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屹西大学那会儿弄过一车队, 那时候二十出头正处于年轻气盛的年纪, 什么都敢拼什么都敢做, 没什么挡得住他们。
一支车队不是光靠钱就能组建起来的,还得有车开得厉害的赛车手,当然钱是首位,但这点对沈屹西来说确实不是事儿。
男人爱拼自己的事业就跟古时候男人爱打江山是一个理儿。沈屹西还在赛道上开车那会儿可以说得上是赛车圈里车开得数一数二的赛车手, 年纪又轻, 不少有名的车队都会抛橄榄枝给他。但他都回绝了,原因很简单, 也不是看不上,单纯就是想有个自己的车队。
沈屹西虽然是个富三代,但可以说一路都靠的自己。澜江房地产势头正好那会儿他瞄准了这个商机从这个行业上捞了不少钱,本身在从商家庭长大,虽然无心从商但在这方面上多少有天赋和优势, 车队就是他自己掏钱组建的。
少年人最把志向当回事,年轻人和年轻人最容易因为志向这种东西聚到一块儿, 沈屹西当年chn车队底下大部分都是年少气盛在赛车上也玩得不错的年轻人, 所谓志同道合。
他们也就是靠着这股劲儿在赛车圈杀出了一条路,因为年轻的血液和不要命的胆量。
辉煌一时, 所以也在沈屹西出事后散场有多落败。
即使那些人里头有些后来跟着沈屹西去了ria,但到底心境不一样了, 人有时候一年心态就变了个样了, 更别说五年, 早就没了当时的激情了。
chn也就在赛车圈冒头过那么几年, 后来就销声匿迹了。
路无坷以前被沈屹西带去车队过,和现在沈屹西待的ria差不多,有各司其职的工厂部门、赛道模拟、测试车队等。队员也一般都住这儿,一栋大别墅,房间随他们住。
路无坷被沈屹西带过来几次,chn这车队都是闹哄哄的,里头这些人凑到一起就没一刻是安静的。
也就是因为知道以前车队什么样,所以路无坷才会在看到现在的车队基地时感受到了落差有多大。
空荡荡的,明明建筑高大林立,却荒凉得像是荒野郊外。
偌大的场地一点光都没有,只有细细斜斜落在水面上的雨。
沈屹西把车停在了一栋楼下。
这栋楼是沈屹西在车队里住的,路无坷进去过,还清楚记得从大门进去,里头一楼有一大片水泥空地,是沈屹西平时没事用来自己捣鼓赛车的。
路无坷以前看过一次,就蹲在旁边看沈屹西那些堆她叫不出名字的工具在车上敲拧。
当时沈屹西弄完工具往地上一扔,身上衣服弄得全是黑点和机油味,过来就把她直接拽怀里了。
男人骨子里的劣根性,还贱嗖嗖地锁着胳膊不让她跑。
气得路无坷在他衣服上抓了两下,手沾了两巴掌黑就往他脸上抹。
沈屹西指纹解了密码锁,开了灯带她进门。
里面还是以前的陈设,一楼是水泥地,上面还留着机油印子。
一楼和二楼是打通的,抬眼望上去二楼围着铁栏杆,顶上吊着个广照灯,一股工厂风,却又不显邋遢。
一楼中间的水泥空地上放着一辆车。
确切来说,是一辆赛车的骨架,没有发动机,零件,车座,轮胎,只是一架金属外壳。
车身是红黑色的。
路无坷进来后脚步不自觉慢了下来,盯着那辆“车”看。
直到楼梯上的沈屹西叫了她一声。
“路无坷。”
沈屹西那因为抽了烟略微有些嘶哑的声音在空荡的楼栋里回荡。
路无坷被他叫回了神,身上穿着他那身宽大到不合身的衣服,回头去看他。
沈屹西上了一两阶楼梯了,他没在看她,而是在看那辆车。
应该是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的。
他视线很快就收了回来,落回她脸上“还不上来”
路无坷又看了那车一眼这才拾步跟了上去。
沈屹西这楼有点集装箱的风格,和现代设计结合,二楼有个走廊阳台,旁边是深棕红色的集装箱的设计。
风带着雨丝飘到了地板上,路无坷吃完沈屹西买的饭后上了阳台,黑暗里那些庞然大物般的建筑屹立不倒。
昔日这些建筑里都是欢声笑语和无畏的豪言壮语,少年人好像整个世界都没他们了不起。
而现在,那里早已是个意气风发被抹杀的地方。
路无坷想起刚才楼下那台废弃却又被人留下来的车骨架。
这辆车路无坷其实见过,虽然她跟沈屹西谈恋爱那段时间他经常开的不是这台。
某一刻路无坷面前多出了一只递给她饮料的骨节分明的手。
路无坷回头看,去浴室里洗澡的沈屹西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了,那短寸还顶着水。
他自己手里拿的听冰啤酒,给她的是常温的牛奶。
路无坷看看他的,又看看自己的,不去接了。
沈屹西看她那副嫌弃样儿,事先说明“没得挑,你只能喝牛奶。”
路无坷说“我不喝。”她又不是小孩。
沈屹西眉一挑“真不喝”
路无坷很硬气“不喝。”
“行,”沈屹西手收了回来,“那你看着我喝就成。”
路无坷冷淡地看了他一眼。
沈屹西看她那瞪又不算瞪,狠又狠不起来的眼神,闷闷地笑。
脸放那儿呢,凶能凶到哪儿去。
她大有不给她喝就不让他喝的气势,沈屹西咔嗒一声打开了啤酒,白沫涌出来一点顺着他的手往下流,然后递到她面前。
“就一口,多了没辙。”
路无坷看他。
沈屹西刚洗好,眼皮上趴着被水汽润湿的倦困,半耷着瞧她。
他把瓶嘴往她唇前送了送。
路无坷就着他的手,唇凑了上去。
她小嘴微动,一点吞咽声都没有。
黑暗里看起来跟没喝似的。
沈屹西就那么瞧着她,看起来跟完全不知道她在干什么似的,也不拆穿她。
路无坷喝好了,唇从瓶嘴上挪开,还故意擦过他那沾了啤酒沫的指节。
沈屹西眸色暗了暗。
路无坷虽说只喝了一口,脸颊那两小块却是微鼓着的。
她嘴太小了,根本装不了多少,艰难地咕咚喝了一口。
沈屹西看笑了,背靠栏杆上,俩胳膊搭在上头“路无坷,人心不足蛇吞象,你个读书人不最懂这些书本上的道理”
“怎么这会儿还傻上了”
路无坷又咕咚喝了一口,还被那酒味呛得皱了下眉。
沈屹西更乐了,又伸手要去捏她脸让她吐出来。
路无坷不让,躲开。
沈屹西索性随她去了,手又挂回了栏杆上,就那样看乐子。
路无坷最后把那一口都咽下去了。
沈屹西问她“好喝不”
路无坷眉都还没松开呢。
“不好喝。”
沈屹西笑了“不好喝你还喝那么起劲儿”
其实路无坷从大学那会儿喝酒就觉得不好喝了,苦苦的有点呛嗓子,对她来说跟小时候喝中药没什么区别。
沈屹西当然也知道。
不过路无坷喝酒向来不是因为酒好喝,就她那酒量,也没什么机会给她品酒好不好喝。
路无坷现在酒意还没上头,突然想起来问沈屹西了“你这儿怎么有酒”
刚进来的时候路无坷就发现这里面不像多年没来的样子,一点也不脏。
沈屹西闻言抬眸看了她一眼,和她对视两秒后,他啤酒易拉罐抬到唇边喝了一口。
“跟你那牛奶一起买的。”
路无坷还看着他。
沈屹西看她,不正经起来“一起买的还有套,不信我拿给你看”
路无坷挪开了眼。
沈屹西笑哼了,又抬了条胳膊“路无坷,过来。”
路无坷不过去。
沈屹西稍起身子,一把把她拽了过来。
路无坷倒也没反抗,把他当个靠垫,靠在他怀里。
沈屹西一罐啤酒都还没喝完,路无坷就有点微醺了。
她嫌热,要去扒拉开沈屹西。
沈屹西没让她挣出去,这让她挣脱了八成得再发烧。
他箍着她,一口气灌完啤酒,捏扁了易拉罐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把她带回了房间。
路无坷还发着烧,沈屹西进屋后就要把她往床上放被子一卷让她睡觉。
路无坷不肯,抱着他脖子,脑子里还是有意识的。
“沈屹西,我要。”
她想做。
她一喝酒嗓子多了几分软,面相纯到极致,却又跟只狐狸精似的。
沈屹西忍了忍,看着她眼睛“心里有没有点数好不容易退烧。”
路无坷才不管什么发烧,她就是想。
只要她想,她有的是办法缠沈屹西,她唇凑了上去了。
沈屹西本来就很多天没动她了,这一动就给她弄起了火,抓住她不安分的手往她头顶上压,反客为主。
路无坷出了一身汗。
弄完沈屹西开了窗通风,拿被子给她裹上了。
路无坷没像平时那么快就睡去了。
她脸朝着窗户那边,沈屹西坐在床上,半弓着精瘦的腰在床边抽烟。
路无坷看着他的背影,再一次想到了楼下那台红黑色的赛车骨架。
她从被子里爬出来。
沈屹西听到窸窣声响,微侧了下头,却又没阻止她,又转回去了。
路无坷从背后抱他,很理直气壮说“我想看你比赛。”
她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沈屹西却一点儿也不意外。
“想看”他吐了口烟圈,不正经道,“你再让我上一次。”
路无坷“我在说正事。”
沈屹西渐渐收了嘴角的笑,掐灭烟后拽过她的手把她拉到面前,从背后抱她。
路无坷什么都没穿,看着窗外。
沈屹西亲了亲她脸侧,问“真想看”
路无坷点头“想。”
沉默许久过后,沈屹西开了口。
“路无坷,这事儿我不能跟你保证。”
路无坷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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