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枫一怔,转念一思, 不得不承认项辰所言有些道理, 哪怕女帝不能进阶灵帝境, 也有千年寿命,千年时间, 难道还培养不出一个继承人。
而且女帝的天资,说是举世无双也不为过,传闻皇朝杨氏有进阶灵帝境的秘法, 说不定女帝真的能进阶灵帝境。
但南枫还是道“只怕九州百官不会轻易放弃。”
无论是为名还是为利, 女帝空荡荡的后宫这么一块巨大的利益, 百官哪儿会轻言放弃。
项辰嘿一声, “胳膊哪能拧得过大腿, 且等着看吧。”
不过这毕竟是女帝私事, 项辰没那么大胆子一直闲谈此事, 咳了一声, 转移话题道“我听说前阵子有南氏的人去找你了怎么样他们说什么了”
南枫端起一杯茶慢饮,垂眸道“没什么,只是请我回南氏而已。”
项辰知道八成说的就是这个,怕他顾念旧情, 劝道“陛下一直盯着氏族呢, 你可不要想不开。”
南枫道“我知晓。”
虽然有人暗地里说他背叛氏族,名声有瑕, 但南枫的确没想过再回南氏, “我与南氏因果已尽。”
“那就好。”
项辰提了好些天的心终于落下。
项辰说得信誓旦旦, 事实上在某方面他也的确了解穆清。
皇宫之中,年宴开始之前,易王来到女帝宫殿,先旁敲侧击向女帝透漏了些事情,免得女帝骤然面对某些事情大怒不悦。
俊秀的年轻王爷玉面微红,有些窘迫,毕竟他不比女帝大多少,但女帝又没有合适的女性长辈来教导她这类事情,推来推去,任务只好落到了杨易身上。
女帝一边批改奏折,一边一心二用听着易王拐歪抹角的话,最后失笑道“堂兄到底想说什么”
杨易揉了下脸,干脆道“陛下莫要生气,臣是想问陛下可有填充后宫的意思”
“没有。”
穆清给出了杨易意料之中的答案,“可是朝中有人拿此事问过堂兄了”
“是,”杨易嘴角一抽,想他一个尚未成家的堂兄要去管堂妹的事情,实在是唉,谁让堂妹身份特殊呢。
既话已说开,杨易也放开了些,道“九州归一,天下安稳,朝臣自然关心起了陛下的私事,”事实上,他也没少收到关心。
“虽陛下没有填充后宫的意思,不过百官热情,”杨易语气微妙,“还望陛下习惯。”
穆清“”
她听出了杨易的意思,大概是百官会热情的为她送上自荐枕席的美人。
看了杨易一眼,穆清没有多想,随意道“我看是他们太过清闲,才有心思去关心这些事。”她从始至终都没打算留下血脉,何况用的还是别人的躯壳。
抽出一本密折丢了过去,穆清道“既然他们有空,堂兄便替他们安排些事情吧。”
杨易掀开密折,目光一凝,闪过讶色,“木棋观他竟然没有死”
很快杨易就想清楚了里面的玄机,“是当年平波州州牧所用的替死之术。”
当年林州牧被穆清所杀,但并没有从他的身上找出他瞒过云氏老祖的替死术,那便最有可能被灭掉林氏一族的云氏老祖所得,后来云氏老祖又被木氏老祖所杀,替死之术若是落到了木氏手中,也不无可能。
杨易感慨道“木棋观也确实是个人物,能瞒得过三位灵皇境老祖。”
要知道替死之术也不是万无一失,具体效果还要看施术人的手段,木棋观能在三位灵皇境老祖眼前逃之夭夭,实在了得。
尤其了得的是他逃脱之后志气不失,联合了一批落魄氏族,暗中发展势力,手段之隐秘,暗探也是好生费了一番功夫才确认的。
穆清神情漠然,对他而言,木棋观并无什么特殊之处,她道“密折之上事务不少,不独木棋观一人,要劳堂兄费心了。”
将密折收好,杨易起身一礼道“陛下放心,臣会处理好的。”替女帝处理政务,易王已是极熟练了。
密折之上不独木棋观一人的事情,还有各地氏族,亦或者表面顺服,实则不逊之辈;也有某些官员暗中贪腐剥削百姓残害无辜的事情,都是各路密探所报上来的。
年宴的钟声阵阵,杨易跟随女帝身后前往上极殿,望着天边绚烂云霞,还有殿中华服彩衣的百官,心道堂妹其实心软又善良,还有心让百官们安心过一个年。
上极殿中,百官起身,高呼万岁。
穆清坐于帝座,举第一杯酒,百官跟着举杯,之后舞娘做天女状,伴着悠扬宏大的乐声在殿中翩翩起舞。
项辰看着席位上多得过分的年轻俊杰,朝南枫偷笑,传音道“胆子是真大。”
南枫只淡笑了下,没有发表意见。
天色渐渐黑了,上极殿周围安置的明珠放出柔和明亮的光芒,舞娘们执灯而来,姣好面容在清冷光辉下巧笑嫣然,百官渐渐放开了些,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穆清也接了几杯众臣敬的酒,敢敬她的人不多,她不爱酒,只几杯后,便不再喝了。
穆清在上首可众览全局,许是因为杨易曾与她说过的缘故,她确实觉得殿内的年轻人多了些。
不过也可能是她多心,收复九州的过程中,她启用了许多年轻人,只要有实力有才华,穆清都不吝惜重用,朝上百官,比起上任杨帝在时平均年龄小上许多。
没有待到最后,穆清开宴未久便与杨易说了一声,离席而去。
玄色威严的裙摆迤逦而去,席上数人露出遗憾懊恼的神色,埋怨地瞪了身旁的年轻人一眼。
项辰撇嘴,“有贼心没贼胆。”
系统听他贬损别人,道你敢
项辰立刻道“我不敢”他又没想过。
女帝仪仗离开上极殿,往长生殿而去,此时天色黑沉,众人却见前方有璀璨烟火升入空中,烟火的光芒下,照亮了湖边似乎上点燃烟火的少年面容,身姿笔挺,目光桀骜,带着勃勃英气。
护卫的凤羽卫队长朝帝辇的女帝一躬身,请示道“陛下”
女帝目光半阖,淡淡一挥手。
凤羽卫队长明白了,点了两人,飞快将少年请走,湖边也恢复原样。
帝辇飞过湖面,到达长生殿。
年宴过后,百官尚未离京,只第一日,便有数人在宿醉未醒之时便被投入天牢,更有数队凤羽卫低调离开凤州,前往各州。
静丰州,云渊城。
云渊城名字起得不小,实际上只是普通一座小城,城中连拿的出手的氏族都没有,只有些许乡绅。
这样普通的一座小城,在新年伊始的日子里,却忽然迎来了一批贵客,贵客不去城主府,反而只奔城东一间字画铺子。
字画铺子有两层楼,第一层开店,第二层住人,云渊城的人都知道,字画铺子是在半年前开的,老板是一位年轻的公子,公子姓禾,性子有点高傲,很少出来接待客人,铺子的生意都是禾公子的仆从阿贵打理,阿贵能说会道,是个机灵人,铺子生意不错。
贵客停在铺子门口的一刹那,铺子的主人就知晓了他们的到来。阿贵出来迎接客人,他看着门外一个个明显不是云渊城本地人的贵客,有些懵道“你们找谁”
凤羽卫的这一支队长目光锐利,直看得阿贵不适,才说道“我们找你东家。”
“我们东家”阿贵想了想自己东家那一身的气度,有些信了,恍然大悟道“原来是找禾公子,禾公子在楼上,客人先进来喝杯茶吧,我去叫公子。”
“不必了,”凤羽卫队长微微抬头,似乎与什么人对上了视线,直勾勾保持着不动,声音冷漠“你们东家已经知道我们来了。”
“啊知道了”阿贵挠挠头,觉得这群人太奇怪了。
“木少主,”凤羽卫队长唤出此行目标的身份,“奉女帝令,前来缉拿,若遇抗拒,不论生死。”
他语调平平不含一丝杀机,“木棋观”
二楼有人一言不发,身影化光,遁出窗外。
凤羽卫队长第一时间感应道,冷冷道一声“追”
众人遁空追去,徒留阿贵在原地惊骇莫名,倒吸一口凉气,“能直接飞,至少是灵将境的大人。”
同时他也心惊自己这半年来的东家到底什么身份,莫不是什么通缉犯,不然怎么劳动女帝派人来追。
只半年时间,云渊城这样的小地方,连木氏的大名都不记得了。
凤羽卫的人追了木棋观半月,被他屡次逃脱,终于在一处山间找到了木棋观的尸首。
凤羽卫队长拿出一件法器,对着木棋观的尸首摆弄片刻,得出结论“不是替身。”
他目光平静打量着这位曾经的第一氏族少主,吩咐道“收起来,回凤州。”
这一支队伍是最晚回凤州复命的,凤羽卫队长单膝跪地,向女帝汇报任务详情,又将装有木棋观尸首的器皿呈上。
杨易动手接了过来,又一次感慨道“只叹他性情太过决绝。”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不然看在他能力实在出色的份是,女帝说不定会留下他。
穆清道“送回木氏。”
凤羽卫队长重新接过器皿,道一声“是。”
等人离开,杨易道“这回氏族该会安分一段时间。”
“也许,”穆清不置可否,氏族与帝位权注定是你强我弱,无法和谐共处,哪怕他们安分,穆清也不会忘记打压氏族。
不过,她道“这终究是我的天下,我在一日,谁也无法动摇我的皇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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