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春光好。
阳光透过树叶, 散散落下, 晨起屋外有风, 吹得地上一片影子也不断摇曳。
傅瑜醒来时,人正躺在床榻上。
榻上垂落黛色床帘,屋内布置简单,还是她离开时候的那个样子。
傅瑜看着这一切, 有刹那的失神。
就在这时候,门被推开, 元睿笑着走进来, 唤了声:“阿姐。”
傅瑜怔了下,抬头看着他, 脸颊染着阳光,眉眼弯弯,尽是一副少年调皮的模样。
刚醒意识也不大清醒, 傅瑜一时愣住,恍然间不知道自己是在梦里还是现实。
“今日三月初九, 镇子里有灯节,那我今天就不去学堂了, 好不好”元睿笑着问她, 一副征求她同意的模样。
“学堂”傅瑜眉头蹙起, 心下疑惑,呢喃了一声, 看着他。
“昨日夫子布置下来的任务, 我全都完成了, 考试也会好好准备的。”元睿在床边坐下,冲她撒娇:“阿姐,好不好嘛一天,就一天不去”
傅瑜渐渐反应过来,她想,自己这是在做梦。
做梦梦到了以前。
“好。”傅瑜点头。
元睿脸上瞬间欢喜,拉住傅瑜的手,收进自己掌心握着,兴致勃勃继续道:“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去吃完早饭吗”
傅瑜低头看了眼他握着她的手,道:“起码要下午才热闹。”
“对哦。”元睿恍然似的点点头。
“那现在做什么”元睿抿了抿唇,略显苦恼。
“去把厨房打扫了。”傅瑜随口说了一句。
“阿姐,比起打扫厨房,不是有更好玩的。”元睿话音未落,手顺着衣裳下摆溜进,钳住她的腰,欺身而上,动作十分熟练。
“阿睿。”傅瑜惊了一声,可声音才溢出喉咙,他已经堵住了她嘴巴。
傅瑜被他这小小一阵折腾,香汗淋漓。
她本来就反抗不了他。
她不由在想,这做梦做的太过分了,以前的元睿偶尔会皮,但听话守礼,才不会做这些出格的事。
一个多时辰了,外面阳光越发明媚,光亮已经洒在了榻边。
雪白的肌肤上浸着细汗,傅瑜身子微蜷起,轻轻的在颤,她不禁在想,这要真的在做梦,那感觉也太真实了。
这时候外面传来敲门声。
“阿爹,阿娘。”小孩子奶声奶气的声音传进来,支着小手敲门:“小蚂蚁都不愿意陪熠儿玩了。”
“阿爹说要给熠儿做饭吃的。”
“熠儿饿。”
“熠儿。”傅瑜听见小娃娃的声音,一急要起来,可身上软的厉害,一起来又落回到元睿怀里。
“早晨喂他喝粥了,他现在就是嫌无聊。”元睿抱住傅瑜起身,下了床,沉声道:“先洗了澡再说。”
元睿现下的语气和方才完全不同,握住傅瑜的手臂,强势又冷然。
傅瑜看着他,渐渐想起,他们昨天晚上到的清渡,她太累了,一沾枕头就睡着了,今早起来意识不清醒,所以
“你骗我”傅瑜反应过来,美目怒睁,看着元睿,道:“根本不是在做梦”
元睿唇角浮现一抹浅微的笑意,不禁摇摇头,道:“阿瑜,都说一孕傻三年,果然没错。”
随便装了一下,她就信了,明明这么真实,还当自己在做梦。
傅瑜羞的脸都红了。
她张口咬上了元睿的肩膀。
力道这么轻,咬出一点点的痕迹来,元睿一点都不觉得疼。
“你再闹两下,熠儿就要饿到中午了。”元睿把她放下,指腹停在她肩颈处,声音哑哑的。
“你这么大人了,天天跟孩子计较什么。”傅瑜低头,小声的说他。
他们两个,好起来是真好,不好的时候就吵架,吵完架谁都不理谁。
傅瑜有时候被闹的火了,在想自己是不是带了两个孩子。
“我要跟他计较了,早上就不会那么早起来给他熬粥。”元睿冷着脸,显然不大高兴。
昨天才吵了架,让他别理他,今天一大早就爬床上,说饿了,要吃饭。
专门找的元睿,说不能打扰娘亲睡觉。
“立了当太子的人,能总惯着吗”元睿又说他了。
熠儿刚出生,元睿就下旨,立他为太子,第一次当爹,他抱着那小小婴孩的时候,手都一直在抖。
不会抱,不会哄,更害怕自己一个不小心会伤到他。
可他现在也两岁多了,聪明的跟个人精似的,不会说几句话,也总气得元睿和他吵架。
“阿娘。”熠儿又在外面喊了。
傅瑜推了推元睿,起身擦干了身子,穿好衣裳,往外头走。
熠儿一个人坐在门前的台阶上,低头正玩着小篮子里的茶叶。
两岁多的小娃娃,人小腿短,小脸白嫩软乎的,越长大和元睿越像,全脸上就占了一两分像傅瑜的,其余简直和元睿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阿娘。”熠儿听见开门声,摇摇晃晃往傅瑜怀里跑。
还没碰到人,已经被元睿一把捞起。
“你娘现在没力气抱你。”
“为什么,没力气”熠儿眼巴巴看着傅瑜,小脸可怜极了,那眼里的意思满是在说,要抱抱。
“因为你吃得太多,太重了。”元睿抱着他微微侧身,让他没办法再从这个角度看到傅瑜。
元睿可真奇怪了,小孩子都这么能吃吗,元瑾是一个,熠儿又是一个。
“你别把口水糊我身上。”
“不喜欢要娘亲,要抱抱。”
“我抱着呢。”
“不要你。”
春水茶馆的生意还是一如既往的好。
清渡镇采茶的人占多数,爱喝茶的更多,春水茶馆开了有百年,代代传承。
镇子上的人闲暇之时,习惯了来这坐一坐。
而且春水茶馆最出名的不是茶,而是它的茶糕。
用的是春季雨后采的第一波茶叶,以新鲜的牛乳炖煮,制成茶糕,茶香浓郁,是别处都吃不到的滋味。
傅瑜要了一盘茶糕,一壶茶。
熠儿刚刚趴在元睿怀里睡了一觉,醒来发现流了一身口水,自觉羞愧,于是把之前和他吵架的事完全抛之脑后了。
小手抓了个茶糕,送到元睿嘴边,一脸乖巧和讨好:“阿睿,吃。”
小手抓又抓不稳,一手的糕点屑,弄得元睿嘴角也脏的不行,而后剩下半块,又往傅瑜嘴边递:“阿瑜,也吃。”
傅瑜给小的擦了擦嘴巴,又给大的也擦了擦。
两人笑嘻嘻的。
熠儿挺喜欢这样热闹的地方。
他趴在元睿肩膀上,想着要是能够常来就好了。
可他也知道,这一次出门了,下一次,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二位是刚来镇上的吧。”周婶来将他们煮茶的水换过一次,看着这一家三口,只觉得眼熟。
眼熟归眼熟,一时却想不起来。
傅瑜淡淡应了声:“嗯。”
她其实认得这是周婶。
只是这次外出,只想安静的待一待,不想多惹事。
“我们这的茶糕是特色,在外头绝对吃不到这个味道的。”周婶为人一向热情好客,兴致勃勃的,同他们说了会儿。
“以前也没觉得,她话太多了。”元睿烦躁的说了句,把怀里的小肉团抱着又坐端正了些,不大高兴刚刚为了应付她说那么多话。
“周婶人很好的。”
“我记得以前,周婶还和我说过,要把她家的阿雁姑娘许配给你。”
傅瑜小小咬了口糕点,状似无意的说道。
“是吗”元睿回想了下,问:“阿雁不是男的吗”
傅瑜摇摇头,真不想和他多说。
“人家是姑娘。”
对于清渡,元睿的记忆里只余下了和傅瑜相关的那些,其余的,在这些年,模糊的不剩什么了。
不过他也不想去多想。
三人离开的时候,在茶馆门口碰到了佩茶。
佩茶一眼认出了傅瑜。
“阿瑜姐姐。”她是照例来给茶馆送茶叶的,没想到会碰到傅瑜。
两人隔几个月会通些书信,上次佩茶收到傅瑜的信还是在两个月前,那时她说,可能会回清渡一趟。
佩茶还一直盼着,没想到今天就遇到了。
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后边有人唤她:“阿茶。”
是段殊。
自他出宫后,两年多没见。
“参见”
段殊一惊,礼行到一半,元睿摆了摆手。
佩茶有些不好意思,低了头,小声道:“去家里坐坐吧。”
周婶此时在二楼看着佩茶与这夫妻二人在说话,瞧着瞧着,突然反应过来。
那位不是阿瑜嘛
几年前她病的那般厉害,后头被封为后,消息可是传遍了整个江南的。
镇上之人,皆不明白,傅瑜她一直都待在镇子里,几乎没出去过,怎么就入了当今皇上的眼,成了皇后。
这件事扰到现在,没个定论。
周婶今日恍然大悟。
傅瑜旁边那位,不就是忘忧。
果然这世间还是公平的,阿瑜她这么好的人,如今不仅身子康健,更是有了自己的归宿。
佩茶在与傅瑜说最近发生的事。
虽然常与傅瑜通书信,她却瞒了段殊的事。
段殊自出宫之后,便来了清渡。
他虽想的是要四处游历,可他却在清渡开了一家医馆。
佩茶的母亲患了急症,寻遍清渡的名医都无用,直到偶遇段殊,不过半月,便治好了她母亲的病。
一来二去,两人交集的也就多了。
“那我有没有机会喝到一杯喜酒”傅瑜打趣她。
佩茶一向脸皮子薄,一听傅瑜说这些,脸都涨红了,低下头,说不出话来。
“喝酒,喝酒。”熠儿拍手,只听到是吃什么喝什么,也不管那么多,就馋起来了。
“就知道吃。”元睿抱了他一天了,让他下来走走也不肯,反正是元睿抱着他,不怕他累。
“阿睿,放开。”熠儿不悦的板下了脸,从元睿身上爬下来,滚着似的,坐到了傅瑜身边。
拉着她的手,使劲蹬着腿往她身上爬。
傅瑜伸手将他抱住。
“这回我先把礼备着,日后成婚了,一定要来通知一声。
傅瑜同段殊和佩茶说道。
在佩茶这里吃了午饭,午后出来时,熠儿吃得肚子涨涨的,也不好意思再让抱着了,只能自己迈着小短腿慢慢的走。
“自从一年前收到赵漪托人带的一匹锦布,之后许久没有她的消息,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今日看佩茶过得这般好,傅瑜不禁就想起了赵漪来。
自她生产后,赵漪便同赵将军离开了皇城,之后两日,常颢也离开了。
他现在无官职在身,空有一个国公爵位,本就是闲人一个,竟然真就追着赵漪跑了。
这一年里都没有半点消息。
“就他指不定什么时候老来得子。”元睿还不忘讽刺他一句。
常颢这个年纪,换作别人都是当爷爷的了。
“阿爹,什么是老来得子”熠儿拉了拉元睿,好奇的问。
熠儿只有乖的时候才会喊爹。
就算平日在宫里,他也是一口一个阿睿的。
“阿爹有了熠儿,是老来得子吗”
元睿俯身,一把将他抱起,质问:“我老吗”
“比阿娘老。”熠儿认真的回答。
这话傅瑜听着喜欢。
不由笑了声出来。
“给你机会让你跑,被我抓到你就完了。”元睿把熠儿放下,故意板了脸。
“吃完饭不许闹,会肚子疼的。”傅瑜一手拉一个,拉住,让他们不准再闹了。
溪水潺潺,溪边绿芽,抽条的生长,一家三口自溪边而过,柔美似画,与这景色融为了一体。,,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 免费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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