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柯西尼星上,一场宏大的告别仪式正在上演。
宽阔的停机坪上,八千个意气风发的新编三团牲战士们昂首挺胸戎装待发, 在他们身后,就是一艘艘巨大的运输舰,将载着他们直接前往第九军总部的驻扎地卡加拜星球。
威尔逊中校站在新编三团的对面,他身后跟着副官和第七团的连营长们, 图尔斯中校已经提前启程回军总部述职了。
七团和三团的人远远彼此相视, 想到就要分隔两地、之后不知还有没有再见面的机会, 都觉得心中情绪翻涌, 眼中渐渐带了泪光。
祁琅走出来, 深深看着威尔逊中校, 眼眶渐渐发红。
威尔逊面无表情,像一个莫得感情的告别机器。
“老长官。”
祁琅深情说“这几个月,感谢老长官对我们的照顾, 老长官对我们的恩情,我们第三团, 我蒂安艾肯尼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
“这你的确是该感谢我。”
威尔逊点点头“你能活着从这儿走, 主要是得感谢我这些年修身养性。”
祁琅哈哈大笑, 娇嗔说“老长官您真爱开玩笑。”
威尔逊看着笑容灿烂的祁琅,心里也升起些许波澜。
女王也吃了, 营房也拆了, 地核也炸了, 美丽新星球也重建了这牲口终于能滚蛋了
他从来没见过这样胆大包天的士兵, 也从来没见过这样不可思议的战绩。
他知道自己这辈子就输在太顽固、太硬气,一板一眼规规矩矩,眼里揉不得沙子,所以他有战功、有经验、有资本,他可以成为一个好的将领,但是他甚至不能从军方诡谲的浑水中全身而退,而像他这样的人,军部有太多太多。
但是她不一样。
虽然她总是吊儿郎当,虽然她行事丧心病狂,虽然他一度被她气得羊癫疯都想毙了她,但是威尔逊知道,她是不一样的。
威尔逊目光缓缓划过祁琅身后微笑的菲尔德和梅尔,划过多拉鲁德那些面露伤感和兴奋的军官,划过那些斗志昂扬的士兵们最后重新回到祁琅身上。
她的才能不仅在于提出一种战术,不仅在于训练一支强军。
她最强大的力量,却是她身上奇妙的近乎可怕的人格魅力和感染力,她就像一个黑洞,不管前面什么局面、是什么人,有什么打算,那些看似坚不可摧的困境和障碍却只会像纤薄的纸被扭曲、被撕碎、摧枯拉朽般被吸入她的环境,为她所融合、为她所掌握。
那是威尔逊从未见过、甚至从前无法想象的力量。
团长,旅长,师长,军长,集团军指挥官
威尔逊不知道她能走到哪一步,但是至少他知道,她该有更广阔的平台,她该站在更高的地方。
种种思绪划过,威尔逊看着这个自己咬牙切齿了几个月的家伙儿,也有点仿佛看着一只小鹰舒展着羽翼要展翅搏击长空的怅然。
威尔逊的脸色渐渐缓和,他走上前,轻轻给祁琅压平肩上的肩章,又整了整她的军帽。
祁琅不自觉挺起胸膛,难得认真乖巧地看着威尔逊。
威尔逊说“南方军区中,我还有一些老朋友,虽然这么些年也卖不上什么面子,总是还能关照你一些,你要记得,军区不比这里,切要小心谨慎、不可肆意妄为。”
菲尔德闻言,也面露感慨,倒是梅尔低下头,总觉得这个话有些耳熟,好像离开帝都星的时候也有谁叮嘱过,祁琅答应了,然后就来了柯西尼星,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祁琅听着,神色愈发动容,她吸了吸鼻子,用力磕靴敬了个标标准准的军礼,大声说“老长官,您放心我一定不会给您丢脸的”
威尔逊严酷的面容上露出欣慰的表情,后面的七团官兵们也是面有唏嘘之色。
宏大的鸣枪告别仪式结束,三团的官兵迅速整队上船,威尔逊把祁琅留在身边,把多年的经验悉心叮嘱,祁琅恭恭敬敬听着,她知道这份心意有多贵重。
直到最后一批三团士兵上了船,威尔逊才意犹未尽停下,又拍了拍她的肩膀“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去吧,未来的世界,就是你们年轻人的了。”
祁琅说“走之前,我还想拜托您一件事。”
威尔逊“你说。”
祁琅左右看了看,凑到威尔逊耳边,小声说“老长官,我走之后,如果有一个老不是,一个青年男人,长得文文弱弱的,来找我,您就把他直接赶走就行,别管他怎么问,您千万别告诉他我去哪儿了。”
威尔逊皱眉“为什么他是你的仇人”
“那倒也不是。”
祁琅怕威尔逊一气之下直接和宗政怼上吃亏,连忙说“他就是我以前的一个追求者,死皮赖脸老缠着我,唉,都怪我这该死的魅力,我怎么拒绝他都不消停,烦的我不行,唉,我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才求到您这儿的,给您添麻烦了。”
威尔逊想都没想脱口而出“你还有追求者”
“”祁琅不高兴了“咋地啦,瞧不起人咋地,我咋就不能有追求者,我原本还有八十个后宫呢,我这不为了帝国伟大复兴事业就不得不忍痛放下小情小爱了,咋这么伤人呢,你这样说那我撂挑子不搞事业我回去搞男人去了。”
“”威尔逊上下打量祁琅,心想她都能膨胀成这样,可见现在年轻人眼瞎的可真不是一点半点,唉,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威尔逊懒得掺和年轻人的爱恨情仇,他摆摆手“我知道了。”
祁琅知道最后分别的时候已经到了,顿时喉头哽咽“老长官,我就要走了,有些话不得不说了,我要向您承认错误。”
“行了,以前的事我也没放在心上,我知道你没有坏心思,只要你以后出去能消停点就行了。”
威尔逊摇了摇头,感慨说“我们还要感谢你,你杀了女王,又灭了这里的虫族,救了不知多少士兵的命,三年之内这颗星球上虫族灭种,我们也可以离开这里了。”
祁琅嘴甜甜“这是我该做的。”
她难得不气人,白嫩嫩的小脸笑起来还怪可人疼的,威尔逊一把年纪了,心也软了“基地里后备补给中能给你的都给你装上了,柯西尼星实在荒芜贫乏,我也没有能给你带上的了,愿你一路顺风,也算是我顶着你团长的名字,送给你的一点心意。”
祁琅都要流泪了,她大声说“老长官,您千万别这么说,在柯西尼星我已经得到很多了,您是个好人,我代表整个第三团谢谢您的慷慨老长官,我走了,您别送了”
威尔逊看着她又是一个敬礼,然后大步跑进舰船,在燃料燃烧的轰鸣声中,太空舰船慢慢升空。
“再见了”
新三团的士兵和柯西尼星的同僚们挥手致意,浓浓的离愁溢满每个人的心底,威尔逊被这种氛围所感染,也不由微微红了眼角,看着仍然在甲板上遥遥冲他挥舞手臂的祁琅,也不由地抬手告别。
运输舰升空了,主舰升空了,护卫舰升空了,悬挂舱也升嗯
众人看着那个悬在半空中的比运输舰还大的悬挂舱,愣住了。
“他们带的什么”
副官好奇地问“连空间纽都装不下吗”
参谋长解释“艾肯尼中校说,还带了一些军用金属器材、能源矿产和一些特殊类碎石粘土。”
威尔逊本来没注意这一茬,闻言也怔了怔“咱们星球上哪里有军用金属能源矿产更是早就被虫族啃食干净了,当年修建基地的基地和框架所需的矿产石还是从别处运”
威尔逊骤然一顿,全场不知何时一片死寂。
“”所有人面面相觑,然后不约而同望向那一个个巨大的悬挂舱,看着它们摇摇晃晃地艰难升空,眼神渐渐惊悚。
“啊”
“艾肯尼个混账玩意儿给我滚下来”
祁琅看着地表上渐渐缩小成一团的威尔逊中校还在遥遥向她挥手,激动地手舞足蹈,神色不由地唏嘘。
“老长官还是惦记我的。”
她拿出一块手帕,轻轻擦拭着湿润的眼角“既然九成九的虫族都死绝了,那那么多预警小基地杵着就太浪费资源了,这下我为老长官把这个难题分担了,还留给老长官一条发财致富的旅游策划案,就让老长官在这里清清静静的颐养天年,菲尔德,你觉得我这个计划好不好”
“”菲尔德“这个”
“特别好,长官。”
梅尔真心实意说“为了老长官的安全,您还特意把主基地留下了呢,老长官一定会明白您的心意的。”
众人“”
“还是你懂我,梅尔。”
祁琅感动地拍了拍梅尔的手,眼风意有所指瞥过表情僵硬的菲尔德多拉几人,冷哼一声,转身就走“哪像有些人,这么久了彩虹屁都不会吹,养着有什么用,哼”
“”众人流下愧疚的泪水。
对不起团长,我们给人类丢人了。
承载着新三团的舰队就这么向卡加拜星球飞去。
这一路要十天左右,舰船上食物器材都不缺,新三团的士兵们是被祁琅亲手调教出来的,虽然只有三个多月,但是也足够脱胎换骨了。
祁琅每天在舰船上训练室内巡视,都能看见士兵们热火朝天的训练,除了针对虫族的训练,还有包括射击、肉搏、工事、火力配合等等专业训练,因为祁琅奉行的“只要打不死就往死里打”的战斗风格,再加上疗养舱在旁边时刻待命,所以训练场面异常凶残,不间断的就有人被抬出去再活蹦乱跳地回来。
菲尔德也跟着来巡视,在刚得知祁琅的训练计划的时候他极其反对,作为第九军的参谋部要员,他很清楚这是一种强度远远超过帝国标准水平的训练方法,他不仅担心士兵的身体承受不住,更担心士兵的精神会在高强度的训练中崩溃,但是祁琅异常坚持,菲尔德没办法,只能提心吊胆在旁边监督,但是三个月下来,训练的效果出乎意料的好,从此菲尔德再看祁琅的眼光就变了。
这次菲尔德看了一圈,回来对祁琅说“长官,第三团的水平已经堪比帝国精锐军团了。”
一个军区三个方面军十二个集团军共四十八个军团中,精锐军团不超过五个,这无疑是一个极为荣耀的赞美。
祁琅对这个数据一点都不奇怪,她在新三团上付出的心血是常人难以想象的,不说别的,新三团所有人配备的都是她从阿诺德那里拿过来的新式武器,他们每天训练耗费的弹药、摄取的高能量食物,那白花花的银子,都足够军区再多养一个师的了。
“到达第九军总部后,我们就没有清净的日子了,我们很快会迎来一个高速扩张的时期,我们需要更多的武器和后勤保障,单单靠我私人的渠道会很吃力的。”
祁琅毫不掩饰她的野心,她对着菲尔德说“我们需要更稳固的原料渠道,需要自己的后备基地,需要兵工厂尤其是兵工厂,这非常紧要,我手上有一批重武器模型需要生产,我们要控制一些些隐秘的、安全的兵工厂。”
虽然帝国律法规定私人不得建立兵工厂,但是各方将领中不乏悄悄这样做来补贴自己私军的,所以菲尔德也没有很惊讶,他只是说“这比较难,毕竟合适的兵工厂早就被其他人占了,我只能尽量找找。”
祁琅点点头。
“对了,长官。”
菲尔德拿起手上的一份报告“这三个月咱们三团的士兵们完全以虫肉为食,在源能等级提高的同时,体内基因序列不稳定指数也基本达到了究值,再往上就有生命危险了,您联系的基因药大概什么时候能来”
祁琅眼前一亮“到标准了”
菲尔德“是的。”
“好,我现在就给他们治。”
祁琅终于想起自己那个尘封多年的粗壮金手指了,想到自己体内的源能噌噌噌往上蹿的快乐,当即苍蝇搓手,垂涎不已“来来来,一个一个叫过来,咱们慢慢治,好好治,从头到脚彻彻底底的治。”
菲尔德脚步一顿,是不是他被同化了,怎么听怎么觉得哪里怪怪的呢
这已经是新三团舰队离开的第六天了。
威尔逊带军外出巡查回来,已经是傍晚,刚走进办公室,副官就迎上来,说今天下午降临了一艘民用舰船,来了一个男人,指明要找艾肯尼中校。
“找艾肯尼”
威尔逊一听这个名字就黑了脸,然后反应过来“就一个男人多大年纪”
“二三十岁吧,年纪不大,气质却很稳重。”
副官又强调说“长官,我看他气势不凡,恐怕不是一般人,直接安排在会客厅里,您要现在去见他吗”
威尔逊又骂祁琅那狗日的玩意儿,在他这儿胡吃海塞临了临了还把基地都给拆了,连走了都要留个烂摊子给他收拾。
威尔逊气冲冲走进会客厅,沙发上果然坐着一个青年男人,听见声音他慢慢站起来,微微一笑“中校阁下,您好。”
威尔逊一看见他,就知道自己的副官为什么那么态度这么客气。
男人身形清瘦,容貌俊美,眼神沉稳平和,灰色毛呢长大衣,裤腿铅线笔挺,黑色的皮鞋纤尘不染,一身温文尔雅的气质,乍一看仿佛是个文质彬彬的学者,但是又有另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他在静静的微笑着,清俊的眉目舒展,姿态闲适,不带一点锋芒和锐气,但是威尔逊一踏进门来,却只觉得浑身寒毛都立起来,那种感觉,仿佛当年他第一次上战场看见汹涌的虫潮向自己涌来的时候,由心底蔓延出的寒意
那是一种本能的,对于上位者可怕压迫感和威胁感的应激反应。
威尔逊心头骤然敲响警钟,他警惕地打量男人,扯了扯嘴角“是宗先生,是吧”
“是。”
宗政又笑了笑“冒昧前来打扰,我是来找一个人。”
“我知道,是艾肯尼中校。”
威尔逊遗憾说“很遗憾,她两个礼拜前就走了。”
宗政并不惊讶,似乎也不在意威尔逊说得真假,仍然很好脾气地问“她去哪里了”
“这个就不能说了,她是去执行秘密任务,如果你和她关系很好,那么她到了安全的地方,应该会主动与你联系。”
威尔逊意味深长地说“强人所难总是不美的,自顾自地纠缠也许会给人带来困扰,宗先生说呢”
宗政微微怔了一下,若有所思看着威尔逊,突然笑了“她是不是说了我很多的坏话”
威尔逊耸耸肩,表情不置可否“总而言之,我无可奉告,您还是另行请教去吧;宗先生,这里是军事重地,请您尽快离开吧。”
说着他转身就要离开。
宗政看威尔逊这态度,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不仅明白了,他甚至连那个小混蛋骂了他什么他都大概能猜到了。
他又忍不住想笑,握拳抵在唇边咳了两声,却抑制不住眼角慢慢舒展的笑纹。
“您应该是误会了,中校阁下。”
宗政站在他背后,轻声说“她是在赌气,我们的关系不是她说的那样,其实我是她的丈夫。”
“”威尔逊“”
威尔逊脚下一个踉跄,扶着门框才没有摔倒,他猛地转身看来,不敢置信“你说是什么你是她丈夫,你们结婚了”
“是的。”
宗政一本正经地回答“我们两个青梅竹马,两情相悦,后来就顺理成章的成婚,但是其实她一直向往军队,想要建功立业,我们都不希望她那么辛苦,我也不舍得她来受苦,所以一直试图劝说她,她很是不高兴,她认为我不理解她,我们之间发生了很多次争执。”
威尔逊仿佛在听天方夜谭,这要是祁琅说得任她再正经威尔逊也想都不想就给她糊出去听她鬼扯
但是宗政的神情太认真了,完全不像是在胡说八道,所以威尔逊忍不住问“然后呢”
宗政叹了口气“然后几个月前,在我们出行的舰船上,她就把我举报了,自己趁机跑了,我被困在一个废弃星球好几个月,身上所有的通讯工具都被没收带走,周围几千公里没有一个人,我取暖都得靠钻木取火我想了很多办法才终于,一出来就赶紧来找她。”
举报自己丈夫威尔逊震惊“她举报你什么”
“非法性交易和人口买卖,还有军火倒卖,偷税漏税,黄牛买票。”
宗政想了想“对了,她还举报我聚众卖淫。”
威尔逊“”
威尔逊“”
威尔逊“”
这是人干的事儿这他妈是人干的事儿
威尔逊突然想起以前祁琅说起她表达亲近的方式就是折磨对方,折磨的越惨证明她爱得越深,那时候威尔逊只恨不得自己没多长几个胳膊活撕了她,现在看来她对自己真的是手下留情了,否则他不确定自己这把老骨头还能不能撑到她离开的时候。
威尔逊看着一脸平静的宗政,忍不住说“你要找她干什么你要报复打死她吗”
虽然他总想打死那个狗日的,他也只是想想,但是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尝试代入一下,他怕这男人真恼羞成怒要把她打死。
“怎么会。”
宗政摇了摇头,又长长地叹了口气“我又能怎么办,自己娶的妻子,也只能像父亲一样把她原谅。”
威尔逊敬佩地看着宗政,像是看着一个全身散发着圣光的圣父。
然而反着想一想,连这样的男人都被她折腾到原始社会,她这个人又到底得是多丧心病狂。
威尔逊相信了宗政说的话,一来他实在不像是骗人的人,看着比祁琅真诚太多了;二来他说得那些也都是祁琅能干得出来的事儿,威尔逊惊讶过后竟然丝毫不觉得奇怪。
这样了解她的人,再想想那会儿祁琅的态度,要说两人没关系那才是骗人的。
威尔逊认为他们即使不是夫妻,也是小情侣俩闹矛盾了。
于是承诺和良知在威尔逊脑中以前所未有的激烈态势厮打了起来,威尔逊有心想说,觉得应该给那个牲口混账一个教训,但是想想那会儿祁琅的叮嘱,也不好违背承诺。
纠结许久,威尔逊艰难地终于还是决定遵守承诺,所以他缓缓开口“我很抱歉宗先生,但是”
“对了,我还有一件事忘记告诉您了。”
宗政突然打断他,他表情沉重“她怀孕了。”
“哦,她怀孕了,怀就怀谁怀孕了”威尔逊的表情渐渐呆滞,又由呆滞转向空白,最后从空白迅速变为暴怒跳脚“这怎么可能这几个月都没事,你怎么知道的她不可能怀孕”
“她应该是用了抑制剂,蒙混过体检,又一直不显怀的,至于我是怎么知道”
宗政落寞垂下头,沉痛说“因为她走的时候给我留了信,说她恨我,要报复我,她说她要带球跑了。”
威尔逊“”
“我也不是怕她带球跑。”
宗政难过说“我就是怕她一个激动,连球也不要了,只有她自己跑了。”
威尔逊“”
威尔逊一口老血喷出来,眼前发黑,二话没说就倒了下去
艹老子倒了八辈子血霉,才认识你们这操蛋的夫妻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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