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澜抱住姬长渊的时候,只觉得他浑身滚烫,隔着衣物都能感受到那肌肤上惊人的热度。
而姬长渊原本微凉的玉色面上也泛起了一层病态的潮红。
是火毒发作了!
扶澜颤着手,把了一下姬长渊的脉搏,便感觉那脉搏紊乱不堪,却又急促无比,显然是毒气要攻心的症状。
深吸一口气,扶澜按了按自己隐隐作痛的胸口,一把就将昏迷不醒的姬长渊抱到了里面的龙床上。
然后他便三步并作两步,急急走了出去。
现在得赶紧让云青给姬长渊解毒,否则姬长渊的下场只怕比姬钧天当年还惨……
想到这,扶澜便忍不住狠狠咬了牙,心乱如麻,他忽然有些后悔方才制止了姬长渊那么一下。
若是真的杀了那个刺客,再毁尸灭迹,水族那边应当也不会知道。
他当时,怎么就昏了头呢?
而云青被扶澜遣走之后也不敢走远,怕被人认出,只是一个人静静候在那紫微宫出口的小门边,等着扶澜出来。
这会扶澜走到小门口,一见到云青,便一把拽起他往里走。
云青看着扶澜冰寒的面色,和紧皱的眉头,吓了一跳,连忙问:“仙君这是要做什么?”
“给陛下解毒。”
云青怔了怔,便忍不住暗自窃喜——看来他的好事还是没有结束的。
云青正在暗自遐想,转眼间,他便已经到了龙床前。
这会龙床前的帐幔已经被扶澜拉起,云青便看到姬长渊静静躺在床上,眉头微蹙,露出几分苍白的脆弱。
俊美的玉白色的面容上还泛着一丝淡淡的潮红,但丝毫不显得女气,只让人心旌动荡。
那玄色衣衫下,修长的脖颈旁隐约露出漂亮的锁骨,形状也异常优美。
见到这么诱人的一幕,云青忍不住吞了一下口水,有些跃跃欲试了。
一旁的扶澜瞥见云青这样的表情,即便是之前逼云青立下过心魔之誓,扶澜也忍不住皱了眉。
他莫名觉得有些膈应。
更甚至有些不想再让云青继续……
但这个念头一升起来,就被扶澜狠狠压了下去。
现在是要救人,他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随即,扶澜便深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伸手将云青往帐幔中一推——
强忍着心中的不适,扶澜淡淡道:“别想了,赶快解毒吧。”
说完,扶澜竟是有些逃避一般地不敢再看,闭眼转到了龙床后面。
他这时背对着龙床,静静靠在了一旁的柱子上。
以前他不会这么犹豫的……
这次,他究竟是怎么了?
而这边只隔着一层薄薄的帐幔,床上的动静扶澜听得一清二楚,过了一会,扶澜就听到有衣物摩擦的窸窣响声。
扶澜没来由得一阵心烦,不由得默默抿紧了唇,闭上了眼。
衣衫的摩擦声还在继续,扶澜甚至恨不得想捂住耳朵,可他不能——万一云青中途出了什么差错,他还能及时制止,只能忍着煎熬,继续听着。
而云青这时已经将自己的衣带尽数解开,伏在床上,跪着朝姬长渊爬了过去。
凑到姬长渊身边,云青便忍不住吞了一下口水,小心翼翼地伸手抚摸了一下姬长渊眼下那修挺如玉的鼻梁,接着便一点点将那蒙住姬长渊双眸的锦带拉了下来。
锦带顺着姬长渊的鼻梁滑落到一旁,露出了他紧闭的双眸,那修长纤密的睫毛静静垂下,顺着狭长的眸子在眼下投出一片淡淡的阴影。
看到这样完美的容颜,云青一颗心狂跳不已,觉得自己简直能死在姬长渊身上!
就在云青暗自陶醉之际,床帐后忽然传来扶澜冷淡的声音:“你在磨蹭什么?还不赶快?”
云青宛如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也来不及再欣赏什么,便手忙脚乱地急急去解姬长渊腰间的系带,然后顺势将自己贴了上去……
而这时,靠在柱子上听着床帐后逐渐清晰的响动,扶澜愈发心神不定了。
他不知道为什么,明知道那只是解毒,可胸口这里还是闷得慌,甚至有一丝丝难过。
就在扶澜心情复杂,煎熬无比之际,忽然,床帐后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接着便是云青奄奄一息的呼救声。
“救命——”
扶澜心头剧震,也来不及多想就猛地飞身上来,一把掀开床帐。
然后扶澜便一眼看见倒在地上血泊中抽搐喘息着的一只白狐。
显然就是云青。
扶澜一颗心骤然缩紧,正想把云青救起来,忽然一股大力便从他身后袭来,狠狠攥住了他的手腕,一把将他拖到了床上——
扶澜吃痛,正想挣扎,可他都来不及反抗便被姬长渊整个人猛地掀翻,压进了柔软的床褥中。
扶澜瞳孔骤然收缩,正想一把推开姬长渊,却一下子对上了姬长渊的眼睛。
姬长渊这会狭长的凤眸中仍然没有焦距,但却已经布满了血丝,满是痛色。
扶澜看到这样的一双眸子,心头一颤,居然一时间都忘记了挣扎。
他心中有愧……
而此刻,姬长渊苍白俊美的面上已经被冷汗布满。
他却仍是忍着痛,紧紧扣着扶澜的手,咬着牙,一字一句用低哑的嗓音道:“阿青,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扶澜听到姬长渊那微微带颤的嗓音,心头发怔,一颗心也宛如浸了苦水一般,难受至极。
他忽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
又或者说……他知道自己的解释会让这一切更加无法收拾。
所以他,略带愧疚地默默闭上了眼,最终选择了沉默。
而扶澜的沉默在姬长渊看来就是默认,这会姬长渊胸中又怒又痛,简直觉得难以置信。
那火毒激起的血气翻涌不息,几乎又让他呕出血来。
但姬长渊在这一刻,还是拼尽了最后一点力气,猛地低头,狠狠咬在了扶澜的肩膀上。
“嘶——”
姬长渊这一口咬得极重,那力道仿佛都要咬碎扶澜的骨头。
扶澜痛得冷汗都冒了出来,可这会他却紧紧攥着拳,并没有去推开身上的姬长渊。
他知道自己这次错了……
渐渐的,扶澜肩上的白衫已经被鲜血浸透。
一时间他竟然也分辨不出是姬长渊呕出的血,还是姬长渊咬他咬出了血。
痛得都麻木了。
可他还是忍着,只有忍着。
终于,姬长渊静静停了下来。
扶澜这会鼻头微微一酸,松开了攥紧的手,忍着剧痛轻轻抚上了姬长渊的背心,低声道:“对不起。”
姬长渊的身体骤然一僵。
扶澜这会苍白着脸,略略吐出一口气,言辞恳切地道:“对不起,我不该不问过你就这么擅自决定让人帮你过毒。”
长久的沉默。
啪嗒——
一滴温热的东西落在了扶澜的侧脸上。
扶澜心头微微一惊,难以置信地抬起头,然后他就看到姬长渊那漂亮无神的眸子中涌出了一滴清泪,顺着下颌角滑了下来。
扶澜心头剧颤。
而下一瞬,姬长渊忽然就再次伸手抱紧了扶澜,这次他抱得极紧,几乎想要将扶澜整个人揉碎到身体里去。
带着九分的爱,一分的痛,姬长渊缓缓侧过头,咬着扶澜的耳朵,断断续续地哑声道:“阿青若是……真的觉得对不起我,这次,就不要再推开我了……”
扶澜瞳孔微微收缩,手指也不由得攥成了拳,他心头此刻也如同被火毒灼烧一般,煎熬无比。
他要拒绝么?
然而还没等扶澜想出一个结果,姬长渊带着血腥气的一个轻吻便已经落在了他的唇上。
姬长渊的血还带着几分火毒的苦涩,扶澜在嗅到那股血腥气的一瞬间,便颤了颤睫毛,认命的闭上眼。
罢了,反正都是过毒,就不要再连累旁人了。
这么想着,扶澜甚至缓缓抬起手,揽住了姬长渊的脖颈,主动亲了他一下。
姬长渊的神色有一瞬间的惊疑不定,但很快,他面色微微一沉,俯身闭眼,搂着扶澜,宛如要碾碎了他一般,狠狠亲了下去。
床帐前面,一只受伤的白狐就这么拖着自己仅剩的一条尾巴踉跄着从那小门逃出了紫微宫。
夜色,愈发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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