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言至和贺洲很快就忙了起来。
由于手头这个项目牵扯到与几个德国公司的合作,所以短短两周之间, 两人出了三次国。
贺洲原以为邱言至是第一次做翻译, 难免会有些困难, 可谁知邱言至对业务和流程十分熟练,然全不是新手的样子。
贺洲对邱言至原来的人生产生了好奇,一天晚上,贺洲在睡前问邱言至他穿越过来之前是做什么的。
邱言至回答说也是做翻译。
贺洲本来还想问更多, 问他的家庭, 问他的生活,问他有什么至亲的好友,他想了解邱言至更多一些。
可贺洲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发现邱言至已经沉沉睡了过去,眼底带了些乌青。
他这段时间实在是累坏了。
贺洲有些心疼地抚摸着他略显倦怠的脸庞,关了夜灯,在他旁边躺下, 睡了
最后一次从机场出来的时候, 两个人都疲惫地不像话。
黑色的轿车缓缓驶离机场路, 司机开口“贺先生”
“嘘。”贺洲打断了他,“小声点。”
司机抬头看了眼后视镜,发现邱言至的头一点一点的,像是睡着了。
司机放低了声音,问道。
“像原来一样先送邱先生回家吗”
贺洲把邱言至的头小心翼翼地靠在了自己的肩膀上,轻声说“去我家。”
到家之后,邱言至已经睡得更沉了。
贺洲小心翼翼地把他从车上抱了下来, 一路抱回了房间。
贺洲把邱言至放到了床上,帮他脱掉了外衣,给他盖上了被子。
邱言至睡得很熟,即便是被人抱着折腾了这么远的距离,竟然也一点儿都没醒,只发出一些轻微的呓语,翻了个身子,沉沉睡了过去。
贺洲看着他的模样,笑了笑,然后伸手帮他捏了一下被角。
夜里的时候邱言至又迷迷糊糊地醒过来了,他睡眼惺忪地看了看身旁的贺洲,然后重新闭上眼睛,往贺洲的方向靠了靠。
“邱言至。”贺洲低声问,“搬过来住好不好”
邱言至闭着眼睛嗯了一声。
然后就被贺洲抱住,亲了亲额头,温柔地揽到了怀里
邱言至一觉醒来就到了下午一点,太阳当空照。
他伸了个懒腰,趿拉着拖鞋就去了洗手间。
他眼睛半睁半闭的,拿着牙刷刷牙,刷了一半就发现了不对劲。
等一下。
他现在是在哪儿
是在贺洲家。
那为什么他拿着自己的牙刷,用着自己的牙膏穿着自己的拖鞋而且这个电动牙刷还是他上周新买的,牙刷的无线充电座还是一个超级可爱的小黄鸭
邱言至快速洗漱完,推开洗手间走了出去。
然后他在贺洲的卧室发现了自己的睡衣,在贺洲的阳台发现了自己的盆栽,甚至在贺洲的鱼缸找到了自己养的小丑鱼。
邱言至脑子一激灵,突然就想起来,昨天晚上听贺洲问他说要不要搬过来住。
原来那不是梦啊。
动作还挺快。
邱言至很快就坦然接受了,他摸了摸肚子,走到餐厅,从冰箱里拿出来一盒牛奶。
“邱言至。”一个幽怨的声音忽然响起,是大黄,“你好长时间没叫我出来了。”
邱言至看了大黄一眼“这段时间太忙了。”
大黄在桌面上打了个滚“这段时间我好无聊啊,除了你,也没有人能看得见我,没有人能跟我聊天。”
邱言至说“那我没进游戏的那三年,你都是怎么活的”
大黄垂下了头“那三年,我每一天都很煎熬。”
大黄似乎是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他在贺洲的屋子里飞了一圈,然后说“你真的不再试图出去了吗,你真的要继续在贺洲公司里认真工作,继续和他同居,然后然后你要和他结婚,就这样平平淡淡过一辈子吗”
邱言至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他垂下眼睛“就这样平平淡淡过一辈子又如何怎么,以后不会再掏钱买卡,不再按照游戏进程往下走,让你不高兴了”
“怎么可能因为这个不高兴”大黄皱了皱眉,“作为一个智能辅助工具,让玩家在游戏世界里玩得开心快乐,便是我的职责。”
大黄顿了一下,又飞到了邱言至面前
“邱言至,现在这种情况让你开心吗”
邱言至刚关上冰箱门,就发现冰箱门上贴了一个便利贴。
“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醒,饭在微波炉,不喜欢的话让张姨再给你做。还有,不要直接从冰箱里拿牛奶喝,餐桌上有一盒常温的。”
贺洲的字体十分好看,苍劲有力,邱言至几乎能想象地到,贺洲用怎样严肃的表情写下了这两三句叮嘱。
邱言至忍不住弯了唇角,他看了一眼手中有些冰凉的牛奶,又把它放回了冰箱里。
然后他把便利贴从冰箱上撕了下来,叠好放进了手机壳的夹层。
“挺开心的。”
邱言至笑着说。
邱言至知道大黄是想说什么。
这里终究还是个游戏,贺洲到底还是个nc。
他所面对的世界,他所看见的人,不过是虚构的数据。
邱言至懂大黄的意思,也懂大黄的担心。
邱言至承认他是孤独的。
邱言至承认他的现实生活不如游戏。
邱言至承认他是个从游戏里汲取温暖的可怜虫。
但他也承认,他贪恋着此刻的虚假的温暖与美好。
至于他该不该抽身离去,该不该理智对待着所有的情感,该不该划清人与nc之间的界限。
那是哲学家应该想的事情。
他邱言至是个目光短浅,得过且过的大俗人,他觉得这样就挺好,他愿意醉生梦死,他愿意沉溺于此,他愿意困在这游戏里,他愿意欺瞒自己,与这群恍若真人般的数据过一生。
等什么时候厌了,倦了,醒悟了。
等他觉得这款游戏给他创造的人生,开始让他索然无味了。
他再重新寻取从这款游戏里出去的办法也不迟
这个项目完美拿下之后,公司办了一个庆功宴。
也是当地最大的ktv,贺洲直接包下了顶层最大的豪华房间,灯光一打,音乐一开,气氛也就慢慢的被烘托了上来。
大家本来以为贺总的参与会让所有人都变得放不开,哪知完全是多虑了。
自从邱言至出现之后,贺洲的眼神就没再往其他人身上停留过。
邱言至前段时间也是累极了,在这里就是来放松的,喝了些酒,趁着一股醉意越发放纵了起来,拿着麦克风唱了好几首歌,最后又被人起哄着唱了首又甜又腻的小情歌。
邱言至拿着麦克风从高台上慢慢朝着贺洲走了过去,声音清亮好听,灿然的灯光打在他的眼睛上,像是撒了满了碎钻,他就这样一步一步朝着贺洲走去,眼睛始终闪耀着笑意。
他拉着贺洲的手,笑着唱出了最后一句表白般的歌词。
众人纷纷起哄,喊着和他们接吻。
邱言至怕是喝多了酒,脑子不清醒了,看着贺洲眸色深沉的好看的眼睛,就忽然把手中的麦克风一扔,猛地把贺洲按倒在沙发上,强势地吻了上去。
贺洲被着突如其来的动作都弄得怔了一下。
身后的人纷纷尖叫欢呼了起来。
邱言至把贺洲压在身下,闭上眼睛亲吻地更细致了些。
一吻结束,邱言至看着贺洲泛红的耳尖,趴到贺洲耳边面前,咯咯地笑“你是不是害羞了”
贺洲耳朵都红了,但他抿了抿嘴唇,说“我没有,你喝醉了。”
邱言至站起来,也许是喝了酒的缘故,他的眼睛明亮地惊人,他拉上贺洲的手,说“你害羞了那我们我们就躲起来。”
然后邱言至就拉着贺洲冲开了人群,跑到了空无一人的走廊上。
“现在这里没有人了。”邱言至仰头看着贺洲笑,他眉眼弯弯的,眼睛亮得像星星。
然后他闭上眼睛仰起头,弯起了唇角“你可以亲我了。”
贺洲呼吸一窒,眸色变得暗沉了起来。
“亲我。”
邱言至把头仰地更高了一些。
贺洲忽然就握住邱言至的腰,把他的背抵到了墙上,深深地吻了上去。他的力道一寸一寸加深,似乎是要将邱言至彻底攻占。
邱言至把手臂勾在贺洲的脖颈上,迎合起了这个吻。
邱言至唇齿间弥漫着香醇的酒香,几乎勾地贺洲也醉了起来。
漫长地几乎要令人缺氧的亲吻结束之后,他依旧恋恋不舍地抱着邱言至,细细的亲吻落在了他的嘴唇上,脸颊上,额头上,贺洲亲了又亲,哑着嗓子问“喜欢我吗。”
邱言至眨了眨眼睛,神智已经有些不清楚了,呆呆傻傻地说“喜欢。”
贺洲愈发满足了起来,又抱着他亲了好长时间,怎么也不愿分开了,像是为了确定什么一样,他又问道“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第一眼就喜欢你。”
贺洲垂下头,将额头与邱言至相贴,低低地笑了起来“真的吗”
“真的。”邱言至傻傻地点了点头。
贺洲又问“那喜欢我哪里”
邱言至傻呵呵地笑了笑“喜欢你,喜欢你像小垃圾。”
贺洲愣了一下,然后哑然失笑“邱言至,不准骂人。”
邱言至摇了摇头,有些委屈地说“我没骂人。”
贺洲笑着捏了一下他的鼻尖“没骂人,为什么说我像小垃圾。”
邱言至睁着眼睛,有些茫然地看着他。
“可是你就是很像小垃圾啊”
邱言至伸出手,一点一点地描绘着贺洲的眉眼。
“你眼睛也像他,眉毛也像他”
贺洲的笑容缓缓僵在了脸上。
邱言至丝毫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他将指尖落在了贺洲的嘴巴上,开心地笑着说“嘴巴也很像他”
邱言至微微愣了一下,说“贺洲,你怎么不笑了”
他手指放到了贺洲的嘴唇上,描绘着他的轮廓,眨了眨眼睛“你笑起来的时候最像他。”
贺洲僵在原地,只觉得有阵穿堂风刮过,穿过他皮肉中的每一个毛孔,穿过他骨头里的每一个缝隙,将冰冷浸入到他的血液里。
他看着邱言至脸上的笑,他看着邱言至的黑白分明的眼睛,他看着邱言至总是轻易就能装满真挚与深情的目光。
他怔怔地张开嘴,发出一声苍白无力的,毫无意义的询问来。
“邱言至,小垃圾是谁。”
邱言至凑上去在贺洲的嘴唇上飞快亲了一下,眼睛里带着灿烂又明亮的笑。
“是世界上最优秀最好看的秦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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