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啊呸呸
一冒出这个念头, 肖以蓦就自己呸自己,乱说什么呢谢临聿不会有事, 他们都不会有事的
因为, 他会救谢临聿。
即使, 为此拼尽全力。
克里曼见他愣住, 深吸一口气, 开始吩咐侍从们散开,该干嘛干嘛, 同时,他打算和顾廷至商量下, 派人送肖以蓦回帝都星若无意外, 这应当是王室下一代继承人、是尊贵的小殿下,无论如何也不能留在危险重重的前线。
若是若是陛下万一有事,这孩子就是帝国未来的希望。
然而,思绪在脑海中转过几圈, 克里曼尚未开口,必然消停不了的小妖妃立刻从床上爬起来,毅然决然道“我不要”
“除非和陛下一起,否则我哪儿都不去”
克里曼他就知道
王室大总管眼前一黑, 额头青筋突突。旁边侍从们倒是感动涕零, 窃窃私语
“真没想到, 危急关头见真情小妖妃和陛下绝对是真爱”
“我要爆哭, 真的, 陛下现在确实好危险。小妖妃一定是冥冥之中感觉到陛下需要他”
“这就是aha和oga之间的绝美爱情吧呜呜呜”
“要是娜娜姐看到了, 肯定会有新素材的”
可惜,费娜娜不在这里。
肖以蓦非但动作毫无顾忌、鲤鱼打挺跳了起来,还立刻对顾廷至道“我想知道陛下现在的情况。”
他一定要去救他。而且现在这个时候,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谢临聿的现状。
克里曼眼角抽搐,娃娃脸白大褂倒是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肖以蓦对顾廷至又道“你等会儿,我先换套衣服。”
说完,他就啪嗒啪嗒跑进旁边房间,留下克里曼与顾廷至等人面面相觑,都不知如何是好,克里曼心头一火,冷着脸道“都在这里守着干什么”
胆敢偷看皇妃换衣服吗
克里曼也是气糊涂了,他脸一板,众人纷纷溜走,只有顾廷至没动。娃娃脸白大褂本也要走,忽然顿住脚步,笑眯眯道“其实,我觉得可以让肖先生帮忙。”
“毕竟”
他压低声音,对克里曼耳语了几句。后者神情变幻,最终化作一片沉思。
另一边,肖以蓦终于找到了自己的衣服。
他利索换好,穿衬衫时指尖触碰到平坦小腹,情不自禁停住了。
就是这里吗
男女oga都会怀孕,这他知道。可他昨天还以为自己是个不可能怀孕的男性beta,还在纠结到底怎么和谢临聿坦白,纠结他们俩是不是走不到一起。
而现在,他突然就被告知,他怀孕了,还是那位暴君陛下的。
他觉得生命真的很奇妙之前他还在想,要是谢临聿不肯原谅他,要惩罚他,他就会孤零零一个人。
不会再回黑星,也没法去联邦,侥幸逃走的话,只能找个帝国偏僻区域的小星球,了此残生唉,他最近这么胡思乱想,也是因为怀孕吗还是因为他其实是个oga
oga敏感、脆弱、多情,是缺点也是优点。对肖以蓦来说,也是全新的领域,需要适应。
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好一个父亲,养育好一个孩子他和谢临聿,都相当于没有父母,更不会照顾孩子。
好在,这孩子的亲爸爸是皇帝,再怎么样,也有一堆人照顾。大不了丢给克里曼
一想到自家儿子女儿会被克里曼养成个小老头、满口规矩体统大道理,肖以蓦忍俊不禁,对着镜子做了个鬼脸。
光为了这个,他也得确保孩子的另一个爸爸平安无事。绝对不能让孩子被克里曼养大,嗯
肖以蓦压下千头万绪和种种忧虑,出来后却发现,克里曼总管对他的态度,好像变了。
变得有点微妙。
小妖妃要出门,他没阻拦,只是深深看他一眼,叫来两个侍从跟着,叮嘱必须寸步不离。
肖以蓦
发生了什么
难不成,是看在肚子里孩子的份上
夭寿了,他这个小妖妃的称号,是越做越实了
肖以蓦眼珠滴溜溜转,趁着克里曼松口,连忙拉着顾廷至跑了。
等走到走廊上,他就情不自禁,再度向外看。
外面,已是一片灼灼火海。
火海之中,大天使犹如振翅的白鸟,于烈焰之中,挣扎一次又一次起身,却也一次又一次陷入磅礴狂焰,周围红色机甲与联邦灰色机甲混乱交织穿梭,蔓延开血与火的路径。
主战舰驻守两边,透过舱窗,肖以蓦敏锐察觉到,在另一端、战场的那一侧,联邦战舰之中一双阴冷眼睛正观察着谢临聿的状况,时不时有新的灰色机甲飞蛾扑火,再度投入血色绞肉机。
皇帝已坚持了数十个小时。
近乎三日三夜的战斗,即使是s级aha也会精疲力竭、露出颓败之势,谢临聿虽是3s级的aha,但有伤在身,能够坚持这么久,已超越所有人的想象,对面层出不穷、好似无尽涌上的联邦士兵终于顿了一顿,自心底诞生一丝恐惧。
好似他们面对的不是一个人,而是神,是真正以杀戮为生的、高高在上不容冒犯的神。
神是不可战胜的。
然而,幕后之人已料到了这一点。
灰色机甲齐齐在半空停留一瞬,而后突兀变阵,不再送死一般拼命向前,只隐约团团围住,一面集中精力干扰外围的帝国机甲,一面缩小范围,似乎有别的意图。
顾廷至发现了他们不寻常的举动。并且,他熟悉谢临聿的机甲,不难看出,陛下此时竟纯粹以本能在战斗恐怕机甲之中,皇帝的状况,已确实不容乐观。
他脸色一变,肖以蓦此时也咬牙问道“顾先生,我只想知道,我怎么样可以帮到他”
“肖先生,”顾廷至想起方才听到的话,终究改了口风“我可以协助您。但这件事很难。”
他迅速解释道“肖先生,您听我说。”
“陛下此时相当于在海上漩涡的中心,他自己尚且能够保持一种微妙的平衡。但如果有外力入内,平衡被打破,天平倾斜,是好是坏会走到哪一端,我们是很难预料的。”
“现在,您也看到了。陛下现在精神力受创,现在很可能意识不清,只绷着最后一线。我认为最好的办法,还是我们加派更多队伍,引开联邦。等陛下自然平息,这是最好的。”
“您是与陛下百分百适配的oga,又已经标记。理论上来说,是唯一一个可以此时进入陛下精神领域而不被排斥的人。”
“但您并非精神力的高手,风暴之中,会发生什么事、能否防御己身、能否拉回陛下甚至弥合伤口,都是未知数。”
“而且”
他顿了顿,神色几分不忍,别过头去,“陛下早有计划。”
“如果他陷入险境,让我第一时间,安排您回帝都星。”
肖以蓦无言。
倘若是这样,是这样的话那他更要去了
他已经离开过一次,怎么可能还离开第二次
oga态度坚决,眨了眨眼睛,露出几分狡黠的微笑“顾先生,我坚持。”
顾廷至沉默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他们此时在战场边缘,并不十分危险。然而要肖以蓦靠近,就需要各方协调,尤其要主控制室安排调度。
要让肖以蓦尽量靠近谢临聿,辅佐工具,想尽一切办法、让他再次进入谢临聿的意识海,尽可能唤醒陛下的理智。
这其中,困难重重。
何况,oga还怀孕了。如果有什么闪失,帝国后继无人,谢临聿危在旦夕,他们任何人都背不起这个责任,也无法承受这样的损失。
顾廷至准备传讯主指挥室、请求协助,但还未说话,又突然瞧见,在联邦与帝国之外,有另一支舰队,遥遥相望,黑压压如同乌云,正在缓缓靠近。
此时出现在战场,莫非是联邦的援军
顾廷至顾不得别的,暂且丢下oga,快步前往主指挥室但在他之后,肖以蓦扫了一眼,同样神情微变,却不如他那样慌乱。只是脚步飞快,也跟了上去。
二人一前一后,步入氛围极为紧张的主指挥室。此处观览战场更为清晰直白。顾廷至脚下不停,径自走到正中央那人身后,低声询问“九点钟方向,看清了吗”
随着他的问话,一张清冷面容侧过脸,是熟悉面孔。
谢允道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冷静回答道“还不清楚,正在尝试通话,还没回复。”
紧接着,他居然露出几分困惑“对方要求对暗号”
实力强悍的帝国军队横行惯了,在对面迟迟没有回应的前提下,谢允道当机立断,打算派一支部队近距离观测。
实在不行就开打吧。反正他们很强,在帝国舰船能到达的地方,都没怵过。
肖以蓦等等一家人一家人不要随便动手,有话好好说
他气喘吁吁跟着跑进来,大喊一声“别动那是自己人”
谢允道和顾廷至此时同时转头、异口同声问“什么自己人”
两个aha这么盯过来,肖以蓦干咳一声,镇定自若,用最简单粗暴的词语解释道“娘家人。”
对,算娘家人
他豁出去了,不就是当个oga吗
顾廷至一愣,肖以蓦已轻巧越过他,红着耳根对通讯兵道“接通吧,暗号我来对。”
接着,他清了清嗓子,看着大屏幕上显出一行问题山那头有几个头
“八个”
什么破暗号,回去一定要打死雷霆打死他
秒后,雷霆的浓眉大眼出现在屏幕上,他察觉肖以蓦眼神不太对劲,眼皮一跳,下意识谄媚笑“不是,我真是来帮忙的。”
“莫生气别打人让你家aha来打也不行哈”
肖以蓦磨牙“既然是来帮忙,算我欠你的。”
他心里同时又有一丝感激。
想来雷霆之前发现他被谢临聿带走,追着过来查看情况。
不仅如此,他竟然调动了整个雷霆,前来帮助他要知道,雷霆只是松散的海盗组织,能够出动这么多战舰,必然是雷霆以个人威信、以首领名义做担保。
雷霆是绝对中立的存在。能够这样正大光明倾斜帝国一方,已是立场不明,也很可能事后会遭到联邦的打击。
但是,雷霆他们还是来了。
小伙伴在大屏幕上挤眉弄眼,只呵呵笑道“放心吧。你欠我的,我肯定记账,以后都让你还。”
“但是现在,作为娘家人,我得给你撑场子”
“不能让你当寡夫”
肖以蓦的眼睛,微微湿润。
他假装没听到雷霆不正经的玩笑话,强行压抑住心头情感,重重点头。而后他转身,对谢允道开口“谢先生,请你帮帮我。”
“我一定要去,因为这是我必须做的。”
谢临聿救过他、爱着他。他也应当回报他同样分量尽管那东西沉甸甸的,是一颗金子般的心。
谢允道与顾廷至对视一眼。
他们已没有任何理由阻拦。
半小时后,他们杀开一条血路,停驻在战场中心。与此同时,大天使已濒临绝境
机甲战斗的速度已徐徐放缓、近乎生锈的机械。联邦机甲却层层覆盖、遮天蔽日,好似永远没有结束。伴随着又一声绝望嘶鸣,机甲本身的智能也濒临极限,难以自抑,长剑颓然落下。
肖以蓦抿唇,认认真真回想一遍当时步骤,平躺进入特制的、可以临时扩展精神力量的生命舱。
黑猫此时闪身,跳跃投入他银手环内。
他闭上眼睛。
白光一闪,他已进入那片荒凉原野。
这里比他上次看到的,还要糟糕许多。
大地之上,已经没有任何植被和土壤存在,只有嶙峋狰狞的怪石、充当不平坦的路面。天空是灰黑色的,阴霾笼罩。天空之上不知来处的远方,有簌簌的、无穷尽掉落的黑色灰烬,在地上积累起厚厚层叠。脚踩在上面又碾灭成尘,只留下黑色踪迹像末日景象。
肖以蓦举目四望,没有看到任何人的身影。
然后,视野突兀变幻。
无边黑暗、无限寂静之中,他看到谢临聿身穿白袍,垂瀑银发仿佛是此处唯一的光。他站在空空荡荡的空间里,微微垂眸,神色漠然、金眸中满是倦怠。面容比任何时候都要苍白、薄唇亦毫无血色。
他第一次看到他这样疲惫的模样,并且,他没注意他的到来。
下一秒,他听到一声低低的喟叹,听到他淡淡道出两个字、一个称呼
“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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