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安与胡蒙蒙的伤势看着吓人,但其实也还好,大夫帮他们用药水涂了一下伤口,就让他们回去了。
但是,胡蒙蒙却为此大哭了起来。原来,蒙蒙她不是被小石子伤了额头么,大夫就用红药水涂了一下她额头上的伤口,她回家一照镜子发现,自己额头上竟然有了个‘疤’,她就伤心地哭了起来。
“奶的乖蒙蒙哟,不用哭,不用哭,等到伤好了,这药水就没了,不用哭啊。”胡老太也急了,她抱着蒙蒙不住地安慰着。
只是蒙蒙却还是很伤心,她还是头一回涂这药水,自然是不知道的。她可是一只爱漂亮的小狐狸呢,脸上多了一块疤,一看就知道是打架打输留下的,一点也不威风,更不漂亮。
最后还是胡安出马了,他把蒙蒙抱了过来,“蒙蒙你看,哥哥不也涂了红药水么,”胡安抹掉了蒙蒙的眼泪,轻声地哄着她,“这可是蒙蒙最喜欢的红色呢,和哥哥一样。蒙蒙不喜欢吗?”胡安指了指自己嘴角的红药水。
蒙蒙听了哥哥的话,她这才睁开了眼睛,是呢,哥哥的脸上也有红药水。
“蒙蒙再仔细看清楚,”胡安把蒙蒙抱上了高脚凳,在桌面上有一面小小的镜子,那也算是胡家最值钱的东西之一了,“蒙蒙看着那像不像是一朵小红花呀。”胡安把蒙蒙的头发撩起,指了指她红色的伤口,“听说在古时候,古代的姑娘们都会在额头上点一个红点呢。”
蒙蒙扒拉上桌子,她仔细地看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小红花说不上,但是确实是自己最喜欢的红色。在如今,红色可难得得很,即便是红色的药水也难得。经过哥哥这么一说,蒙蒙倒也有些接受了。“那哥哥不觉得蒙蒙丑吗?”蒙蒙回到了哥哥的怀抱,她眨巴着眼睛问胡安。
胡安再摸了摸蒙蒙的头发,“蒙蒙一点儿也不丑,蒙蒙最漂亮了,蒙蒙怎样都漂亮,”然后,他就亲了亲蒙蒙的额头。
蒙蒙一听,也高兴起来,她把头靠在哥哥的胸膛,抱着哥哥的腰,就有些困了。闹了这么半天,确实是很累人。
胡安见蒙蒙困了,就转头对胡老太说,“奶,我先带蒙蒙回去睡一睡了。”
胡老太见蒙蒙没再哭,本来就松了一口气,她点了点头,就慈祥地说了,“你们先去睡觉,等睡醒了,奶再做点好吃的给你们。”
然后,胡安就直接抱着蒙蒙回屋睡觉了。
胡老太见胡安与蒙蒙的关系如此好,也是有些感慨。她自然知道胡安不是自己的亲孙子。当初自己的大媳妇难产的时候,医生就说了,大媳妇难产坏了身子,很大可能以后都不能怀孩子了。
所以,当胡大牛与张翠花把胡安抱回家的时候,胡老太为了能够有人给自己的大儿子送终,她也是把胡安当做是亲孙子看待的,即便胡安身体不大好,她也是十分照顾的。
胡老太知道胡安聪明得很,要是在旧社会,胡安或许还能考个状元当当呢。只是自己的这个孙子,聪明归聪明,或许就是太过于聪明,为人却冷清得很,即便是对家人,也没有多热乎。
然而过了今天这一遭,胡老太明显感受到,胡安对胡蒙蒙是不同的,就像是他的眼睛里突然有了感情。
胡老太自顾自地满意地点了点头,若是在旧社会,胡安或许还能当蒙蒙的童养夫呢。想到这里,胡老太突然‘呸’‘呸’了几声,现在可是新社会了,旧思想要不得,要不得呀。
见到胡安与蒙蒙都睡觉了,胡老太就想着去找胡生家的婆娘要赔偿了。胡老太雄赳赳气昂昂,斗志昂扬地落闸关门,就出发找胡兰的母亲麻烦了。
最后,在胡老太的强势战斗力下,胡生家最后赔给了胡老太一小袋粗面,一小罐只剩下一半的红糖,还被胡老太顺走了几条黄瓜。
距离蒙蒙受伤又过了几日,胡老太的侄子,也就是胡老太弟弟的儿子过来了。胡老太娘家的村子叫上河村,因为一条大河贯穿了他们的村子。上河村在岐山村的东边,紧挨着,近得很。
上河村的人都姓赵,胡老太的弟弟叫赵为公,赵为公的婆娘生了不止一个孩子,但能长大的,也就只剩一个儿子,那个儿子就是今天过来的赵建。
虽然只有一个孩子,但赵建也能耐得很,他本身认得几个字,人也机灵,通过一些关系,他就找到了在县里供销社的工作,也算是城里人了。只是赵建在城里还没有自己的住房,所以赵为公,还有赵建的婆娘,两个儿子,都还在上河村住着。
除了赵为公,胡老太还有两个姐姐并一个弟弟,但在那个年代,要想生存下来实在是太难了,大姐在战争的时候被掳走了,二姐远嫁到外省,另一个弟弟,甚至在刚出生就没了。
所以,现在也就只得赵为公和胡老太两姐弟了。也因此,两人的关系更是好得很,胡老太经常护着赵为公,赵为公也很尊重这个外表有些霸道,但内里却很护短的姐姐。
赵为公的婆娘没得早,日子也艰难,所以赵建小时候,可没少到胡老太家蹭饭,所以赵建对胡老太,也是发自内心的感激。
赵建是骑着自行车过来的,这个年头,能够买到一辆自行车,可算是顶顶厉害的能人了,足以让全村的人都羡慕眼红。
胡老太在屋内听到自行车铃‘叮叮叮’的声音,就赶紧出去了。一同出去的,还有胡蒙蒙。这个时候,胡安还有稍大一些的孩子,还在学校里上课呢。男人们出去干活,而张翠花与张红两人,则去了河边洗衣服。
蒙蒙像是小炮仗一般冲向了外面的赵建,“表叔来咯,表叔来咯!”
赵建见到蒙蒙,也高兴得很,他一把就抱住蒙蒙了。赵建家只有两个小子,蒙蒙从小就很自来熟,与赵建也投缘得很,所以赵建对蒙蒙是当做女儿看待的,有什么好东西,都会第一时间给蒙蒙带来。
赵建也是经常回家的,他一听到蒙蒙受伤的事情,就赶紧过来了。他摸了摸蒙蒙的额头,心疼地说,“蒙蒙受苦了,要是下次再有人敢打蒙蒙,蒙蒙就告诉表叔,表叔去给那人套麻袋,再打他一顿。”蒙蒙的表叔在进城前,可是上河村的扛把子,孔武有力,也是个狠的。
本来赵建听到有人敢欺负蒙蒙,他是想要叫上自己在上河村的小伙伴,一起到岐山村找胡生家麻烦的。但是后来他听到胡生家已经与姑姑家和解,也就算了。
“快,建子,快进来,”胡老太见到自己的侄子,连忙高兴地说道。
“诶,好咧,”赵建赶紧把挂在自行车前边的袋子拿下来,就跟着胡老太进屋了。他进到屋子后,也没把蒙蒙放下,就直接抱着蒙蒙坐了下来。
赵建把袋子打开,那里面竟然是一小罐麦乳精!
在这个年头,麦乳精可是用钱都买不到的好东西,胡老太一见这麦乳精,眼睛都发亮了。
“我的乖乖呀,你这麦乳精,是哪里来的?”胡老太拿过麦乳精,爱不释手地说着。这麦乳精罐子并不大,也就只一个巴掌那么大,但里面的东西却精贵得很。
说到这里,赵建看了看四周,见没人了,才敢说,“去跟人换的呢。蒙蒙不是受伤了么,正好有这个机会,我就去给换回来了。”他说的,便是不经过明面,而是私下跟人交易了。
现在买什么东西都要凭票购买,特别是像麦乳精一类的金贵东西,要的票可多着呢。但供销社也是有些‘残次品’或者是‘破损品’的,而这些‘次品’的购买不需要粮票,价钱也便宜得多,员工之间都会默而不宣地相互进行交易。
“哎呀哎呀,那这会不会给你惹来麻烦呀,”胡老太有些担忧地说。
赵建却是摆了摆手,“放心,这又不违规,只是员工之间的‘相互帮助’而已,”他抱着蒙蒙又换了个姿势,“要是我不机灵点,这供销社的工作,可轮不到我。”
确实,这并不违规,其他人也是可以以相同的待遇买‘次品’的,但有没有货,就另说了,总得有些‘员工待遇’嘛。赵建在上头可没人,他能够在供销社干得风生水起,完全是靠他自己。
听到赵建的话,胡老太才是放下心来,她又望了望四周,“你先等着,”她对赵建说后,就赶紧把麦乳精拿回自己的房中藏着了。
然后,赵建又从袋子里拿出了一小条青色的布料,那布料还真是一小条,只两个拇指长,一个巴掌宽,完全就是裁剪下来的废布,但好就好在,那布料不是黑色或者是灰色,而是青色的。在这个年头,青色的布料也难得得很哩。
“蒙蒙喜欢吗,这个可以用来扎头发哦,”赵建拿着布料逗着蒙蒙,他把布料举高,引得蒙蒙伸长了手去拿,把蒙蒙逗得哈哈笑。他知道蒙蒙喜欢鲜艳的颜色,但即便是在供销社里,鲜艳的颜色也是少,更是没有废布,所以赵建只找到了这么一条青色的‘废布’。
即便是裁下来的‘废布’,在供销社里也抢手得很呢,赵建都不知道说了多少好话,才拿到这条青色的布条。但当他看到蒙蒙高兴的模样,就觉得什么都值得了。
“来,表叔来给你扎辫子,”赵建虽然没有女儿,但他经常过来陪蒙蒙,也是知道如何扎辫子的,就是扎出来的辫子不怎么好看。
很快,胡老太就出来了,然后赵建边帮蒙蒙扎辫子,边跟胡老太说着话。
就在这个时候,邻居家胡山的母亲张燕就过来了,张燕与胡老太一般大,两人也说得来,倒是挺不错的‘闺蜜’。
张燕在院子外大声地叫着胡老太,“赵禾禾,快出来啦,”赵禾禾就是胡老太的大名,胡老太为人彪悍,但名字却很可爱,“咱们村里也来知青咯,快出来看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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