁身上都看不到?”
“不是皇上。”温耀委屈极了:“我们就打了他两下,还是他故意让我们打到的,他对着我们拳头揍的可狠了,皇上你不信可以让人来看看我们身上的伤。”
齐君慕看了沈念一眼,沈念还是不动,一句辩解的话都没说。
皇帝看着情况道:“那就验伤吧。”说罢招手,还真让阮吉庆把人带到偏殿脱衣验伤。
齐凡和温耀哼哼唧唧一瘸一拐的相互搀着跟着阮吉庆出去了,不过多时,阮吉庆连同几个内监带着人又回来了。
阮吉庆表情复杂:“皇上,世子和国舅爷身上……身上干干净净没有伤痕。”别说伤痕,皮肤连红都没红一下。
温耀和齐凡齐声震惊道:“这不可能。”他们都要疼死了,怎么可能没伤痕呢。
而后两人又齐齐怒视沈念,这人就是故意的。
齐君慕则冷笑:“打了人还不承认,还仗着你们人多说谎,真是不知羞耻,一会儿去领罚。”
说罢这话,皇帝看向沈念,脸色变得十分和善道:“沈侯,今日之事到底为何?”
沈念本来一直是面无表情的,现在听了皇帝的问话,他的眼圈蓦然红了,看起来就像是极度隐藏的伤心被人无意中挖掘到了。
齐君慕也被他这表情镇住了,嘴动了动没有再说出别的话。
温耀和齐凡的脸上带了些许心虚。
沈念把头抬起来,憋住了眼中的泪,他抬头愤恨道:“皇上,国舅爷和英王世子说微臣的父亲不得先皇待见,沈家在先皇眼中就是往北境放的卒子,是随手可以抛弃的,无足轻重。他们还说微臣这般年纪还未成亲,是因为京中人人都知道,微臣在皇上您眼中也不过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的。所以没人愿意把家中女儿嫁给微臣,那明显是卖女求荣,是要自家女儿守寡的。微臣听了气不过,便上前同他们理论,没想到他们人多势众,微臣自己脸上反而受了伤。”
人多势众的齐凡和温耀:“……”
不要脸,说话做事都这么不要脸。
明明是他们伤的更重好不好,他们小声嘀咕的也不过是坊间传闻。话也没有说那么直白,只说沈念他现在威风日后还不一定呢,想当初沈奕还是景帝伴读呢,死前不是什么都没有连京城都回不来。。
谁知道他们说这话时恰好会碰到沈念本人。
最关键的是沈念听罢直接就上手揍他们一顿,哪里找他们理论过?
他们两个加几个下人都被揍的哭爹喊娘沈念怎么不说?
他这明显就是在睁着眼睛说瞎话。
齐君慕眼底一寒,他蓦然扬声道:“来人,把齐凡、温耀拉出去行杖刑,镇北侯亲自监刑。”
言下之意,这场刑罚,要打多少,打真打假要看沈念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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