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这个问题,顾之澄一整晚也未思索出答案来。
待到第二日醒来, 眼下又是一片青色, 一瞧就是未睡好的样子。
钱彩月端着热水进来侍奉顾之澄洗漱, 见她这容貌憔悴,叹着气道“陛下昨晚可是又没睡好要不要奴婢夜里给您点些安神香”
顾之澄摇了摇头, 纤细的人影投在挑金丝绣龙纹的帐幔上, 淡声道“不必了, 快些传了早膳,朕还要去御书房处理政务。”
“是。”钱彩月应了一声,又忍不住多劝了一句,“陛下勤勉理政是好事, 但这龙体康健才是最重要的,万望陛下能爱惜自个儿的身子一些。”
“朕知道的。”顾之澄轻轻应着,春葱似的指尖抬起了按了按眉心,晶亮的杏眸中郁色难消。
想到昨夜里翻来覆去因何事而睡不着, 便觉得心情愈发的郁躁了。
用过早膳,顾之澄往御书房去了。
才到门口,就看到一道峻拔挺直的身影坐在那儿, 埋首伏案。
是陆寒。
顾之澄淡粉的唇瓣微微抿起, 勾出一抹欣喜的弧度来,但又很快被她压了下去,表情瞧起来依旧如往常一般地跨了进去,只是嗓音里依旧带了些抑制不住的轻快,“小叔叔, 你来了。”
陆寒果然没有食言,说了会为她分忧,就真的早早便来了宫里批折子。
顾之澄走过去,陆寒却只是淡淡瞥了她一眼,颔首行礼道“参见陛下。”
“”顾之澄原本想说的话全然堵在了喉咙里,只微妙地摆了摆手,“小叔叔不必多礼。”
而后便讪讪地回到龙椅上也批起折子去了。
御书房内一片安静,只有冰鉴内升腾的白雾缭绕而起,映得两人的眉眼皆精致出尘,如仙气般飘逸冉冉。
殿外的知了又渐渐起了聒噪的声音,长一声,短一声,幸而有宫人很快便将它们粘了去,但那叫声惹起的浮躁却在心底久久难以散去。
正好这时,太后宫里的总管太监过来了,捧着一大堆红绸系着的画卷,到了顾之澄跟前,跪着举过头顶道“陛下,这些都是太后吩咐奴才送过来的。”
顾之澄望着眼前这堆画卷,忽而眉心一跳,起了些不好的预感,莫名其妙往陆寒的方向望过去。
恰好陆寒也抬起眸子在看她,清泠深邃的视线望过来,两人目光相触,又默契地迅速撤回来,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顾之澄按了按眉心,抬手道“便放在这儿,你先下去吧。”
可这位钱公公却没有动,只是低眉顺眼道“陛下,太后吩咐了奴才,要亲手将陛下看上眼的画儿拿回去。还望陛下可怜奴才,挑几份给奴才拿回去交差。”
“”顾之澄睫毛如蝶翼般轻轻扑簌了几下,纤白柔嫩的指尖搭在那些卷起来的画卷上,眉尖轻蹙。
“陛下,臣素来喜画,既是太后送来的画,想必件件都是珍品,不知可否让臣同陛下一同观赏”陆寒酥沉的嗓音忽而响起,不轻不淡,不急不缓,一如他的神情,让人难以捉摸。
顾之澄心头跳得更快,却强自镇定着道“不过是些寻常的画,小叔叔还是莫要看了吧。”
陆寒没有应声,只是静静地站在她的对面,显然并不打算听取顾之澄的建议。
顾之澄只能硬着头皮将视线重新落回这些画卷上,眸中尽是无奈。
偏生太后身边这位钱公公是个没有眼力见儿的,反而腆着笑脸凑到顾之澄身边,笑吟吟地细声道“陛下,奴才替您将这些画卷展开。”
说罢,他便动作麻利地将画卷上的红绸绳一根根解开,画卷上的内容也随之徐徐在顾之澄和陆寒两人眼前摊开来。
屋子里顿时一片静极,只有那钱公公在解着红绸的声音。
画卷上,是一副副男子的画像。
都是风华正茂的男子,俊眼修眉,年轻俊朗。
“陛下,您瞧这边还有小字,可莫要看漏了。”钱公公在这时还不忘细心的提醒。
顾之澄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原来这每一幅画像的右下角,还标注了他们的姓名年纪以及家世背景。
顾之澄随意扫了一圈,目光落到最后一幅画像时,不免面容泛上一抹尴尬。
这位竟然是陆寒的好友,前不久还见过的,左都御史家的小儿子郜阳舒。
画像上他笑得一脸灿烂明快,自有一股直率英朗的气息扑面而来。
“”顾之澄轻咳了一声,吩咐钱公公赶紧将这些画重新卷起来。
可没有眼力见儿的钱公公却还要疑惑着偏头问道“陛下可看完了不知选中了哪几位”
顾之澄的咳嗽更剧烈了一些,正咳得眼角都沁出了些湿润来,余光里却见一只削瘦冷白的手伸过来,端着一盏热茶。
“陛下,请喝茶。”陆寒清冽的嗓音随之传过来。
她接过他手中的青瓷茶盏,小小抿了一口,这才平复下心情,不再尴尬地装咳嗽。
却又听到陆寒极轻的笑了一声,这笑声很好听,可夹杂的意味却难明,让人琢磨不透他到底是为何而笑。
伴着笑声,陆寒极轻地问了一句,“不知有哪几位青年才俊入了陛下的眼,陛下可选好了”
听到他的声音,明明是轻淡带着笑意的,却让顾之澄心尖一颤,头皮发麻,总觉得空气里皆是危险肃杀的气息。
就连站在一旁的钱公公也明显感觉到了,双腿发起颤来。
可陆寒却仍在笑着,唇角勾得更甚,修长的指尖轻轻点了一幅画,慢条斯理道“臣觉得,这个似是不错。”
顾之澄哪敢点头,只能僵直着脖子,硬着头皮顺着他的指尖看过去。
“还有这个,似乎也不错。”陆寒薄唇微微抿着,眸子里细碎的光凛着,笑得让人瘆得慌。
顾之澄讪讪笑了几下,伸出手将那些画卷全拿了起来。
陆寒眸光瞬时一凛,紧紧盯着那些画卷,仿佛恨不得能将这些画卷全盯出一个洞了,毁了才好。
可顾之澄却是小手一挥,将画卷全塞回了钱公公的怀里。
钱公公不解其意,轻声道“陛下这是”
顾之澄摇头道“这些朕都不喜欢,你去回了母后便是。”
钱公公本还想劝,可无奈陆寒的气场实在太强,压得他不敢再多言。
不知为何,他总有一种预感,要是他再多说两句,可能就见不到明日的太阳了。
钱公公虽忠心耿耿,但想了想办不好这差事只是被太后训斥几句,总比小命丢了要强。
于是乎忙怂怂地看了陆寒一眼,就低着头退下了。
顾之澄见到钱公公离开后,陆寒身上那似有若无的威压也终于消失,这才悄悄松了一口气,发现自个儿额心已沁出了一层薄汗。
她拿起桌案上摆着的花鸟绘山水折扇来,一边打着凉风,一边道“小叔叔,方才多亏你了。”
陆寒眉梢一挑,唇角忍不住又勾了勾,“陛下若是不愿意做的事,臣自当竭尽全力相助。”
顾之澄重重叹了一口气,声音轻轻软软叹息道“也不是不愿意,朕知道自个儿迟早要生个孩子,继承皇位的,只是”
陆寒的眸色已变得深幽难测,顺着顾之澄的话道“只是如何”
顾之澄又叹了一口气,按了按发痛的眉心,只道“朕思来想去,也寻不到合适的人选。都说子女像父母,所以朕想着,既要模样好也要人品端正的,最好是文武双全,样样皆精通的,这样以后与他生下来的皇储才能很好。”
顾之澄也不知为何,竟一股脑地就将昨儿夜里思索的诸多顾虑都如芝麻倒豆子般,说与了陆寒听。
陆寒垂眸,眼睛里已是一片浮浮沉沉的雾霭,遮住了里头复杂翻涌着的情绪。
良久,他才沉声道“陛下的想法是对的,其实澄都之中,这样的人并不少,只是要看他们是否愿意入宫侍奉陛下了。”
顾之澄深以为然地点点头,鼻梁秀致,淡粉的唇瓣开阖道“朕也不想强迫旁人,所以这事不能像母后这样着急,只能从长计议。”
陆寒也跟着点头,淡声道“陛下明智。若是陛下需要,臣可以帮陛下一同留意着。”
顾之澄羽睫轻轻颤了一下,忍不住抬头盯着陆寒瞧,杏眸里星星点点的光芒摇摇欲坠,觉得好生奇怪。
明明这人几个月前还时不时便提一句有多喜欢她。
可如今,就开始一脸淡漠事不关己地帮她一同挑选入宫的男妃了。
他是认真的么
陆寒望进顾之澄瞳影晃动的杏眸里,有些疑惑地挑了挑眉梢问道“陛下,可是臣的话有何不妥”
顾之澄垂下眼睛,咬着如同春日里薄薄桃瓣一般的唇,压下心头复杂的万千情绪,只有些抑抑地回道“没什么,那就要有劳小叔叔了。”
只是这句话说出口,心里总觉得酸酸胀胀的,仿佛饮了一碗未放冰糖的酸梅汤,莫名有些难受。
出乎顾之澄意料的是,太后那边得了她的回信,竟然再也没有旁的动作。
等了好几日,依旧安安静静的,太后也没过来劝她什么。
只是这日头愈发的毒辣了起来,就连御书房里的冰鉴也多添了一只,可惜效果甚微。
这炎炎的夏日总惹得人心头郁躁不安,伴着殿外似乎总也粘不完的蝉鸣,就连午后小憩也让人不得安宁,才闭上眼就又热得醒过来了。
幸好宫里还有陆寒,能帮她分了不少担子去。
且有他在的时候,她午后小憩的时辰也能久一些,总觉得身旁有丝丝凉风送着,惬意舒爽,不比平日里热燥。
又如此过了几日,到了十日一朝的时候。
顾之澄这才知道,为何太后一直按兵不动,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她。
太后的娘家在陆寒这几年的打压下已隐隐有了式微的迹象,但与朝堂上诸位大臣们说上几句话,一同联名上书让顾之澄开后宫纳男妃早日为顾朝皇室开枝散叶的事情,还是轻而易举的。
毕竟这是所有大臣们都乐见看到的。
他们恨不得顾之澄明日就诞下皇嗣,后日皇嗣就长大成人,继承皇位,好让“顾朝是一位女子当皇帝”这样不堪的事实快些成为历史。
所以他们跪了乌泱泱的一片,异口同声地进言让顾之澄召些男妃入宫时,顿时气氛就沉凝了起来。
顾之澄坐在龙椅上,目光清远,眸色深幽,淡声道“诸位爱卿放心,这皇嗣绵延亦是朕的心头大事,朕绝不会忽视此事的。”
诸位大臣听着,但心头还是不放心,依旧劝她,快些选几位男妃入宫。
顾之澄听罢,莞尔一笑道“既是要朕选男妃,那诸位大臣可有什么好的人选你们家中可有适龄的好男儿”
此话一出,大臣们皆默契地噤了声。
这谁愿意将自个儿的晚辈将火坑里推啊
这女帝纳男妃,还是有史以来的第一遭,他们虽附和得热闹,可却不愿意掺和进去。
毕竟就连公主招驸马,也少有王公贵族达官显贵的子弟愿意去当,只有没落世家的子弟才不得不“高攀”一下,以有借机翻身的机会。
所以大家都心知肚明的噤了声,不愿毛遂自荐。
顾之澄抚了抚眉心,这些大臣的反应倒是令她满意。
她轻声道“诸位爱卿也不必着急,这等大事,自然是急不得的朕也不需要纳许多男妃入宫,只得一心人便够了。”
有先帝的后宫便只有皇后一人的前车之鉴在,其他大臣也不敢多言,忙点头附和道“陛下圣明,只是不知陛下可否有了意中人”
不过这话问出口,大臣们又仿佛觉得有把刀子悬在了头顶,生怕顾之澄的嘴里念出他们家中晚辈的名字。
若是被陛下看中了,这就只能入宫侍奉了。
幸好顾之澄并没生出祸害他们的打算,只是摆手道“兹事体大,朕还未考虑清楚,如今也没有意中人,所以还是让朕考虑一番吧。”
大臣们松了口气,又得寸进尺地催促道“陛下,此事虽要考虑周全,但也刻不容缓,还请陛下早做打算。”
“嗯,朕知道了。”顾之澄蹙起眉尖应了一声,瞥见陆寒站在底下一直表情淡淡不发一言的样子,又有些心烦意乱起来。
如此又过了几日,顾之澄收到的折子里时不时便是催促她尽快上心,召男妃入宫的事。
顾之澄烦躁地将这些折子全扔到了地上,恰对上陆寒的一双眼睛。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陆寒深邃的瞳眸中,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在。
顾之澄抿了唇角,杏眸微微眯起来,“小叔叔,你说过帮朕相看合适的人选,如今可有了主意”
陆寒顿了顿,颔首道“请陛下恕罪,臣还未找到合适的人选。”
“”顾之澄有些郁闷,重新将头埋下来,盯着折子的字,却半晌都未看进去。
这时陆寒忽然起了身,抖了抖墨色蟒袍的下摆,其上纹着的蟒纹江水都好似动了起来一般,栩栩如生。
他走到顾之澄的前方,轻声道“陛下不如今日同臣出宫,亲自择个如意郎君”
顾之澄杏眸抬起,晶亮的眸子里满是疑惑,看着陆寒不解道“什么意思”
陆寒轻笑一声,绷紧的下颌弧度好看且完美,“陛下可知道今儿是什么日子”
顾之澄茫然地想了想,她在宫里过的日子从来都无二样,所以时常不知今夕是何年,听他一问,脑子里快速思索起来。
陆寒已经先她一步,主动将答案说了出来,“陛下,今日是七夕,传说中牛郎织女相会的日子。”
顾之澄若有所思的抿起唇,眸光里满是熠熠晃动的碎光,“哦”
“陛下可知每年七夕日落之后,澄都里许多适龄婚嫁的公子姑娘都会上长街去游玩”陆寒坦然与顾之澄对视着,眸色轻幽的娓娓道来。
顾之澄以往对这些事从不上心,但今日听陆寒一说,也渐渐明白了这七夕习俗。
原是日落之后,长街上便会升起许多灯笼,热闹非凡。
届时灯影幢幢,人影朦胧,既看得清,又看不太清,这时便是最好互相相看的时候。
还未有婚配的男子女子皆会在腰间系上一枚小牌,有钱人家便是玉的,而用不起玉的则是木的,由此一来倒也能看出是否门当户对。
而小牌上头刻着名字住址,皆用细红绳串起来,玲珑小巧。
若是两人看对了眼,便会取下腰间的小牌,双方眼神交汇,便可意会,然后交换了各自的玉牌。
男子回家禀明父母,过些时候,便会有媒人去那女子家中提亲了。
顾朝民风开放,虽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说法,但更多的都是自主婚配。
凡是开明些的父母,若子女不点头,是不会强行替他们安排嫁娶的。当然如谭芙父亲那种人自然不必说。
顾之澄听完陆寒的话,深思熟虑过后,便点了点头,可是又皱起眉来,“朕的身份可如何说”
“陛下不必担心,臣已经替您准备好了。”陆寒忽然似变戏法般,从袖中拿出一枚小玉牌来。
上头写了顾之澄的名字,而地址竟是写的皇宫。
顾之澄捏着那玉牌,指尖纤嫩雪白,只是眉间却轻轻蹙了起来,“这地址是否有些不妥”
“陛下既不想强迫旁人,自然不该有所隐瞒。陛下若是将玉牌递于中意的男子,他若是看了玉牌觉得高攀不起,便会不着痕迹地退回来,所以陛下不必怕当众丢脸。”陆寒从善如流的解释着,仿佛将一切退路都替她想好了。
“”顾之澄杏眸圆睁,反问陆寒道,“那小叔叔的玉牌呢”
陆寒深深看了她一眼,忽而轻笑道“臣不需要。”
顾之澄有些不甘心地抿着唇,杏眸雪亮,“小叔叔莫非打算一辈子都不娶妻生子了么”
陆寒仿佛被顾之澄梗了一下,看向顾之澄的眼神也渐渐变得奇怪起来。
他抚了抚袖口的蟒爪暗纹,神色有些疏离淡漠地道“此事臣自有主张。”
换言之,就是我的事不需要你操心,还是先管好你自己的事吧。
顾之澄心里莫名其妙也堵得慌,反唇相讥道“小叔叔若是有了主意,可以来找朕,给你下一道圣旨赐婚。”
这皇上金口玉言指的婚,是一份荣宠,也是一份祝福。
陆寒眸色深幽,点头道“那是自然,到了那时,臣定会厚着脸皮向陛下来求这份恩宠的。”
顾之澄
不知为何,听到陆寒这话,顾之澄心里越发堵得慌。
索性别过脸去,也不想再同他说什么了,站起身便打算叫马车出宫。
可陆寒却叫住了她,淡声道“陛下这是打算用男子身份出宫那到时候这玉牌给哪位男子敢收呢”
顾之澄
今天陆寒似乎外气人,一句话比一句话难听。
顾之澄心里不爽,直接回头睨了他一眼道“那小叔叔便先出宫吧,朕换了衣裳,自会出宫的。”
陆寒勾起唇角,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没有答话,只是转身走了,干净利落的背影气得顾之澄又跺了跺脚。
可生完气,她又觉得自个儿也是莫名其妙的,这是在气什么呢
知道顾之澄是出宫择婿,太后自然是一百个高兴,甚至闻讯赶来,替顾之澄拾掇了起来。
给她挑了件尚服局新裁好的软银轻罗百合裙,这料子又轻又软,很是适合夏日夜晚穿着,既轻薄透气又衬得肤色雪白。
顾之澄穿上后更显得眉目如画,鼻梁秀挺,精致得如一笔一画描摹出来的。
太后又唤了她身边手最巧的姑姑给顾之澄梳了个瑶台髻,簪上翡翠流苏步摇,脚底搭了一双云丝绣鞋,走动间碧光如清波晃动,映得眉心如水。
顾之澄原本不施粉黛就已是绝色,如今再细心打扮一番,更显倾国之姿,就连见惯了太后年轻时貌美倾城的宫人们,也一时屏住了呼吸压不住眼底的惊艳。
太后满意地拉着顾之澄,美眸中异彩连连,“哀家的澄儿长大了,生得这样好看,谁人见了能不动心哀家相信,澄儿今日定能觅得一位如意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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