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声音只是突然出现了一下, 回春绿弥也听得有些模模糊糊, 等他想要辨别方向的时候又被附近的水流声掩盖了过去。他抿着嘴停下来往周围看了一眼,选定了离山林边缘更远一些的位置跑步。他不知道自己做出的选择对不对, 但是现下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幸好他是正确的,离得越近,他就能更加清楚的听到那片地方传出来的声音。
有什么巨大的东西砸断了树木发出来的巨响,还有像野兽一般的咆哮声,之前听到的女声却是好像消失了踪迹。
回春绿弥却愈发的冷静下来,这边的树木很多, 扰乱了他的视线,但是也给他相对来说比较娇小的身形了掩藏的位置。
他路过了几棵一人多高的,那里挂下来大大小小的, 像是蜘蛛丝缠成的茧。
是血鬼术吗
回春绿弥皱着眉头在经过的时候随手一挥, 刀锋触及到茧的外壳被轻易的劈开了,又不至于劈了对半。如他所料, 里面确实是有东西,是几具已经腐烂了的身体。
他握着手上的刀紧了紧, 怪不得,怪不得他一进入到这座山就浑身不自在。
回春绿弥冷静挥刀, 这里大概挂了三四十个茧,他的速度够快,眨眼间便将这些茧全部都破开了, 只有一个茧中还有活人。
他不愿耽搁, 轻声道, “离开这儿。”才接着往前跑了。
不过几步的距离,大概是已经进入了战斗的场所,这里已经是一片狼藉了,有三人才能环抱起来的巨大粗壮的树干横在这条小溪上,正好让回春绿弥踩了过去。这回他总算的看到了,一只大手单手将一个看不清脸的男人掐着举到半空中,对方根本就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回春绿弥脚步没停,心里一惊,他看到了熟悉的身体,还有那把锯齿般的刀锋。
他瞳孔地震,是伊之助
回春绿弥脚下一个用力,放弃了跑过去,直接将自己甩到半空中,似乎刚下过雨,有些湿软的泥地被他踩出一个深深的坑印,他甚至都来不及躲避枝丫横叉的树冠,直直的劈了过去。应声而倒的不仅仅只是挡路的枝干,还有那条几乎有他一个人那么粗的手臂,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他落回地面,脸色有些苍白,恐高这种事情就算他实力再强也没有办法忽视的心理上的问题。每次他应对几乎已经失去了人类的外表,就像这个家伙一样高大的鬼,他都要拼命克服这一点,这也算是他的弱点之一了。
面前的鬼似乎不会说话,大概是受到身后那个少女的驱使,只会使用蛮力,他脸上横生的利齿和像蜘蛛一般的密集的眼睛让回春绿弥撇了撇嘴。
真丑。
这个家伙的身体似乎比一般的鬼要坚硬很多,大概是把脑子都放在了这种地方了吧。
嘴平伊之助捏着自己的脖子半跪在地上喘气,即便是有头罩的保护,他也被这个鬼惊人的握力弄伤了喉咙,几乎说不出来话了。
回春绿弥并没有马上去看对方是否还好,他知道嘴平伊之助的身体状况,更何况他身上应该是有他做出来的糖,他第一时间应该先把目前看起来似乎是威胁最大的,那个大概率是之前听到的,被称作爸爸的鬼先杀掉。
看起来只是个少女模样的鬼狠狠地啐了一声,并不去管她大概率陷入危机的父亲,反而转身就跑开了。
没有必要恋战,普通队员的话直接杀掉就算了,她一眼就看得出来,回春绿弥并不是那种普普通通的队员而已,如果只有嘴平伊之助一个人,她和那个傻大个儿还能一起干掉那只猪头。
在快要结束的时候竟然还被人截了胡,她脸上阴狠,却也带着连她自己也不曾见过的的恐惧。
累,千万不能让累知道要惩罚就惩罚那个家伙就好了,干脆让他死了算了,这样就能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他身上了。
她没有心跳,却觉得自己几乎紧张的要渗出汗来,在几次回头张望都没有看到人之后才松了一口气。少女躲在一棵树后,生气的捶了捶,“该死的人类”
她目光沉沉的盯着自己手上的蜘蛛丝,她厌倦了这样无聊的扮家家酒,被迫成为一名姐姐,被那个根本就什么都不懂的孩子操控,可是她没有任何躲避的办法,她可不像那些个蠢货,只要能够活下来
等了一会儿,没有听到有人追过来的声音,连那个男人的声音都听不到了,少女脸上露出愉快的表情,但是她的表情甚至没有维持几分钟,就发现自己的视线似乎发生了扭转。
什么情况
她瞪大了眼睛想要甩动手上的丝线,却发现身体已经不受控制了。
这不可能
连着头发一起被砍掉脑袋的鬼张了张嘴,她的首级在地上滚了几圈,沾上了湿润的泥土和掉落在地上的草叶子,看起来可怜又狼狈。少女嘴里的声音几乎听不清楚了,“为什么我是被迫的呀”
“都怪”
她的声音轻飘飘的被风带走了,卷起了暗色的碎屑。
回春绿弥皱着眉头,冷冷地看着地上的剩下的衣物,他似乎从来都没有发现过自己在斩杀恶鬼时是什么样的表情。
他和富冈义勇似乎越来越像了一些。
但是若是有人跟他说起这件事情,他大概只会美滋滋的觉得两人有人夫夫相。
他凝神了一阵,伸手将衣服掩埋了起来,最终也只留下深深的叹息,然后回到一开始的那个地方。
回春绿弥在砍了那个最大的鬼之后就追了上来,明明在喊他是爸爸,明明看起来像是一家人,却能如此轻而易举的抛弃这段关系,他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是既然他们都是鬼,那就无需自己再去困惑什么,他们身上的事情与自己无关,也没有办法改变,只希望他们在地狱清洗自身的罪孽吧。
回春绿弥一回到那块已经因为打架被清空了的空地,就看到晃悠着身子打算冲过来的嘴平伊之助,脸上的表情怎么也绷不住了,他一把按住对方没有受伤的地方,将人压在地上生气道,“你骨头都断了,还在这里乱动”
“知不知道要休息的”他一边这么说着,一边给他刷治疗。因为骨头的重新生长,嘴平伊之助浑身又疼又痒,也不知道回春绿弥手上用了什么样的巧劲,他明明觉得对方压得不重,却怎么都起不来。
于是嘴平伊之助只能老老实实的趴在那里,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有些不甘心的拼命把脑袋扬起来,“喂,你这个家伙。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强了”
回春绿弥愣了愣神,这才意识到明明两人在同一起跑线上,但是他现在轻而易举的杀掉了对方不能敌的恶鬼,远远不及嘴平伊之助那么的惨烈。
他抿了抿嘴,到底没有说出什么安慰的话,他觉得只要他现在说出来,就充满了傲慢的意味。
即便他自己没有这样的想法。
回春绿弥冷静道,“你中毒了。”嘴平伊之助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沾染了毒素,剂量极大,右手的脓包几乎已经到了手肘的位置,他还能在被掐着脖子的时候拿起刀简直就是不似人的强,要不然也不至于让他陷入这样的境地。他记得这孩子好像有点抗毒性,但是显然这次的毒是他的身体所难以承受的。
嘴平伊之助看起来有些失落,他之前被掐住脖子的嗓子还有些微微的哑,回春绿弥把大部分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他的毒素上,将并没有那么重要的位置放在了后面,他一边检查对方身上的伤,一边皱着眉问,“我给你的糖呢”
嘴平伊之助没有回答,这让回春绿弥差点以为对方被疼晕了。一抬头就看到这孩子不再热衷于把脑袋抬起来,反而相当颓废的歪头,头套都稍稍往上窜了窜。
他强行让受伤的喉咙发出声音,“俺太弱了”
回春绿弥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回应他,只能拍了拍他的肩膀,“等你身体恢复过来了,我们就来打一场吧。”他自己需要正视自己的能力,而对方大概也需要一个发泄的以及追赶的方向。
他没有办法完全清理掉他身体里的毒素,只能暂时把它压制到一种地步,接下来应该是要交给蝶屋了。
被治好了嗓子的嘴平伊之助还是提不起精神,垂着脑袋哦了一声。
回春绿弥将他的的头套摘了下来,里面渗进了鲜血,看得出来毒素差一点就要击溃他的内脏了。
嘴平伊之助动了动身体,呆坐在原地不动。
按理来说自己接下来他要接着巡视这边的区域了,回春绿弥看着嘴平伊之助的样子却有些难以丢下他。
“放心吧,回春大人。”隐的成员小心翼翼的靠近,“我们会把嘴平剑士带回去的。”他们身上现在还有蝶屋的解毒药剂,但是那也只不过能稍稍抑制大部分的鬼的毒素,好让那些剑士们能够撑到去往蝶屋,现在看情况好像也派不上用场了。
回春绿弥冲他们点点头,“我会去清理一下周边的鬼,请放心的处理残局吧。”
除此之外没什么好担心的,富冈义勇那边不需要他去支援,只要他能够顺利碰上炭治郎,应该就没有什么问题了,刚刚那两只鬼看起来也不是十二鬼月,那么那只十二鬼月应该就是在另一边了吧。
似乎是因为蜘蛛才维系起来的一家人呢,有父亲那就必然有母亲,他之前听到的少女的声音应该就是刚刚斩杀的那只鬼,这么说就还有个弟弟的存在了,再加上他没有发现这两只鬼会使用任何毒的迹象,那么这座山里至少还存在三只鬼。
回春绿弥思考了一下,伸手将嘴平伊之助结结实实地捆了起来,依靠着变硬的枝干的重量绑在自己的腰上,在另一端的伊之助像是被放气球一样悬空的挂在那里,感觉自己的腹肌负重艰难的回春绿弥终于懂得了那些带着娃出门工作的父母有多么的艰难。
重,并且还晃悠。
他真的完全不会安慰别人,生怕对方出什么问题的,只好将嘴平伊之助带在身边。
直到最后一只鬼被他清剿了,回春绿弥才听到嘴平伊之助低低的声音,“把俺放下来吧,绿弥。”
回春绿弥下意识的点点头,然后震惊的扭头,几乎要把脖子给拧断了,“你刚刚说什么”
他热泪盈眶,宛如自己的孩子在三岁之后才学会了喊爸爸妈妈一样。
“我们伊之助会说话了”
大概是他的混插混打,嘴平伊之助看起来情绪好了许多,只是习惯性的伸手去扯回春绿弥的头发,嘟嘟囔囔的,“俺什么时候不会说话了,开花太郎。”
回春绿弥头疼,又回来了。但是他脸上露出欣慰的表情,然后严肃道,“你要好好加油。”
他低声说道,“大战快来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吗还有你的刀。”
回春绿弥看着他手中已经断了一把的日轮刀,怪不得他这次没能砍下那个鬼的手臂,不仅仅是因为中了毒而已,更多的是因为他手中的刀还是原先的那两把,并不是真正的他自己的刀。
“我上次让你带回去的矿石呢”明明自己是看着他下山的,怎么事情看起来一样都没解决。
嘴平伊之助自觉得自己不对,老老实实地回答,“回去的路上不见了。”
回春绿弥叹了口气,“这下你知道好的武器有多重要了吧。”嘴平伊之助之前的那两把日轮刀本来就是捡来的,还自己磕了那些齿痕出来,在遇到等级稍微高一些,就像是刚刚遇到的那只鬼的时候完全没有办法对他造成伤害。
他看着嘴平伊之助艳丽的脸,不由得把声音放轻了一点,又觉得对方做错了,自己不能惯着家里的小孩儿,于是恶狠狠地伸手揉乱了他的头发,这才觉得对方看起来好像顺眼了很多。
“身为继子,你是绝对要上战场的,还有这次的事情,你要知道就算自己身上带着抗毒性也不能掉以轻心,谁知道鬼的毒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回春绿弥认认真真的把所有的门道掰碎了捣细了跟他将,他知道不死川实弥应该不会跟伊之助说这么细的东西,但是不可否认他在战斗上绝对是没有私藏一丝一毫的。
回春绿弥自觉自己是把对方从山里带出来的,至少得负责把各种常识和道理教给对方。
虽然他自己也就是个半大的孩子,但是这段时间他也迅速成长起来了。
嘴平伊之助一开始还听得认真,后来就开始烦躁起来,伸手推开对方的脸,“知道了你这个啰啰巴巴的啰嗦太郎。”
回春绿弥早就了解到对方的性子,听到他这么说也就只是皱了皱鼻子,带着人往外面走。
他确定他负责的区域已经没有鬼了,只是不知道富冈义勇那边的情况如何,但是他相信对方的实力,就并没有过于的担忧。回春绿弥原本来想要过去看看能不能捡个下弦之鬼来试试阳光的作用,看现在拖家带口的情况怕是不行了,他还要保护在这边的隐。
嘴平伊之助乖巧的跟着走,又要回头看看,“炭治郎和善逸还在里面。”
“你明明能好好记住名字。”回春绿弥眼睛微微睁大,然后笑眯眯的揉了一把对方的脑袋,非常高兴这孩子找到了朋友,看起来相处的应该很愉快吧。虽然他没能把炭治郎介绍给他,但是看起来他们还是很有缘分的,至于还有一个没见过的问题也不大,一定都是好孩子
“放心吧。”回春绿弥说道,“有义勇在,不会出什么意外的。”
嘴平伊之助看着回春绿弥,又绕着他走了一圈,最后有些嫌弃的伸出一个手指头点在他的后脖颈上,“就是那个在你身上留下味道的男人吗”
对方直白的话激得回春绿弥满脸通红,他结结巴巴地说道,“什么叫做在我,呃身上留下味道。”他跟自家男朋友都这么久不见了,稍微粘一粘也无可厚非吧
他可是还在过着两人世界的时候紧赶慢赶的跑过来的,好不容易赚来的约会时间可都泡汤了。
回春绿弥这么想就心疼的不行,他能够预料到接下来因为无惨的举动他们会有多忙,估计还要满地乱跑,果然不应该想着让那个家伙多躲一会儿的,早点晒太阳早点完事儿。
嘴平伊之助浑身透着不高兴,“你现在从头到脚都是那个人的味道”
回春绿弥不好意思地挠头,“也也没有了,至少脚是没有的。”
嘴平伊之助撇嘴,“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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