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中的气氛沉重，压抑，几乎让人喘不过气来。
只有视频中的尖叫声和嘲笑声不断响起，十分刺耳。
从视频放出来的时候，童母早就已经泪流满面，新闻上的那些内容她看了一半就看不下去，已经哭成泪人，此时将所有遭遇剥开来，才真正让人心惊。
少女蜷缩在角落里，浑身发抖，竭力用手臂挡住自己的身体，镜头之外还不断有人伸手过来撕扯她的头发，拍打，扭抓，尖锐的笑声刺痛人心。
纵然是处理了多宗案件的几名警员，此时也皱起眉来，有些看不下去。
童青却十分冷静地坐在一旁，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沉静，镇定。
视频播放结束，过来几秒，一个警员深吸了一口气，搓了搓脸颊。
“我出去抽支烟。”
说完，面色沉重地走了。
几个女警员脸色惨白，给童青送上一杯热水。
“没事了。”
“谢谢。”
席秋微微一笑，仿佛视频中被人虐待欺凌的人并不是她，眸子沉静得可怕。
董书记之前还有些犹豫，对于所有涉案成员的处理会不会有些严重。
国内有句话叫法不责众，他来之前也和其他人商量过，或许可以做一些调整，减轻处罚，毕竟那些人都是学生，马上就要高考了。
可是现在看到眼前的一切，他却彻底改变了注意。
学生的欺凌打骂，和一个三十多年中年人的欺凌打骂，是一样的后果，一样会让人心惊。
有些人需要悔改的机会，有些人则不需要。
给了也没用。
“知道怎么处理了吗？”他转头朝身边的警察道。
几人点了点头，迅速将证据收集起来，开始进一步笔录，只是这一次，他们的态度都变得小心了些。
每个人都知道眼前这个少女之前经历过什么，如果换做是他们，早就已经熬不住疯了。
董书记暂时离开了房间，给领导打电话说明情况。
对方却对他的决定有些不喜。
“马上就要高考了，事情牵扯的人太多，就算是真的动了手，那个同学身上没有重伤，还是不要闹大了，要是真算起来，难道你要让那几十个学生苦读十多年的努力全部白费吗？”
董书记声音很沉。
“如果你看过那些视频和证据，就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我坚持我的决定。”
对方愣了一下，他的官阶比董书记高，平时都是客套谦虚话，还是第一次用这种语气开口。
董书记也觉得自己态度过于强硬，深吸一口气缓和情绪，仿佛再次找到了当初投身官场的决心。
经过这么多年的打磨，他甚至以为自己早就已经失去了这份执着。
“这是我深思熟虑之后的决定，陵安高中的存在已经成了一个犯罪摇篮。”
挂断电话，等在回到房间，童青的笔录已经结束了，几个女警员都红着眼眶，倒是她十分镇定。
“这段时间你要不要住在外面？我给你准备一个地方。”
事情牵扯过大，整个学校都因为童青的举动影响，那些人很可能会报复。
童青摇了摇头。
“不用了，再过几天就要高考，我还想在学校好好看会儿书。”
“那好吧。”
他将两人送回去。
在高考前几天，学校就已经彻底放假了，所有人自行复习，校园里格外冷清，安静得可怕。
将人送到楼下，董书记叮嘱道：“如果出什么事，第一时间联系我。”
“谢谢。”
童青笑了笑，才和童母一起离开。
董书记站在原地，见两人进楼，转头在周围扫了一圈，隐约看到几个声音躲藏着，不觉皱起眉。
开车重新离开学校之后，他还是有些不放心，打电话联系了警局的陈队。
“派人保护童青和她妈妈，我感觉要出事。”
“那可是在学校里……”
“嗯，派人过来吧。”
董书记十分坚持，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学校，大门上“陵安高中”四个字金光闪闪，此时却让他心里发寒。
童青和童母回到教室宿舍，房间里一个人也没有。
“妈，你要是觉得不舒服，就先躺一会儿，待会儿再去食堂吃饭。”
一路上童母的脸色都不太好，惨白，没有血色。
童母摇了摇头，拉着她的手坐在沙发上。
“我不是不舒服，是心疼你，我做的最错误的一个决定，就是让你来这里上学，如果我当初没有坚持，或许就……”
“妈，你想多了，不是你的原因。”
她扶着童母进了房间，让她躺下休息，道：“再过几天我们就可以走了。”
等她睡着，童青抬脚走到客厅窗边，掀开窗帘朝外面看了看。
教室宿舍外面的小树林中，隐约能看到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躲藏着。
她目光渐冷，没有拆穿，放下窗帘安静地等着。
晚上，六点。
童母小睡醒来，童青带她去食堂吃饭。
进门，电视上还播放着陵安高中的新闻，偌大的食堂只有三两个人，一看到她进来就跑光了。
买饭的时候，食堂的阿姨狠狠一勺子拍进完了，眼睛里带着怒气和不悦。
学校被暴力新闻影响，就连他们也被家人询问，生意不好不说，很有可能还会丢掉这个工作。
童青没有解释，拿着饭和童母回教室宿舍吃。
七点半。
两人吃完饭，将碗筷收拾干净。
童母心情沉重，几乎没怎么动菜，都是童青一个人吃光了。
刚把碗筷放进碗柜。
砰砰砰！
一阵砸门声突然响起。
突兀的声音吓得童母迅速起身，看看外面的天气已经有些黑了，莫名紧张。
“谁啊？”
她喊了一声，外面传来阮向雯的声音，十分柔和。“阿姨，是我。”
童母松了一口气，转身去开门，童青走出厨房，站在门口，目光警惕地看着大门的方向。
打开防盗门，外面突然用力推了一把，力气打得直接把门边的童母顶到墙上。
“你……”
抬头，门外呼啦啦涌入二三十人，全部穿着校服，头上套着一个白布做的简易面罩。
童母神色一晃，连忙后退。
“你们想干什么！”
阮向雯和陆曼脸上什么也没有戴，和陈秀梅一起，站在最前面。
二三十个人，看身形和衣服来看，全部都是学生，或许是因为上次被直播，这次特意将脸挡住了。
嘭一声。
站在最后的人将门关上，震得空气嗡嗡响。
童青视线一扫，身形不懂，一边打量着眼前几人，借着此时的动作，伸手在厨房的桌子上摸索着。
“这个时候不回去看书，你们来这儿是不打算参加高考了？”
“现在还考什么？！”阮向雯走上前，呵斥道：“只要你留在学校一天，我们就不能安心考试。”
身后立即传来一阵说话声。
“你想毁了我们的人生，你做梦！”
“只要你没了，我们才能顺利参加考试。”
“我读了十多年书，绝对不能被你毁了。”
“都是因为你！一切都是因为你！”
“我不会放过你。”
……
咒骂声此起彼伏。
所有人恶狠狠地瞪着她，一步步靠近，双手紧握成拳。
“你们不怕再被抓？”童青神色冷静。
“谁会发现是我们？只要不留下证据，谁会知道……”
他们疯魔地说着。
为了鼓励学生平等的校服，此时成了他们最好的庇护。
“住手！”
童母咬牙冲了过来，挡在童青面前。
“你们赶快出去！不然我报警了！救命啊！救命！”
她大喊着。
这里是教室宿舍，周围都住了老师，在加上隔音不是很好，只要一喊就会有人听见。
但是，没有人来。
外面一片死寂。
童青早已猜到这个结果，这么多人在外面集结，砸门闯入，动静并不小，如果真的要帮忙，他们早就已经过来了。
此时住在周围的人或许已经将房门紧闭，充耳不闻。
或者。
换上了同样的校服，戴上面罩，神不知鬼不觉地混在这群学生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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