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四十六章

    第46章

    最近小姑娘似乎有些不对劲。

    虽然学习训练的时候还一样的努力, 但似乎多了些心事的样子, 偶尔望过去的时候她似乎在看什么，却又像做贼似的很快地收回目光，假装自己一直在练习的模样。

    尹意潇琢磨着要不要和程茵楠谈一谈, 是不是最近练习黑暗风太多，导致心情不太好，但又找不到合适的机会。

    而被尹队长如此担心的程茵楠，则还在纠结地试图用余光瞥角落处自己练习的牧若茜。虽然是自己主动说的“绝交”, 每天习惯去凉亭报道的日常，也强制换成了加练或是和其他姐姐们的聊天, 但若说不在意是绝对不可能的。

    她一边规整着自己刚才不小心出错的动作, 望着镜中的自己又皱起了眉。为什么感觉自己不去打扰茜茜后，她的情绪也不见好转, 反而感觉更吓人了

    “停, 牧若茜。”

    尹意潇的严厉大魔王模式再现，冷着脸让大家停下来后, 又将冷锐的视线投向了脸上不带任何情绪的牧若茜身上，“你最近是怎么了, 这么多天下来, 声音中的情感依旧没有进步, 还有脸上的情绪再多一些, 不要总是面无表情的。”

    牧若茜抿了抿唇, 神情冷淡地点了点头, 并没有说什么。

    见她每次都只是点头, 却并没有进步，尹意潇不由皱紧了眉，“如果你觉得有什么问题，可以说出来我们一起解决，这不像是你的实力。”

    牧若茜摇摇头，又继续独自练习起来。

    尹意潇脸色微沉，刚想说什么，两人旁边的程茵楠却突然“啊”了一声，吸引了她的注意力，不由尽力将怒气压了下去，“怎么了”

    “潇潇，我这里好像有些使不上力，难道不是应该像这样划过来吗”程茵楠眉毛微微皱着，右手不断地向上划着，“好像连贯不起来”

    “这个之前不是教过你了吗你的金鱼记忆什么时候能变得好一些”

    看着小笨蛋一脸认真地比划着，似乎并不是有意打扰她的，尹意潇不由淡淡地瞥了一眼牧若茜，而后无奈地走过来，拎着短发少女的衣领走到一旁，“过来，再跟我多练几遍这里。”

    “好”

    程茵楠吐吐舌头，目光却无意对上了牧若茜不知何时王望来的黑眸，微微一怔后，不由下意识挪开了视线，“潇潇不要扯那里啦喘不过气来了”

    金棕色长发的女生用那双狭长的凤眸斜睨她一眼，“就该让你长点记性，到现在都还记不住，早晚干脆连我都忘了算了。”

    程茵楠不服气地整理着自己皱褶的衣领，冲她气哼哼地扬了扬下巴，“才不会忘了谁都不会忘记潇潇的”

    说完她自己都愣了一下，似是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说出这种话来。

    不过尹意潇倒是被她那不假思索的话取悦到了，脸色也瞬间柔和了下来，拉着她的手臂给她贴身示范，还故作凶巴巴地道，“那我再教一遍，若是再忘记就将你丢到外面清醒一下”

    “才不信潇潇你舍得呢。”

    没有感觉到大魔王的怒气，程茵楠不由熊胆地小声嘟囔着，然而少女一声威胁上扬的“你刚说什么”，迅速化身怂包小松鼠猛地摇了摇头，“没，什么都没说啦”

    看着两人突然其乐融融地笑闹着训练起来，牧若茜终于收回了似是无意瞥过去的目光，沉默着抬起手臂继续自己的训练部份。

    新一期的女团成长日记又播出了，然而与以往欢快的画风相比，这次竟然被后期制作出了青春悲情剧的感觉。

    看着小花园里，程茵楠抱着画板低落地向牧若茜告别时，粉丝们简直心都要碎了。

    不要走

    啊啊啊不要走啊程茵楠你难道没看见茜茜想要挽留的眼神吗

    茜茜只是不喜欢说话，并不是讨厌你啊啊啊

    快回来啊，你如果就这么走了，牧若茜该怎么办她只有你啊

    程茵楠你一定要在不需要体贴的时候去体贴吗当初不顾茜茜冷脸一味去找她的勇气哪里去了

    不用怀疑，以上这些激烈的弹幕都是牧若茜的粉丝发出来的，一时密密麻麻的疯狂刷屏还让其他观众们懵了一下，犹豫着没敢发言。

    牧若茜是什么样的人呢

    有些厌世，会自己作词作曲，并且对此极有天赋，抓得住人心。是个被焦融魏毫不吝啬地赞赏，并夸过无数次的天才，却因为家境原因而自闭厌世。并且据她的资料显示，她还是是自己偷偷跑出来后，无家可归时看见节目打出来的广告才决定参加的。

    她在舞台上表现得极有力量，充满了爆发力。浑身充满了有些抑郁的黑暗气息，幽深神秘的让人抓不住，尤其那神秘忧郁的美颜让无数人痴迷，因此而获得了无数的忠实粉丝。哪怕她不喜欢说话，镜头也不是很多，却一直牢牢地保持着团队前五的名次。

    她漂亮的眼睛里永远如深渊般深沉幽黑，目光毫无波动，缥缈而空虚。就仿若虽然身体在这里，里面的灵魂却早就缺失，行尸走肉般令人为之侧目。

    而在女团日常里，她在生活中反应经常慢半拍，会对着窗户外的风景发呆，喜欢一个人呆着独来独往。平常写出来的歌词也都带着厌世的味道，让粉丝们很是担心，生怕她一个想不开就离开人世了。

    那牧若茜的粉丝又是什么样的

    应该就像牧若茜本人一样，高冷到没朋友，也不喜欢发言，不会像其他家的粉丝那般控场，甚至在节目视频或是微博下一般见不到她们的身影。但若说她们没有战斗力又或不是纯粹地喜欢牧若茜，那就错了。

    还记得当初有人想要利用牧若茜多点镜头，总是故意靠近她装作好朋友的模样，就被粉丝们一眼看穿她的不良用心，具体过程不必说，但让众人了解的是，那人在第二期就被淘汰了。

    自此牧若茜的粉丝一战成名。

    她们极其维护偶像的名声，就将牧若茜当做易碎的珍宝一般捧着护着。一般不在微博或是直播弹幕里出现，只默默维持着牧若茜的路人缘。但若是有人想要接近牧若茜时，绝对会扒出她们的黑历史并放在贴吧里，一个个毒舌嘲讽地能让那人的粉丝们都路转黑。

    粉丝们对任何接近牧若茜的选手都抱有敌意，生怕她们会将自己的偶像有着不良用心，并将之刺激地病情加重，因此在几次贴吧撕逼胜利过后，她们还被其他家的粉丝冠上了“疯狗”的称号。

    然而这种战无不胜，却终究在一个人的面前碰了壁，那就是程茵楠。

    最开始注意到程茵楠时，是在观众们善意地嘲笑着以人为本，请关爱呵护着属于你的空巢吉祥物的刷屏中，她无聊到来回逛着，突然走到后花园的时候。

    看过女团成长日记的都知道，后花园基本算是牧若茜的私人领地，因为基本没人会到这里来，即使有一两个无意走进来，在见到“怪胎牧若茜”竟然也在之后，便会立刻离开。

    然而程茵楠却不同，她看见牧若茜后，竟然主动上前叽叽喳喳地跟她交谈起来。随着后续程茵楠不断“骚扰”着牧若茜，知道程茵楠有着别人追赶不及的路人缘，牧若茜的粉丝们并没有在弹幕上叫嚣什么，然而在自己的粉丝群里，却开始轰炸起来。

    “茜茜最怕吵闹了万一刺激到茜茜怎么办”

    “茜茜那么不善交谈，肯定即使烦躁也不会吭声吧”

    “程茵楠到底懂不懂体贴啊不知道茜茜需要安静吗对她路转黑”

    “她身边不是已经围绕着那么多喜欢她的人了吗，为什么还不放过茜茜”

    而这些反感厌恶，却在程茵楠毫不气馁地一次次寻找牧若茜，而那么在意牧若茜的粉丝们，竟然发现偶像没有丝毫烦躁，竟然还渐渐软化后，一切化为了虚有。

    “那个你们有没有觉得，茜茜最近心情似乎很好”

    “感觉她其实也很在意程茵楠的样子，每次都会无意地瞥她”

    “是啊，除了凉亭被迫相处外，其他时间偶尔还能看见茜茜主动去寻找程茵楠的身影应该不是我误会吧”

    “应该没有，程茵楠那么吵，茜茜竟然还容忍到现在总觉得哪里不对。”

    “其实也不算吵吧，感觉每次茜茜看似不在意，其实都有认真在倾听的，感觉两人相处还挺融洽的”

    “”

    “而且，团长你有没有发现，其实茜茜是有故意留位置给程茵楠的”

    在群里沉默一段时间后，有敏锐的粉丝问道，“并且每天固定去凉亭的时间也渐渐提前，并且在来的时候还会假装无意地观察周围，我记得那天程茵楠没能来，虽然可能只是我自以为的，但总觉得茜茜的情绪其实是失落的。”

    “”

    群里一个个发出意义不明的省略号，这个话题便算就此结束了。然而就像是无言的默契般，自此之后，没有人再在其他地方攻击程茵楠。

    她们看着牧若茜在程茵楠的陪伴中，不再显得那么与世隔绝，就仿佛被硬生生扯回人世般虽然可能形容地太过夸张，但牧若茜确实从最开始的漠视所有，渐渐变得会注意周边，尤其在见到程茵楠时，目光就会下意识追随过去。

    却偏偏，就像是在闹什么别扭般，她从来不会让程茵楠发现这点。

    她隐藏得很好，其他人都没有发现，但却无法隐瞒镜头，更无法瞒过一直只关注在意着她的这群粉丝们。

    于是就这样渐渐接受了程茵楠。

    然而就在这样她们的默许期待中，粉丝们竟然迎来了两人的be结局。

    虽然不承认萌上两人互动，却一直在追着节目的众粉丝们，迅速被炸了出来，哪里还顾得上这里是不是公共领地，激动地险些将鼠标摔坏。

    程茵楠怎么能这么不负责任呢哪有撩完就跑的啊啊

    茜茜你争气点啊追上去留住她告诉她你其实是在意她的啊

    节目组这是在搞事这种关键时候你他妈放什么悲情音乐

    然后，就在这样反反复复地哀嚎声中，程茵楠抱着画板离开了，留下牧若茜一人眉目平静地看着她的身影渐渐消失。

    就在粉丝们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误会，也许茜茜根本就不在意她的时候，弹幕渐渐被其他观众占领的时候一直仿若处于静止状态的牧若茜，终于有了动静。

    只见她微微低头，似是犹豫着什么，最终还是伸手轻轻拿起了程茵楠放在自己身边的那张画纸。

    然后，安静地轻轻展平。

    在观众们焦急的催促中，镜头渐渐贴近，画纸上竟然是牧若茜的人物画像。画法精细，人物精致，一看就是用心画出来的，注入了自己对人物的理解与情感，却又瞧着似像非像。

    说像，是因为一眼就能看出那是牧若茜，惟妙惟肖地让观众不由诧异，程茵楠竟然是真的会画画。之前每次见她只是拿着画板，他们还以为只是随便画着玩，又或者是找到了一个可以陪伴牧若茜的理由而已。

    哦，记得当时还在弹幕里脑补了一场“小天使勇于追逐爱”的戏码来着。

    而说不像，却是因为，画像上的牧若茜，嘴角是微翘着的。

    那丝毫不见生硬勉强的上扬唇角，似是在轻轻笑着，为她仿若天生高冷沉郁的眉眼增添出一抹自然的柔和。

    白皙纤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画像，牧若茜眼睑低垂，清晰的镜头将她轻颤着的纤长睫毛照得一清二楚。

    所以说

    这也太虐了吧

    啊啊啊我不要be结局不要不要不要啊啊

    呜呜我他妈真的落泪了最后茜茜那睫毛颤抖的时候，真的一瞬间揪住了我的心了，就像错过了什么，却又不敢追究，只能就这样放任，然后一遍遍回忆过去别问我为什么知道的这么详细

    节目组你有种放悲情剧，有种将后续he放出来啊凭什么卡在这里我要寄刀片过去了

    凭什么我们茜茜就是be结局我不服

    我真的要哭了，茜茜好不容易在意一个人，竟然最后得到的却是错过明明我是茜茜的粉丝，此时却突然想骂她了，就不可以争气点，冲上去解释清楚吗你只窝在这里算什么啊

    牧若茜，你天天在凉亭里等着是为了什么啊每天情绪越来越低落，变得不正常又是为了什么啊你有种自艾自怜有种去找程茵楠说清楚啊

    这一次我是真的有点心疼程茵楠了，无数次贴近牧若茜，不顾她的冷脸缠上去温暖了她的心，最终却在敏觉地发现她情绪不对的时候，误以为是自己的原因而离开，然而牧若茜竟然还依旧不解释地放任她走这到底是什么狗血剧情啊我不吃不吃

    所以，牧若茜只要解释一句，最近的情绪不对只是因为这首歌曲的原因不就好了我们清楚是这首黑暗风的歌曲引起了你不好的回忆，可是程茵楠不知道啊你就不能勇敢地迈出一步吗明明剩下的九十九步，程茵楠已经为你迈出去了啊

    看着随着弹幕上的一片哀嚎怒骂，视频渐渐结束，坚持看完后，方席芊不由揉着抽痛的太阳穴关上了电脑。

    可能是最近拍戏太累的原因，她这几天一直在反复做着一个同样的梦，却偏偏在醒来后，就会忘掉自己到底做了什么样的梦。

    询问系统的时候，它也只是极为绅士地回应，这是宿主的隐私，因此没有宿主的允许，它是不能做出那样失礼的行为，探查宿主大脑的。

    听完它的解释，方席芊不由嗤笑着挑了挑眉。不过虽然知道这是它担心消耗能量而用来的推脱理由，但不得不说，她还确实不放心系统进入自己的大脑。

    她强烈的防备心，注定不会允许它这么做。

    于是当晚，方席芊又做梦了。

    而这次意外的是，从前模糊的梦境竟然变得清晰起来。

    仿若经历了平行世界中自己的人生一般，她看着没有遇见程茵楠的自己，从得到系统误入娱乐圈，而后一步步借着金手指爬上娱乐圈的顶端。

    她看着没有程茵楠的“养成女团”节目，变成典型撕逼类型的综艺节目，频频上着热搜，选手自成小团体，排挤针对不断。

    华苑雅与尹意潇互相敌对，两家的粉丝更是将节目官博的评论区搞得乌烟瘴气。封禹萱与蒋雅旭发展出自己的小团体，随着封禹萱逐渐扭曲的心理变化，与不理解她的蒋雅旭最终决裂。

    孟缨早早被淘汰，时佳芸被粉丝们嘲讽着退出节目，时镜霖即使成功成团出道也依旧不受观众的喜爱。

    养成女团虽然最终成功出道七人，却因为频频发生事故而最终解散团队。

    而其中c位兼队长出道的尹意潇，一直是最受争议的人物。她虽然实力颇强台风超强，但在节目中一直是队友眼里严厉无情的队长，每次排练时总会发生矛盾，甚至到后面因为与华苑雅对立的事情，引来一系列的负面消息。

    华苑雅意外主动退出节目的事情，也被归为是由于尹意潇的原因，更是成为黑粉们攻击的点。队友的孤立冷遇，在微博上偶尔讽刺的评论一时间尹意潇被打压得险些爬起不来。

    而就在方席芊疑惑自己为什么会梦见这些不相关的事情时，梦境的画面却蓦地一转。她看着另一个“方席芊”，为了其中一个喜欢的男人，竟然与之前退出节目最终却靠着自己逆袭大火的华苑雅合谋，将“牧若茜自杀事件”推到了尹意潇的身上。

    而自得知偶像自杀的消息后，便不可置信疯狂哭泣的粉丝们，在这些小道消息出来后，不由更是疯狂地攻击起尹意潇来。

    牧若茜一直有着轻微抑郁，粉丝们是知道的。但病情并不严重，只是不太爱说话，不喜欢与人交流而已。

    那么病情加重是什么时候呢

    粉丝们将事件逐渐追溯到牧若茜第一次与尹意潇组队，似乎偶像就是从那时开始变得不对的。

    歌曲的黑暗风，是尹意潇选的；牧若茜成为队友，是尹意潇选的；然而尹意潇却不顾牧若茜情绪不对，每天都在严厉地批评她，甚至不断言语攻击对她施加压力

    可能言论有些偏颇，但已经失去理智的粉丝，只是需要一个可以攻击泄愤的理由而已，于是便将所有的负面情绪全部施加到了尹意潇的身上。

    于是牧若茜的自杀，队友意有所指的哭诉，成功将尹意潇塑立成为了一个不顾队友病情的冷血动物，最终在粉丝们的攻击下，她成为娱乐圈的公敌。

    这时候，享誉国际的影后尹嘉棠却站出来，表明尹意潇是自己的女儿，她相信自己的女儿不是这样的人。

    然而却已经晚了，粉丝们将愤怒全部转移到了尹嘉棠的身上，有身份就了不起吗就可以仗着后台胡作非为，欺负患有病情的无辜队友吗

    牧若茜的自杀，肯定是因为尹意潇而尹嘉棠绝对不可能完全不知情，竟然还助纣为虐

    方席芊看着在自己与华苑雅，以及其他看不惯尹嘉棠的那些人的恶意推动下，自杀事件成功被闹大，再加上喜欢“方席芊”的那些男人们的帮助，最终尹嘉棠狼狈退出娱乐圈就此消失，而尹意潇也被送进了精神病院。

    “方席芊”成为了受众人崇拜追捧的国际影后，身边围绕着无数优秀的男人，还有华苑雅等这些优秀的朋友，似乎站在那里，就是模板般的人生赢家。

    而故事的最后，精神失常的尹意潇被一位少女低调地从精神病院接回家，并且悉心照料着。

    那个少女，就是长大后的程茵楠。

    而她在跟神志不清的尹意潇轻声说话的时候，方席芊侧耳听了半天，在听清的那一瞬间，彻底从噩梦般的梦境中醒来。

    因为她清晰地听见，长大版的程茵楠对着尹意潇极其耐心柔和地唤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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