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

小说:当真 作者:咬春饼
    第64章

    黎枝下飞机后, 走的贵宾通道。避开了一部分接机的粉丝和媒体,但仍有不少记者得到消息,等在贵宾出口。她一出现就被团团围住, 寸步难行。

    “黎枝, 得到最佳女主角有什么感想”

    “20岁在国内还未上映,你对它的票房有期待吗”

    “请问与星海还有续约的打算吗”

    “你这么年轻拿下滕卡影后,请问下一部作品是不是要冲击奥斯卡”

    黎枝表情得体客气, 笑容也标准, 看似平常, 内心是震惊的。

    还奥斯卡

    他怎么不说登月呢

    毛飞瑜之前再三交代,除了接下来的正式访谈,这些野生问题一概不回答。记者实在太多, 五十米的距离生生走了半小时才上车。黎枝松了一口气, 这几天睡眠加起来不足十小时, 累得黑眼圈都深了一个色号。

    黎枝先回公司,应付了一圈高层,无非是谈续约的事儿。以为弄走了毛飞瑜,留下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助理,便没人帮她据理力争。星海公司最能说的几个中高层齐登场, 不给黎枝喘气的机会,相当于风暴洗脑。

    哪知黎枝和身边那个小助理都不是省油的灯,像炸毛的孔雀,一个比一个能说。既能你来我往圆滑打太极,也能明枪暗箭把狠话说得显山露水刚刚好。

    最后公司当然没讨着痛快, 黎枝得以全身而退。

    小助理跟在她身后, 压低声音说“枝枝姐,小毛哥派车等在门口。”

    黎枝是真撑不住了, 一上车,摘了墨镜,掐着眉心差点眩晕。小助理给她递过保温杯,“喝点儿温水。”又对司机师傅轻声说“王叔,麻烦您开慢点儿。”

    到地方,黎枝坐电梯上楼,看到这间新工作室后眼前一亮,打起了些精神,“毛飞瑜,你可以啊。”

    “我去,声音都累成烟嗓了。”毛飞瑜惊呼,“皮肤也不水灵了,老三岁吧。”

    黎枝怒目“滚你的”

    毛飞瑜笑眯眯地伸高手,目光真挚热切,甚至隐含湿意,“来吧,影后。”

    黎枝也低头笑了,走过去,爽快与他击掌,“啪”的一声响响亮亮。

    毛飞瑜抱了抱她,忍不住动容,“好样儿的姑娘。”

    黎枝语气软了软,“谢谢你啊,毛哥。”

    “是你自己努力。”毛飞瑜说“熬出头了妞儿。”

    两人谈了会工作,按原公司合同约定,毛飞瑜这边交由律师拟函,提前十五个工作日书面告知星海公司艺人的解约意向。黎枝手上除了fs和两个日化品牌的代言仍需履行,其余的工作都能在合约期内完成。

    毛飞瑜给她看了团队的拟名单,从宣发、造型到法务一应俱全。毛飞瑜在经纪行业的专业度极高,确保万无一失。到尾声,黎枝看了三次时间,明显心不在焉起来。

    毛飞瑜冷呵,“你他妈思春吧。”

    黎枝挑眉,“我思我男人,你有吗你”她站起身,心思早已不在这里,“不说了,我回家。”

    “你回哪个家”毛飞瑜差点忘事儿,“对了,你在滨江花园的别墅我已经办好手续,走的时候拿下房本。昨天我让钟点工去打扫了一遍,你直接回去就是。”

    黎枝撩了撩头发,倚着门板,眉眼风情万种,“我回温臣公馆。”

    毛飞瑜被她酸得哟,怒斥“死丫头,明天又得上热搜”

    黎枝眼睛向下弯,笑意驱散疲惫,眼神熠熠生辉,“现在我不怕啦,解约之后我就官宣。”

    毛飞瑜鸡皮疙瘩落一地,嫌弃地直摆手,“走走走,赶紧的。”

    黎枝抛了个俏皮的飞吻,闪人。

    毛飞瑜在工作室里大吼“戴好口罩别飘”

    黎枝的oo早就修好,就停在下头车库。她坐上驾驶座就给宋彦城打电话,通了,没人接。打了三个后,黎枝也不再继续,给他发微信“还在公司加班”

    “我回来啦半小时后到家。”

    到温臣公馆这一路,手机始终安静。

    停好车,黎枝从后备箱拿出让助理早早准备好的玫瑰花,还有在法国给他买的一对白金袖扣,兴高采烈地坐电梯上楼。

    敲门没人开,黎枝自己按密码解锁,原本以为家里没人,结果门一开,客厅竟还亮着灯。

    黎枝愣了愣,看着沙发上半躺的宋彦城。她开门的动静不小,他不会听不到。但宋彦城一动不动,维持着这个要死不活的姿势,整个人都是冷的。

    黎枝觉得不对劲,这不似以往的小打小闹,宋彦城此刻的神情她太熟悉,像极了初相识时,那张冷傲厌世的脸。

    她不放心地走过去,仍洋溢笑脸,试图打动他,轻声说“宋彦城,我回来了。”

    宋彦城终于从沙发上坐起,就这么直勾勾地望着她。

    黎枝皱眉,担心地去握他的手,“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

    宋彦城像没知觉的软泥,手任由她握,不回应,不挣扎,注视她的目光愈发冰凉,像刀,恨不得凉进她的骨子里。

    黎枝被这眼神注视得心里发虚,也莫名其妙。她克制耐心,依然温柔相对,向前一步抬起手,想去摸摸他的脸,“是不是生病了你哪儿不舒服”

    宋彦城的沉默被这句话冲开,他百爪挠心,血气全往喉咙眼涌,那么多赤热滚浆从唇齿间流出,却成了凉薄与伤人,他冰冷冷地反问“不舒服这三个字应该我来问你。”

    黎枝怔了怔,“什么”

    宋彦城目光定在她脸上,恨不得走进她身体瞧一瞧,这颗心到底什么做的,“你怎么做,好玩儿吗过瘾吗沾沾自喜吗”

    “你什么意思”

    宋彦城嘴角勾出个弧,阴冷}人,“你小号,去看星星好不好。我什么都知道了。”

    黎枝倒吸一口气,下意识的反应骗不了人,她惊愕的表情,一刹茫然的眼神,被宋彦城尽收眼底。那些负气的、却仍暗藏微小希望的火苗,完全熄灭。

    黎枝是真的不知道她小号上热搜这事,一下飞机就应付记者,去公司,去毛飞瑜那儿,压根没时间去留意这些。

    她力气失了一大半,从脚底板到天灵盖如电流窜过――不是因为不可告人的秘密,而是后花园被人撬开、公之于众的悲怆。

    宋彦城被她这样的反应伤了心,无尽的失落与愤怒在胸腔聚集,“你有喜欢的人,你对他念念不忘,你把他记在心里这么多年,你一刻也没有忘记过,你所有的心事都以他为中心,你把我当什么你把我当什么”

    最后半句,宋彦城几乎是吼出来的。

    黎枝脑海一片眩晕,极度的劳累与时差颠倒已耗尽她所有气力,宋彦城从未对她这般凶悍,戾气逼人四个字全写在脸上,赤裸于眼神。

    黎枝下意识地解释,“不是的,那些都跟你没关系啊。这个号我从大四就用了,就是一些生活上的记录,我没有做什么坏事呀。”

    她目光茫然,心脏嘭嘭狂跳。

    宋彦城被醋意蒙蔽了理智,他不想再多听一个关于她过去的字眼,“跟我没关系是,你的过去跟我确实没关系。你喜欢谁,跟谁谈恋爱,玫瑰花新不新鲜,你邀请谁来你梦里,通通跟我没关系 ”

    黎枝委屈得泪水在眼眶打转,倔强得不肯让它流下,哽咽着问“你能不能讲点道理”

    “我不讲道理”宋彦城重复这五个字,冷笑,“我为了你隐姓埋名,为了你和公司那点破事儿,把自己装得跟个贼似的见不得光。你见过哪个男朋友一个月到头,出去聚会从来只跟自己哥们儿我跟你看过几场电影约过几次会我他妈陪你逛个商场怕被人发现都要装作陌生人走出去”

    黎枝捂着嘴,泪光闪闪,指缝间溢出破碎的啜泣。

    宋彦城气昏了头,四肢百骸的血液都在逆流,他仿佛回到十七岁的少年时代,在最绝望孤僻的时候,明熙的故意作弄与欺骗,扼杀了他少年的感情萌芽。

    那种恨与怨,几乎影响了他往后的感情观。

    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他以为黎枝就是那片雨后晴空。

    念及此,天秤的砝码会自觉向执念那一端倾斜,宋彦城眼睛熬红了,一字一字道“黎枝,你当初执意要接20岁这个本子的原因,你骗得过自己吗”

    黎枝收不住哽咽,听到他的话,自此,心碎一地。她哭着问“从一开始,你就知道我的职业,我红与不红,我都在这个行业走下去。这些桎梏,不是我带给你的,是它本身就有的啊。我有什么错我没有瞒过你,没有对你空口许诺,我说过,如果你不愿意,你觉得接受不了,我们可以回归原点。我知道,我让你在恋爱关系中受了委屈。我尽力了,宋彦城,我真的尽力了。”

    大概是那句“回归原点”击垮宋彦城最后一道心理防线,他溃不成军,分崩瓦解,他口不择言,心里那团压了半天的火山轰然爆发。

    他的眼神从凌冽到绝望,如今只剩心碎。他望着黎枝,冷冷一笑,“是,尽力。你尽力了。”他眼神陡变,温情不再,只剩崩溃“你尽力了你他妈跟我在一起,只是因为我长得像你死去的初恋”

    黎枝亦无望,所有的辛劳和倦态,全部的委屈和茫然在听到这一句话后爆发。她后退一步,如披荆斩棘的战士,眼里写满勇字。她在心智失足的边缘探迈,又气又伤心,哭着吼回去

    “对这是你的荣幸”

    “事实就是你说的那样我忘不掉盛星我推掉乘风者接20岁,就是因为这是他的遗作我所有的努力,所有的拼命,我对表演全部的热爱,我拿的这个影后,全部是为了他”

    黎枝泣不成声,泪水糊了一脸。她声嘶力竭,理智全失,他对宋彦城是拔刀相向,像一个被误解的小孩儿,以叛逆心做引子,自我伤害,自我毁灭。

    “你算什么你能跟他比你就是他的替代品如果不是几分相像,我连看都不会看你一眼――你满意了吧”

    黎枝哭到崩溃,不解气,上前狠狠推了宋彦城一把。

    宋彦城一八五的高个儿,像一团海绵,竟这么轻易被她推搡至连退数步。黎枝指着他,眼泪倾泻而出,眼睛浸了水光,一晃,全是破碎的波纹,“宋彦城,我跟你分手,我们今天,不,这一秒就分手”

    黎枝气到极致,已经哭到气儿都匀不过来,她手忙脚乱地从包里翻找,口红,眉笔,粉饼,东西太多一时找不着,反而洒落一地。

    脆弱的情绪在这一刻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一点点外因,都能击溃所有。黎枝一股脑儿地把东西砸去宋彦城身上,“你是觉得自己很亏是吧用不着,这是我给你的补偿,开个价,姐现在有钱,够不够够不够”

    她把钱包翻开,抽出银行卡,通通丢向宋彦城的脸。

    宋彦城默然的这几分钟,脾气像潮涨潮落,理智回来了几分。黎枝的伤心欲绝那样真实,每一滴眼泪都像烧滚的水,落在他心上。

    差一点,他就忍不住向前。

    黎枝拿起手机,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砰”的一声巨响,门关。

    嗡嗡声在耳边飞旋,之后,骤然的安静编织出了一张巨大的网,把宋彦城的心脏罩住,暗无天日,狠狠收紧。

    他缓过神,终是慢慢低下头,忍了好久的泪,还是没让它落下来。

    他抬手,手背抹了一把,然后给季左打电话。

    季左接得快,“宋总”

    宋彦城张了张嘴,两秒钟,他甚至说不出一个字儿来。哪怕开了口,声音也是变调的,“她刚下楼,你跟着她,别让她出事。”

    ――

    晚十一点半。

    为工作方便,毛飞瑜这些日子吃睡都在工作室。整理完文档,他这一天才算得了闲。手机终于不再有连绵不断的业务电话,他也能登微博看看。

    毛飞瑜直接点进热搜页面,黎枝小号的话题仍高居前列,他靠了一声,浏览一遍后,虽然内容上没有什么能对黎枝构成负面影响的信息,但他心里忽然惴惴不安,这份感觉来得十分邪乎。

    这时,门铃响了一下。

    毛飞瑜以为自己幻听,但还是去开了门。

    黎枝那张被泪糊满的脸出现在眼前,眼线花了,口红也糊了,全然一个落魄女明星的可怜模样儿。毛飞瑜倒吸一口凉气,拳头握得咔咔响,“我草谁他妈欺负你了”

    黎枝蹲在地上,头埋进膝盖,痛哭流涕,语不成调地哽咽,“银行卡能补办吗”

    毛飞瑜“”

    ――

    季左给宋彦城回了电话,告诉他,黎枝回了毛飞瑜那儿。他语气迟疑,“宋总,您和黎小姐”

    宋彦城没答,直接挂了电话。

    自这晚后,季左一直联系不上宋彦城,电话不接,短信不回,去温臣公馆直接敲门也无济于事。季左后怕,没有犹豫,找上了孟惟悉。

    “公司一堆事等着宋总拍板,但他跟失联了一样。”季左是真担心,“抱歉,孟总,实属无奈才会打扰你。”

    季左跟了宋彦城小十年,赤胆忠心,是真的替他着想。

    孟惟悉当天就从北京飞来海市,司机候在机场,孟惟悉上车后,直接说去温臣公馆。敲门不开,他直接叫来维修工,锤子电锯一应俱全,吵吵嚷嚷大动干戈的气势。

    孟惟悉手段狠厉,看了看手表,二话不说,吩咐工人拆门。

    终于,电子锁叮的一声响,门开了。

    宋彦城头发乱成一团,衣服还是那日的衬衣,皱皱巴巴挂在身上。他脸色如死人,目光阴鸷不耐,“你有病是不是”

    孟惟悉对秘书眼神示意,秘书便支走工人师傅。他进门,嫌弃道“你这屋子味儿都馊了,能不能开窗透点气,不知道的还以为发生命案了。”

    宋彦城拿起烟,不耐烦地点燃,仰躺在沙发上一声不吭。

    孟惟悉皱眉,“你怎么回事儿跟黎枝吵架了”

    宋彦城吐出一口烟,在烟雾里眯缝了眼睛,一开口,烟嗓低沉,“分手了。”

    孟惟悉“”

    宋彦城呼吸仍是乱的,“他把我当替身她那个死去的初恋的替身”

    震撼孟惟悉全家,“这姑娘这么酷的可以啊”

    宋彦城一个打火机丢过去,“你他妈想死”

    孟惟悉这几天在北京参加各种会议,审议明年的影视项目投资,忙得脚不沾地。微博上发生的这些事他自然不了解。听了个大概,他也沉默了。

    小号是黎枝的,狡辩不得,内容也是真的,三年来,黎枝的真实生活都摆在那儿。所有人都看得出来,她最真情流露的,便是这位初恋。

    孟惟悉太了解宋彦城,看着大度通透,万恶近不了身,实际上,骨子里敏感多疑,乱七八糟的成长环境刺激下,人也变得薄情淡意。

    黎枝那些过去,无疑是刀尖扎心,扎自尊、扎感情、扎破他的骄傲,直接把宋彦城给扎趴下了。

    黎枝虽好,但孟惟悉的心还是向着哥们儿的,总帮外人说话不够义气,瞧宋彦城这落魄状态,也甭指望什么说道理。孟惟悉说“行了,别装死了,陪你出去喝两杯。”

    老地方,盘丝洞。

    魏律师和齐明都到齐了,先是麻将陪玩,三人串通一气,都给宋彦城喂牌,故意让他赌场得意。但宋彦城不在状态,三个人作弊让他赢,他都能输,最后牌一推,好大的脾气。

    三人面面相觑,使了个眼色,齐明站起身,哈哈大笑,“来,城儿唱歌我们唱歌”

    孟惟悉“”

    猪么

    哈哈大笑是几个意思

    他无语,心说,没动过真感情的男人果然不适合安慰人。他亲自出马,走去宋彦城边上,划燃火柴替他点烟,“我理解你,能给的,该给的,你都给了。黎枝这些事儿确实足够伤你心。”

    宋彦城狠吸一口烟,以缭绕的烟雾掩饰失落的神情。

    孟惟悉拍拍他的肩,“但有一说一,那是她以前的生活。她二十多岁的女人,谈恋爱,交男朋友,有点过去太正常了。你不能要求她的历史如白纸啊,这对她不公平。再说了,你非要拿这个掰扯,你年少无知的时候,不也喜欢过明熙吗”

    顿了下,孟惟悉凑过去,压低声音,“你不会有处女情结吧”

    宋彦城猛地踹了脚沙发前的茶桌,“毛病她本来就是我的”

    孟惟悉笑得风流倜傥,直击关键点,“你当初找她,不也是想利用她争家产吗我要是怀疑你现在对小梨子的感情也是儿戏,你舒服么――城儿,做男人,不能太双标的。”

    魏律师在旁一唱一和,“噢哟,惟悉你说得太难听了,彦城怎么会双标规矩他说了算,他说错就是错,你哪儿那么多废话。”

    孟惟悉心领神会,顺着话旁敲侧击,“你可真是一个人渣。”

    这两人的戏台子,宋彦城当然听得懂。他摇摇头,声音缓而沉,“她跟我在一起,只是因为我长得像他。”

    齐明不了解始末,“像谁”

    宋彦城低了低头,心如死灰,“她初恋。”

    齐明、魏律师“”

    换做任何人,这都跟一场笑话似的。还有什么,比错付真心,自以为是更难过的呢。你说你爱我,其实是爱我身上的那个影子。我对你全部的好,都不过是替代品。

    宋彦城嗓子被烟熏得嘶哑,“她根本不是真正爱我。”

    齐明震惊得差点摔杯子,反应过来后,冲孟惟悉发火,“你有病啊,不早点告诉。小梨子怎么可以这样,太不厚道了吧。”

    魏律平日最爱插科打诨,现下也不忍再开玩笑了。他朝齐明小声,“少说两句,别刺激他了。”

    齐明“行了,知道就知道了,及早止损,也是你眼光挑,非要她。忙得跟超人似的,有什么好做个爱都要提前约,糟心。”

    魏律服了,“越说越扯蛋。来来来,喝酒喝酒,不想这些破事儿谁的歌啊那点的,没人唱我唱了啊”

    这个包厢是盘丝洞最豪华的一间,基本上属于他们四人的专用。长长的贵妃椅,宋彦城岔开大腿,坐没坐相,瘫在其中歪七扭八。他靠着椅背,仰面朝上,盯着天花板上的水晶灯怔然发愣。

    齐明和魏律是两个闹腾的,豁开了陪他,拿着麦克风飚歌,声音嘹亮,五音不全,惹得孟惟悉一串滔天京骂“难听不要钱啊,明儿就去看耳科”

    他们点了很多首歌,港风旖旎摇曳,八十年代的v在宽尺屏幕上宛如隔空对唱。四大天王的轮番来,风情摇摆,演唱会版本自带欢呼呐喊。

    几支舞曲激昂,最适合燥热气氛。声嘶力竭中,淡忘所有不愉快,自我麻痹里,那些痛苦与无解短暂隐身。宋彦城窝在贵妃椅里,如烂泥。眸如深海,麻木地盯着屏上字幕。

    跳动的眼,变幻的光影里,是他燃烧的执念和不甘心。

    直到下一曲切换,终于不再有兄弟几人妖魔鬼怪般的胡乱唱音。悠扬深远的前奏如大雨,浇头而下,清场了所有胡闹。这首歌,孟惟悉接过麦克风,挺直脊梁坐在吧台边。

    相比另两个,孟惟悉的声音已算飞泉鸣玉。

    大约是同病相怜、心心相惜。他一开嗓,宋彦城的眼皮终于有知觉般,轻轻抬了抬。

    爱过的心,没有任何请求

    许多故事,有伤心的理由

    我在故事里慢慢陈旧

    最后在别人的故事里

    我被遗忘停留

    宋彦城顿时如鲠在喉,歌里唱尽“一千个伤心的理由”

    不需要一千个,对他来说,一个黎枝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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