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嘉裕的目光从她脸上转向药碗, 他定定地看了一会儿，然后, 他垂头，就着顾烟的手将药喝了。
一碗顾烟闻着都觉得苦的药他一下子喝了干净, 眉头也没皱一下。
在此期间，他的下颌碰到了顾烟的手, 温度十分高。
顾烟皱了皱眉，叹了一口气, “下次不要去淋雨了，一个人又不好好吃药, 都烧成这样了。”
就在她准备起身去取水的时候, 身后的人却突然坐直了身体从后边贴了上来。
他身上的温度很高，在阴冷的天气，散发着温暖的热度。
然后，顾烟感觉到他一只手环上了她的腰，下巴轻轻地搁在了她的肩膀上。
他闭着眼哑声说，“烟烟……”
声音带着一丝克制的隐忍。
“别离开我。”
顾烟这次听得清清楚楚, 她面上的表情变得十分震惊。
等她反应过来之后, 她有些为难地皱起眉头，心里想着沈嘉裕也烧得太不清醒了吧, 不去医院看看真的好么？
一边想着，她一边说, “我不走, 等你把第二道药吃了我再走。”
她透过阳台看了一眼外边的天, 外边的雷声越来越小，雨势似乎也没有那么大了。
估计等沈嘉裕服了第二道药的时候，她就可以走了。
沈嘉裕环着她腰的手微微松了，他的面色又恢复如常，看不出有什么情绪。
他闭上眼靠在沙发上边，没说话。
顾烟看着他，微微俯身说，“你身上的衣服也湿了，要不先去洗个澡？”
“等洗完澡，就可以喝第二道药了。”
沈嘉裕睁开眼，静静看着她。
然后，他反手握住卫衣的下摆，微微撩起，露出一截劲瘦的腰线，冷白的皮肤，干净漂亮的肌肉线条一晃而过，性感得引人遐想联翩。
顾烟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一惊，急忙按住他向上撩衣服的手，“不是不是，我没叫你现在换，你……”
她红着脸说，“你进到浴室再换，我，我在外边等你……”
沈嘉裕抬眼看了她一眼。
顾烟心里叹了一口气。
差点忘了……
他现在发着烧估计脑子也不太清醒。
于是顾烟便进了他的房间，选了床边衣帽架上的一件白衬衫和裤子，在瞥到装着内·裤的柜子的时候，她的脸又不争气地红了。
她尽量让自己正常地将内·裤放在了白衬衣的下边，然后放进了浴室。
她没注意到，身后沙发上的那个人正撑着下巴，眸色深沉地看着她忙前忙后的身影。
顾烟将这些东西都准备好之后，对他说，“你进去吧，快点洗，磨蹭久了会着凉，洗完出来吃药。”
顾烟在外边的时候本来想帮忙收拾一下东西，却发现沈嘉裕的整个住处都十分整洁，说的夸张点，就像是没沾染上半点人烟味似的。
顾烟听着浴室那边传来的间断的水声，感觉到有些不太自在。
她掏出手机，和宋云深说自己可能要晚点回去。
谁知道宋云深在看到消息之后一个电话打了过来，“你在哪？”
顾烟有些迟疑，没有说自己在沈嘉裕这儿，而是问，“你们吃完了吗？”
宋云深说，“嗯，吃完了，现在准备回去。”
说着说着，宋云深忽的冷不丁地说了一句，“我总觉得，你那个舍友好像对我有意思。吃饭的时候一直在看着我。”
顾烟：“……”
顾烟：“不太可能吧……我感觉她眼光还可以啊。”
宋云深：“顾烟你什么意思？看上我就是眼光不好了？”
顾烟抿唇，没答话。
宋云深继续说，“那啥……如果她真看上我了，你和她说下我们不合适，我有喜欢的人……”
顾烟一惊，她皱眉说，“……叶璃？”
宋云深那边没答话。
顾烟有些恨铁不成钢，“你怎么还在想着她？你……”
宋云深那边传来了一声叹息，“我可能很难忘掉了，总之，别耽误人家姑娘了，无论是不是我感觉错了。”
顾烟很想问，除了叶璃，他就真的再也无法接受别人了么？
如果是这样，那多痛苦啊。
宋云深没继续这个话题，只是说，“顾烟，你现在究竟在哪啊？”
顾烟刚准备回答，后边的浴室的门便被打开了。
湿热的水雾传了出来，带着一股十分清爽的薄荷香味。
顾烟转过头，和沈嘉裕对视。
他穿着顾烟给他准备的白衬衫，上边三个扣子没扣，露出修长的颈线和精致的锁骨，额上的碎发被水淋湿，微微遮着狭长的眼，他缓步朝着顾烟这边走过来，一边走一边慢条斯理地系着金属扣的皮带。
系皮带的时候露出了一截腰线，顾烟看着两条若隐若现的人鱼线蔓延进他腰上的皮带里，显得又A又性感。
她有些慌乱移开视线，甚至手还抖了抖。
这一抖，就让手机掉在了地上。
顾烟一惊，刚准备上去捡，对面的人却快了一步。
他俯身捡起手机的时候，正好和顾烟对视，一双狭长漂亮的眼在湿润的碎发下盯着顾烟看。
电话那头的宋云深似乎也知道顾烟的手机掉在地上了，他还以为顾烟遭遇了什么意外，朝着这边大喊道，“顾烟，你怎么了？？”
“顾烟，你说话啊！你是不是遇到什么危险了？”
沈嘉裕将顾烟的白色手机握在手中，然后缓缓放在耳边，对着那边十分冷淡地说，“她在我这，很安全。”
宋云深：“……”
宋云深：？？？？
顾烟小心肝猛地一颤，果然，下一刻就听见手机那边传来了咆哮声。
“顾烟，你他妈居然和男人在一起？？这么晚了，你和一个男人在一起？？你别告诉我，你还跟他进了他家，现在和他，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沈嘉裕在宋云深说话的时候将手机微微移得远了一点，等他咆哮完，沈嘉裕轻声对那边“嗯”了一声。
顾烟：？？
很快地，手机那边传来了宋云深咬牙切齿的声音，“很好，你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哪个高中的，竟然敢泡我妹？？你长点眼力见吧，小心老子把你打死。”
沈嘉裕面色平淡，吐出几个字，“黎阳三中，沈嘉裕。”
手机那边诡异地沉默了几秒，接着是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声，像是对面那人听到什么十分劲爆的消息。
顾烟知道，再让这两人聊下去，宋云深今晚绝对会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于是她急急忙忙凑到手机跟前说，“哥，不是你想的这样的，你听我解释。”
宋云深那边传来了咬牙声，“顾烟，你现在在哪，我立刻马上第一时间来接你。”
顾烟咽了一口口水，缓声说，“我在宜华路这边。”
宋云深那边传来了骂骂咧咧的声音。
“艹，沈嘉裕你做个人吧！！大半夜把我妹拐进你家——”
“我跟你说，你要是敢对我妹图谋不轨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就算我打不过你，我也要和你拼命。”
“沈嘉裕你听到没！！我马上就到了！你个禽兽你要是敢——”
沈嘉裕神情看起来有些疲倦，面上沾染水汽带着一丝苍白，但是因为宋云深这话眉眼染上了一丝兴味，他对着电话那边缓缓道，“我为什么不敢？”
说话的时候，他垂眼，目光落在顾烟身上。
他的目光不带什么特殊的情绪，但是顾烟却觉得，自己露在外边的肌肤被他的眼神一扫，温度都像是高了一大截似的。
就在宋云深那边即将开骂的时候，沈嘉裕将电话挂断了。
他将手机还给顾烟的时候，还在看着她。
顾烟轻声说，“你……你清醒些了？”
说完，她又觉得“清醒”这个词用得有些不恰当，于是她换了个说法。
“你……好些了？”
沈嘉裕“嗯”了一声，然后便用毛巾擦拭着头发。
随着他走近，顾烟觉得那股薄荷香越来越浓烈了。
没有因为味道浓了就刺鼻，相反的，带着一股很为清冽的味道，像极了他这个人给人的感觉，萦绕在鼻尖，令顾烟的心情也莫名好了很多。
她将药片递给他，“这是第二道药。”
她继续笑着说，“吃完了可能会有些困，然后你就上床好好睡个觉，明天起来又是个可爱的乖孩子。”
她说完这话之后，微微一愣，有些错愕地对上沈嘉裕的眼睛。
等等……
？？！！她都说了些什么？？
乖孩子？？
呸呸呸！
这些都是在沈嘉裕小时候的那段日子，每次沈嘉裕生病不吃药，顾烟习惯性这么哄他的，现在竟然被她原封不动地搬了出来，连语气和词句都没变。
后者正好对上她的眼，静静注视着她，眸光微闪。
顾烟有些慌乱地移开视线。
她记得，他不是因为药苦不想吃，而是觉得没有必要。
当时的他对她说，不用管，过段时间就好了。
因为，以前的每一次生病，他都是这样过来的。
没有人会关心他究竟会不会难受，更没有人会提醒他吃药。
如果感冒发烧了，甚至还会被养母嫌弃地赶出去。
浑身冷的话，就在楼道里缩成小小的一团，然后抱紧自己取暖。
他经常坐在那个冰冷冷的楼道里仰视外边透过来的月光。
直到……
那个女孩打开了房门，朝着他走来。
一切的一切都不一样了。
沈嘉裕垂眼看着顾烟，顿了一下，然后，他忽的勾唇笑了一下。
窗外浅薄的光照了进来，照亮了他的眼眸。
他笑得清凌凌的，在那一瞬间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广袤冰原上忽的照亮旅人的极光，惊艳得叫人屏住呼吸。
他眼底倒映着顾烟的脸，顾烟甚至能从那浅淡漂亮的瞳孔里看到怔愣的自己。
沈嘉裕微微垂头，刚洗过的头发划过他的额头，遮住了他狭长的眼。
顾烟看见他朝着自己这边凑了过来，张开红润的唇，然后俯身叼走了自己手上拿着的药片。
温热的舌尖扫过顾烟的指尖，她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就看见沈嘉裕举起茶几上的玻璃杯，就着温水将那药片吞了下去。
他微微凸起的喉结上下滚动着，很快就将一杯水喝干净。
然后，他转过头看着她。
他长得真的很有那种少年气，虽然面庞看着有些冷，却给人一种像是春日雪的清凌凌的感觉，很干净。
他目光幽深，湿漉漉的碎发贴在额头上，说话的时候声线有些沙哑。
他的嘴唇一张一合，缓缓说，“那么……乖孩子可以要一个晚安吻么？”
顾烟一下子屏住了呼吸。
她难以置信地和他对视。
他面上的表情没变，直勾勾地注视着她，眼神往下移，落在她柔软的嘴唇上。
外边的雨声越来越小，顾烟的心却越跳越快。
她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些什么。
只能维持着这个尴尬的姿势僵硬在原地，看着面前的少年倾身，一点一点朝着自己这边靠了过来。
他的唇因为染了水的原因，显得极红，像是春天的蔷薇一般好看。
在微弱灯光和夜色的衬托下，他那双狭长的眼睛带着墨一般的暗色，整张脸俊美得不像话。
顾烟怔愣愣地想着，这样的他，就像是那种踏着夜色走出来，专门勾引迷惑女孩的吸血鬼。
趁着女孩情迷意乱的时候露出锋利的獠牙，含笑掐住猎物的脖子，看着她挣扎，玩弄享用她年轻稚嫩的肉·体。
就在顾烟的心越跳越快，脑袋里一团浆糊胡思乱想的时候，她口袋里的手机忽的强烈地震动了起来。
在这样寂静的夜，像是午夜钟声，直接撕裂所有暧·昧旖·旎的气氛。
吸血鬼的咒语失效了。
顾烟慌忙地举起手机，然后悄悄抬眼去看面前近在咫尺的沈嘉裕。
对方的脸一半沉浸在暗色里，面上没什么表情。
但是顾烟总感觉到他此刻身上的气压有些低，表情也显得有些阴沉。
他面色不悦地扫了一眼顾烟的手机，然后起了身，淡声说，“你该走了。”
语气之冷淡，就好像刚刚那个蛊惑人心的人不是他一样。
但是面对这样的沈嘉裕，顾烟却悄咪咪地松了一口气。
刚刚那个他，实在是太不正常了，眼神可怕得像是要吃掉她一样。
顾烟接了电话，对面瞬间传来了宋云深咆哮着的声音，“顾烟，我给你十秒钟时间，现在立刻马上到这个7-11的便利店这里来，听见没？”
顾烟轻声“嗯”了一句，然后挂了电话。
她看向沈嘉裕，她说，“我走之后，你要按时吃药，不能再这样糟蹋自己的身体。”
沈嘉裕垂眼看着她，没说话。
顾烟继续说，“下周就要开始军训了，你要是病没好，就得带病军训……”
她咬咬牙，“你一定要好好吃药呀，药不能停。”
沈嘉裕：……
沈嘉裕轻声“嗯”了一句，然后说，“走吧。”
顾烟：？
顾烟：“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
沈嘉裕淡声说，“这个楼道的声控灯有问题，我送你下去。”
顾烟说，“不用了，我不会害怕的。”
沈嘉裕面不改色地继续说，“住在这楼里的人，最喜欢细皮嫩肉的小姑娘，趁着天黑的时候，会把人拽进自己的房间。”
他上前一步，眼眸深沉，几乎是贴着她的耳朵一字一句地说，“然后做出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
顾烟的脸一红，她像是被烫到了一般猛地弹开老远，然后转过身捂着耳朵说，“你、你流氓！”
沈嘉裕眼底划过一丝兴味，他走近，慢悠悠地说，“我流氓？”
他眼神上下扫过顾烟，轻勾嘴角说，“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了？嗯？”
顾烟一顿，然后吞吞吐吐地说，“没、没有。”
沈嘉裕走近一步，“没有的话……”
他盯着小姑娘娇嫩欲滴的面庞，淡声说，“你脸红什么？”
顾烟反射性地捂住了自己的脸，等反应过来后，后者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他轻声说，“不止脸，耳朵尖也越来越红了，来接你的人要是看到了……”
他在这里有一个可疑的停顿，微微舔了一下嘴角，然后不紧不慢地说，“说不定还真以为我把你怎么样了。”
顾烟在这一刻真的是感觉自己浑身都在冒热气。
沈嘉裕见她这样，便也不再逗她，只是换了鞋对她说，“走了。”
外边的楼道黑漆漆的，顾烟出去的时候，还真的有些犯怵。
沈嘉裕走在她前边，打开了手机上边的手电筒，虽然灯光有些薄弱，但是还是能照得清路。
他侧身将自己衬衫的袖子递给顾烟，“害怕就抓着。”
顾烟脸上强装镇定，“我不害怕的，我以前经常一个人走夜路的。”
沈嘉裕没说话。
就在下楼一转角的时候，靠近楼道里的那个房间忽的传来了男人的怒骂声和女人的恸哭声。
清晰到可以听见他们吵架的字字句句。
顾烟吓得差点踏空，她一下子就撞倒了前边沈嘉裕的后背。
他的身体很结实，撞上去的时候顾烟的额头磕了一下，鼻尖划过他身上十分清淡好闻的味道。
然后，她听见一声轻笑。
在这嘈杂的楼道里格外干净悦耳。
她甚至能想象到他此刻的神情。
那种懒洋洋的，微微勾着嘴角，衔着一抹清淡笑意的样子。
就在此时，顾烟耳边传来沈嘉裕的声音，“不抓衣袖的话，就把手给我。”
顾烟一惊，然后心虚地抓住了他的衬衫袖子。
她低声说，“走吧。”
过了一会儿，她想了想，忽然说，“这里……一直都是这样嘛？”
楼道的隔音这么差，住在这里的人也是鱼龙混杂。
他就在这里生活？
前边的沈嘉裕面色如常地轻声“嗯”了一下。
顾烟咬了咬唇。
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但是心里却有种隐隐的刺痛感。
前边的沈嘉裕觉察到她的沉默，然后，他说，“所以，以后少来这里。”
他淡声说，“住在这里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下一楼的声控灯忽的亮了一下，照亮了他侧过来的半张脸。
他侧脸一点点清晰起来，一双眼睛带着冷冷清清的光。
他面无波澜地说，“我也不是。”
顾烟沉默了一会儿。
她在心里想着，不是这样的呀。
她知道他是怎么样的人，她知道的。
他们从很早的时候就认识了。
她最清楚了。
她抓着他袖子的手微微一用力，指节泛白。
她否认道，“你是好人。”
像是在确定什么一样，她继续十分肯定地说，“沈嘉裕，你是好人的。”
此时已经到了一楼，沈嘉裕打开了楼下的门，听见她的话，轻微挑了一下眉头。
他一转过头，就看见小姑娘倔强的脸。
她抬头看着他，一副十分渴望他能够认同自己说的话的样子。
他垂下眼，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看着这样的她，心里那种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欲.望又像是滕蔓一般疯狂生长起来。
叫嚣着，翻涌着……
想要攥紧这唯一的光，想要狠狠地占有她。
如果实在得不到的话，那就毁掉好了。
就像是十几年前他每一次为了抑制这种欲·望向自己手臂上用刀刻字一般。
一条一条。
鲜血淋漓。
他曾面无表情地告诉自己，她已经死了。
沈嘉裕扶着门把的手微微收拢，他闭了闭眼，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声音沙哑得可怕，“顾烟，不要再用这种眼神看我。”
顾烟眨了眨眼，有些疑惑。
沈嘉裕别开眼，垂眼掩去眼底浮上来的暗色。
顾烟见他这样，以为他身体又不舒服了。
她有些担忧地皱了皱眉头，然后说，“那你要注意身体，回去早点睡觉，我先去找我哥哥了。”
她露出一抹笑，“沈同学，晚安。”
沈嘉裕垂眼看着身侧的那一角裙摆像是灵动的蝴蝶一般一闪而过，女孩朝着远处的光明的路灯跑过去。
远处灯火通明，和这边相比起来像是另外一个世界。
而她就像是不小心迷路闯进这个黑暗世界的人，总归还是要回到另外一边去的。
她属于光明，不属于他。
从来都是。
沈嘉裕靠在铁门边，在一片暗色中，看着她的背影一点一点消失，眉眼疏冷。
但是一直紧攥的手却出卖了他此刻的情绪。
他微微闭了闭眼，握着手腕微微拧动了一下。
顾烟。
如果你再来招惹我。
我不会再放你走了。
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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