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Chapter8

    爆豪胜己将双手插在口袋里,站在备考区门口,安静地等待考试开始。和绿谷出久设想的不同,爆豪胜己没有暴躁不安。尽管婆什迦罗——虽然他还不知道那位白发少年的名字——在大礼堂的宣言同样得罪了他,但他却没有对对方生出多少愤怒之情。

    对比于其他学生而言,爆豪胜己平静到绝对会令绿谷出久惊恐的程度——

    既不存在崇拜或好感。

    也没有厌恶或愤怒。

    不,与其说是过于平静,倒不如说是,在过于强烈的自尊心和躁动的性格背后,爆豪胜己有着独一套的个性社会的认知。他认为,在这个社会上存在如同婆什迦罗这样的人,真的再正常不过了,因为——

    从出生起,人与人之间,就不存在平等。

    有个性和无个性。

    个性强大的和个性弱小的。

    诸如此类。

    而爆豪胜己之所以会是爆豪胜己,也和他四岁时觉醒的爆炸个性密不可分。因为个性强大,所以被人处处优待;同理,他也习惯了方方面面都站在第一位,被人压下去就深感耻辱。他对于绿谷出久所有的敌意,都在于这位少年明明是无个性,但还总追逐着他,用那种恶心的眼神看着他……好像要挑战整个个性社会的真理那样。

    既然,这个个性社会,孕育了像是爆豪胜己这样的少年;那么,假如有人拥有更强大、甚至比他强大的多的个性的话——

    ……那简直就像是被上帝溺爱着降生。

    而就算他完全将其他人视为杂修又如何,只要他强大到能够这样宣称,就可以了。更何况,爆豪胜己也不觉得他没有资格这样宣称——要知道,人类和大猩猩之间的基因差别,甚至不到1%,然而,人自诩为万物之灵,而将黑猩猩贬低为动物。没有一个人会将黑猩猩视为同类。

    这还仅仅只是进化史上1%的差距而已。

    而在个性社会里,这种差距被拉扯的更大。人和人之间的能力差别,甚至比物种和物种之间的差别更大。有时候,爆豪胜己也会很奇怪,为什么这个社会还能维持和谐的状态,不过,这种思考不会在他的脑海中多停留一秒,就会被主人扔了出去。

    爆豪胜己考虑的只有强,变得更强。

    在幼稚园里,不是没有能和爆豪胜己相提并论的强大个性。然而,最终拿到第一名的……只有他。

    无论那位白发少年有着多么强大的个性——

    ——最强的,只有他。

    明明还没有见到对方真正的实力,然而,爆豪胜己感觉自己的战斗欲望已经熊熊地燃烧了起来。没错,在池塘里称王称霸又有什么意思,想要成为最强,想要成就最强,想要和欧尔麦特一样强大,只有和更强大的强敌之间战斗,才能做到。

    仿佛是相应爆豪胜己的想法一样,一道炽热的火焰球猛然冲进了备考区:“轰隆隆!!!”

    火光猛然炸开。

    不少反应慢半拍的学生露出了惊恐的神色,有些人甚至连有效的防御都无法做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迸溅出来的高温火光泼洒到了自己面前——眼睁睁地,看着那火光宛如温顺柔软的丝绸,被控制住,轻柔地往内部飘荡回收。

    没有任何人受伤。

    令人惊叹的个性控制力。

    这时候才有人反应过来,惊慌失措地追问:“刚刚发生了什么?!”

    “这也是考试的内容之一吗?”

    爆豪胜己嗤笑了一声。

    在刚刚的爆炸中,爆豪胜己是唯一没有躲避的学生。他似乎比所有人都对婆什迦罗更加盲目信任,信任他绝对不会失手烫伤他人。而最后,婆什迦罗也没有让他失望。

    爆豪胜己下意识握紧了拳头,没错,只有这样的人,才最有资格成为他的对手。

    ……

    ……

    火光熄灭,扭曲光线的炽热空气也因为失去了加热源,缓慢恢复了正常。婆什迦罗漂浮在离地一米多的地方,在有意识地清理出一块安全区域之后,他才小心翼翼地踩在了已经被烧融的柏油地面上。

    确认存活。

    成功着陆。

    呼。

    婆什迦罗站在地面上,仍然处于一种“我竟然还活着”的茫然懵懂中。就在几分钟之前,他被一个完全透明的女性入侵到了自己的“安全区域”中,他完全无法观测到对方的位置和行为,甚至,有两次——一次对方压住了他的肩膀,另一次对方握住了他的手。

    婆什迦罗:“……”

    这个套路,他懂的。

    压住肩膀是羽蛇神魁札尔·科亚特尔的摔跤技的一种;而锁住双手,是圣玛尔达所擅长的雅各布拳技的一种起手式……没错,无论言语是多么的有欺骗性,但接下来的,一定是仿佛疾风骤雨般的猛烈攻击,这是绝对不会错的。

    但身体僵住了。

    内心害怕到无法行动。

    好在,攻击迟迟没有降临,婆什迦罗总算是调整好了状态,以最快的速度,逃离了可怕的大礼堂。至于什么又将大礼堂开了一个破洞……咳,只要能从那位可怕的叶隐透大魔王手中逃开,哪怕赔偿到倾家荡产,也是值得的。

    婆什迦罗理智蒸发地往学校外跑了一半。

    然后看见了校门口的爸爸妈妈。

    婆什迦罗:“……”

    对不起妈妈,我这就回去!

    婆什迦罗一个急速回旋,又强行拐了回去。他感觉到自己仿佛和死神擦肩而过(无误),就差那么一小点,他就险些做出了最危险的举动。世界真可怕,充满了各种各样的陷阱,想要安全活下去真的太难了。

    前有狼(叶隐透)。

    后有虎(妈妈)。

    世界那么大,然而哪里才有他一条生路呢。

    #发愁#

    婆什迦罗将魔力放出的火焰尽数熄灭,精神仍然沉浸在走投无路的恐惧中,这时候,他察觉到有人靠近,本能地抬头看去。

    对方被他锐利(惊恐)的目光逼退开了半步。那是一位胸口挂着考官证的老师。这位老师咳嗽一声,挺起胸,严厉地批评说:“这位同学,在正式考试开始时,是严!禁!使!用个性的,你违反了考场纪律的……”

    有这条规律吗?

    婆什迦罗想了想,好像是有的。

    但他用的不是个性啊,是从他爷爷身上遗传下来的……诶,不对,这明明是一个顺利考砸的好机会啊,没错,下一句话绝对就是你丧失了考试资格,我们要将你逐出考场。

    婆什迦罗目光灼灼地盯过去。

    在能够摆脱悲惨命运的机会面前,婆什迦罗甚至暂且忘记了他的恐人病症。

    然而,那位鼓起勇气的临时老师,感觉却截然相反。天啊,这是多么可怕的目光啊,仅仅只是落在他身上,就让他产生了一种被锐器撕裂,被火焰灼烧的错觉。

    这个人……真的只是学生吗?

    这样的眼神……真的是学生能拥有的吗?

    这仿佛是和成千上百位最顶尖的人类英豪厮杀过,并且最终杀出一条血路的眼神。在这种眼神的逼迫下,这位支援科的老师甚至觉得膝盖都发软,他为什么要这么看自己……哦,对了,是他在强调考场纪律来着!

    监考老师飞快地怂了。

    英雄科的老师全部都是职业英雄,但支援科的老师很多都是科研人员,大部分人甚至都没有直面过坏蛋。

    怂,很正常。

    这位老师自我安慰地想。

    然后鞠躬,道歉,一气呵成。

    “对不起,这位同学,是老师搞错了,根本没有这样的规定,因为误判而影响到您的心情真的是我的不对!请您大人有大量地饶过我吧!”

    婆什迦罗:喵喵喵?

    学生们窃窃私语。

    “真可怕,仅仅只靠眼神就做到了让老师低头认错……”

    “……肯定从幼儿园就开始霸凌生涯了吧!”

    “可怕。”

    “可怕。”

    “好可怕。”

    婆什迦罗:“……”

    (╯‵□′)╯ノ┻━┻☆到底是哪边更可怕一些啊!为什么人就可以以一面之见就随随便便地给其他人下定义,随意诬蔑,随意评价,甚至还把乱七八糟的名头扣在他身上,随便地对他加以攻击!哇,可怕!可怕!超可怕!

    他根本不可能和其他人和平相处的!

    好害怕,想回家了QAQ

    为了避免自己虚弱的内在被看透,婆什迦罗强忍住逃跑的冲动,站立在原地,以目光一一对上那些偷偷打量他的学生们。虽然不清楚理由,但只要四目相对,大多数人都会主动地低下头,不去和婆什迦罗对视。

    婆什迦罗觉得自己就像是打地鼠的锤子。

    ——上一个注视“按”下去了,下一道目光又飘过来了。

    即便是这样,婆什迦罗也没有忽略掉一个走过来的人。他转过头,看见一个发型超凶,长相超凶,表情也超凶,一看就是资深不良少年的男生走了过来。他举起手,对婆什迦罗拧出一个狰狞而挑衅的笑容:“喂,和我打一场吧!”

    等等!禁止打架!

    监考老师摸了摸裤口袋里的考察守则,看了看左边的爆豪胜己少年,再看看右边的婆什迦罗少年,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果断缩了回去。

    啧,今年的新生,真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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