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心而论,东海是块风水宝地。由于地处极尽, 毗邻妖界, 一般修士不爱往这跑。海景房虽然好, 但是住个千年百年的,房子容易生潮, 老年病什么的不可避免。而且海的那头住着啥都吃的妖族,待久了容易被当成储备粮。
这块在修士眼里视为鸡肋的东海,在龙族眼里是战略根据地,打回妖族的第一战线。水产不怕满身盐巴,就怕成咸鱼, 大海的宝藏是无穷无尽的,龙族人人头戴珍珠,家在水晶宫。
当然, 龙族真正的故乡不是水晶宫,而是妖界深处的九重天, 现如今凤族的老巢。
再有钱也难抵乡愁, 龙王拉着敖富贵的手说起曾经的辉煌岁月, 他们沉寂太久了, 几乎遗忘了过去的叱咤风云,他老了, 飞不动了,但是敖富贵不一样。
他是真龙, 龙族的希望, 他用尽一生的欧气敲出来的宝贝疙瘩, 这个疙瘩一定能带龙族回到妖界,重振龙族雄风。
而且根据自家丞相的汇报来看,敖富贵确实在干实事。
“派去的人说,金乌天性淳朴,善良天真,只要加以引导,便能为我族所用。如今凤王落到我们手中,以金乌凤王两张牌,凤族还不是乖乖束手就擒。”
龙王听得敖富贵摊的大饼,小眼眯的找不到北,一连说了数声好,深觉这个儿子没白养。
拳拳孝心的敖富贵还说,“父王卧病多日,也需桩喜事热闹热闹,给族人打打士气,准备接下来的大战。”
龙王一想没问题,战前动员可以啊,毕竟回头真打起来,酒肯定是喝不了,不如借这个机会给文臣武将喝个够。他还让敖富贵在婚礼上宣布进攻妖界的计划,来个双喜临门。
敖富贵跪坐在榻前,今日他穿了一身玄衣,往日意气风发的姿态在这几日迅速收敛为沉着冷静,看不出喜怒。
很有隔壁文学作品里的大佬气势。还是那样挚爱做他人妻子的大佬。
反正也是被戴绿帽的。
龙王说,“你哪位兄长阿姊要娶亲”
敖富贵忍辱负重道,“是父王。”
龙王一听觉得不对劲,他最近没打算娶亲啊,他虽然风流但不下流,没事娶那么多莺莺燕燕干嘛。
便听敖富贵道,“我为父王准备了一位绝色。”
观其颜色,凄凄惨惨,再闻语气,心如刀绞,最后看态度,仿佛老婆被抢。
敖富贵握拳,胸膛里似有无数种情绪。他对女侯是真爱,可没有拿下妖界之前,这样的他不配站在女侯身边。
他需要女侯赢得父亲的信任,老师的另眼相待。他需要功绩,权力,只有爬到最高点,他方能抢回自己心爱的女人。
书上都是这样写的。
男主尚未发迹时,女主被送给君王,一对恩爱的小情侣被迫分离。为了夺回所爱,男主进行了一系列的奋斗。最后登基为帝,赢了江山却失了她
不对,江山他要,女人他也要。
龙王有种不好的预感,他拉着敖富贵的手语重心长劝说自家儿子,“儿啊,咱们龙族和凡人不一样,你是真龙,合该做龙王,若是觉得这太子爷没意思了,为父明个就安排退位,八岁龙王不是传说。”
所以什么为了大权把最心爱的女人送出去,再来个长恨歌就不要了。他很怕自个拖了自家儿子的后腿,到时候妖界没回去,他这个真龙的爹被挂到耻辱柱上,龙子龙孙见之,指指点点。
看,傻逼。
龙王他不想做傻逼
敖富贵回过神来,毕恭毕敬道,“太初宗派人索要女侯,说给就给,我龙族岂不是颜面扫地。”
老婆都没了,他还玩什么谋朝篡位。既然女侯不愿意嫁给自己,就按女侯的意愿,做他的小妈,至少这样
他与女侯还是同一屋檐下的人。
龙王没懂敖富贵的算盘,“可我听丞相说,这魔女去向是当初就谈好的。”
不然太初宗为什么愿意给五色神羽,凭当初拍卖会上的冲突,没把敖富贵按在地上摩擦都算客气了。
不想敖富贵脸色一摆,“父王这就说错了,当日我龙族确实落于下风。可今时不同往日,金乌都入了我龙族,还有什么好怕的。”
辣么大一只金乌,可以和太阳肩并肩的存在。
典型的有了后台就横。
龙王没觉得哪里不对,做龙一辈子,现在发达了,当然要牛逼一下。不过有一点龙王需要确认一下,金乌脖子上挂狗牌了没有。
什么龙族所有,翻版必究。
提到这里敖富贵想到了当年他躲在湖底举报凤族无证经营的时光,当他还在窃喜凤族吃牢饭时,天降金乌,差点把他煮成龙肉羹。今日金乌入东海,敖富贵他,底气不足。
“父王无须担心,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实际上就是没底。
话说回来,龙王发出质问,“我为什么要娶亲”
这和金乌根本不搭边啊。
敖富贵眼一红,嘴一抿,带着哭腔说,“父王不相信儿臣吗”
这一哭二闹极有效果,为了爱情就地打滚的敖富贵,和为了龙族抽抽搭搭的太子爷,那是不一样的。龙王连忙抚着敖富贵的背,哄自家宝贝疙瘩别哭了。
别说娶绝色,就是嗦鱿鱼他也愿意。
好说歹说把龙王哄睡着了,满腹心事的敖富贵走出龙宫,忧伤望天,不,吐泡泡。
他要用什么法子,才能将金乌为他所用。书上说,除了一个得不到的女主,还有一个恶毒女配。
比如那种出身高贵,手染人命,自以为是,的公主,郡主,她们对男主一见钟情,哭着喊着要嫁给他。在被男主物尽其用后,打入冷宫。
出身高贵,四界唯一一只金乌;手染人命,云梦泽大乱;自以为是,未成年脑袋瓜转不过来;公主,秋秋自称自家爹有皇位要继承。
这样一看和恶毒女配完美对应,虽然有那么一些关键点对不上,但这不是重点。
想通这点后,敖富贵转身找金乌,求婚。
到了东海后,秋秋身边那几个凤族就被敖富贵拿下,这会秋秋跟着几个漂亮小姐姐吃海鲜大餐,问起那几个凤族的下落,被人家三言两语打发,再拿食物投喂,转头就忘了凤族。
敖富贵来的时候秋秋正跟着龙公主喝佳酿,地上倒了好几个酒坛子,小姑娘酒量不行,醉了尾巴都藏不住,在地上拖来拖去。还时不时向龙公主炫耀,活似孔雀开屏。
龙公主趁机套话,“你的家人呢”
秋秋打了个酒嗝,“在大荒。”
后头的什么三千世界,圣人创世,说的颠三倒四,还说自己是仙女下凡,来挣功德的。听者没一个当真,龙公主挖墙角,“你是金乌,为什么要和凤族待在一起”
没事可以来我们龙族啊,可热情好客了。
秋秋歪了歪脑袋,突然哭起来,“爹爹嫌弃我丑。”
敖富贵一哭是外头下雨,秋秋哭的冒岩浆,小姑娘浑身冒火,现场来了个沸铁入锅,靠的稍微近点的龙公主直接五成熟。功力差点的,现场海鲜大宴,小姑娘,或许现在不应该叫小姑娘了。一只比敖富贵还大的鸟儿扑腾翅膀,出现在敖富贵面前,水流携着翻腾的赤焰,教敖富贵如何海底烧开水。
脚边的虾兵蟹将熟了,食物的香气加之美酒佳酿的灌溉,理智下线,六亲不认上线,秋秋一口一个叼得欢,充分说明了什么叫做灭绝人性的恶毒女配。
敖富贵脸都扭曲了,他冒着被煮成龙肉羹的危险拔出长剑,向boss发起挑战,“呔,妖孽哪里跑”
大鸟转过头来,金眸直勾勾望着敖富贵,一同靠过来的还有冒着气泡的开水,就差一道食材下锅。
敖富贵的脸有点热,真龙天子羹三成熟。
台词从英雄斩巨龙改成男女主角深情对白,“第一次看见你,我就被你深深吸引了,在我枯燥无味的生命里,我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心动。”
顶级掠食者的注视,心脏扯着大脑喊救命。
“自那时起我就知道,你将是我余生追逐的光,每一晚的梦中都是你,我的心都是你的。”
真龙天子羹五成熟。
“今天你我重逢,这份心意我不想再隐藏了,我要站在你面前堂堂正正喊出来。”
七成熟。
“我想入赘。”
真龙天子羹熟了。
流动的赤焰被收回,眼前的大鸟消失,被赤焰流过的水晶直接成了渣渣,小姑娘踩在上头,眼神似乎比刚才清明不少。
“爹爹不喜欢养成系。”
养成系敖富贵懂啊,“你多大”
小姑娘数了数手指头,“三会元,到四会元还有一半。”
在敖富贵听来,那就是我今年三岁半。
于是敖富贵说,“你三岁半,我七岁半。这是青梅竹马,算不得养成。”
大妖历来生长期漫长,从某种意义上说秋秋的确是个未成年,排除年龄的差距后,似乎没什么大问题。
一个敢娶,一个敢嫁,年轻人就是冲动,婚礼当场定下。决定下来的小姑娘笑得特别开心,“你是第二个向我告白的。”
敖富贵有那么一丝不爽,他是人生第一次,偏偏秋秋就是第二次,他故意捻醋问,“上一个呢”
小姑娘摸摸肚子,一脸餍足,“他过得很幸福。”
当代四界,有种恋爱方式叫闪婚。离敖富贵告白第二天,龙宫这边就操办起婚礼来了,一问,龙王要结婚啦,太子爷要成亲了。
搞得边上邻居怪怪的,你们龙族这么豪放吗父子还搞个双喜临门。想问下当妈什么想法
妈还真没什么想法。
主要是敖富贵的娘死得早,后妈一个接一个,前赴后继,导致敖富贵对娘的感情还不如自家姐妹。
远了不提,至少喜帖发过去的时候,大家本着地主家的傻儿子是老实人,不分杯羹可惜了。于是纷纷点头道喜,说一定捧场捧场。
然后转头骂龙族不要脸,份子钱一要要俩。
住在高级豪华套房的雪萤她们也收到了喜帖,过来送帖子的还是颜执,面对三个齐刷刷对着她的剑修。颜执压力有那么一丝丝大。
“几位道长。”
左右护法并未开口,温安作为太玄门大弟子率先开口,“丞相,你这是何意”
招呼不打一声把人关进去,这是要和道界为敌吗
颜执着实有些尴尬,个人感情上,她其实对太玄门这两家挺有好感的,公事上,这两家多少碍眼。
有句话说的好,铁打的四界警察,流水的剑仙,太玄门在某种意义上就是道界大哥,这位大哥还和苍梧关系好。回头打起来,撕破脸是肯定的。
但不是现在。
颜执扬起一个无奈的笑容,“非是我愿,只是太子下令,为臣者不得不执行。不瞒诸位,我王将不日大婚,迎娶女侯。”
温安那句你们怎么可以这样还没出口,颜执下句就来了,“太子也会迎娶金乌。”
敖富贵是真的讨厌太玄和太初两家,现在是标准的小人得志,能拿他怎么办
闹还是不闹成了摆在温安面前的问题。敖富贵这一手无疑是和太玄门闹翻了,但是由于金乌的存在,导致反手这一巴掌的巴掌打不出去。
万一和龙族吵起来,金乌进来劝架怎么办
小姑娘一个扑街都能把云梦泽整成扶贫县,要是去太初宗坐坐,坐成火焰山,神龟成了王八汤,哭都没处哭去。
颜执清楚温安等人的沉默,客客气气的,“太子欲请诸位观礼,待大婚结束,绝不拦三位去向。”
潜台词是你们最好给我回家念经,别随便插手。不然放秋秋咬你。
温安还未做回复,雪萤已经接过话来,“我们知了,对了,我太玄门向来囊中羞涩,这份子钱”
颜执嘴角微抽,“上回给你的分手费呢。”
雪萤说的理直气壮,“拿去养男人了。”
太玄门一干师弟师妹嗷嗷待哺,她没说错。
颜执眼神微妙,想起前段时间的荒唐,她干咳几声,没在这上面纠结,“算了,大家都是熟人,钱就免了。”
走了一个颜执,雪萤脸上没了笑意,“师兄,我暂时不回太玄门。”
女侯的事还没解决不说,她答应过苍梧,要照顾秋秋。
温安觉得棘手。金乌就算了,女侯被留在东海,万一蛊惑龙族,搞些图谋不轨的事。比如什么大军压境,逼迫太玄门交还魔尊,又或者打开魔界通道。
都什么年代了,还搞些这是上古大战,读者都不爱看了。
这事还没定个结论,岑无妄传过话来,简单粗暴。
别插手。
温安传了话给雪萤,不愧是师徒,雪萤就一个字,哦。
温安头就更疼了。
女侯被告知她即将嫁入高门时,魔是蒙的。
她只答应了去太玄门吃牢饭,可没答应留在龙族做豪门媳妇啊。
“你们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颜执不太喜欢女侯,说话也是冷冷的,“误会,你一介魔身入我龙族,如今做了龙妃,跪着谢恩都来不及,还敢说误会。不想做龙妃了吗”
女侯特诚恳点头,“不想。”
好端端的魔界三公不要,跑去龙族做什么妃子。她脑子进水了。
颜执噎了一下,很快又恢复到进来时的不动于色,“我只是在通知你,由不得你答应不答应。”
这话过后女侯没吱声,颜执只当听进去了,又说了几句离去。等门一关,隔壁的凤悦眠阴阳怪气起来,“厉害啊,不费吹灰之力就做了太子妃。”
他卖艺卖身,就差把自己赔进去,还是拿不到太子妃。女侯倒好,吃着牢饭躺赢。
女侯没搭理凤悦眠,她和凤悦眠不熟,虽然说反派才和反派在一起,但是妖界和魔界隔太远,没什么感情。扒了祖坟都算不上十八代。
她现在安分老实,原因是龙族没对她造成威胁,还有个岑无妄打包票,如今龙族强买强卖,就不允许魔造反了
当即素手握上栏杆,暴力拆迁。
凤悦眠剩下半句嘲讽还没出口,就见人家从监狱里走出,清清爽爽,要和他这个邻居再见了。
凤悦眠直接卡壳,见女侯要走了,急忙道,“等一下。”
对上女侯娇艳的脸蛋,凤悦眠急中生智,“我是凤族之王,我在妖界有一百吨黄金,只要你救我出去,我就分你一半黄金,带你征服三界,让你做四界之主。”
女侯比较干脆,“凤王,恕我直言,咱们修行者最不缺金子。”
她魔界还魔晶遍地,谁要你穷酸鬼的金子。
眼看离自己最近的大腿要跑,凤悦眠忍痛道,“只要你肯救我出去,我什么都愿意给。”
对上浑身上下散发着熟女气息的女侯,凤悦眠红了脸,咬牙道,“包括三百年的处子之身。”
女侯,“”
她寻思自己也不是色中饿鬼,怎么这凤王就赶着献身。可转而一想,有便宜不占王八蛋,于是纤纤玉手递到凤悦眠面前,非常接地气,“把你身上值钱的玩意都交出来。”
凤悦眠这会没什么值钱的玩意,他有钱不假,九重天堆着一大堆法宝灵药,可身上一个子都没有,于是凤悦眠问,“能打欠条吗”
他真的家财万贯。
显然女侯不接受这种贷款方式,最后女侯在凤悦眠身上打量一圈,想起一件事来,“我听说,凤族的尾羽都是上好的炼器材料。”
她盯上凤悦眠的屁股,“给几根不过分吧。”
离开监狱的时候,凤悦眠捂住屁股一瘸一拐,美人落泪,眸中含泪,似啼似泣,“都说住手了。”
女侯很满意,她拍拍凤悦眠的脸蛋,怜爱返了根尾羽。活似爽够了给小费的客人。
“乖,不哭。”
她打算找个机会溜回魔界,外头张灯结彩的,平时金灿灿的水晶宫这会裹上红绡,乍一看像番茄炒鸡蛋,听说是太子大婚,凤悦眠看女侯不说话,故意刺激,“后悔了”
边上几只螃蟹横行,叽叽喳喳的,“也不知道王妃长什么样”
“王妃不知道,太子妃可太清楚了,上回大闹公主寝宫,吃了我七大姑八大姨,公主的脸至今不能见人。”
“你说太子爷娶个鸟干嘛”
还在暗爽的凤悦眠脸色登时变了,抓起对方问,“你说太子爷要娶谁”
对方一个钳子夹过去,被凤悦眠直接炭烧螃蟹,举着蟹腿的凤悦眠阴森森转头,对上剩下那只母蟹。
“吃过蟹黄粉没有”
对方吓得哆哆嗦嗦,把事情全交代了,除去龙王要娶女侯外,他们的太子爷也要娶亲。
对方叫秋秋,是只又丑又大的黑鸟。
凤悦眠一个鸡翅膀拍下去,“你没资格说她丑。”
女侯是看不懂凤悦眠炭烧海鲜的行为,横竖东海没她的事,打算退队走人。不想凤悦眠开口,“你助我拿到五色神羽,我拿凤羽给你织地毯。”
一只凤凰能有多少鸡毛,凤悦眠是豁出去了,拔光鸡毛都要和龙族掐出个胜负。娶个魔女就算了,居然敢娶金乌,他凤族的脸往哪放
女侯连带着凤悦眠一起越狱的事很快传到敖富贵耳朵里,敖富贵差点要来个水漫金山,边上秋秋啃着羊排,满嘴是油,“女侯是谁”
敖富贵登时冷静下来,他告诫自己,现在不是无理取闹的时候,女侯跑了还有机会再见。要是错失秋秋,日后他龙族就是被凤族碾压的下场。
“不是什么大人物,你不是想念雪萤道长吗,她明日就来赴宴。”
小姑娘欢呼雀跃,嗷呜一声连皮带骨把剩下的羊排吞了个干净。下边的鲛人围上来要给秋秋换衣裳,秋秋莫名其妙,“为什么我要当新娘子”
鲛人听说过秋秋的本事,被问及大气都不敢出,把求助的目光望向敖富贵。
敖富贵这会更想去查探情况,随便敷衍秋秋,“只有做新娘子才能穿小裙子。”
“可是,不是你嫁我吗”秋秋眨巴着天真的大眼睛,身后鸦首若隐若现,都快贴上敖富贵脑袋了。
“我当新郎,你当新娘。好不好”瞧着敖富贵一身细皮嫩肉,秋秋吸了下口水,避免哈喇子流下来。
在生存和尊严的抉择中,敖富贵屈辱选择了当新娘子。
小姑娘可开心了,喝完一脸盆的海鲜汤,拿起鲛人手里的红盖头。往敖富贵头上一盖,转手又掀开。略带老成叹气,“没爹爹好看,算了勉勉强强。”
敖富贵:胡说八道,本太子美貌天下第一
龙宫很久没有过喜事了,难得来个双喜临门,大伙是怎么花里胡哨怎么来,这可是门面,在外人面前装逼的资本。
水晶铺满地,大把拳头大小的珍珠点缀花墙,夜明珠下摆着各色宝石,鲛纱铺到尽头,星光点点,仔细一看,竟是九天之上星尘落入东海之中。
过来道贺的修士算是彻底开了眼界,觉得自己小人之心度君子腹,龙族这么有钱,怎么可能看得上自己的份子钱呢。
听说你家龙王婚礼不办了,就办一个太子的,份子钱就出一份吧。
别啊,来到来了,买一送一岂不美哉。
被宰的修士脸色铁青,婚宴办的再好,让他们出双倍份子钱几个意思
大约是觉得这笔钱交出去不划算,大伙开始互相交换名片,置换资源。等换到温安这边时,一问,不得了。
太玄门大弟子,剑仙之徒,太玄门长老,个个分量不轻。
虽然太玄门日常被太初宗嫌弃,但那是情趣。放到外头,太玄门代代出剑仙,祖上还是太初宗,这说明什么,说明富二代独立创业,白手起家成功了,在一干大小宗派里,太玄门就是隔壁家的孩子。
听了想做朋友的那种。
岑无妄向来不理会这些事务,一脸拒人于千里之外,就差在脖子上挂个有事找温安的牌子,雪萤有心事,也不多言,于是交际的事全压在温安身上。
这边一句那边一棒槌,温安就差学个三头六臂,好和人七嘴八舌。他正忙得不可开交,颜执姗姗来迟,表明新人到了。
大家各自散开,准备以注目礼迎接两位新人。欢乐的唢呐声中,秋秋蹦蹦跳跳登场,小姑娘戴着一朵大红花,新郎官的衣袍套在她身上,显出几分娇气。再观秋秋身边的新娘子,完美母子身高差。
有人问,“新郎官呢”
这场面虽然尴尬,无奈拳头大才是老大。秋秋要做新郎官颜执也没法,不过面子还是要的,于是面带微笑说,“新人恩爱,来了个反串。”
角色互换不是什么大问题,主要是这两的身高差,正义之士站出来打抱不平,“颜丞相,非是我等多言。这位新郎不过舞勺之年,太子爷七尺男儿。未免太大了。”
年龄差不是大问题,问题是你这个老牛吃嫩草的草也太嫩了吧人家还是个孩子,骂你一句禽兽都不过分。
颜执自有对策,“阁下不知我龙族情况,我家太子虽有弱冠之名,但无弱冠之实。两人正是青梅竹马。”
那就是小孩子过家家呗。一点意思都没有,一些人暗地撇嘴,再看颜执等人脸上的喜意,还有小姑娘天真的眼眸,重重叹了口气。
这个世界怎么了,妖族居然强迫两个孩子做政治联姻,一想到他们的冷血无情,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就让人浑身发抖,心底生寒,手脚冰凉。
喜乐还在继续,司仪是只八爪章鱼,大约是头一回主持自家太子爷的婚礼,激动的语无伦次。
“你是否愿意娶秋秋作为你的妻子你是否愿意无论是顺境或逆境”
本来台词跑偏是件非常要命的事,可后头来了件更刺激的事,直接把众人的注意力带跑了。
那句我愿意还没开口,尽头就有高声道。
“我不同意”
准备吃吃喝喝的围观群众瞬间来了精神,来了来了。就说,哪有一路顺风的婚礼,不抢婚你还好意思往上搬。
大伙伸长脖子往外看去,就见尽头站着两个人,一男一女,女的美艳绝伦,媚眼如丝,男的形貌昳丽,自有贵气。
最重要的是,其中一位也穿着嫁衣。
有人发出抽气声,和同门嘀咕,“我是不是打开的方式不对啊。”
你龙族结婚,新郎新娘角色互换也就算了,其中一个是巨童也认了。为什么跳出来抢婚的也穿小裙子。
妖族好女装大佬吗
还在听誓言的秋秋转过头来,认出来者,“面面”
凤悦眠虽着嫁衣,单那张脸极有辨识度,曾经高傲张扬的他在此刻透露出几分脆弱,他的手紧紧抓着裙子,字字泣血。
“那年杏花微雨,你说你的父母一舞定终身,要我跳舞给你看。我答应了,如今你另娶他人,置我于何地”
说到动情处,凤悦眠眼角滑落一滴泪水,那场面好似见琉璃破碎,凄美至极。
美人之所以称之为美人,那是因为人家哭都比你好看。
怜香惜玉者站出来劝凤悦眠,“道友,算了吧,龙族自古滥情,我观道友也是人中龙凤,何必单恋一枝花,如今他弃你而去,道友也算看清对方为人。依我之见,道友私底下向太子爷要个分手费,大家你好我好,闹到婚礼现场不太好吧。”
颜执当时脸色就变了。还没等她把人按下去,敖富贵直接翻了红盖头,指着对方骂,“你眼瞎啊,他是过来抢我老公的。”
对方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我就说,龙族太子怎么可能搞断袖。不过贫道有一惑不解,你们妖族是恋童吗”
小姑娘就到你们腰间高度,一个两个跳出来抢人,是有病还是你们文化传统
敖富贵懒得理他,没好气道,“关你屁事。”
他七岁娶三岁的,你管得着吗
那边女侯和凤悦眠嘀咕,“这么多人,等会别怪我不救你。”
凤悦眠拭泪,“谢谢。”
敖富贵醋坛子都要翻了,他气得不仅是凤悦眠跑出来搅局,更气女侯这会和凤悦眠待在一块。
我要娶的人被人半路打劫,这个人还和我喜欢的人待在一块,卿卿我我,简直不是人。
凤悦眠先发制人,“敖太子,你抢我爱妻是何意”
敖富贵都要气笑了,只听说过小妾转正的,没听说食物还能当老婆的。他都打听过了,这凤悦眠就是秋秋的储备粮,要不是中间有个苍梧,八百年前就进了秋秋的肚子。
也不想想这是什么文,还演起吸血鬼和人类的绝美爱情呢。
“是谁在云梦泽是下毒毒害秋秋,又是哪一族镇压秋秋于火山下,凤悦眠,别给自己行为贴金,若是此番种种能称之为深情,那我龙族岂不是大爱无疆。四界都要感恩戴德了。”
被当众揭露事实,凤悦眠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他明白自己身处下风,和敖富贵说破嘴了都没用。能扭转这个局面的,是秋秋。
“昔日种种是我不对,如今我知道错了,秋秋,你能原谅我吗”凤悦眠一只手按在胸口,“凤族之舞只跳给心爱的人看,而我的舞,只有你见过。”
敖富贵在边上拆台,“笑死人了,你女扮男装报名参加选秀,又唱又跳的,不知道给多少人看过,还有脸在秋秋面前说身子干净,凤悦眠你不要脸”
“你懂什么叫假戏真做,有凤来仪吗没文化的四脚爬虫。”
“呸,你的有文化就是人尽可夫吗”
这两人吵的不可开交,吃瓜群众听得津津有味,哦,凤王差点做了龙族太子妃,你们妖族真开放。
雪萤起身走到秋秋身边,小姑娘完全在状态外,盯着司仪流口水,见了雪萤扬起笑,软绵绵喊了声雪萤姐姐。
雪萤还记得岑无妄那句龙凤二族再吵通通掐死。蹲下身问秋秋,“你真要嫁给敖富贵”
秋秋纠正雪萤的话,“是娶不是嫁。”
也行吧,雪萤再问,“那凤悦眠呢”
秋秋脸上浮现迷茫,雪萤帮秋秋理清头绪,“凤悦眠喜欢你。”
虽然她觉得凤悦眠的喜欢含水量高达百分之八十。脱了水就跟沙滩上的水母一样,什么都没有。
秋秋肯定点头,“我也喜欢面面,面面做饭可好吃了。”
还在争执的两人停下话来,凤悦眠瞬间扬眉吐气,就差没踹上敖富贵一脚。
还没等他走到秋秋面前,秋秋又来了句,“贵贵也喜欢。”
小姑娘笑的很开心,数着认识的人,“我还喜欢雪萤姐姐,喜欢爹爹,对秋秋好的秋秋都喜欢。”
得,在场的算是听懂了,就一个丫头片子。不懂情啊爱啊,所以龙族非要娶这个小姑娘,是不是恋童
雪萤觉得秋秋小小年纪还是别嫁了,她教导秋秋,“喜欢和结婚是两回事,不能混为一谈。”
小姑娘似乎知道错了,苦恼起来,参考自家爹爹的恋爱史,认真走父辈的流程,“面面给我跳过舞,我又和面面睡过。唔,爹爹说这叫先上车后补票。我要和面面结婚。”
雪萤觉得,根据她对秋秋的观察来看,这个睡很可能只是个形容词。
凤悦眠那句好还没说出口,敖富贵一巴掌把人压下去,向秋秋深情告白,“你要看跳舞,我给你看龙翔九天。你要睡觉,我陪你睡上三天三夜。”
说什么都不能让金乌跑了。
凤悦眠忍无可忍,明明是他先来的,不管当初是被自愿的,还是心甘情愿,他才是秋秋正牌未婚夫,他敖富贵算什么。
“别以为我不敢打你。”
凤悦眠话刚出口,敖富贵直接一巴掌拍过去,凤悦眠愣了片刻,尖叫起来,“你居然敢打我”
“打你就打你,还要挑日子吗”
大伙上来劝架,什么都是妖族,别吵了,为一个女人撕破脸,很容易被我们人族趁虚而入的。
合适不合适难说,合好是没门了。两方皆知今后过后不死不休,没法谈和。
凤悦眠手一扬,本应在龙宫深处的五色神羽出现在他手中,敖富贵等人大惊失色,颜执喊道,“凤王,切莫动手。”
凤悦眠神情冰冷,“若不想龙宫变废墟,便将秋秋交还我凤族,并承诺龙族永不踏入妖界半步。”
敖富贵拦下颜执,长剑在手,眼角数道鳞片浮现,并不打算退让,“凤族入水功体受限,他拿到五色神羽又如何,要我龙族做回缩头乌龟,做梦。”
两方的气势没人再敢劝架,眼看陷入僵局,颜执转而去求秋秋,“能否让两位停手”
秋秋咬着灵果,“为什么要劝春天到来的时候,大家都是这样过来的。”
颜执一时语塞,脑中莫名飘过一句,春天来了,动物的交配季节又来临了。
她真的好奇这只金乌怎么长大的,三观歪成这样。
“他二人因你起纷争,一个凤王,一个龙太子,即便没有一死一伤,传出去两族颜面扫地”
颜执话说到一半,温安惊呼出声,颜执转头一看,一直做背景板的岑无妄不知何时出手,强行劝架。
岑无妄一手拨云见日就叫人惊叹,好事者问道,“这是何人”
“不知,似乎是太玄门人。”
“那便不意外。”
下方修士议论纷纷,相斗的两人只觉厌烦,敖富贵道,“看在你是太玄门一员,我敬你三分,若你非要插手,休怪我不客气。”
岑无妄拨开敖富贵佩剑,他没什么客气不客气,龙凤两族本就有恩怨,现在谈不拢要打架,他有义务劝架,要是劝不住,就让第三方揍老实了。
手下的触感不喜,岑无妄抬眼,“白露。”
雪萤整张脸沉下去,念及是大事,将刚到手的白露扔给岑无妄,没好气道,“用完还我。”
岑无妄没回她,接了白露转身去揍敖富贵和凤悦眠,气得雪萤和温安抱怨,碍于外人在场,雪萤没骂出声,只有一句,“师兄你看他。”
温安嘴上嗯嗯,心上越发肯定自己猜想,雪萤居然愿意把白露给师叔,还使小性子,他们果然
有了白露岑无妄下手更不留情,按着打都算客气了,那叫在擦地板,敖富贵一个不留神,被岑无妄从半空打下,摔了个狗吃屎,捂着脸爬起来不敢喊疼,那边凤悦眠也好不到哪里去,身上挂了彩。
岑无妄这手一挑二引得多少人惊叹,唯独秋秋不感兴趣,她坐下边吃边问,“谁打赢了,我就娶谁为妻。”
单凭这一句,还在掐架的两个直接炸了,当即握手言和,当着岑无妄的面喊,“先杀剑修。”
肥水不流外人田,再怎么样,秋秋也不上你们剑修的床。
凤悦眠调动五色神羽,敖富贵做先锋,直扑岑无妄而去,一回生二回熟,岑无妄正欲举剑做屠龙勇士,五色神羽忽然一动,一道神光闪过,岑无妄手中白露落入神光中,转眼没了踪迹。仅这个空档,敖富贵的剑杀向岑无妄,刺入胸膛。
雪萤当场就疯了,她的白露
大约没有料到会如此顺利,敖富贵有些意外,哪知岑无妄握上胸前的剑,右手作剑,剑气逼退敖富贵,岑无妄以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式,硬是夺了敖富贵的剑。
他调起体内半数灵气,周身剑意激荡,对上两只畜生,露出一个极轻的笑容。
“放心,不会往死里打。”
温安在他的回忆录里这样写道,“那天,龙宫的雨很大,泪水会融化在水里,谁也不知你曾经哭泣过。师叔负伤归来,鲜血将他的衣袍染红,却无法红润师叔的脸色。师叔的脸很白,脚步很重,带着血印一步一步走到师妹面前,我听见师妹颤抖的声音,想要对师叔说什么,可她吐不出半个字。师叔一贯不爱笑,即便生命走到尽头,他也是这般,对师妹侃然正色,他抬手想要训斥师妹,最终身影晃动了几下,倒在师妹。我听见他在师妹耳边低语,师叔说”
私房钱在清净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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