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知道徐忍冬经历了什么。
在接下来的三个小时里, 他又遇到了七八个不同的怪物, 总算把员工资料里所有的空白页面给补齐了。
地图上的未知标记已经全部解决,想象中的隐藏奖励却没有出现。徐忍冬手捧着文件夹,确认每一页的怪物他都已经见过, 心里总算是舒了一口气。
连乔“终点快到了,加油。”
徐忍冬微微颔首, 按照连乔的指示推开某个房间的门。这是似乎是中央风扇控制室, 巨大的风扇正在呼呼鼓风。头顶是纵横交错的通风管道和冷水管道。管道都已经生锈, 发黄的锈水不断滴落, 弄得地上到处是水洼。
连乔突然兴奋“通风管道我想钻”
徐忍冬“”喜欢钻通风管道是什么毛病
距离终点还有几百米的距离,下一个路口应该左拐。然而徐忍冬环顾四周,却没有发现下一扇门或者通道。
死路
连乔“这里应该是一条直路。”他把自己手机里的地图放大,再次确认位置, “你看,这条通风管道正好在你正前方。”
徐忍冬回头一看,从那扇门进来, 正对着的是一面墙。按照地图所指的直路, 如果不是走通风管道的话,就只能在墙上打个洞钻进去了。
他拉了把椅子垫脚,爬到上面去。通风管道口上的风扇还在转动,呼呼作响, 烘热的风扑面而来。
徐忍冬来到控制台前, 拉下扳手, 把所有风扇都停了下来。他再次爬上椅子, 动手拆掉通风管道口上的风扇,打开手电朝里照去。里面黑漆漆的,深不见底。管道口径不大不小,恰好能让一个成年人钻进去。但是一旦进去了,想要调头出来就很困难。
光是想象一下在管道中爬行,徐忍冬就感到一阵压抑,简直喘不过气。
连乔却道“好亲切啊哈哈哈哈哈。”
徐忍冬“哪里亲切了”明明很恐怖好吗。
连乔“我想起了某个逃生游戏那游戏超恐怖的动不动电池就用完了,紧张得要死。不过只要钻进通风管道就安全了,后面的怪不会继续追你。所以我看到通风管道都像见了亲妈一样,亲切”
难怪看到通风管道就想钻,原来是爱的港湾。
徐忍冬正要爬进去,连乔却制止了他“等等,别急。我觉得你可以先回去一趟,休息一下,然后带着队友一起过来。虽然地图上已经没有怪了,但管道里可能还有机关。”
徐忍冬看了眼时间,这才发现已经六点了,他居然在地下迷宫呆了整整一夜。连乔不说还好,这么一提醒他,他才发觉自己已经身心俱疲。他这一路过来遭遇了太多危险,完全是靠肾上腺素硬撑过来的。此时脑子里那根紧绷的弦松懈下来,他整个人都疲惫至极。
他长长呼出一口气“听你的。”
连乔“对了,刚才的事,我还是有点忍不住想问你”
徐忍冬“什么”
他把椅子搬回远处,重新启动风扇,尽量把控制室还原成本来的样子。做完这一切,他看到连乔手机上出现了两个字
“蝴蝶。”
徐忍冬回想起那只蝴蝶在眼前飞舞的样子,苦涩感又涌上心头。他很不想聊这个,于是一边转动门把手,一边低头输入道“不是说出去再谈吗”
连乔“哦那你要补偿我”
补偿补偿什么
以死谢罪吗
徐忍冬苦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就在他抬起头的瞬间,一个泛着寒光的东西迎面袭来。他甚至来不及看清那是什么,只觉眼眶传来剧痛。眼前一黑,他立刻失去了知觉。
不知过去多久,徐忍冬在剧痛中醒来。
眼前雾蒙蒙的,看不清楚。浑身上下痛得要命,像被人用锤子砸碎了每一寸骨头,痛得他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
他努力让自己清醒,用力眨了眨眼。眼泪从眼角滑落,视野终于清晰了点。他低下头去,想看看为什么会这么痛。眼前的景象令他如遭电击。
开膛破肚。
胸骨以下直到耻骨的皮肤被人用剪刀剪开,拉到两旁,分别用曲别针固定在肉里。整个腹腔完全暴露在外,嫩红色的肠子缓缓蠕动着,像一条刚出生的蛇。随着他愈发剧烈的呼吸,那条肉红色的蛇渐渐从腹腔里滑出来,堆叠在他的大腿根上。血流了一地。他这才注意到他的双腿都被绳子绑住,双手也反绑到身后。
由于肩膀被折到完全相反的方向,他的关节已经脱臼,肩头不自然地凹陷下去,两条肩膀都松松垮垮地垂下来。不过和肚子上的伤口相比,脱臼的痛楚已经不算什么了。
疼痛太过强烈,眼前的画面又太过刺激,徐忍冬大脑陷入完全空白,根本无法思考。他茫茫然地抬起头,望向四周,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他看到地上有一把巨大的剪刀,边上还有一把工具锤。有一个浑身浴血的白衣人站在他面前,头上戴着面具,脸上长着很长的鸟嘴。
原来是鸟嘴啊徐忍冬迷迷糊糊地想着。
鸟嘴注意到他的动作,微微歪过了头“你醒啦。”
好像有哪里不对好奇怪哪里不对劲
徐忍冬缓慢地眨着眼,他看到鸟嘴在他面前蹲下,伸手给他擦了擦脸上的冷汗。
“本来想等你醒了再弄的,不过你晕了太久,我有点等不及了。”鸟嘴面具里发出沉闷的声音。
好奇怪是哪里不对劲呢
鸟嘴戴着手套的手指划过他的眼角,饶有兴致地停留,抚摸他的眼睛“小坏蛋,居然从一开始就撒谎,这可不是好习惯。我还以为你的眼睛天生这么漂亮,原来只是道具啊。”
眼睛对了,是眼睛
徐忍冬终于明白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原来他左右眼的视野已经恢复同步,拉弥亚的眼球不见了。
不见了也好连乔没有看到他被开膛剖腹的惨状,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脸上传来一阵刺痛,是鸟嘴在用一把小剪刀戳他的脸颊。徐忍冬本能地扭过头去,鸟嘴医生把他的脸掰正,黑漆漆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问他“害怕吗”
徐忍冬没有说话,他感觉生命力正随着血液的流失而逐渐消逝。
鸟嘴医生忽然把手伸进他的肚子里,抚摸着他的胃,再次问道“害怕吗”
娇嫩的内脏被手套直接触摸,那种感觉无法描述。徐忍冬张了张嘴,很想问他到底要干什么。下一秒,他听见咔嚓一声,肚子里猛然传来剧痛
“呃”喉咙里挤出悲鸣,徐忍冬痛得眼前发黑。耳边那咔嚓咔嚓的声音却响个不停,肚子里痛得越来越厉害,让他恨不得自己马上死掉。
不知过了多久,那个可怕的声音终于停下来了。
面具里发出一声愉悦的叹息。鸟嘴医生用双手捧起一个肉红色的东西,愉快的问“现在,你害怕吗”
当徐忍冬看清他手里的东西,瞳孔猛然骤缩
那是他的胃
由于很久没有进食,他的胃只有拳头那么大,软软地趴在鸟嘴医生的掌心,像一只没有毛的老鼠。
鸟嘴医生手握小剪刀,当着他的面剪开了他的胃。胃袋翻折开来,露出空空如也的内部。胃粘膜的皱褶里满是黄色粘稠液体,大概是胃酸。空气中顿时充满了浓重的酸味。
鸟嘴医生仔细检查了他的胃,颇为不满地“啧”了一声。徐忍冬眼睁睁地看着鸟嘴医生把他的胃随手扔在地上,像扔一件垃圾。
“到底有没有蝴蝶啊”鸟嘴医生自顾自地嘟囔着,忽然又用剪刀戳了戳徐忍冬的脸。
徐忍冬已经快要昏死过去,脸上的剧痛让他再次苏醒。
“喂。”鸟嘴医生问,“为什么是蛾子,不是蝴蝶那个时候跟张晓晓在一起的就是你吧为什么她肚子里也只有蛾子,没有蝴蝶”
大量失血让意识开始模糊。徐忍冬艰难地理解着他的话语。张晓晓蛾子蝴蝶大脑完全无法思考,他只能尽量把鸟嘴说的话记下来。
“蝴蝶到底在哪里”鸟嘴再次发问。
注意力越来越无法集中。徐忍冬的眼神逐渐飘忽,感官和意识都开始逐渐离他远去。鸟嘴医生盯着他的眼睛,似乎终于察觉到他已经快不行了,于是失望地叹了口气,转过身去捡起地上那个胃,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把玩。
玩了一会儿,他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又拿来剪刀,咔嚓咔嚓地在徐忍冬肠子上剪了几下。幸好此时的徐忍冬已经不觉得痛,他的灵魂正在脱离躯体,他即将得到解脱。
就在他感到庆幸之时,眼角的余光扫到一样东西,让他残存的最后一丝意识瞬间千疮百孔,不得安宁。
正对着他的桌子上,有一颗眼珠。
拉弥亚的眼珠。
他死亡的整个过程,连乔全都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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