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紫河车案

    带着对包青天的信任,庞昱开开心心带队学习去了。有道是尽信书不如无书,要游遍天下,实践出真知。

    扯着游学的旗号,从开封到东北,庞昱一路吃吃喝喝,围观亲爹跟老八两人如何文雅的对掐,拒绝口吐芬芳,顺带写几篇游记当功课。等欣赏过北国风光,千里雪飘磅礴之景,庞昱带领着两老美滋滋的过了一个有别于开封的新年,然后来了都来了,这东北盛产人参,鹿茸不说,还有神医哩!

    老八不治也得治!

    这么一治,转眼间也就阳春三月,陌上花开蝴蝶飞,庞昱勒紧了裤腰带,再瞅瞅同样勒紧裤腰带的亲爹,怒而下令,打道回府。

    —东北饭碗也忒大了,饮食也合口味,一不留神就吃胖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庞昱除了横向发展外,也竖着长高了!

    这一日在驿站休憩。

    看着用过膳后就非常自觉往墙壁贴着的庞·未来身高九尺八·昱,八贤王搂紧了自己身上的貂皮大衣,斜睨了眼庞吉,开门见山问道:“京里的事情,不是你搞出来的?”

    据报,包拯忽然翻了些旧案,勘破了蔡河贪污案后,又追查到了盗紫河车案。因这紫河车一案牵涉到了包拯的侄子包勉。现如今整个开封府内据说群情激奋,因为包拯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迟迟未结案。

    “你觉得我像你一样吃饱了撑的,”庞吉拍拍自己日渐圆润的肚皮,也站直了身,慢慢溜达,边意味深长着回扫了眼八贤王,“以身试药?”

    —老八的病,很大程度是自己吃出来的,积年累月下来,这毒、入心肺,难以根除。简言之,就是作死!

    一听这词,八贤王额头青筋迸出,咬牙:“庞吉!”

    “没直说你吃毒找死,算客气了。”庞吉毫不犹豫回怼了一声,还反过来拍拍八贤王的肩膀,宽慰道:“瞧着这开封府热闹的,赵德芳啊你还是得继续撑着,赶紧把身子骨养好吧。真的,这事我没插手。不信问昱儿!”

    听到这话,八贤王定睛看了眼庞吉。

    瞧着人眼神,庞吉张口喊了一声拉筋拉得欢快,不用催促都特自觉锻炼的庞昱,从怀里掏出迷信递了过去。

    庞昱一目十行扫过,如遭雷劈:“盗紫河车一案?什么玩意?爹,假周勤已经顶着状元头衔,被王丞相榜下抓婿,还求了赐婚圣旨?我的王姐姐怎么办啊?!”

    八贤王听得不似作伪的惊诧,从庞昱手中拿过庞家版本的信息传递,扫过一眼,也跟着惊诧:“真假状元?王丞相的女婿?这……你留意王丞相,是想让昱儿当人乘龙快婿?”

    “老王,”庞昱气得踩了一脚八贤王,“你算算年龄好嘛?王家姐姐比我大三岁!你这个念头真丧心病狂!”

    “没大没小的。”八贤王推了一把庞昱:“说你小螃蟹,你还真动脚了?大三岁怎么了?女大三抱金砖!你一晃眼也十六了,也该相看成婚了。你爹像你那么大年纪,都定亲了。人还有不少红颜知己。”

    “哪又如何?我哥二十了都还没定亲呢,凭什么我就要这么早相看啊?我也要等立业后才成家,靠实力娶媳妇!”

    “…………”

    庞吉不急不缓攒够了表情包,面带宠溺的看了眼气哄哄的庞昱。明明同样白色狐裘披身,小昱儿就软哒哒的跟个小兔子一样,既不霸气也没矜贵气。

    难不成是磕了假药?

    庞吉边想边娴熟无比手指微微摩挲发了几张图给某个逆子,才缓缓开口,不容置喙道:“别给我闹了!明日加快行程不就好了。赵德芳,你有意思吗?翻我旧账,感情你没个红颜知己?需不需要我给狄娘娘写个信?反正我是你死敌,就算捏造,王妃也会信一半吧?”

    “你怎么跟庞昱一样耍起无赖了?”八贤王怒不可遏。

    “我们是父子啊。”庞吉淡然:“我又不像王爷您一生一世一双人。”

    八贤王:“…………”

    成功把人气走后,庞吉惬意的抿口茶,而后看看神色有些焉的庞昱,和声问道:“有啥不开心的说出来开心开心。”

    “大……大姐知道为什么不多劝劝呢?”庞昱焉哒哒回道:“起码不能让姐夫下旨赐婚啊?一赐婚,哪怕和离也不好离。这不打脸吗?”

    看着皱成包子脸的庞昱,庞吉伸手掐了又掐,板着脸训道:“你姐办事,对外人,历来事不过三。昱儿,此事我庞家已经仁至义尽。”

    “爹,对不起,我不是觉得大姐姐不对,只是……”庞昱垂眸,手摩挲着“长命锁”,声音透着迷茫:“按着大哥他们的揣测,这个世间是平行的世间。那话本中提及过的案件发生的概率有一半。然后我是过于自信,选择耍点小聪明考包拯。岂料这事,依旧如同那个话本所描写的方向发展了。”

    “所以啊,既然提前知晓,也知晓自己的决定后,就要从一开始便斩草除根。”庞吉语重心长揉揉庞昱脑袋,开口声音透着股沉闷:“你姐定然也旁敲侧击劝过,可没用。那只能说明王家小孩儿已经一见钟情,再见倾心了。当爹的哪个会因外人,还是政敌的话而伤女儿心?

    “爹……”庞昱看着明显陷入自责的老父,忙不迭道:“都过去了。二姐现在可厉害了,名满天下的钢琴家,被誉为女神的。”

    “要不然你爹我会闲着帮你出谋划策?”庞吉点点庞昱额头,话语平平淡淡中带着反省:“那时候我太自负了,调查了崔明冲家世,只看到了人穷和无父无母,就想着完全可以入赘庞家。”

    庞昱脑筋一转:“爹,您是说老王跟您想的一样,觉得那状元好拿捏?”

    “时天下好文,状元又如何?”庞吉神色不屑:“跟韭菜一样一茬一茬的。”

    庞昱嘴撅得能挂油瓶。当了状元才有资格这么说。

    庞吉眼疾手快又连拍不断,边回道:“原先只是想顺手做个人情,但没想到包拯倒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想太多了。所幸现在也有回转余地。”

    闻言,庞昱眼里的闪亮的小火苗一点点熄灭,有气无力着:“爹您刚才都说情投意合了,怎么棒打鸳鸯啊?”

    “小螃蟹,我们当反派的什么时候需要顾及别人怎么想的啦?”庞吉邪笑一声:“拿着尚方宝剑架在王丞相的脖子上,问他愿不愿意女儿当寡妇?”

    “也对哦。”庞昱开心,挑三拣四:“尚方宝剑不好用,我去找八贤王借金锏。”他先前撒泼打滚哭之前,姐姐们就给他发过【神器大比拼的对比图】,他爹拿着尚方宝剑,只能尬笑。

    看着蹦蹦跳跳去找老仇敌的庞昱,庞吉顿感扎心。为官多年,唯此败绩,每次赵德芳拿金锏怼他,神色跟那表情包【咋地,我是你爸爸·jpg】一模一样。

    而且更可气的是那个孽子。庞吉看着发回的消息,面无表情。庞统竟然难得发了张表情,居然万分大逆不道,用他的照片,还写着—咋地,我是你爹!

    庞统:【咋地,我是你爹爹·jpg】

    庞统:难得凑齐九宫格,怎么样,爹?您老以后损我,发图活灵活现

    还是太帅的爹:…………

    还是太帅的爹:宝贝……宝贝昱儿拍得不错

    庞统:是我修得不错【微笑】

    还是太帅的爹:你要不要脸,跟昱儿都计较

    还是太帅的爹:今日这么贴心

    还是太帅的爹:说吧,遇到什么困难需要找爹爹

    庞统:……

    庞统:听说包拯知道昱儿身份了?

    还是太帅的爹:儿砸,你在说鬼故事吗??!

    庞统:爹,您注意些吧

    庞统:我怀疑有人认出昱儿了

    还是太帅的爹:你当我死的?!!我非但从皇帝手里抢回了昱儿,而且你爹我慧眼如炬,看到人一戴那翠玉扳指我就心中有数,提前准备再生一个儿子好继承香火,结果嘿【可把我乐坏了·jpg】

    庞统:他还好吧?

    还是太帅的爹:你看看你之前的话。你怎么知晓包拯知道昱儿身份?

    还是太帅的爹撤掉一条消息

    还是太帅的爹:还好,每天早晚一炷香,保佑某人长命百岁【特乖·jpg】

    庞统:恩

    庞统:我这边还有公务要办,爹,等会再聊

    庞吉回了一句好的,目光掠过威风凛凛的九张图片,嘴角笑意一点点扩大。怎么办,儿子这么乖,他完全做不到把儿媳往别人床上送。可他又完全不想把昱儿往那把椅子上送,要不,把十三团练,传说中的宋英宗培养起来?

    庞吉思忖着思忖着眉头都拧成了疙瘩,屋内的空气流转似乎都凝滞了起来,带着些阴寒的杀气。

    与此同时,抱着汤婆子的八贤王幽幽的看着一脸谄媚的庞昱。

    “王八叔叔~”

    八贤王:“…………”

    庞昱轻拍了一下自己的嘴,笑容愈发灿烂:“赵叔叔,昱儿问您借一件东西,好不好?”

    “别嗲,好好说话。”

    庞昱从顺如流:“八叔祖,小侄孙给您拜个晚年啦!”

    八贤王微笑:“你的压岁钱,我除夕夜就给了。”

    “八叔祖,小侄孙给您拜个早年啦!顺带,我都这么大了,也的确需要点装备,好让自己身价涨涨涨。所以,您就给小侄孙一个见面礼好不好?我觉得拿着那宝物才配得上我牛气冲天的身份。”

    “直说。”

    ”好!“

    八贤王听人手舞足蹈说完前因后果,眉头一皱:“你不是有尚方宝剑吗?”

    “那怎么能一样?”庞昱颇为娴熟的抱着八贤王大腿撒娇:“你没听过【咋地,我是你爹】的传奇啊?您之前也拿金锏怼我过我爹的啊!据说那场面可拉风了!金锏在手,天下我有,您就借我牛逼一会嘛!”

    “胡闹!”

    “哇,你还说要当我叔祖父,结果一点都不疼人家,人家纯洁的心灵受到伤害了,骗子啊,你的良心……”

    “庞吉!”八贤王修身养性多年的恬淡被毁个彻彻底底。

    庞昱瞬间不嚎了,帮忙喊人:“爹,八贤王好像要找你聊聊教育拉。”

    八贤王:“…………”

    十日后,庞昱威风凛凛杀进了张灯结彩的丞相府,霸气十足,冷声吩咐道:“明日婚礼取消。”

    尚在核对明日细节的新郎官周勤闻言怒不可遏,拍案而起:“安乐侯,你好大的口气,当真以为庞家一手遮天不成?”

    “安乐侯,你莫要胡闹了。”王丞相饶是活惯了稀泥,常在八王与太师两方中和,性子都被磨合的温和无比。但闻言还是面色铁青了起来,王丞相手朝北拱了拱,肃穆无比:“这可是官家赐的婚。”

    “就知道老头你会这么说,哒哒哒。看!”庞昱手一拍,封一寒从天而降,恭敬的呈送装备。

    “尚方宝剑……”庞昱撇撇嘴:“正好抵圣旨。不要这个。”

    封一寒将裹着布囊的金锏递上。

    庞昱眼一眯,手拿金锏对准假状元:“知道本侯手中这装备是什么吗?”

    周勤一见尚方宝剑早就手紧紧掐出血丝来。他曾梦寐以求的荣耀,结果就被一个纨绔随意无比的拿在手中。

    “你……庞昱,八贤王在哪?!”王丞相见庞昱手中金锏大惊失色。他是知晓八贤王随庞太师父子去东北辽养的。先前还眼巴巴等他们回来。因为没了这两人,他就算顶梁柱了。一晃眼大半年过去了,是硬生生的被折磨的老了十几岁,也想退休了。

    可是万万没想到庞昱手中会出现金锏。

    “他跟我爹还在后面呢,老人家腿脚不方便,差我回来办个事。”庞昱扫见王丞相哆哆嗦嗦的模样,知晓没准对方正猜测他们父子把八贤王暗害了,故而无奈的解释了一句。

    “王丞相,这是也是八贤王授意的。不然你觉得我会拿到金锏,而且还来你丞相府?”庞昱拉长了脸:“他是看在你劳苦功高的份上,好言好语说了一箩筐,本侯才跑这趟呢。”

    挥了挥金锏,庞昱觉得胸前的“长命锁”更亮了。大宋第一反派家族从来不做好事!

    “王老,就三句话:第一婚礼取消,及时止损;第二这个状元是假的,他冒名顶替了真的周勤,人品不好;第三证据来开封府领。”

    说完,庞昱手握金锏转身杀去了开封府,徒留王丞相满脸惊愕以及假状元一脸扭曲。

    而开封府内众人见庞昱手中的金锏,也是个个不可置信,面色阴沉。

    瞅着被他“狐假虎威”逼得跪地的开封府一行人,庞昱得意的昂了昂脑袋,咆哮:“包拯,你这个蠢货!压根没有把我的话放心上。”

    正愁如何证明侄子清白的包拯抬眸看眼庞昱,一脸寒霜:“庞太师既然知晓如此之多的秘闻,何为不早说?国家政、治我等愚昧,可黎明百姓总无关权势,也能置之不理?人命贱若蝼蚁?!”

    五年前蔡河决堤贪污案,尘封了二十年的李秀才杀人悬案,还有盗紫河车一事,每件庞家都知道真相,却藏着掖着!

    “什么玩意?!你自己侄子翻案无门心情不好怼我干什么?”庞昱生气:“我一个都没听过。我知道自己人小话语权不够,那我爹呢?我都狐假虎威了,你们居然还不关心科举。”

    庞昱气红了眼,挥着金锏敲着桌案:“金榜题名时,重名。我特意这么强调了,你们居然还不关心。”

    “你明明说的是四大不幸。”展昭捏紧了剑:“完全是一句一惨案。”

    “胡说八道,明明前面是用来凑数的,我强调的是科举,我还给公孙策提示了呢。”庞昱斜睨公孙策:“你没帮我做作业?我的功课本上特意还框出一个大框。特意标注小像,还括号好不好看。”

    公孙策点点头。庞昱的概括之道前所未有:第一页是考生的所有家庭信息,应该是从户部收集相关情报而来,有些寒门子弟还标注是否变卖家产,是否多女一男全族供养等等。第二页分三栏:第一栏是策论简单的概括,第二栏是庞昱对此的评价,最后一栏为太师批阅。

    他当初也是看到后面两栏才应下此功课。

    公孙策长叹一声,扫眼被鞭打的桌案,耐着性子和蔼可亲,问:“也许其中有误会,那你到底要干什么呢?”

    “本侯金锏在手,上打昏君,下打谗臣,可把我牛逼坏了,哈哈哈哈。”庞昱踩着椅子,大笑:“传令三司,本侯要重审盗紫河车一案。”

    “什么?”闻言,在场众人哗然。

    “你们是不是全体脑子不好,非得说明白了?老八把金锏借我狐假虎威为的就是证包拯的清名啊。人怕这青天弟子被人构陷!”

    庞昱深深叹口气:“而且我爹说那个壮、阳小药丸没准还会被有心人隐、射我姐夫,因而才舍得我踏进开封府呢。”

    说完,庞昱神气万分,挥着金锏指向开封府大堂,喝令:“四大门柱,前头开路!”

    展昭见状有些心焦:“包大哥,要不我们抢了金锏,自己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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