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衍之找了很久。时云消失的地方,家到兽医院那条路的附近,甚至是把家里和兽医院都翻了一遍,却没有看到时云一点点的踪迹。
坐到公园的长椅上,廖衍之用手臂挡住眼睛,仔细回想早上时云的举动。
并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他至少已经回想了十几次了。
和往常一样起床,吃早饭,出门,跟在他身边,然后忽然就跑掉了。
深深地无力感袭上廖衍之的心头,到底是哪里出现了问题?
“廖哥,寻猫启事我已经印出来了。”
听见牧暮的声音,廖衍之直起身接过那沓寻猫启事。
上面是时云的照片和描述,特地强调了哪怕是提供线索也有奖励。
“谢谢你了,小暮。”廖衍之哑着嗓子开口。
“廖哥,你今天就回去歇一歇吧,明天再找也可以。”牧暮递给廖衍之一瓶水,担忧的说道。
“没事。”
廖衍之摇摇头,拿着寻猫启事和胶水起身。
“廖哥...”牧暮张嘴想说什么,却不知怎么劝廖衍之好。
廖衍之将寻猫启事贴了一半,天已经黑了。
不能指望在黑天找到一只黑猫,就算廖衍之还不想放弃,但今天也到此为止了。
廖衍之打开房门,疲惫漫上心头。
廖衍之坐到沙发上点燃一支烟,时云不在身边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甚至平常到给了廖衍之一种时云可能就藏在屋子中的某处的感觉。
可能趴在阳台的死角,也可能躲在洗衣机的后面,也可能钻进了某个他都不知道的缝隙,正在打着呼噜睡觉。
或许晚上的时候时云就会来到他的床上,或许在明天早饭的时候会跳出来,和往常一样蹭着他要罐头,又或许会忽然出现在他通往兽医院的路上。
但廖衍之一闭眼,糟糕的想法也同样不可抑制的冒出来。
时云可能被猫贩子抓走,被倒卖到宠物店,也可能被某些猎奇的人杀了吃肉,还可能在过马路的时候出了车祸。好一点的就是被人捡到收留起来,因为时云很亲人,应该很受他们的欢迎。
哪怕没能被人收留流落街头,廖衍之现在只希望时云能活的好好的。
只要时云活着,他就能找到他。
精神高度紧绷,加上一天下来身体的疲倦,让廖衍之没撑住涌上来的困意,在沙发上昏睡过去。
因为很不舒服的姿势,廖衍之没睡很久。迷迷糊糊的睁眼,廖衍之揉了揉发胀的头,指尖夹着的烟头掉在地上。
廖衍之看着烟头沉默一瞬,谢天谢地没有引发火灾。
打开手机看眼时间,才早上五点半。天蒙蒙亮,廖衍之也不打算再睡了,起身去卫生间洗把脸,看见了镜子中憔悴的男人。
要是四个月之前有人和他说,他会因为找一只猫而心力交瘁,他绝对会嗤之以鼻。
但现在确实发生了。
廖衍之随便拿了片面包叼在嘴里,拿着寻猫启事和胶水出了门。
一个上午,廖衍之几乎是见到人就拿着时云的照片询问他们,在各处都张贴了寻猫启事,但最后还是一无所获。
当中午廖衍之推开兽医院的门店的时候,牧暮吓了一跳。
牧暮知道廖衍之总是对很多事都提不起兴致,所以一直表现的无精打采的,但是从不会表现的邋遢。
但这次,廖衍之还穿着昨天的那套衣服,牧暮有理由推测昨天廖衍之可能都没把他脱下来,而且他的脸色十分不好,眼底挂着青黑,整个人就像是要垮掉了一样。
“廖哥...你没事吧?”
廖衍之摆摆手,坐到沙发上,手随意一放,手指就摸到了狗腿子。
廖衍之将玩偶抓在手里,沉默了一瞬。
牧暮心里一咯噔,这种时候怎么能把宠物的玩具放在当事人身边呢,失策了。
“廖哥,要不然你先吃点午饭吧。我知道有一家外卖店很好吃的!”牧暮尽力找些别的话题。
“不用管我,我没有胃口,我休息一会就出门继续找。”廖衍之摇摇头。
牧暮劝也劝不住,只能看着廖衍之随便喝了点水就又出了门。
“他又出去了?”眼见着廖衍之离开,宣奕靠在里屋的门框旁抱着胸。
“嗯,他对汤圆很上心。”牧暮担忧的看着门口,然后皱起眉看着宣奕,“不过我说过你不要来了吧。”
“有什么关系嘛,我们也是老朋友了。”宣奕笑嘻嘻的耸耸肩。
牧暮从怀中掏出伏妖符,用手指夹着对着宣奕,“我上次没杀你已经是仁义至尽了。”
“别这么大火气,你不是也没收汤圆吗。”宣奕推着牧暮的手腕叫那符离自己远一点。
“汤圆在你那里吧,你就忍心看着廖衍之这么找他?”牧暮瞪他一眼,收回手上的符。
“这有什么的,一个人类罢了。”宣奕满不在意的说道。
“我也是个人类。”
“那你也是个变种人类,你说说你活了多久了,从我没成年的时候就和我纠缠不清...诶,别动手别动手!”
瞟见牧暮手机再度拿出来的伏妖符,宣奕讪笑着摆着手后退。
“你再胡说一句,我就让你说不了话。”
“好好。”宣奕做了一个把嘴拉上的动作。
牧暮哼了一声,勉强满意了。
“对了,我来是提醒你,最近阴邪作祟,你当心点,你这样美味的除妖师最招他们喜欢了。”
“你这么好心?”牧暮话还没说完呢,就被宣奕拉住了手。
手里被强硬的塞进了什么东西。
“这是什么?”牧暮晃晃手里香囊一样的东西。
“里面放的是我的毛,防止你被大妖叼走。”说白了就是宣示主权了。
“我还怕他们吗?”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也不想每天被他们缠着吧。我走了,记得想我。”宣奕向牧暮抛个媚眼,变成猫飞速的溜了。
“谁会想你啊。”牧暮嘟囔着摸摸隐隐发烫的耳尖。这么多年了,那个臭猫还是这么不着调。
正想着,牧暮低头一瞅,地上说是一摊刚刚宣奕穿过的衣服。
怎么把衣服扔在这了?
牧暮皱着眉把衣服捡起来,越看这衣服越眼熟,仔细一想,这不是自己放在储物柜的衣服吗?
靠。
宣奕心情颇好的回到家。
“时云,我回来了!”
没有回应。
奇怪了,睡着了吗?宣奕蹑手蹑脚的凑近沙发上鼓起的被子。
“时云?”宣奕小心翼翼的掀起被子,里面的猫猫玩偶用欠扁的笑容看着他。
时云跑了,宣奕还不知道他是怎么跑的。
而突然下起的暴雨阻止了宣奕寻找时云的计划。
已经很久没有下过这么大的雨了,这不是什么好兆头。希望和这次的阴邪作祟无关。宣奕摸着窗凝视着窗外的倾盆大雨。
下起暴雨的时候,廖衍之正好在户外。
毫无预兆的大雨让廖衍之变成了一只落汤鸡。
廖衍之跑到一处屋檐下避雨,拧了拧衣服上的水。望着雨满是担忧,不知道现在汤圆找没找到地方避雨,这么大的雨,万一感冒了怎么办。
可是今天没有办法再寻找下去了,没有办法,等一会雨势渐小,廖衍之就冒着雨跑回了家。
回到家将湿衣服换成睡衣,廖衍之也没有心思洗澡,就那样躺在了床上。
脑子昏昏沉沉的,廖衍之迷迷糊糊的进入半睡半醒的状态。
时云费力的从窗子跳进来,甩甩毛上的水,看到的就是廖衍之脸上泛着红晕躺在床上。
时云赶忙换成人形,伸手摸摸廖衍之的额头,烫的吓人。
怎么病的这么重?
时云皱皱眉,掏了一件廖衍之的衬衫穿上,去冰箱里扒拉冰块。
用毛巾浸了冰水,时云将湿毛巾放到廖衍之头上。
廖衍之家里有药箱,时云翘着尾巴翻,只在里面翻到了几片过期一年的退烧药。
时云一瘪嘴,没有办法,穿上裤子套上大外套,扣上帽子,拿好雨伞,才从廖衍之的兜里摸了点现金,出门给廖衍之买退烧药。
时云不是故意穿廖衍之的衣服的,但要是一只猫叼着钱和纸条去药店买药的话,说不定明天就会成为头条新闻吧。
时云用最快的速度跑到附近的药店,买了店员推荐的几种药,再用最快的速度跑回来。
外面的雨大,风也不小,时云一路上捂着头,就怕风把自己的帽子吹掉了。毕竟一个猫耳少年的冲击可能比买药的猫还大。
时云甩甩头发上的水滴,仔细研究了几种药的说明书,然后很仔细的取了应用的量出来。
但是等到喂药的时候,时云傻了。
廖衍之现在烧的意识都没有,这怎么吃完。
时云拿着水杯,脑子浮现出了电视剧里十分纯洁的惯用手段。
十分费力的给廖衍之渡了水过去,时云一屁股坐在地上。
外面的雨滴砸在窗子上发出砰砰的声响,时云托着腮看着廖衍之发呆,然后每隔一段时间都将廖衍之头上的毛巾重新过一遍水,保证他的低温。
和他走的时候相比,廖衍之又憔悴了许多,他回来的一路上看到了许多张贴的寻猫启事,说实话,时云很开心。
证明廖衍之是在乎他的。
不过廖衍之为了找他病成这个样子,时云又愧疚又气。
怎么样都要照顾好自己的不是。
这两天在宣奕那里,时云听说了不少廖衍之的事情。
廖衍之大学被男友诬陷,本就处在精神脆弱的时候,时隔不到一个月,就传来了他的父母遭遇空难的事情,双重的打击差点让廖衍之患上抑郁症。之后虽然从打击中缓了过来,但就是这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了。
不过廖衍之的大哥廖远很能干,一手接过廖氏集团,短短一年就坐稳了董事长的位置,将一切都处理的井井有条。之后廖远给廖衍之买下了这个兽医院,每个月还会给他零花钱。
时云问宣奕怎么知道这么多,宣奕神秘的晃晃手指。
“这就是广交友的重要性。”
时云摸摸廖衍之的脸,温度已经退了很多,估计睡一觉之后就会完全退烧了。
廖衍之睡的香,他却得兢兢业业的把他弄出来的痕迹都掩埋掉,时云觉得自己就像是田螺姑娘的翻版猫咪公子。
时云叹口气,认命的将药盒消失匿迹,各种东西都放回原位,将身上的湿衣服扔进洗衣机和其他脏衣服混在一起。
没有衣服穿,时云干脆变化猫,在廖衍之身边团成一团,浅浅地打了一个哈欠。
暴雨声助他们安眠。
清晨,空气中泛着泥土的味道,下了一夜的雨,天空终于放晴。阳光打到脸上,廖衍之皱皱眉睁开了眼睛。
眼前是自己家的天花板和吊灯,睡前的不适感消失的一干二净。
廖衍之隐约察觉到自己昨天晚上应该发烧了,而且昨天晚上有人一直在照顾他,甚至,亲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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