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徐忍冬醒来的时候……
居然不是在电梯里!
徐忍冬有些恍惚地看着野旷天低树, 还没等他接受自己居然没死的这个事实,便听到不远处一声凄厉无比的惨叫。
“啊啊啊啊啊——”
这声音有点耳熟。
惨叫声他已经听过无数次了, 大家都是啊啊啊地叫,没什么特别。但这次不一样, 他觉得这声线格外耳熟,他好像在十几万字以前刚刚听过。
循着惨叫声望去,他看到一个穿染血球衣的年轻男人坐在地上, 一边尖叫着一边往后躲。那张脸看着也有点眼熟。
视线上移,一根更为眼熟的撬棍映入眼帘。撬棍上沾着血, 显然是已经开了荤。此刻撬棍高高举起, 手握撬棍的连乔表情森冷,满眼杀气。
就在这一瞬间, 徐忍冬突然想起了什么, 失声叫道:“连乔!住手!”
飒——
利器破空之声, 戛然而止。
连乔错愕地回过头,看到徐忍冬自昏迷中清醒过来,立马丢了撬棍朝他跑来。
“忍冬!”连乔似乎是想把他抱进怀里,却又怕碰疼了他, 只好僵着双手,不上不下地看着他。
徐忍冬的视线却越过他, 落在了那个穿球衣的男人身上。
那人显然经过了一顿暴打,非但鼻青脸肿,就连球衣上都沾满了血迹。看伤痕都是撬棍一记一记抽出来的,但却没有致命伤。撬棍一头弯一头尖, 连乔如果想的话,那人身上早就被戳出十万个血窟窿了。
只是不知,连乔是手下留情,还是根本不想给他个痛快。
徐忍冬抿了抿嘴唇,忽略心头那微妙的不安。他望向那球衣男,正先说“怎么是你”,没想到那人却瞪大眼睛,抢先一步叫道:
“怎么是你!”
徐忍冬被抢了台词,不免有些尴尬。他扶着后腰直起身子,勉强装逼道:“果然是你。”
连乔一边忧心他的伤势,一边狐疑地看看两人:“你们认识?”
徐忍冬:“在以前的副本里见过。就是‘胃里的蝴蝶’那个。”
连乔被他这么一提醒,再仔细打量对方,恍然大悟:“哦!那个秃头医学生!”
只见那球衣男不过二十出头,发际线却已悄然后退,不是那背书背秃头的苦逼医学生又是谁?
医学生虽然介意“秃头”这个定语,但他不久前刚刚被连乔暴揍一顿,此时也不敢造次,只好瑟瑟发抖道:“大佬,不好意思啊,早知道是你我就不捅了。”
连乔眯起眼睛:“你的意思是早知道你就捅我了?”说着就抄起撬棍又要当街行凶。
医学生虽然被揍得只剩半条命,但此时对上连乔颇具威胁的动作,他竟十分镇定,理直气壮地道:“反正我总得杀一个,不然到哪里去找内脏?”
此言一出,忍冬与连乔俱是一愣。
连乔:“原来那些人是你杀的?”
忍冬:“原……果然那些人是你杀的。”
医学生满不在乎道:“不然还能怎么办?第一扇门那边,要不是我把死人器官献祭上去,门根本不会开,大家只能一块儿死!而且这一关的死人不能带到下一关用,每次必须献祭新鲜的!你们说我还能怎么办?我只是个普通人,我也想活啊!”
连乔听到这句“我也想活”,怒气噌地就上来了,刚想骂“你想活别人就不想活吗”,却听医学生撇嘴接道:“我还有期中考试呢,书都要来不及背了!”
万万没想到,都这时候了,秃头医学生还在心心念念考试与背书。忍冬连乔不禁被他的勤勉惊呆了,连骂人的话也忘了说。
眼看两位大佬被自己的勤勉打动了,医学生诚恳道:“要不这样吧。你们跟我合作,前面还有个人。那人是个变态,就是他逼我埋伏在这儿暗算你们的。咱们可以联手,反过头来暗算他。”
连乔恶狠狠道:“合、作、你、妈!”他朝忍冬一指,怒骂道,“你上来就把我对象捅了,还他妈有脸跟我谈合作?我他妈先弄死你!”说着又抄起了家伙。
医学生看他杀气四溢,知道他这次是来真的了,连忙朝忍冬求饶道:“大佬你劝劝他!让他冷静点!”
忍冬:“我觉得他挺冷静的,毕竟你比绅士容易杀。不是你说的么,反正总得杀一个,不然怎么通关?”
医学生:“……”
忍冬:“对了,这关该献祭什么了?鼻子?还是肺?算了,管他呢,全切下来打包带走吧。”
医学生:“……”
连乔已经抄起撬棍,磨棍霍霍向猪羊。
医学生突然情绪崩溃,哭喊道:“你们是不是疯了!连医生都杀!我是医生我能救人啊!你们他妈还有没有良心了!杀医生!医闹啊你们!”
徐忍冬:“……”你这也扯得太远了吧。
连乔却忽然停住了脚步,不知是被哪一句戳中了。
“你是医生?”连乔冷冷地问。
医学生把头点得跟拨浪鼓似的。
连乔忽然伸手朝忍冬一指,满眼杀气直逼医学生,口中怒吼道:“那你他妈还捅他!你个黑心医生!我打死你!”说着,又是一撬棍。
“呜!呜呜呜!”
于是,当着徐忍冬的面,医学生又挨了一顿暴揍。
这回徐忍冬肯定了,连乔没下杀手,真的是打算留他一条狗命,好好虐待他。
可惜徐忍冬死了这么多回,早已不是圣母。他后腰的伤口还疼得要命呢,也不知道伤不伤肾,这会儿实在是没心思以德报怨。
待两人心里的气都消得差不多了,医学生也已经奄奄一息。一张脸肿得像猪头,肋骨也不知断了几根,缩在地上跟西瓜虫似的抱成一团,呜呜咽咽地在那儿哭。
连乔打得气喘吁吁,忍冬终于开口道:“好了,歇歇吧。”
连乔梗着脖子:“我不累!”
医学生嚎道:“可是我累了!”
连乔一听他哭就又被勾起怒火,正要举起撬棍再接再厉,却听忍冬咳嗽一声,艰难地撑起身子道:“你看看你自己,身上多了多少伤口?”
连乔这才反应过来。他方才怒火攻心,被肾上腺素冲击头脑,全然不顾风里的软刀子。此刻不光浑身血口子,就连衣服都被割成了破布条,在秋风中摇摆。
口中也满是铁锈味。他随手一抹,这才发现自己脸上全是血。
连乔迅速恢复了冷静。他从包里一股脑儿地倒出许多急救药品,瓶瓶罐罐散落一地,正是先前在商场急救箱里搜刮的那一堆。
连乔把医学生拽到这对东西前面,指着瓶瓶罐罐道:“赶紧看看有什么药能用,止血的消炎的止痛的……不,还是先给他包扎吧,我给你当助手。”
医学生瞄了一眼忍冬后腰上的刀子,颇有些为难地道:“咳,这个……刀插着不太好包啊。”
忍冬平静道:“那就拔了。”说着就朝后腰伸去手。
连乔和医学生同时大惊,制止他并惊呼道:“别动!拔了就完了!”
忍冬停下手,连乔惊魂未定,又急又气道:“我不是跟你说过吗!这种伤口不能随便拔刀!一拔就大出血!会死人的!”
忍冬这才想起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儿。他曾经在食管副本里把插在腿上的石头给□□,直接导致大动脉飙血,后来都失血性休克了。当时连乔就被吓得够呛。
他看着连乔担忧又气愤的脸,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便抿抿嘴,小声道:“可是插在里面好痛……”
连乔一愣,不知怎么,脸上突然红了。
“你、你干嘛这时候……”他莫名其妙结巴起来,弄得忍冬也很莫名其妙。
“我怎么了?”忍冬问。
连乔突然恼羞成怒,哈士奇似的“嗷”了一声,扭头对着医学生发火道:“看什么看!还不赶紧过来疗伤!”
医学生看戏看得正高兴,猛然受到生命威胁,只好愁眉苦脸过来包扎。说实话,他才刚上大二,刚学完中医基础理论和大体解剖学。清创缝合和压迫止血这种外科操作他当然是不会的,但这会儿他哪敢说不会。
本着谁污染谁治理的原则,医学生硬着头皮把忍冬腰上缠满了绷带。连乔看他缠得乱七八糟,心里一万个不满意。眼看他打结也打不利索,一气之下霸道总裁上身,冷冷骂道:“他要是有什么事,我要你给他陪葬!”
医闹!这是典型的医闹啊!
医学生简直欲哭无泪。
简单包扎之后,医学生从那堆药里找出两瓶药来。其实他也不太清楚这些都是什么药,只是看眼缘随便拿了两瓶,糊弄给连乔说这瓶止血那瓶止痛。
连乔虽然爸妈都行医,但他毕竟自己不是医生,此时也只好信了医学生的邪,将药给忍冬吃下。
不知是不是医学生误打误撞,忍冬吃下药后,后腰上的疼痛明显好转,肺上好像也没那么疼了。
寒风呼啸,风中的软刀子不断刮破皮肉,弄得大家脸上都是血污,好像刚抢完肉包子的丐帮弟子。忍冬试着站起来,走了两步道:“行了,继续走吧。”
连乔不放心地扶着他:“还是我背你吧。”
忍冬摇摇头。风里带着刀子,早已割伤大家的喉咙肺叶。他们光是站在风里说话都要时不时咯吐鲜血,连乔要是背着他上路,费力喘气不就跟吞刀片似的。
医学生看这二人你侬我侬,一边咽狗粮一边目瞪口呆。他可是照着腰子捅的啊,这一刀下去正常人早就痛晕了。徐忍冬这位九关大佬到底是忍耐力超乎常人,还是……爱情的力量?
他望向远方的无尽旷野,忽然心生悲凉,忍不住想:我什么时候才能回到图书馆继续自习啊?
我的《生理学》《病理学》呢?好久不见,怪想它们的。
正在此时,一道纤细寒光划空而过。
医学生下意识地闭上眼睛,紧接着想到:遇到危险就闭眼,这个生理反射真是要命!
幸好,反应灵敏观察力敏锐的不止他一个。早在医学生闭眼之前,连乔也发觉了那道不知何处而来的锐利寒光。
他的生理反射就很有趣了。
他毫不犹豫地拽过医学生,挡了个枪。
作者有话要说: 忍冬居然没死
是不是更加惊喜更加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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