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傅瑜在房间里拆礼物。
她以前过生日, 就只是简单的吃一碗长寿面,记忆里最最奢侈的一次, 是阿爹陪着她去酒楼吃了顿好吃的。
礼物也有,以前阿爹会送, 一些玩得好的朋友会送, 不是很贵重的东西, 重在心意。
头一次收到这么多礼物。
傅瑜都会一一亲自拆开来看。
毕竟是别人的心意, 既然收了礼, 那就要尊重人家的心意。
看完之后,她让采苓把礼物都好生的收起来。
接着她从柜子里拿了几身衣裳。
不同颜色, 不同尺寸。
不仅是衣裳,还有鞋子,鞋袜, 一应俱全。
“娘娘,这是”采苓都是头一次看到这些, 若是一套也就算了,可不同的好几套,着实奇怪。
“这是给阿睿的生辰礼物。”傅瑜说:“上次闹了不愉快, 没机会给他。”
“我想了许久该送什么,可想来想去, 觉得还是应该同往年一样 。”
傅瑜将这些一套一套的都分类整理起来,边整理边说道:“还有这些, 是我以前做了没机会送的, 虽然他穿不了了, 还是想送给他。”
显得多了,也杂乱了些,可全都是她的心意。
她想让他知道。
“娘娘,那这个”采苓注意到,最右边一套宝蓝色的外裳,上面带着点点血渍。
“这是我不小心弄到的。”傅瑜之前未曾细看没有发现,经采苓这么一说,才看见上面真的有几处血渍。
因着衣服的颜色,不是太显眼。
这些都是佩茶来皇城的时候给她带的,她当时身子不太好,便全都收了起来,也没仔细看。
“你去拿针线来。”傅瑜看着上面的血渍,拿着衣裳坐下,准备在上面绣点花样来掩盖血渍。
“不用拿了。”元睿的声音突然传来。
傅瑜转过头去,发现他就站在门口。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的,一点声音都没有。
他精神十足,从傅瑜手里拿了那件沾血的衣服过来,十分宝贝的样子。
“就这样便可以。”
元睿好像有记忆。
他找到傅瑜的那天,桌子上就摆着这一件衣服,只是当时一心都在她身上,没有多注意其它的。
“这也太难看了。”傅瑜喜欢好看的东西,自己手里做出来的衣服更是,沾了血的衣料不大好看。
“可我喜欢。”元睿不大在意,他想的只是,这些都是阿瑜的心意,他能从这些里面感受到她对他的思念和关心。
所以这样便好,不需要阿瑜再劳累了。
元睿欢欢喜喜的把傅瑜做的衣裳鞋子都试了一遍,一套一套的试过来。
之前做的那些他穿着确实已经小了。
硬要塞着穿进去,手脚都不太容易活动得开。
看他这样子,还挺滑稽。
傅瑜没忍住,笑出了声。
试过之后,把衣裳都收起来,元睿对着傅瑜,正正经经的说道:“生辰快乐。”
他每年都会跟她说“生辰快乐”。
两年没有听见这句话,那时候以为,会再也听不到了。
傅瑜鼻头微酸,低头缓了下,小声道:“又老了一岁。”
本来年纪就不小了。
“是又长大一岁。”元睿纠正她的话:“毕竟我们阿瑜这么可爱,我都担心你长不大。”
他这语气,活像自己多成熟似的。
赵漪在稚元殿的小厨房煮面。
上次她煮的面,傅瑜夸赞很好吃,于是今天她生辰,她便想着给她煮一碗长寿面。
这段日子,她住在稚元殿,同傅瑜相处,便越发觉得,她是个温柔善良的人。
虽身为皇后,却没有一点皇后的架子,待人亲和真诚,两个人在一起说话,可聊的话题也特别多。
而且这两天傅瑜还在教她刺绣。
江南的女子针线活可真厉害,绣出来那些花样,栩栩如生,精致好看的不行。
她平时舞刀弄剑的多,可也挺想学习这些。
会显得自己,更加的贤妻良母一点。
赵漪连面都是自己揉的,做了足足有一个时辰,一碗长寿面才出锅。
她拿托盘装着,便要拿去给傅瑜。
满满当当的一碗面,葱花带着油星浮在表面,加了点辣子,浇了热油。
香的不行。
娘娘定会很喜欢。
赵漪前脚刚踏出门,迎面却看见常颢走来,她还来不及反应,他直接拽住了她的手腕,力气颇大的往上一拉。
被他这么一拽,一只手松了,猝不及防,面碗跟着托盘一起,啪嗒往下倒。
她的面
花了一个时辰做的面,就这么没了
热汤撒溅在她的手上,面条跟着热汤一起,又滚滚落在脚上。
刚出锅的面,烫的不行,手上瞬间就红的起了泡。
赵漪疼的五官都皱到了一起。
常颢脸色铁青,如同煞神一般,拉着她便往前走。
“你干什么”赵漪疼的没缓过神来,又被他这么拽着,走路都走不稳,打了好几个踉跄。
突然之间跟发疯了一样。
常颢不说话,只是拉着她继续往前走。
一直到了正殿面前。
前面就是傅瑜的房间。
赵漪没忍住,眼泪直流,挣扎了好几下没挣扎出来,她也就放弃了。
“皇上,皇后,臣有要事禀告。”常颢这时候才松了手。
里面傅瑜和元睿早听见声音了,未多时便开了门。
“赵漪。”傅瑜一眼看见赵漪在哭,提了裙角,便朝她跑过来。
没走两步,常颢往旁边一步,拦在二人中间,道:“皇后请慢。”
“她有毒害娘娘的嫌疑,还请娘娘不要靠近。”常颢脸色冰冷,语气更冷。
赵漪闻言一愣,连眼泪都停在眼眶里一般,难以置信的看向常颢。
他说什么
毒害
傅瑜脚步也顿住了。
“不久前,娘娘身子突然抱恙,当时,是她寻了民间的大夫,说是开了药,娘娘身子便渐渐转好,是不是”常颢询问道。
傅瑜点头,犹豫了下,才终于应了声:“是。”
范师傅当时开的不仅是药,还有其它的法子,具体也说不好,反正她确实好了不少。
“皇上同臣说时,臣便觉得不对,段大夫治的好好的,怎么就突然变化了,让民间大夫一治,就又好了”
常颢见惯了一些事情,想的自然也多,心里怀了疑虑之后,就一直多加关注。
直到今日下午,他偶然得知了一点东西。
于是他便赶着进宫了。
“赵姑娘刚入宫时,有送了娘娘两匹彩锦,臣怀疑,问题就出在彩锦上。”
常颢提议:“可唤段大夫前来。”
他今天来这里,就是确认这件事的。
可他现在,在没有完全确定这件事的情况下,就先断定了她赵漪是会做这些事的人。
赵漪紧紧咬着下唇,抠住了手指,低头听着常颢说的每一句话。
段殊很快就到了。
采苓把彩锦拿了出来。
这彩锦有两匹,傅瑜倒是喜爱的紧,有一匹留着,另一匹则拿来做了些小物件之类。
总归也用了大半了。
段殊拿过锦缎,细细闻了味道,而后又剪了一小块,把它浸在水里。
浸了片刻,才拿出来。
他再接着闻了闻。
而后他起身,呈着小块的锦缎,道:“这里面确实浸了几味药,同臣先前给娘娘开的方子相撞,娘娘将这些物件配在身上,先前那些药的效用,便不是太好。”
所以后来换了方子,人好上一点,与此也是有关系的。
常颢看向赵漪,眼里是深渊般的冰冷,那目光极其的讽刺也伤人,赵漪唇瓣抖着,只觉得自己手脚冰凉。
先前烫到的地方好似都不疼了。
他站在她面前,如此冷漠的指责她,这竟是在这个时候,最在乎的事情。
“彩锦是你送的没错”常颢问道。
赵漪没说,算是默认。
“期间未经他人之手”常颢又问。
赵漪摇摇头。
应当没有。
“谋害皇后,这是大罪。”顿了顿之后,常颢淡淡启唇。
“我相信她。”傅瑜一直沉默着,这时候才开口,道:“赵漪待我如何,我心里清楚,若真是她想害我,也不必加在她送我的东西上。”
“她在我这里,能有很多机会。”
傅瑜待她这么好,她确实有更多的机会,将事情做的更隐秘。
常颢道:“她寻了民间大夫,治好了,皇后您感激,又怎会有人再去追究之前的事。”
常颢忠心为臣,看不得这般伤害帝后的行为。
他也就是在同元睿谈话时,多想了一层。
“赵漪,你有什么想说的”元睿问她,脸色也同样冰冷到了极致。
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竟出了这样的事,有人害了阿瑜,他却不曾发现。
无边的自责和心疼。
眼里也冒着怒火。
赵漪吸了吸鼻子,看向常颢,张了张口,十分艰难的才出了声,道:“不是我。”
常颢并不为所动。
其余她不知道怎么解释,她真的不知道。
“你回府,禁足,无朕命令,不得踏出房门一步。”元睿冷声道:“朕会查清楚。”
这件事不是赵漪,那也是有另一个人。
他要揪出来,不能揪错。
“臣先告退。”常颢身为外臣,在此不宜久留。
他绕过赵漪,径直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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