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洵一想生活在这种年代的女人确实悲哀, 刚刚成年便会出嫁,等嫁过去后就要生孩子,一个接一个的生,一直生到四十多岁不能再生。可以说, 一个女人一生最美好的时光都用在了生孩子上。
平民家的女人们上要伺候公婆, 下要养育子女,还要和丈夫们一样为生计奔波,可谓是十分辛苦。
想到这里,梅洵叹了口气:“是啊, 生太多的孩子真是很辛苦的。”
“孤是想着生一个太孤单,”太子放下笔来眼里含着笑意, 对未来倒是有些憧憬,“生两个吧, 两个有个伴。”
梅洵疑惑的看着他:“可是两个不会太少了些吗?”普通人尚且讲究个多子多福, 更遑论皇室?
“少吗?”太子有些宠溺的看着他。
梅洵皱皱眉, 怎么感觉哪里怪怪的?他们俩说的是一件事吗?他努力压下这种不适:“小朝朝说得对,你说生几个就生几个。”左右和他也没什么关系, 再说太子还一小屁孩呢,想法一会儿一变的,这会儿这么想的, 过了一会儿说不定又那么想了。
“梅梅,孤想抱抱你。”梅梅顺从的样子让他有些控制不住。
梅洵拒绝着:“不要了吧。”两个男人搂搂抱抱的不太好吧。
太子马上变得委屈巴巴:“可是你都抱小七了,你还是孤的人呢。”
这句话虽说有点儿暧昧,可梅洵并没多想, 只以为太子说他是他的伴读。梅洵是想着这次太子受了罚,有些委屈向他撒撒娇这也没什么的,于是梅洵张开双臂,做出一副哥俩好的样子:“来吧。”
原以为只是个兄弟间的拥抱,但当抱上去以后梅洵才隐隐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为什么他被太子搂在了怀里?为什么这个拥抱这么像情侣间的?为什么这么暧昧?
“那个,嗯,殿下,可以了吧?”梅洵忍住不适问着。
太子抱了一下心满意足,比想象中的还要好,要是能再亲一口就好了。但太子没敢得寸进尺,他看得出梅洵似乎有些不适应,这是害羞了,以后多抱抱就好了。
梅洵正正衣服,拿起笔又写了起来。但这心里怎么觉得怪怪的,果然孩子长大了就不能像小时候那样对待。
梅洵乱想了一会儿眼皮越来越重,再也支撑不住的趴在桌上睡着了。太子静静的盯着他的睡颜看了良久,然后轻轻抱起他将他放在床上,终究是没忍住在他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
今日又抱抱又亲亲了,太子表示很满意。
七日之后的学堂里,苏瑞卿从怀中掏出两摞纸,一摞放在二皇子的桌上,一摞放在四皇子的桌上。
二皇子随意翻开了一页,脸上的表情十分丰富:“少傅,你真是我少傅,写的也太好了,这和我的放在一起,就连我自己都分不出到底哪个是我写的。”
四皇子疑惑的翻着苏瑞卿给他的那一摞,上面全是模仿他笔迹写出来的《弟子规》:“少傅,这——”
苏瑞卿道:“给你你就拿着,虽不能完全补偿上次害你摔下了马,但好歹让我心里好受些。”
四皇子只好将苏瑞卿的收起来了。
十日之后,皇子们将写好的《弟子规》交给了皇后。
第二日早间,就有昭阳宫里的宫女来报,叫太子和梅世子用过午饭后去昭阳宫找皇后娘娘。
太子和梅洵相互对视一眼,难道是抄《弟子规》的事被发现了?
果真是此事败露了,皇后娘娘手拿着一摞纸,放在桌上轻轻敲啊敲:“好啊你们,竟然敢糊弄起本宫来了。”
太子马上跪倒在地道:“母后,此事都是我逼梅梅做的,与梅梅毫无关系。”
梅洵忙道:“是臣主动要帮太子的。”
太子道:“全是儿臣一人的错,与梅梅毫无关系,母后要罚就罚儿臣吧。”
“是臣的错。”梅洵又道。
太子道:“是儿臣。”
梅洵道:“是臣。”
皇后拍拍桌子:“好了好了,知道的知道你们俩这是在揽罪,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在争功呢。此事不能不罚,你们说本宫该怎么罚你们?”
梅洵小声道:“皇后娘娘能不罚吗?”
皇后都被气笑了:“你们犯了错还不让本宫罚你们?这是何道理?”
太子将梅洵挡住:“母后若是罚就罚儿臣一人。”
皇后思索了片刻道:“这样吧,本宫听闻梅世子唱功了得,唱得还都是我们没听过的曲子,不如找个日子,让梅世子为我们登台献上几曲,让我们评判一二,若是大家都说好,这次的责罚就免了,若说不好,那本宫可要再好好想想罚你们些什么。”
皇后娘娘早些年虽说想把梅洵许给四皇子或者是小七,但这些年来她也瞧出太子对他的那个意思。太子霸道的紧,也小气的紧,若等他日二人在一起了,她可是想听梅洵唱歌也听不到。平日里也没什么借口让梅洵唱,这会儿好不容易有了个借口。
太子果然十分不满:“母后,这似有不妥。”
梅洵忙磕头:“臣领命。”
梅洵刚开始时有些羞耻,后来就很兴奋,这不是要在宫里开演唱会的节奏!在前世时他每每在电视前看到某某某又开演唱会了,那炫酷的出场,那优美的舞姿,那绕梁的歌声,他也会羡慕的想一想,若是有一天自己能够如此的光芒万丈该有多好。
这个梦想竟然在这里实现了,虽然这个年代没有那么多闪烁的霓虹灯,打造不出那种炫酷的舞台效果,但只要他精心去做,想必也不会差上太多。
太子与梅洵并排往出走,看着梅洵强忍住笑意而变得有些扭曲的侧颜,太子有些心疼:“都怪孤不好,让梅梅受了委屈。”
委屈?什么委屈?梅洵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皇后娘娘说了,宫里的人随他去用,乐师舞师想用哪个就用哪个。
宫里都有御用的唱戏班子,自然也有专门唱戏的舞台,这些都好办。
想到唱戏班子,梅洵突然又想起一事,原书中说了太子十六岁那年就已经有了一个貌美的通房丫鬟,好像就是个跳舞的宫女。怎么被太子相中的不知道,只知道太子见她第一眼就被她迷住了。叫什么来着?好像叫什么连翘?
梅洵又想到了小符的事情,那次是个意外,这次太子总不会再不收吧。
梅洵跟着太子到了“梨春园”,里面吊嗓子的吊嗓子,练功的练功,瞧见太子进来了,慌忙行礼。
太子几乎不来这个地方,只有小七好来。
太子道:“都起来吧。”
戏子们分别站在两边,微微低着头。
“把头都抬起来。”太子命令着。
戏子们又将头抬起来看着前方,不敢乱看。
太子替梅洵说着:“梅世子一个月后要在宫中表演才艺,特来此选些吹拉弹唱和跳舞的。”
戏子们一听把身体挺得更直了,和世子同台表演,这是好事啊,说出去能吹一辈子了。
梅洵和太子在人群里穿梭着,时不时的点出几个人来,正走着忽然前面踉跄的走出来一个女人,那女人似乎是要摔倒,太子忙伸手扶了她一下。
“太子恕罪,太子恕罪。”女人惊慌失措的跪倒在地连连磕头。
梅洵往那边看了一眼,看不清容貌但观身形妖娆多姿很是漂亮。
太子没有理她,又朝前走去。
梅洵可以断定她方才那一下子是故意的,不由的多看了她一眼,好有心机的女人。
太子有些不高兴:“你看她做什么?”
“没什么。”梅洵收回目光又选着别人。
等选了一圈人回来的时候那女人竟还跪在那,梅洵看看太子:“你怎么还跪在这里?”
女人道:“没有太子的命令奴婢不敢起来。”
太子道:“你起来吧。”
女人这才起来,竟还慢慢的抬起头来让太子看清了她的脸。
巴掌大的小脸我见犹怜,长得煞是好看。
“太子——”她轻轻唤着。
太子冷冷的看着她道:“你是无事可做了吗?”
“奴婢——”女人欲言又止,表情里充满了委屈,这若是换成一般人早就控制不住了。
梅洵也有些烦,不太喜欢这种女人。
太子敏锐的觉察出梅洵的态度:“走吧。”
走了没有多远,就听到后面有人在喊“连翘”,接着方才的那个女人应了一声。梅洵猛地顿住脚步,她竟然就是连翘?可原书中不是说太子见她第一眼就被她给迷住了?可刚刚太子明明对她没什么感觉,甚至有些厌烦。
梅洵试探着问:“你觉得刚才那个姑娘怎么样?”
太子自然知道他说得是哪个,方才梅梅还多看了她一眼,不高兴,于是太子殿下十分幼稚的做出了诋毁人的行为:“不怎么样,长得也不好,身材也不好,而且一看就是个有心机的。”
梅洵没再说话,又一次疑惑不解,不应该啊,就算是连翘是这样的,可按照原书中的写法,太子不也该看上她吗?怎么又一次改变了?
太子见梅洵没有说话,既不太高兴又有些忐忑,梅梅是不是看上她了:“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唱歌的事啊。”梅洵摸摸下巴,“我打算每唱一首歌都要换个妆,但是换装的间隙该怎么办?总不能让你们看空着的舞台吧,我想去找小七,让他和我一起演出。”
太子有些蠢蠢欲动:“那你看孤和你一起怎么样?”
来一段情侣的。
梅洵笑了笑:“太子还是坐在台下看吧。”
梅洵又和太子去找小七,小七听说了也很高兴,但过了一会儿又冷静了下来,他想起了第一次登台便被赶下去的事情了。
梅洵看他的脸上少了笑容自然知道他想的是什么:“小七现在瘦了,等到一个月后一定会更瘦的,那时候登台就好看了。”
小七有些怯怯的,不太想去,这时有太监来报说是瑶台仙来了。
小七忙让人将珠帘撂下,瑶台仙见太子和梅洵在这里有些意外。
梅洵便将来这里的事情说了一遍,瑶台仙听后沉思了片刻道:“小七,你与师父说还想不想登台唱戏了?”
小七点点头,意识到瑶台仙看不见又小声道:“想的。”
“既然想就登台去唱。”瑶台仙继续道,“在家人面前都不敢登台,那么以后又怎么唱给别人听?”
“可是师父……”上一次被别人赶下台的经历实在是难忘。
“不如这样吧,你改唱花旦吧。”瑶台仙道,“现在小七瘦了,本来就变了些模样,再化个美美的妆谁都不知道这人会是你。到时师父给你起个名字,保管没人知道你就是小七。”
小七有些心动了,没有马上反驳,沉思了一会儿后才道:“可是我能行吗?我一直学的是武旦。”
瑶台仙虽是唱青衣的,可当初小七嫌要扮成女孩子就只主要学了武旦,不过花旦青衣什么的也跟着学了些。
“怎么不行了,”瑶台仙笑道,“谁说男孩子就不能唱花旦了?你师父我最开始唱的就是花旦,后来又唱的青衣。”
梅洵帮腔道:“小七本来长得就好看,现在瘦下来更好看了,等化了妆一定更好看。”
小七已经被他们说得动摇了,他怯怯的看向太子:“大哥,你说行吗?”
“孤看行。”太子道,“不过此事只需咱们四人知晓即可,旁人暂且不说。”
小七最终还是被说服了:“那我答应了。”
梅洵为了有更好的灯光效果,特意把演唱的时间定在了晚上,这一次不仅是为了求得皇后娘娘的原谅,更是让小七重拾回戏台的信心,因此梅洵对此十分看重。
经过了一个月的精心准备,终于到了开演的日子。
为了配合梅洵的演出,特意腾出了一个大殿,开演这天景德帝和后宫的妃子也来了,大家坐好后等了没多一会儿,忽然大殿里的蜡烛几乎全被吹灭,只留下了幽幽几盏,舞台上的蜡烛也被吹灭了一半,台上晦暗不明。
这时音乐忽起,是一阵悠扬的萧声。接着,舞台两侧出现了大团大团白色的雾气,再然后,一声嘹亮的仙鹤鸣叫紧随而来,一只洁白高贵的仙鹤扇着翅膀驮着一位身穿白衣的美少年翩然出现在了舞台上。
梅洵侧坐在仙鹤身上,嘴下吹着笛子。仙鹤煽动翅膀,掀起他宽大的白色衣摆起起伏伏,煞是好看。仙鹤,美人侧坐吹笛,衣袂翩翩,灌满台上的白色雾气,好似进入仙境一般。
台下的人哇的惊叹着,梅洵很得意,为了这场演出他可谓是费劲了心血。仙鹤是太子的那只,他并没有真的坐在仙鹤的身上,他的后背上其实是拴着一个很细的绳子,为了让仙鹤配合,这一个月来可谓是煞费了苦心,仙鹤惹急眼了还啄了他几口。
至于那些白色雾气是他在兑换空间里兑换出来的干冰,胡乱编了个借口就糊弄过去了。
台下的那些惊叹声让梅洵很高兴,他这次选的曲子都是前世比较流行的古风歌,开场的就是《不谓侠》,又秀了一圈的笛子,效果简直出乎意料。
皇后毫不吝啬的夸赞着:“咱们这是到了哪里了?这是怕进了仙境吧?”
祥贵君笑道:“还别说梅世子弄得还挺好的。”
苏瑞卿张大了嘴巴:“唉呀妈呀,这还是人了吗?”
太子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台上没有说话,二皇子趴在他耳边道:“大哥,口水要流下来了。”
太子没有动,眼珠一错不错的盯着台上看。
二皇子喝了口茶,得嘞,大哥的魂都被梅梅勾去了。
梅洵吹完了笛子施展轻功从仙鹤背上下来,开始唱歌。
景德帝满意道:“还别说,这种唱法朕还是平时头一次所见。”
三皇子炫耀道:“我们小的时候梅梅就经常唱给我们听。”
四皇子的眼睛看着台上:“可是他从来没唱过这种的。”
“这种的好听。”五皇子哼哼了两声,“梅梅和我们还藏私,等他下来时看我们怎么罚他。”
“都住嘴!”太子实在忍无可忍。
几个皇子顿时不敢再说了,就连景德帝也吓得一缩脖:“梅世子唱得是真好啊。”
“自然是无人能及的。”太子说道。
梅洵一首歌很快就唱完了,唱了这首后他并没有下台。音乐声又换了,梅洵紧接着又唱了一首,他这次唱的是《拜无忧》,当他唱完了“何须谁来赐平身”,下一句的“不拜天地浩荡……”是句戏腔,梅洵并没有唱,舞台的另一侧出现了另一位男人的声音。
瑶台仙一袭红衣,眨着桃花眼从舞台的另一侧缓缓走来。他这次之所以会登台,完全是为了小七,小七看他也在台上,心中的怯意会小些。
因为梅洵这次选的都是古风歌曲,里面还很多有戏腔的,正适合瑶台仙来唱。这些歌有的歌词不适合唱出来,梅洵就改了些,但曲调没变。
瑶台仙一出来,台下又是一场小小的骚乱。
“瑶台仙好美啊——”
“你看他的身段那么软,那个腰细的呦,我都怕他断了。”
这是后宫娘娘说的话。
景德帝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真美,真美啊。”
皇后娘娘毫不客气的道:“收回你那些个想法。”
景德帝看着她:“不行吗?”
“当然不行。”皇后娘娘说得冷酷无情,“他可是小七的人,你如果能过得了小七那关你只管去做。”
景德帝只好把念头彻底收回来,这几个儿子哪个也得罪不起啊。
“说到小七,哎,小七呢?”皇后娘娘这才发现小七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
皇子们也道:“不知道啊,刚才还在这儿呢。”
太子道:“许是去茅房了,一会儿就回来了。”
梅洵的这首歌唱完,就与瑶台仙从舞台两边下去了,接着一阵铜锣响。
铜锣过后,小七化成花旦的妆走上台来,他心中有些忐忑,不敢去看下面,只好装作不看,只管迈着步伐。
二皇子道:“这是谁?看起来有些眼熟。”
三皇子也跟着道:“是啊,怎么这么眼熟?”
四皇子想了半天:“看个头和轮廓怎么有些像小七?”
“小七?”五皇子和六皇子一起说。
太子道:“正是小七。”
“小七什么时候扮女孩了?”皇子们全都惊诧的道。
那边的娘娘们也是小小的吃了下惊:“小七之前不是唱武旦吗?”
“是啊。”这边的皇子和那边的娘娘搭上了话,“他怎么突然唱起了花旦?”
“闭嘴!”太子又一次说着,这些人说话声越来越大,小七的心灵本来就脆弱,若是被小七听到万一再从台下跑下去怎么办?
娘娘和皇子们都不敢再说了。
小七开始唱了,不愧是瑶台仙的徒弟,唱功当真了得,太子朝着他挑挑大拇指。皇子们看见了,大声的朝着台上喊:“小七唱得真棒!小七唱得真好!”
小七的眼眶渐渐湿润,泪从眼里流了出来,但他是笑着唱完的。
小七过后又是梅洵,这一晚梅洵忙活的十分欢实,又是扮仙人,又是扮书生,又是扮将军,又是扮店小二的。
梅洵唱到最后一首时,忽然想起来一个问题,他刚开始穿来时立志要当丞相或者大将军,可他既没参加科举,又没进军营。今年已经十八岁了,这些事该提上议程了。
最后一曲结束,台下的人恋恋不舍的走了。
太子几乎是跑着到后台的,梅洵在卸妆。
今晚的梅洵给了他太多的惊喜,他愈发控制不住狂跳的心,有千言万语要说,有很多事要做。
梅洵看着他站在旁边一言不发,边洗脸边问:“殿下这是来做什么?”
“梅梅,孤有话要对你说。”太子想着既然他年龄不够不能成亲,那就先订婚吧,他等不及了,这么好的梅梅他怕被别人拐走。
梅洵卸好了妆跟着太子走到了外面,银白色的月光洒在梅洵的脸上,将他整个人衬托的愈发好看。太子再也忍不住,在梅洵的脸上落下了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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