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红楼(31)

    林嬷嬷先带着老大夫去给针线房的吴嬷嬷看病。

    吴嬷嬷针线手艺好, 自从林嬷嬷拿着绣样到了针线房,吴嬷嬷就开始让针线房的绣娘们连夜赶工, 绣娘们倒是年轻无事,可怜吴嬷嬷一把年纪了, 没几天就病倒了。

    老大夫给吴嬷嬷把了脉“是普通风寒, 身体底子虚, 稍微累了点就容易着病。”

    林嬷嬷点点头“那大夫你给开药吧。”

    老大夫点点头, 起身走到外间的桌子边,打开药箱写了药方“一日两剂,早晚一次,三碗水煎成一碗的量。”

    林嬷嬷收了药方, 拉着老大夫走到门外,小声的问道“肚子里没病吧。”

    “肚子里有什么病”老大夫有些湖涂。

    “就是脏腑上啊,没有什么病吧。”

    “没有, 这位嬷嬷内里没病, 就是体虚而已。”老大夫连忙摇摇头,叹了口气“这脏腑上的病也不是那么容易得的, 所以不用害怕。”老大夫回去收拾药箱, 等再出来时就看见林嬷嬷一脸严肃的等着自己, 以为她不相信自己说的,顿时胡子一翘“怎么还有事”

    “大夫, 还有个病人呢。”

    林嬷嬷哪里不知道老大夫在气个什么, 但是现在重要的是排查工作。

    哼, 好嬷嬷不跟臭大夫斗

    老大夫又跟着林嬷嬷去看了得了痨病的方婆子, 给方婆子把脉的时候,老大夫的神色就有些严峻了,等从里间出来,那眉毛都快打结了。

    “她的病不是个好病。”老大夫出了门就开口说道“而且容易传染给别人。”

    “那能否给府里院子里的人都请个脉”

    老大夫顿时有些错愕的看向林嬷嬷。

    “只要给钱就行。”

    林嬷嬷连忙点头“应该的应该的。”她这会儿心思乱了,也没心情和老大夫斗嘴,出了门就找了林管家。

    没多时,整个林府的下人们就都通知到了。

    主子给他们请了老大夫把平安脉了。

    院子里乱成一团,林管家带着侍卫们维持着秩序,老大夫也让药童跑了一趟,让自己的几个徒弟都过来了,这么好的练习把脉的机会,他可不会放过,林嬷嬷率先把了脉,得了个身体康健的结论后,就去找了吴嬷嬷。

    “针线房里的都被喊走了,前头可是出了什么事”

    “方婆子得了会传染的痨病,老爷请了大夫给府里的人查身子。”林嬷嬷说着,言语间带着唏嘘“想当初,方婆子是我们中长得最好的。”就是命不好。

    “痨病啊,那可不是好病。”吴嬷嬷的心情也跟着沉重起来,想到之前大夫给她把了脉“我没事吧。”

    “没事,就是体虚容易染病,药方已经开了,等坠儿娘回来,你让她给你煎药吃。”

    “那就好,坠儿还小呢。”吴嬷嬷叹了口气“新奶奶如何,可像前头那个”

    “很不一样。”

    提到司蛮,林嬷嬷就忍不住笑“许是前头二十多年是在寺里长大的,心眼格外澄澈,这次方婆子的病,就是她先看出的端倪,要知道这病一个不好,能把好人都给染病了。”

    “阿弥陀佛,到底是服侍过佛祖的,就是能看到常人看不见的地方。”吴嬷嬷连忙打了个佛偈。

    “对了,你们针线房的小裴氏被我打发了。”林嬷嬷状似无意的说道。

    “嗯小裴氏的针线活在针线房里算是顶尖了。”

    林嬷嬷顿时嗤了一声,翻了个白眼“手艺好有什么用,和马房的贺老二勾搭上了,新奶奶身边的嬷嬷是宫里出来的,那双招子多厉害啊,当着人前就抓着她问认不认识马房的贺老二,小裴氏当时腿都软了,瘫在地上爬不起来了。”

    吴嬷嬷摇摇头“这可真是造了孽了,好好的家不要,非要骨头轻的跟着那不着调的,贺老二家里的那个可是荣国府出来的,现在虽说没了靠山,但惩治个小裴氏还是可以的。”

    两个老朋友对面坐着,唏嘘了好一会儿,吴嬷嬷有些担忧“别闹出人命才是。”

    林嬷嬷“且看着呢。”

    又坐了会儿,林嬷嬷起身离开,到了院子门口,恰好遇到抱着孩子检查回来的坠儿娘,她手里拎着几包药,嘴角挂着笑的往里走。

    “令喜家的,你这是”

    坠儿娘笑着回答“刚刚检查身子,大夫说我有了身孕,这不,拿了几贴安胎药呢。”

    “那感情好,坠儿比大姐儿大些,日后可跟着大姐儿,如今又来个小的,说不得和坠儿一样,比奶奶肚子里的大点儿,日后也好跟着小少爷。”

    坠儿娘顿时高兴了,她们这些家生子,最愿意的就是跟着少爷小姐了,如今听林嬷嬷这样说,连忙点头“那就借嬷嬷吉言了。”

    听了林嬷嬷的话,坠儿娘高兴的不行,回去就把这句话学给吴嬷嬷听了。

    没想到吴嬷嬷却眼睛一转“难不成”

    坠儿娘坐在小杌子上给炉子煽火“怎么了娘可是要取什么东西”

    “快煎药,我得早点好起来才行。”

    听林嬷嬷那意思,这新奶奶很快就能生下小少爷了,那她还窝在针线房做甚,不为自己,哪怕为了孙子孙女,也得早点起来去奶奶面前露露脸才行。

    吴嬷嬷瞬间斗志昂扬。

    林嬷嬷回了正院,刚巧与辛嬷嬷还有陈嬷嬷碰了个对着,三个人对视一眼,然后齐齐的莫名一哆嗦。

    哆嗦完了,又觉得自己刚刚是感觉错了。

    前院整整检查了两天,才将家里的奴仆都检查了一遍,除了方婆子,还有两个洒扫上的婆子也有了这个病,据说她们之前仗着方婆子的男人不管她,去方婆子家里强吃强喝,由此染了病。

    第三天,方婆子去了庄子上做事的男人也带着二房一家老小回来了。

    大夫把了脉,除了小闺女,其它人都染了这个病,方婆子的男人急的红了眼睛,差点没把方婆子打死,方婆子得知有了这个病的人生下的孩子天生带这个病,顿时就像个疯子似的笑了。

    她一口一个报应的喊着,那个男人也一脸颓然。

    因为这个事,扬州城其他的人也知晓了这几天巡盐御史府中发生的事,尤其在得知这种病传染的情况下,其它人家里也开始排查。

    扬州知府家里也跟风排查。

    没想到奴仆身上没查出来,却从后院的一个侍妾身上查出了这个病。

    那侍妾刚刚进了知府大儿子的后院,还没来得及睡就被查出来了,当天就被绑起来关了柴房。

    扬州知府钱明封立刻写了封感谢信给林如海,一边又让夫人给司蛮下了请柬,一个月后是知府家嫡出的大小姐钱明月及笄的日子,请司蛮过来观礼。

    司蛮手里拿着这请柬,神色有些茫然“咱们家和知府家关系近么”

    “之前不太近。”

    他们四月成婚,没几天就翻了月进了五月,天气也渐渐热了。

    林如海这会儿刚洗了澡,披头散发的坐在窗口的榻上靠在软枕上看书,手边还放着茶杯糕点,那姿势要多舒服又多舒服,以至于看入了迷,回答的有点敷衍。

    司蛮走过去啪嗒一声,用团扇遮住了书上的字。

    林如海这才抬头“你想知道什么”

    “扬州知府家的大小姐及笄,请我去观礼,我得知道他和咱们之间的关系如何。”司蛮还记得,她出嫁时给她梳头的就是扬州知府家的老夫人,她本以为关系不错,如今听着,好像不是那么回事啊。

    司蛮抽回扇子,一下一下的扇着风“总不能我过去了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知道吧。”

    林如海先是愣住,随即就想起来,如今的司蛮对这些人情往来是两眼一抹黑的状态。

    当初贾敏嫁入林家,他母亲的身体已经很不好了,可纵使如此,还是手把手的将这些人情关系梳理给贾敏听,而如今的司蛮,已经没有人能梳理给她听了,一切都得靠自己摸索。

    想到这里,林如海不由得有些自责。

    只觉得自己这个丈夫做的实在是太不称职了。

    也不看书了,开始给司蛮科普扬州的关系网,从扬州知府,到扬州驻军,再到下面大大小小的盐商,还有漕运上的人,林如海一点一点的给司蛮梳理清楚。

    司蛮也知道机会难得,干脆拿了纸出来,林如海一边说,她一边记。

    一直到月上星河,林如海才住了嘴。

    “剩下的明日再说,先用膳吧。”林如海喝了口茶,滋润了一下干涸的喉咙。

    “也好。”

    司蛮搁下笔,扭了扭肩膀,酸疼顿时消失了。

    云嬉上前来将笔墨收下去清洗,司蛮则是等待着那些墨迹干掉,顺便看看有没有写错的地方。

    可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真是奇了怪了。”

    司蛮喃喃着开口。

    林如海挑眉“嗯可是发现了什么”

    “夫君不觉得奇怪么这扬州城每年都有春游日,可本地姑娘却很少嫁到本地的,多是嫁到金陵姑苏那一方,难不成这扬州的小伙子们比哪些地方的差些”

    林如海闻言连忙凑过去看。

    顺着司蛮手指的挪动,也发现了这个现象,而且集中在几户人家中。

    “李家,苏家,郑家”

    林如海拧眉,不知道在思索些什么,可想了好一会儿,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说道“许是在那两地有姻亲吧。”也只能这么解释了。

    “也没说嫁到哪户人家去了。”

    司蛮合上纸,将写完的名册给收好了,准备明天装订成册。

    本就是嘴上说的闲话,夫妇二人起身去用晚膳,用完膳后又去园子里走半个时辰,这些日子司蛮不仅早上逼着林如海动一动,就连晚上也不放过他了。

    不过林如海也愿意跟着折腾,因为他发现自从动起来后,身子骨确实强硬了许多。

    恰好如今小黛玉也一周岁多了,司蛮和林如海一人牵着一只小手,能陪着走一刻钟。

    “夫君,玉儿抓周礼的时候抓的什么”

    司蛮牵着小黛玉肉呼呼的小手,看着她胖了不止一圈的小肚子,不由得有些好笑,犹记得第一次见到这孩子的时候,她瘦瘦小小的,看着就病歪歪的,现在看来倒是挺康健的。

    “因为母孝未曾大办,只家里人凑了个热闹,说来也不怕笑,抓了个小金锄头。”

    林如海有些无奈的叹息。

    他看见林黛玉抓了锄头,就想到上辈子她悲风伤秋葬花的模样,说不心疼是假的,可看着一个小娃娃拿锄头,他也实在难过不起来。

    “啊呀,我们家宝宝这么厉害的么”司蛮立刻吹起了彩虹屁。

    故意变的童真的声音让小黛玉耳朵顿时竖了起来。

    小黛玉听到宝宝二字就知道说的是自己,立刻小胸膛一挺,大叫一声“啊”

    “居然抓了小锄头么,看来宝宝日后是个爱吃饭的宝宝了,哎呀呀,长大了说不得还能成为小农神呢,宝宝你说对不对”

    小黛玉重重的点头,是的,她就是这么棒。

    得了夸奖的小黛玉顿时走的更起劲儿了。

    司蛮牵着黛玉的手,跟着后面夸“真棒,宝宝我们赛跑好不好,就跑到那个大石头那里。”

    小黛玉顿时撅着屁股朝那边冲。

    司蛮被带的跟在后面追,就连林如海,都忍不住的脚步加快,生怕林黛玉跑急了摔下来,身后又跟着一群丫鬟。

    林如海一边跑一边回忆以前的林黛玉。

    前世里林黛玉这么大的时候,天天病歪歪的,看起来十分不康健,贾敏也着急,每日里苦药汁子喂着,走哪儿都让人抱着,生怕磕着碰着,最后养出来一个会吃饭就会吃药的林黛玉。

    可现在看来,人果然还是得动动才行,如今的黛玉可一点病的影子都没有。

    小黛玉跑了一刻钟,有些累了。

    云挑顿时抢前一步将她抱在怀里,不多时就在云挑怀里睡了,谷雨连忙将怀里的斗篷给小黛玉披上,两个人护着小黛玉先回去了。

    “挑个日子让黛玉搬到东厢房去吧。”

    林如海侧目看向司蛮“你当真愿意”

    “有何不愿意的,玉儿这般聪慧可爱,我可是喜爱的紧。”

    林如海见她确实没有勉强的模样,心底不由得有些感动,点点头“好好,明日就搬如何”

    “自然是好的。”

    司蛮点头同意了。

    林如海只觉得心底一股热流在翻涌,等从花园回了房内,沐浴过后,直接拉着她进了纱帐里,掐着她的腰一边走一边往最里间的床铺上靠去。

    赤足踩在地板上,只听见一阵乱糟糟的脚步声,最终消失在最里面的床榻上。

    “你闹什么呢。”司蛮被掐的有些疼,抬手就锤了他一下。

    林如海只顾着亲她“不闹什么,只觉得玉儿一个人孤单了些,想给她添个弟弟。”

    司蛮忍不住的翻了个白眼。

    这林如海都结婚十年有余了吧,只有林黛玉一个孩子,她倒不是怀疑他,只是这生不出孩子也不一定是女人的毛病,姑苏林家那边好像子嗣也不怎么丰的样子。

    “你现在着急了”以前怎么不着急呢

    林如海不想和她讨论这个话题,干脆不说话了。

    等闹了一场后,林如海半敞着领口,将司蛮抱在怀里,才幽幽的开口解释道“当初成婚头个月,父亲就去了,我守孝守了三年,恰好守孝的头一年,江南出了舞弊案,我接了密旨,一边守孝一边查探这件事,等出了孝期,回了京城,将证据上了,本该留守京城,去不想母亲又去了,我又回姑苏守孝,这一次我奉命严查两淮盐科,等出了孝期在兰台寺呆了两年,就顺理成章的来了扬州。”

    林如海能以现在这个年纪成为皇帝的心腹不是没有原因的。

    江南舞弊案和两淮盐科账务,让他在皇帝跟前挂了名。

    父母的死亡给了他伤痛,也给了他机会,没有人会提防一个,还未封官就守了六年孝的小小探花,所以他成功的拿到了皇帝想要的东西,也让江南在那六年间腥风血雨。

    “先夫人是因为陪你守了六年孝的缘故才没有生孩子么”

    “有这个原因,但是她的身子骨也是真的弱。”

    林如海不太想提以前的事,他知道迁怒贾敏是错的,毕竟人死如灯灭,哪怕有错处,在死亡面前也该揭过不提,可他就是过不去这个坎儿。

    只要想到荣国府拿了他们林家的万贯家财,却让林黛玉孤独的死在潇湘馆中,他就过不去。

    “她九死一生的生下玉儿,我很感激她。”林如海说起贾敏的语气有些冷漠。

    他摩挲着司蛮的肩头,声音低哑的说道“但是日后还是和荣国府那头少些来往吧。”

    司蛮仰头看向他的侧脸。

    “虽说是玉儿的外祖家,普通的孝敬也就够了。”

    “账本上荣国府的礼素来厚重,那今年”

    “比着普通亲眷的礼来吧。”

    司蛮咋舌,这可真是最起码削掉了五分之四了,只剩下那么点,荣国府能满意么

    “到时候我手书一封,让他们知道是我的意思便可。”说着就闭目养神。

    林如海这是铁了心要和荣国府生分了,只要想到黛玉曾经受过的苦,受到的那些言语,他就恨不得和荣国府老死不相往来。

    司蛮不知道哪里出了岔子,让林如海对荣国府的态度变成了这样。

    但是对她来说却是好事。

    “行行行,赶紧睡吧,等今年送年礼的时候,一定记得让你写封信。”司蛮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

    林如海笑了笑。

    只觉得这样的司蛮让他忍不住疼惜,扯过被子裹住他们两个人,闭上眼睛睡了。

    寂静的深夜,窗外晚风呼呼的吹着,屋子里的三进千工床里面却寂静无比。

    司蛮从林如海怀里钻出来,背对着林如海睡着,此刻的她双目紧闭,脸颊不停的蹭着枕头,额头上一层层的出着冷汗,她仿佛忘记了怎么呼吸,痛苦的不停的蹬脚。

    火

    好大的火

    司蛮穿着睡衣睡裤从床上狼狈的爬下床,打开房门,只见客厅里面浓烟滚滚,门一开,那浓烟扑面而来,她感觉自己的衣服着火了,身上被烧的疼极了,她想要去开客厅的门,可客厅的门却那么的遥远,她怎么走都走不到,实在没办法了,她转身往阳台的方向跑去,爬到阳台外面的不锈钢防盗架上,脱下身上的睡衣不停的对着窗外挥舞着。

    “救救我”

    “快来人啊,救救我,快救救我”

    她大声的喊着,指望着能有人听见。

    可她终究失望了,没有人听见她的声音,火势逼近,她感觉自己的背脊被火舌舔舐,头发烧焦的味道传来,司蛮抱着不锈钢的架子,嚎啕大哭。

    “你要死了。”耳边突然传来一个童稚的声音。

    司蛮不理会,只顾哭着。

    “我能救你。”那个声音又说。

    司蛮的哭声戛然而止“你能救我”她的声音难听极了,显然已经被烟熏坏了。

    “嗯,不过我的能量不多了,我救了你后可能要沉睡一段时间,接下来的一切就只能靠你自己了。”

    虽然不知道那声音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司蛮还是不停的点头“求求你救救我,我不想死”

    “哎”

    那声音叹息“带着你此刻的信念,努力的活下去吧。”

    司蛮感觉自己变得轻飘飘的,魂魄离了体,她飘在窗外,看着那个蜷缩在不锈钢防盗架上的身体,被烈火引燃,周围的邻居终于意识到了什么,都从房子里冲了出来,嘈杂一片。

    而她自己眼前一暗,再睁眼已经跪在了佛祖前。

    “蛮儿,蛮儿,你快醒醒。”

    焦急的声音不停的传来。

    是谁在喊蛮儿。

    “蛮儿谷雨,去找林嬷嬷,让她去请大夫”

    “是,老爷。”谷雨的声音里带着颤抖,显然也是怕极了。

    司蛮想要睁开眼睛,却觉得眼睑千斤重一般,她能感觉到自己被抱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湿润的帕子不停的在额头上擦拭着。

    “奶奶身上出了好多汗。”

    “赶紧擦干了,三更半夜的,可莫要着凉了。”

    “我现在就去烧水去。”

    “瞧着奶奶像是惊着了,我娘认识个收惊姥姥,实在不行让我娘把姥姥请过来”

    “快别胡说八道,奶奶是魇着了。”

    司蛮想要动,却动不了,就像鬼压床似的,传说中鬼压床是因为和床下的老鼠呼吸频率达成一致,司蛮一边在心底口吐芬芳,一边决定明天就去抱只猫崽子回来,一边尝试着挪动自己的大拇指。

    如此持续了片刻,司蛮只感觉身子一松,她猛地睁开眼睛,坐起身来大口的喘息着。

    “没事了没事了,莫怕,我在这”

    林如海从背后抱住她,不停的拍打着她的心口。

    司蛮只觉得自己的心都快从嘴里跳出来了,她动作缓慢的回头看向林如海,抿了抿唇,眼圈骤然一红,看起来狼狈又脆弱。

    “夫君”

    云挑和辛嬷嬷对视一眼,默默的退下。

    “莫怕,梦里都是假的,梦都是反的,无论梦见什么,都不会成真。”林如海不停的安抚着她。

    他被司蛮惊醒时,司蛮正不停的蹬脚,仿佛在逃命。

    口里不停的呓语着救命和火。

    林如海不知道司蛮梦见了什么,却能感受到她的痛苦,他疼惜的抱着她。

    司蛮瘫软在他怀里,梦境里太累了,此时四肢都发软了。

    她半阖着眼,脑中思考着,那个救了她的童稚的声音,到底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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