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气朦胧,宫殿恢宏, 一道光芒落于天门之外。
金甲武士疾言厉色, “何人上界”
光芒散去,一个红色的身影出现, 宋曼琦摔在地上, 吐出好几口金色神血。
显然, 重伤之后强行逃走,对她的伤害不小,平时像是纳凉的罡风也给她带来极大的伤害,险些无法回到天界。
不过这并不影响她的跋扈,甚至因为狼狈模样被外人看到,宋曼琦周身气息时时刻刻处于暴怒边缘。
“本殿下你们也敢拦”她面容狰狞。
金甲武士对视一眼, 都心生不耐,一个连正经封号都没有的殿下,偏偏架子大的出奇,不过到底是天帝血脉,他们退后半步, 恭敬道“参见琦殿下,敢问殿下可有令牌在身”
宋曼琦一咬牙,身上的疼痛由不得她再拖延, 甩出一枚金灿灿的令牌,“行了吧”
金甲武士用法诀验过真假后, 还回去道“殿下请。”
两排金甲武士都笔直站着, 目不斜视, 没有一个主动上前搀扶宋曼琦。
宋曼琦也拉不下脸求人,何况这回面子里子都丢尽了,最后咬牙挤出一丝法力,化一道光遁向自己的宫殿。
她一走,金甲武士们才用眼神交流起来。
“那位是去了下界吧下界还有能把她打伤的”再不济也是一位正经神仙。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咱们这位琦殿下最是荒疏修行,只比身边侍候的仙侍强一点。”
“真的假的”
其他金甲武士八卦心大起,他们看守天门日子孤寂,正想听点热闹打发时间,更何况还是天界三代的消息。
宋曼琦,天庭十七公主之女,空有一个殿下称号,却没有正经封号,尊而不贵,八卦她还没什么风险。
回到琦香殿,仙侍们感应到主人回归,连忙从各自宫室内出来,在大殿迎接。
这也是宋曼琦定的规矩,她为人严苛,若有不遵守规矩的,二话不说就送去监刑司。
一位穿着鹅黄仙衣的仙子惴惴不安,面上忍不住泄露出几分惶恐,拉着旁边仙子的衣袖,低声道“花柔,怎么办啊”
她在宋曼琦下界前得罪了她,差一点就要被处置,只是刚巧宋曼琦好像得了什么梗重要的消息,将她先放到了一边。
名唤花柔的仙子杏眼灵动,有些怜惜地拍了拍好友的手,“别怕,殿下已经下界近一年了,许是已经将你给忘了。”
鹅黄仙衣的仙子面容凄苦,娇柔姿态如弱柳扶风,“你刚来琦香殿不久,不知道殿下她她最是记仇。”她咬牙极小声道。
一说到这个话题,花柔就有些笑不出来了。
都到琦香殿大半年了,花柔哪能不知道自己这个主子是什么德行。
半个公主,不上不下,当得憋屈,只好在她们这些小仙身上抖威风。
当今天帝天妃众多,不缺子嗣,宋曼琦之母十七公主只是天帝不起眼的一个女儿,要是天妃娘娘还在那还好一些,但那位天妃因某些缘故已经不在了,十七公主尚且不受宠,何况她这个又隔了一层的外孙女。
花柔抹了把脸,莫名穿越,还成了一个侍候人的仙侍,关键是摊上的还是这么一个主子,花柔觉得自己的命和宋曼琦半斤八两。
唯一让她感到庆幸的就是自己没有穿到几十年前天界和魔界大战的时候,好在现在两界暂时握手言和了。
花柔惆怅地叹了口气,握着旁边仙子嫩滑的手掌,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而且她也不是没赚,从凡人一步登仙,寿元漫长,还会仙法。
从侧门走进来一位淡紫色长裙的仙侍,相貌美丽,气息强大,她一走进来,满殿的仙侍们都鸦雀无声,微微垂首。
钟芙威严的目光一一打量过众仙侍,指了两人,“你,还有你,随我进来侍候殿下。”
钟芙说完转身入内,花柔微微瞪大眼睛,那么多号人,怎么就点中她了
可现实由不得她拒绝,另一名仙侍已经出列,鹅黄仙衣的仙子推了推花柔,低声急道“快去,小心谨慎些。”
花柔回过神,微不可查的点了下头,步子优雅而又标准地踏入侧殿。
侧殿中央有一池温泉,花柔一进来便觉得通身舒畅,显然那温泉不是什么普通的东西,离得越近,花柔越能感觉到温泉中紧锁的仙气。
好宝贝。
花柔偷偷吸了口仙气,觉得整个人都升华了。这一口仙气,比她苦修两三天都要来得多。
她心中不平起来,这该死的神三代,明明不受看重,还过得这么豪奢。
钟芙瞪了她一眼,目光示意她过来,花柔心底叫嚣的厉害,面上越发小心恭谨。
温泉中,宋曼琦终于睁开眼睛,钟芙放下手中的东西,走进万分恭敬欣喜地唤道“殿下”
宋曼琦没理她,一拍水面,震怒无比,声音狠厉“该死的贱民”
钟芙保持着恭敬行礼的姿势,心中诧异,竟然真的是被凡人所伤,她眼神微妙,什么人能伤的了神仙还是说殿下有那么弱
不等她想明白,宋曼琦已经披衣而起,钟芙一脸惶恐担忧,“殿下,您的身体”
“本殿下的身体怎么了”宋曼琦猛地看过去,眼中金光耀耀,一击便将钟芙打飞。
她哼一声道“本殿下的事情,岂容你置喙。”
侧殿中其余仙侍连忙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花柔一边抖一边在心底卧槽,真是百闻不如一见,这不只是个暴君,还是个神经病啊
钟芙被她猝不及防地一击重伤,艰难爬起来跪好,“小仙有罪,不该多嘴。”
“知道就好。”
宋曼琦踢了两名仙侍一脚,命令道“给本殿下穿衣。”
其中正有花柔,她又在心里吐槽,还要人帮她穿衣服,是仙法不好用吗哦,她忘了,这位殿下仙力微弱,刚刚还逞强给了钟芙一击,只怕温泉都白泡了。
两名仙侍服侍她穿好衣裳,宋曼琦许是挺满意,随口道“不错,随本殿下去拜访和昱。”
和昱殿下
花柔心头一跳,和宋曼琦不同,和昱是天后的亲孙子,正儿八经的神三代,靠山硬着呢。
她要干什么
是在人间发现了什么还是去讨好讨好用得着伤还没好就去
花柔一肚子的疑问,随着宋曼琦见到了和昱殿下。
一位穷极花柔想象的美男子,她口水都快下来了,好在还记得这位的身份,连忙低下头,死死压抑激荡的心绪。
“你们先出去。”宋曼琦声音高高在冰冷漠然。
花柔忙不迭退出去了。
美人虽好,但不是她能觊觎的,而且据她观察,这天上的神仙们和她三观不合。
三观不合勉强在一起,是不会幸福的。
过了许久,就在花柔数云朵快要数睡着的时候,殿门打开,宋曼琦心情愉悦地走了出来,奇怪的是身上还有淡淡杀机。
“走。”
她一挥袖,三人踏上一朵白云,往琦香殿而去。
半月后,天界传出小道消息,说是魔界又有异动,似乎意图染指人间,天界正在备战。
听闻消息的花柔险些咬住舌头,欲哭无泪“不是吧那么倒霉”
她之前还庆幸两界大战已经结束了呢,怎么那么快就又要打起来了
旁边身着鹅黄仙衣的娇柔仙子不解地眨眨眼,“什么倒霉”
花柔摇了摇头,只是面色依旧不好。
鹅黄仙衣的仙子回想了一下,轻声道“你在担心两界大战的事情”
花柔点头,“阿轻,你跟我说说上回两界大战的事情吧”好歹有个心理准备。
阿轻柔声安抚她,“不必担心,我们是仙侍,就算上战场,也用不到我们。”他们修为低下,都是用来侍候人的,上了战场,连炮灰都不够资格。
“当真”花柔瞪圆眼睛。
“真的,”阿轻点头,又道“而且这一次恐怕有些不一样。”
“不一样”花柔不解,“有哪里不一样”
阿轻道“上一次大战主要是我们天界和魔界的高下之争,这一次,涉及到人界归属。”
“天地本有六界,神、仙、妖、魔、冥、人,后来,神仙两界合二为一,统称天界,妖魔两界为抵抗天界。也自发融为一体,号魔界。另外,冥界不争,人界孱弱。”
阿轻嗓音轻柔悦耳,将天地历史缓缓道来。
“冥界主生死轮回,没有强大实力,难以管住天界与魔界的轮回,而人界虽孱弱,却人口众多,冥界便将入口与人界相连,在外界看来,似乎也等同一体,渐渐没有了自身的存在感,只有人界的地府。”
“自此后,六界变成三界。”
“但是,”阿轻又道“人界虽不起眼,却也是一界之地,地域辽阔,资源也不差,天界与魔界僵持已久,若哪一方能得了一界底蕴,说不得就能胜出,长久以来,两界有默契,不去插手人界,但这一次,魔界不知为何,向人界派出了人手。”
说到这,阿轻顿了顿,“似乎与我们殿下有关。”
她还是怕宋曼琦,只点出一句,便不敢多说了,低头神情怯弱,再没有了刚才侃侃而谈的自信风采。
“啊”花柔眼睛亮晶晶的,一把抱住她,“阿轻好厉害”
她一听就知道这不是什么普通仙子能够知道的事情,别的不说,起码阿轻足够聪明。
天界等级森严,像她们这些仙草仙花仙兽化形的仙侍,要是没有什么意外,一辈子都是侍候人的,学的也是如何使主子满意的本领,根本不会学什么六界历史。
阿轻手足无措,“花柔”
花柔好好鼓励了她一番,又想起刚才阿轻所说可能和宋曼琦有关。
那天她陪着宋曼琦去找和昱殿下,还有宋曼琦的伤是在人界受的,难道宋曼琦在人界遇到了魔界探子
陈清清的老家不算偏僻,但离她所工作的城市距离不近,穆清坐了大半天的车回到老家。
老家的医院中,陈母晒着太阳,昏昏欲睡。
领着穆清前来的护士上前轻轻摇醒陈母,“陈大娘,你女儿来了”
穆清蹲下身子,握住她的一只手,柔声道“妈,我回来了。”
“清清”陈母眼中露出惊喜,“你怎么回来了”
她又想到什么,板起脸质问“你该不会是把工作给辞了吧不是说了不让你辞职妈没事”
护士无声叹了口气,悄悄离开,将空间留给这一对母女。
穆清安抚好激动的陈母,又趁机检查了下她的身体情况,陈母是胃癌,胃癌是常见的癌症,和家族遗传或者饮食习惯有关,陈母应该是后者,与她来之前所猜测的无关。
陈父在一所中学当老师,他有心想辞职,却不大敢,家里正是用钱的时候,几重压力让他近些日子快速衰老。
见到女儿,他先是欣喜,接着是愧疚,张了张嘴,无力道“回来也好,也好。”
陈家的确缺钱,夫妻俩的多年存款已经投进去了一大半,穆清回到老家,将赚钱的事情提上日程。
赚钱不难,尤其是在这个妖魔鬼怪共存的世界,穆清还没计划好是当神棍还是干什么,系统提醒她“主人,那个宋曼琦”
穆清双手一拍,笑道“险些忘了她。”
当初她留了个假的宋曼琦在那纯属顺手,看能不能钓出什么大鱼来,忘了还能有别的用处。
给远在青鱼传媒的假宋曼琦传了道神念过去,不一会儿,穆清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穆清扫了一眼,一长串的零,宋曼琦是神仙,看她的作态就知道不是会亏待自己的人,生活奢靡,花费众多。
穆清直接去找了主治医生,缴纳了后续费用,让他按照最贵最好的来。
高伯言手一顿,镜片下的眼睛微微眯起,掩饰不住诧异。
陈家什么情况医院一清二楚,自然知道他们家囊中羞涩,现在当女儿的一回来,出手就是上百万的。
稀奇。
不过不管怎么想,高伯言是个专业的医生,将准备好的后续治疗计划扔进了粉碎机中,打开电脑重新写。
另一只手拨通电话,“将患者姚莲转到病房。”
等穆清回到原来的病房,护士们已经在为陈母收拾东西,转入病房。
“清清,”陈母惊讶,“她们说是你缴了费你哪来那么多钱”
她心疼不已,“去什么病房,妈在这里挺好的。”
穆清握着她的手,一缕极细的仙力缓缓在她身体内流转,滋润着她的五脏六腑,“妈别担心,钱的问题我来解决,病房环境更好,您也能过的舒服些。”
老家医院不算差,但普通病房的环境实在是不敢高估,再说穆清也不可能留下来照顾她,只能给她更好的待遇。
好说歹说将她说服,转到了病房,晚上陈父下班,也将穆清一通说教,却也无奈接受了这个事实。
医院里阴气深重,走廊上,一团黑色的影子提着锁链,在医院中穿行。
“阿嚏”
被他穿过的年轻人打了个喷嚏,裹紧外套,嘟囔道“怎么那么凉”
刚说完,年轻人脸色一白,似乎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双手紧紧抱着自己,急忙往外面走。
拐角处穆清往一旁让了让,与年轻人擦肩而过。
虽然没有撞到人,但年轻人还是吓了一跳,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不等穆清回答,年轻人已经走了,步子快的像是跑。
陈父提着给陈母打的饭,摇头道“这小伙也不知道急什么,医院里多的是病人,万一撞到哪个可不好。”
穆清挑了下眉,“许是有什么着急的事吧。”
“再急也要稳重,”陈父摇头,趁机教导女儿,“忙中生乱,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失去理智。”
穆清乖乖点头。
两人坐上电梯,路过某一个楼层的时候,有哭声传进来,同电梯的人也在议论。
“是有人没了吧。”
“应该是,听这哭声唉。”
“可怜啊,又一个没了的。”
陈父怕自己女儿害怕,拉紧了穆清,低声道“生老病死,人之常情,别怕。”
穆清却在想刚才看到的那道黑影,应该就是此界地府的勾魂使者,这个世界关乎地府的文学作品不少,多多少少也透露了一些地府的情况。
许是因为有一缕分神在当冥王的缘故,穆清对此界的地府有些好奇。
冥界,勾魂使者将锁链上的魂魄交给小鬼,一旁书生打扮的判官眯着眼睛道“成程,你这是怎么了跟狗在后面撵着似的。”
成程抖了抖身体,脱下一层黑袍,露出里面的白衬衫花短裤,坐上一边的椅子,灌了口茶,才像是缓过劲来,“我刚才在医院勾魂,好像碰到了什么可怕的人物。”
“可怕”判官掌心朝上,多出一只笔,翻开手上的书,“说说看”
成程翻了个白眼,翘起二郎腿,“都说了是好像,让我怎么说”
判官面无表情合上书,“感觉是神还是魔”
成程干脆利落地吐出三个字“不知道。”
判官看了他一眼,一敲桌面,成程屁股底下的椅子消失不见,直接摔了个底朝天。
“我”
他刚要骂脏话,便见判官微微抬起手,指向外头,“滚。”
成程“至于吗”
他杵在那不动,判官瞥了他一眼,“还不走”
成程没辙了,捞起他桌子上的茶一饮而尽,阴凉的气息险些令他呻、吟出声,脚下却飞快窜了出去。
“回见啊判官大人”
余音在判官殿内经久回荡,小鬼默默将那个用过的杯子收起来,万分佩服成程的命可真硬,都这样了还没被判官大人打死。
小鬼又给判官上了杯茶,阴气四溢,判官忽然出声道“冥王在何处”
小鬼一抖,答道“大王在奈何桥边。”
判官默然,又去看孟婆去了。
他也不想去看舔狗现场,一抖袖,快速书写了一封简短的书信,往外一扔,书信疾射而去。
奈何桥边锦衣公子形容浪荡,坐在一块石头上痴痴望着桥边分发孟婆汤的女子,路过此地的鬼魂有几个清醒的,满脸怪异。
全身裹在黑漆漆的袍子里的人有什么好看的而且那一瞧就是个老婆婆,甚至不是年轻姑娘。
冥王完全不在意别人的目光,火热的视线险些煮沸了孟婆汤。
忽然间,一道浓郁的阴气飞来,冥王伸手一捉,撇嘴道“判官那老迂腐,又有什么事。”
他伸指一点,一个个字体飞快排成列,汇入他的脑海。
“神秘强者不知神魔”
冥王懒散的眸子陡然锐利,长久以来,冥界在人界布置不少,人界有什么强者他们也一清二楚,这突然冒出来的,肯定不是人。
冥王冷哼一声,指尖凝出几封信,发给了冥界属下,最后看了一眼正在发汤的孟婆,想了想,也写了一封信,唯一不同的是是灰扑扑的纸张下多了一个红色彼岸花的印记,妖娆凄美的花朵一下子提升了这封信的颜值。
黑袍中探出一只纤细白皙的手掌捉住飞来的书信,虽只是一闪而逝,却让排队的鬼魂哗然。
“不是说孟婆是个老太婆看那手不像啊分明是个年轻姑娘。”
“那可说不准,说不定是什么法术变的。”
几声议论后就没了声,孟婆看了眼被威压欺负地瑟瑟发抖的众鬼,一言未发,又回过神来看手里的书信。
她又不去人界,人界的事情与她无关。
白皙的手掌轻轻一捏,书信化作最为精纯的阴气融入她的身躯,一枝彼岸花掉落下来。
孟婆眼眸闪过一丝笑意,将彼岸花簪在鬓边,凄艳绝美的花朵也难抵她三分颜色,她心神一动,众鬼继续排队,领取孟婆汤。
陈父从外面回来,打开门,一脸的唏嘘。
看到穆清,感叹道“清清啊,还好你乖巧。”
“怎么了”穆清一扫陈父,发线他身上沾染了一丝黑气。
黑气有很多种解释,像什么死气阴气孽气都可能说是黑气,但总归对普通人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
穆清上前接过他提的东西。
陈父脱下外套,在沙发上坐下,“我教的一个班有几个学生,说是一起玩什么笔仙,结果不知道遇到了什么,现在怕的不行,课都不上,闹着要请假回家找大师。”
陈父倒没说自己信不信那些东西,只是摇头,“现在的孩子啊,乱来,好好学习不行吗非要找什么刺激。”
陈父在学校里教了十几年书了,什么样的学生都教过,也没当一回事,只以为是学生自己吓自己,结果几天后,陈父和妻女说“那几个孩子有一个真出事了。”
还是在学校里,众目睽睽之下,跳下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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