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然

小说:当真 作者:咬春饼
    第77章

    黎枝被宋彦城的眼神勾得心慌红脸, 她转开头,低咳一声,对姐夫101里的果梨橙们痛心疾首, “这变脸速度也太快了吧”

    “之前不都看出结婚证是的了吗这会怎么又说是真的了”

    “还有, 他们是集体失忆,忘记十分钟了吗”

    “宋彦城,竟然还有人给你写了一段ra。”

    黎枝震惊, “他们都不为我写ra”

    宋彦城勾了把她脖子, 笑着说“老公的醋你也吃”

    乍一听“老公”两个字, 黎枝跟触电似的,耳尖到脚趾都是麻的。她推开他,“你别乱说话, 你除了老和是公的, 跟这俩字半点关系也没有。”

    宋彦城这就不乐意了, “我就大你四岁。”

    “大四岁也是老怎么,你还有理了”黎枝站起身,捂住他的嘴,“封印宋彦城biu”

    宋彦城眼神吊儿郎当,就着这个动作, 舌尖轻轻舔了下她掌心。黎枝倏地收回手,“糟糕,我要打狂犬疫苗。”

    宋彦城四仰八叉地坐在床边,坐没坐相,歪着脑袋冲她笑, 又来, 又来黎枝发现自己根本招架不住他这样的眼神。

    “喂,女明星。”宋彦城不太正经地叫她, 颇有几分耍无赖的意味,“网上都说你已婚了,怎么办嘛”

    这位宋总,能去掉那个“嘛”吗快三十的成熟男人这样不羞耻吗

    “你发个声明,”宋彦城出主意,“说你没结婚。”

    “”

    “舍不得”宋彦城根本没给她回答的时间,而是立刻伸出手,在她面前晃了晃,挑眉戏谑,“还不赶紧向我求婚”

    “”黎枝抓着抱枕朝他脸上砸,哭笑不得,“我出家当尼姑去。”

    宋彦城抬腿一勾,圈住黎枝的腿窝就把人往怀里带,他在她耳边低声,“你当尼姑,我就当个淫僧。”

    黎枝笑骂“你当太监去吧”

    她在他怀里嬉戏扭转,渐渐的,一切又都失了控。

    晨光崭新,灿烂而耀眼。与卧室里的一双人齐齐荡漾。宋彦城这两晚上兴奋得实在有点凶,黎枝根本扛不住,才康复没多久的尾椎骨又开始隐隐作痛。

    她皱眉,回过头掐了一把他撑在身侧的手臂,“你能不能轻一点儿我后天还要去法国拍广告呢。”

    宋彦城嘴不说话,但明显温柔了些。

    时间不算早,工作室那边早已开始上班,毛飞瑜的电话八点过后就往这边打,黎枝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第一遍挂了,毛飞瑜没放弃,继续夺命ca。

    宋彦城恶趣味上瘾,把人往上推了点,仗着自己胳膊长,捞着了床边矮柜上的手机。

    “接啊。”他在黎枝耳边说,“我保证安静。”

    黎枝一定是鬼迷心窍,走火入魔,竟然听了这只禽兽的话。接了,还没说上两句话,身后的人便掐着点,反悔了。

    幸亏毛飞瑜一贯的喜欢在电话里先骂她一顿,气势汹汹的,没有细听她这边忽然哑了的一声哼。黎枝飞快把电话挂了,扭头瞪他,火冒三丈,“宋彦城”

    宋彦城忍笑,伸手遮住她的脸,“别生气,有点丑。”

    黎枝“”

    怼妻一时爽,哄妻火葬场。

    宋彦城这次是真踢到铁板了,黎枝去法国前,都不太想搭理他。宋彦城在群里求助,结果被全群辱骂,“变相秀恩爱孤立你不跟你玩儿了。”

    魏律师把群名改成谁还不是小公主

    宋彦城“”

    ――

    黎枝下午飞北京再转机,团队分两批,第一批已经提前由明小棋带队抵达法国。毛飞瑜跟她通了电话,沟通一些事情后才回到贵宾候机室。黎枝笑眯眯地望着他,“小棋还不错吧”

    毛飞瑜客观道“勤奋好学,不怕吃苦,是个好苗子。”

    “评价挺高嘛。”黎枝语气酸不溜秋,“你都没有这样夸过我。”

    本以为能听到几句好话,结果毛飞瑜眉毛一挑,“你跟她能比”

    黎枝气的,“我要换经纪人”

    毛飞瑜呵呵笑了两声,然后又一阵叹气,“明明是个勤快孩子,不知道为什么要走捷径。”

    黎枝听不懂,“什么”

    毛飞瑜眼神淡开,甩开失落,“没什么。”

    登机后,毛飞瑜坐靠走道这边,怕人瞧见,飞机起飞前,黎枝下意识地用外套盖住脸,假装自己在睡觉。舱门关闭后,才把外套收起来,拿出剧本看。

    “对了,还有个事儿跟你商量一下。”毛飞瑜说“海市总工会和福利总会给你发了个邀请函,希望你参加下周的四十周年庆典。到时候有个慈善拍卖会,问你可不可以捐几样私物,所有成交额都会作为善款用以慈善事业。”

    黎枝在一月前,就将20岁的所有片酬捐给了海市福利院,当时官博还发了感谢函,晒出了收款证明。这事儿黎枝办得很低调,就连自己的工作室都没有转发。

    她问“他们准备怎么办庆典”

    “领导发发言,做做总结,还有一个助学儿童的现场活动,再就是慈善晚宴,拍卖捐款什么的。走个流程,但意义总归是好的。”毛飞瑜说“你自己掂量,不想去的话,我帮你回绝。”

    黎枝心思动了动,放下剧本,“和你对接的是谁啊”

    “民政部的一位主任,人挺和气。”

    “我去吧。”黎枝很快做决定,挺平静地说“我自己也是这么过来的,投桃报李,知恩图报吧。”

    ――

    周四下午,天气预警有大风,吹走了晚秋仅剩的一点温度,枯枝萧条,干燥凛冽,城市又要入冬了。

    司机把车停在温臣公馆,接到宋彦城后便往老宅开。

    季左坐后座,方便和老板谈事,“那些合同和银行流水全部复印存档,还有当时几个中间业务员,也都进行了视频取证。光是沧鸣楼盘那个建材项目,就够宋锐尧担的了。”

    宋彦城低头不语,握着手机,目光深思。

    季左“下周就是股东大会。”

    他的意思很明确,在大会之前交证据检举,经济犯罪立案,宋锐尧这一次毫无胜算。

    半晌,宋彦城才嗯了声,“那就周六吧。”

    车停稳,他披上外套下车,老宅如今异常安静。除了保姆和私人医生,几乎无人进出。宋锐尧母子二人早就嗅见风声,自顾不暇,四处奔波。已经许久不在家里长住了。

    明姨给宋彦城递上热茶,低声相告“老爷子昨儿晚上忽然一个人下楼,在沙发上坐着看了好一会的书,那模样状态,看着倒是和以前无异。”

    “医生怎么说”

    “衣食住行还是按老样子来,用药护理也一个没少,看情况是没有康复。”明姨心仔细,又对宋彦城提起一件事,“还有,前天我书房添茶,看到老爷子的书桌上有一本翻开的杂志,正好是黎小姐的照片那一页。”

    宋彦城眼神微变,眉头微蹙,“杂志谁给他拿的”

    “不清楚。”明姨也觉奇怪,“家里不常有人来,为老爷子养病,几乎都是闭门谢客。”

    宋彦城面色平平,蹙起的眉头也慢慢平展,他“嗯”了一声,转过身,“我上楼看看爷爷。”

    他轻步走到卧室门口停住,目光像要穿透门板。

    半晌,宋彦城拧开扶把,慢慢推开门。

    卧室里,常年萦绕的龙涎香经久不散,中式风的红木家具沉静韵浓。床上被毯掀开一角空空无人。外接的小露台,绿植环绕,生长旺密。宋兴东正坐在藤椅上,闭目沉睡。

    宋彦城双手背在身后,踱步至离他一米远的地方站定。他视线深究胶着于他的脸,宋兴东毫无反应,也说不上是痴傻病态,就这么放空着,对他视而不见。

    宋彦城陡然一声冷笑,“呵。”

    他低下头,负手于背后,在宋兴东面前来回徐徐踱步。

    宋彦城边走边慢悠悠地开口“知道吗,你那宝贝孙子,在集团待不了几天了。他好长一段时间没来看您了吧您别计较,他如今自身难保,指不定在哪儿着急上火。”

    宋兴东目光平静,盯着花架上的绿萝一动不动。

    “您别怪我,大哥若是循规蹈矩,我有通天本事,也抓不住他把柄。既然违法乱纪,那就接受法律制裁。”宋彦城语气如秋霜夜降,刚才那半点客气的温情都消失殆尽。

    “您心疼吗想保他吗你一手栽培、从小看重的接班人,背叛过你,串通外人来吸自家的血。”宋彦城冷冷勾笑,“感觉怎么样”

    宋兴东目光不变,在宋彦城锐利霸道的逼视中,依旧岿然。

    宋彦城在他跟前蹲下,拿起他的手,工工整整地重新放置于大腿上,然后轻轻拍了拍。他眼里毫无感情可言,哑声问“爷爷,时至今日,您可曾有过一次后悔”

    “一声令下,不顾我意愿,把我接回宋家。我不愿与母亲分开,大哥便无所不用其极。致我母亲死亡的那场车祸,真的是意外吗”停顿半秒,宋彦城红着眼,凶悍低吼“是你们害死了她”

    那些少年记忆,是腥红血色,是冷嘲热讽,是严厉苛骂,是谁都能呸他几声,拿他打击取乐。宋彦城把这些往事嚼碎了,和着血,硬生生地吞下。

    他烂了一肚子,全是坏水,浸泡着五脏六腑,断情断义,百毒不侵。

    他对这个家,本该有教养之恩,但那点本该相安无事的恩情,都被他们的绝情轻视给彻底磨灭。

    宋彦城盯着他,一字一字道“您不保他吗你要装病到什么时候”

    一刹寂静,室内的龙涎香似被无限扩大,熏得人头脑发胀。

    “他罪有应得,要他坐牢的不是我,是他自己罪有应得。”宋彦城恨恨道“嗝集团以后我说了算,你这一辈子心血家业,是我的。都是我的”

    他怒目而瞪,是不自知的扭曲与失控。

    但宋兴东依然不为所动,目光深远宁静地盯着绿萝,好似这个世界跟他再无半点关系。

    宋彦城呼吸急而沉,胸腔也随着情绪颤动。

    他平复了些,又重新站起身,慢条斯理地脱掉了大衣。他微弯腰,把大衣轻轻盖在宋兴东身上,像关怀备至的孝心孙儿。宋彦城淡声,重复一遍刚进来时的话

    “爷爷,时至今日,你后悔吗”

    语毕,宋彦城没留恋,迈步离开卧室。

    关门时,老爷子苍老的背影在门缝里越缩越窄,像秋天尽头的最后一棵梧桐,终是落尽了叶,等冬来。

    “咔擦”,门关紧。

    宋彦城扶着门把,低头半天没动作。

    上一刻的骇然情绪已经平息,风浪沉入海底。他整个人静极了,心胸空旷寂寥,竟没有半点喜悦和报复的快感。

    离开时,被疾驰而来的黑色奔驰截断去路。

    宋锐尧推开车门着急下来,多日不见,这个万人追捧的宋家大少爷,竟没了意气风发之姿。他颓败,着急,失了定力,喜怒藏不住,时时刻刻写在脸上。

    他冲上来,一把拽住宋彦城的衣服,愤恨大骂“你对自家人当真一点情面都不留。你是人吗你是要害死自己的哥哥你以为你赢了我告诉你,宋彦城,你这个贱女人生的私生子,名不正言不顺的玩意儿,你把我挤掉,你也永远上不了台面永远被人非议在集团,你永远抬不起头”

    宋彦城处变不惊,眉眼间无半分波澜,反倒谈笑自若,“抬不抬得起头有什么要紧,能坐上最高的那个位置,就是赢家。”

    宋锐尧瞪目,怒火四溅,“你得到的还不够多吗”

    宋彦城颔首,“比起你做过的,远远不够。”

    “你”宋锐尧脸颊两腮都在发抖,呼吸急喘不平,松开他的衣领,语气急转直下几近央求“宋彦城,你放我一马,集团以后我不插手,你想上位,想当董事长,你想干什么我都站你这边。”

    一个放下身段极尽哀求,一个冷眼旁观静默无言。

    人世好像一个笑话,谁曾可想,不可一世万人追捧的宋家大少爷,有朝一日也会低声下气求他最看不起的这个半路弟弟。

    宋彦城倏地一声冷哼,伸手,掌心贴住他的脸往后用力一推,径直走人。

    宋锐尧被推得脚步踉跄,他冲着宋彦城的背影怒喊“你非要这么绝情,就别怪我心狠。我拿你没办法,总有我拿得住的人――宋彦城,你别后悔”

    宋彦城寡着脸上车,车窗都没开,吩咐司机开车。

    ――

    下午,毛飞瑜善心大发,总算做了件人事,给宋彦城发来了黎枝的拍摄花絮。巴黎现在是上午,毛飞瑜在现场亲自盯着。宋彦城点开视频看了看,回道“仙。”

    毛飞瑜随即“现在知道你俩仙畜有别了吧”

    “”宋彦城没兴致跟他插科打诨,简短回“好好照顾她。”

    “知道。”毛飞瑜说“她周五回国。”

    结束通话后,季左的电话又进来,“宋总,上午事多,忘了跟您说。市民政和滴水基金都给您发了邀请函,成立四十周年的庆典活动,您这些年捐赠的钱物都不少,他们希望您能出席。”

    一般而言,宋彦城不太出席这种公开活动。他做好事就是不留名的那一种,做就做了,没想过广而告之,自己心安理得便行。但这一次是海市爱心福利项目正式启动的四十周年。

    一件善事,能持之以恒,不容易。

    宋彦城想了想,答应下来,“时间确定下来后,你把那天的工作调整一下。”

    季左应声,“好。”

    “还有。”宋彦城吩咐“从老刘那找两个身手厉害的人,等黎枝回国后,就说是保镖,看着她点。”

    季左一一记下,遂又笑着说“宋锐尧现在在集团已经待不下去了,一周都不见人影。之前那些倾向于他的董事和中高层,这段日子也都纷纷倒戈。好几个明里暗里向我打探过你的行程。还有托我给你带东西,赴饭局的,我按您之前的指示,都给回绝了。”

    宋彦城说“这事儿交给王副总。”

    季左明白,只等集团易主,局势将重新洗牌。

    黎枝工作时候一般不太跟宋彦城联系,加之国内外有时差,这一周两人几乎没怎么通电话。宋彦城记得毛飞瑜说过,黎枝是周五回。他算好时间,准备去机场接她。

    结果周五大早,黎枝竟给他打来电话,“surrise”

    宋彦城睡意一下子褪去,他还特意重新看了眼屏幕,是她在国内用的那只私人号码。

    他皱眉,“你回来了”

    “对呀,昨晚上回来的,给你惊喜。”黎枝语气得意。

    “你怎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了那还叫惊喜吗”黎枝嘻嘻笑,“只不过我昨天到得太晚,不想打扰你休息,就先回滨江花园倒时差了。”

    宋彦城坐起来些,靠着床,揉了揉眉心,不太正经地问“倒完时差准备干什么”

    黎枝低声“召唤男宠,侍寝。”

    宋彦城被这温言软语勾得心猿意马,他把手机拿近,近到嘴唇都要贴在屏幕上,沉声说“等不及了,枝枝,我们开视频”

    不用亲密接触,依然可以有最艳的高潮。

    宋彦城起床洗了个澡,换好衣服后下楼开车。安全带刚系上,右边靠角落的车位上忽然亮起大灯,明晃晃地往宋彦城这边刺,他下意识地抬手,遮住眼睛。

    对方没有要关灯的意思,宋彦城以牙还牙,索性开了双闪。太刺眼,很快,对方关了车灯,宋锐尧从车里下来。

    他一身皱巴的西服,尚算英俊的容颜也没了当初的意气风发。他顶着青色的眼圈,神情却不似之前的乖戾。宋彦城眯缝了双眼,分明从他脸上看到几分破罐子破摔的意思。

    宋锐尧走过来,双手搭在卡宴的车窗沿子上,他弯着腰,冲驾驶座的宋彦城要笑不笑,“弟弟这是要出门啊”

    宋彦城看他一眼,没说话。

    不重要,宋锐尧颇为闲适地手指轻敲,左右歪了歪头,笑眯眯地说“是去看弟妹吧”

    宋彦城猛地侧过头,盯着他。

    宋锐尧却视而不见,笑得更欢,“那天闲来无事,欣赏了一下弟妹的作品,哎,我就奇怪了,宋彦城,你挑女人的眼光怎么变得好你那些堂兄堂弟的,也不是没玩过女明星,都没你有眼光,玩出了个影后。”

    宋彦城冷冷逼视,薄唇紧抿如凌厉的刃。

    宋锐尧竟不带怕的,反倒凑近了些,压着声音作怪,“弟妹法国拍广告辛苦啊,回来了吧是不是,在滨江花园的那套小别墅里”

    宋彦城质问“你想干什么”

    “我能干什么”宋锐尧笑着答“我人在你面前,想干什么也干不了啊。”他语气陡然一转,笑容一瞬即收,阴恻恻道“但是别人会不会干,我就不清楚喽。”

    宋彦城推开车门,抓住他的衣领扬拳狠狠砸下来,“你再说一句试试”

    这一拳是真的用了劲,关节硬茬茬的,没留一丝余地。宋锐尧掀倒在地,剧烈喘息,疼得他眼冒金星。还没缓过来,宋彦城第二拳紧追而下。

    宋锐尧吐了一嘴的血,整个人的状态如烂泥,视死如归且绝望。他用手背拭开嘴角的血,冲宋彦城冷笑,“我说过,你让我无路可退,我也让你尝尝这滋味。弟妹那么漂亮,放掌心疼还来不及吧,那细胳膊小腿的,再粗暴点,就能折断了。”

    宋彦城脑子一懵,意识他这话的意思后,背脊冷汗陡冒。

    宋锐尧呵声,“可惜了啊。你说,明天的娱乐头条会怎么写”他笑得更大声,甚至还唱起了京剧,“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宋彦城脸色惨白,跌跌撞撞上车。

    轮胎磨地胶的刺耳声惊动了别的车的警报。

    气氛骤乱,卡宴冲出了车库。

    一路上,宋彦城不停给黎枝打电话,长嘟音,通了,却没人接。他颤着手,又打给毛飞瑜,毛飞瑜接得倒快,“什么事儿”

    “黎枝在你那吗”宋彦城一开口,腔调都变了。

    “不在死丫头无心工作,说今天放假死活不工作”

    宋彦城猛地掐紧手机,嘴唇颜色都白了。

    从温臣公馆去滨江花园不算远,他这一路的电话,黎枝都没有接。过城市隧道的时候,乍然暗掉的光线像是紧箍咒,他脑子轰的一下就炸了。手不是手,方向盘摇摇晃晃,脚也不是脚,油门的力道完全没了分寸。

    一时间,前后车的鸣笛急响,把宋彦城的魂魄拉回原位。他反应过来,猛踩刹车,人被安全带勒着,狠狠栽向前。那一瞬,宋彦城心里涌出无数声音,杂乱不堪地搅浑在一起,最后拧成一股绳,啪啪抽在宋彦城脸上。

    疼,哪儿都是疼的。

    这一秒,他忽然后悔了。

    卡宴横冲直撞进小区,黎枝别墅的户外花园栅栏门开了一条缝。宋彦城差不多是连滚带爬地下车,拔腿就往里头冲。

    他疯狂砸门,叫喊的声音都变了音调,像失声的怪物,只剩声嘶力竭的哼喊,“枝枝,黎枝”

    几秒而已,他沉着脸往后退,用尽全力去撞门。

    就在这一刹那,门忽然开了,黎枝不满地碎碎念,“催命呐你,我走过来不要时间的呀。”

    可宋彦城的动作已经收不住了,他太大力,一八五的个头撞过来,毫不夸张,黎枝被他撞飞了两米。黎枝趴在地上一脸懵,睁大眼睛望着宋彦城。

    这么一摔,她人都摔傻了,疼痛从屁股袭来,康复不久的尾椎骨竟又开始隐隐作痛。

    黎枝脾气儿上来,不满指责,又委屈又疼,“你干吗啊我上次还没原谅你呢你欺负我上瘾了是吧”

    宋彦城呆在原地,“你为什么不接电话”他暴躁大吼“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黎枝被他吼得呆若木鸡,她从没看见过宋彦城这样凶悍的时候。

    而下一秒,宋彦城猛地冲过来,一把将她死死抱住。

    “枝枝。”他哑声说“对不起。”

    很奇怪,明明该生气的,但黎枝能感觉到他的失控和恐惧。这种被需要的感觉,如此真实地撞击在她心间。忘了疼痛和不解,只剩心疼。她伸出手,亦用力回抱住他,“好啦,我也不是真的发脾气,我就是,就是被你吓着了。”

    之后,宋彦城和她在房里疯狂z爱。

    不同往日的温存轻柔,他像只中枪的兽,要死要活地在黎枝身上寻找解药。每一次用力,每一声哼吟,都是令他安心的理由。他需要黎枝的回应,需要她的哭声,需要她在他身上留下痕迹,以此,仿佛才能证明,他是活着的。

    日落黄昏之时,黎枝昏死过去。

    宋彦城等她完全熟睡,才起身穿衣,披着外套出了门。

    夜色里的华公馆,霓虹灯影不熄不止。

    最靠里的包厢,红男绿女置身其中一片奢靡。宋锐幺懒在沙发上,架着二郎腿,轻吐烟圈,对宋彦城的到来似乎并不意外。

    他笑得像个穷途末路的亡命徒,知道大势已去,表情狰狞诡异,“看来弟弟真的很爱她,我随便编造的话都没能把你吓成那样。”

    宋彦城冷得像风雪欲来的前夜,目光寒冽。他没有废话,往他身上丢去一个文件袋。

    “你给我安安分分过日子,我还能留你一碗饭吃。”

    宋锐尧一怔,不可置信地看向他。

    宋彦城抬高下巴,眼里不见任何情绪供给,他周围的空气像被稀释一空,整个人是极致的冷静。

    他一字一字地说“你不准再打黎枝的主意,这是条件。你若破坏,这个文件里的资料,我保证,随时都能来取你的命。”

    说完,他不再看宋锐尧一眼,转身离开。

    华丽长廊上铺设红色地毯,厚重消音,身后是劲歌金曲,填充耳膜。宋彦城不为所动,他知道,自己不是未战先逃。

    他只想在能力所及的范围内,让黎枝一生喜乐平安。

    ――

    回到滨江花园,黎枝睡了一觉,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唔你怎么就起来了”

    宋彦城单膝跪在床边,沉默地握住她的手,哑声说“枝枝,你抱抱我好不好”

    黎枝睡意清醒七分,虽还懵懂无知,但听话照做,出于本能的,把宋彦城搂进怀中。

    温软淡香轻轻贴脸,女孩儿身上的体香是世间最好的安魂药。宋彦城深深吸气,撑了一天的眼泪,就这么落了下来。他嘶哑着嗓音,像个被冤枉的孩子,努力澄清那些委屈。

    “枝枝,我不想争家产,宋家有多少钱,我一分也不想要。我也不觊觎集团董事长的职务,上不上位,我真的一点都无所谓。”

    他生命里那些不得已的被选择和选择,都化作沉甸甸的尖锐,刻在他骨子里。他当了那么多年别人眼里的笑话与怪物,连少年悸动的情感都要被人故意糊弄。

    他的坚强隐忍被稀释冲淡。

    他从十七岁起,那些遗留心底的遗憾和恐惧,终于得以有倾诉的港湾。

    他在爱人怀里泣不成声。

    黎枝环住他的手,一刻也不松。

    她捧起宋彦城的脸,目光温婉且坚定,她抵住他的额头,眉眼是带笑的,既不报以同情可怜的眼神,也不共鸣无关紧要的安慰。

    她弯了弯眼睛,嘴角勾起一个漂亮的弧。

    她轻声说“宋彦城,我们明天去领证吧,我爱你,我要给你一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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