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狄拉格看见珀尔牵着艾伦走出来的时候, 神情也是微微一怔, 但很快便恢复如初。
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大概是瞒不住了吧。
珀尔这小子除了发色和眼睛继承了塞维洛恩，神态长未免太像嘉芙了和自己站在一起, 说是没血缘，那除非是眼瞎。
看来以后只能尽量避免双方同时在一个场合出现, 又最好别让这一代的光明精灵有机会看到自己的长相。
他们那代知道他和嘉芙关系的，除了少部分还存在的德鲁伊长老，大部分都死得差不多了。
珀尔再第一时间内看见站在外面的狄拉格, 他下意识就戒备了起来。
虽然他知道没有母树的允许, 黑暗精灵不可能进来，可这么久以来的互相敌视已经形成了一种防御本能。
“珀尔, 别这样。”艾伦看到这种情况, 忍不住开口说道。“这次是陛下邀请对方来的，而且如果不是狄拉格告诉了我很多, 我不会知道可以详细陪伴你的方法。”
其实他的心情很复杂，因为看过了那些记忆之后, 他知道狄拉格对他的家人都有多么珍惜, 也多么在乎珀尔。
如果当初不是他担心塞维洛恩陛下心如死灰的会追随嘉芙而去, 那么精灵术士一定会将这个外甥带在身边, 从小教育照顾他长大。
他们之间的关系绝不该是这样紧张、戒备、互动敌视的。
可珀尔在精灵族的教育下，他不但不能知道自己有个舅舅，还必须担负起继承人的职责。
他对狄拉格只会有厌恶反感的情绪, 还经常想对他杀之后快。
艾伦很难去想象, 狄拉格一直以来都是以什么样的心情面对着自己妹妹留下的孩子。
来自种族本能的影响肯定存在, 他压制着骨子里那敌对的血腥气，静静在暗地里守护着珀尔的一切。
小时候那样耐心谨慎的注意小家伙的安危与成长，等对方长大后，他为了营造对弈宿仇的气氛而费尽心思地交恶，竟是从未让人看出过任何破绽。
至少艾伦和他们当了一年多的队友，天天朝夕相处，硬是没有察觉到两个人竟然有血缘关系不仅仅是他，其他人也没发现过。
这只黑暗精灵的演技和伪装简直天衣无缝啊。
“无所谓，这才是他的位置所该摆出来的合适态度。”
早就习惯被这样敌视，精灵术士完全不在意，反而以他们关系的立场，珀尔的反应是最正确的。
这种不加掩饰的敌意和防备，也更能够取信外界的观察。
只不过
他安静地凝视了对方数秒后，才缓缓说道。
“你和你母亲，长得很像。”
尤其是神态，特别像嘉芙安静的时候。
那丫头只有故意趴在他腿上放松午睡的时候，才会老老实实的待得住一段时间，平日里就像是一阵风，根本停不下来。
听到这句话，艾伦和珀尔都是一愣，都没想到对方会忽然这么说。
精灵王子恍惚了片刻，他对母亲的长相、性格、她的一切没有任何概念，父王从不提及，其余精灵也不可能告诉他。
只有长老会说他母亲的死因，让他对黑暗精灵充满恨意。
可面对精灵术士的这句充满怀念的话语，哪怕对方是他最讨厌的家伙，却还是引起了他从小就不为人知的渴望。
珀尔摇摇头，眼中一片失落，诚实的回答。
“我，没见过。”
那茫然语气透露出一丝脆弱，让在场其他人两个都是心中一紧。
艾伦想，其实珀尔经常见，只要狄拉格肯穿女装呃，其实不穿也没差别。
说起来他是不是也是见过另一种形象的黑暗精灵之首了
“呵。”精灵术士却是勾起嘴角，艾伦发现他又露出了那种想要使坏的笑意时，对方忽然问道。“你想知道你母亲，长什么样么”
珀尔虽然警惕，可在面对母亲方面的事情，他还是如实地点了点头。
他能够感觉到对方在故意设什么套给自己钻，可对方说的话又是让他那么的在意。
“那你现在可以回去，去找你的父亲穿上你母亲原来的衣服，再染成和我一样的发色，照照镜子就知道了。”
“”
这句话里的信息包含量太大，珀尔错愕顿时不已。
自己成长之后，他的注意都在艾伦身上，好像都没有留意到自己的长相有什么变化。
只是听到对方怎么说，难道黑暗精灵是真的曾经见过自己的母亲
“的确。”见过嘉芙的艾伦也下意识地点头赞同道。“珀尔，你一会可以找个镜子看看自己的长大后的样子。”
从某种程度而言，的确是非常像了，还能让他明白一下自身的美貌杀伤力是到底有多大。
如果只是黑暗精灵的话倒还可以进行判断，可连艾伦也这么说的话，珀尔一下子就陷入了更加疑惑的状态里。
难道自己真的和母亲长得很像
艾伦觉得自己不能透露更多了，便朝着黑暗精灵问道。“狄拉格，我们进去了多久”
他记得对方说过，时间越短，精灵就会变得越强。
“五天。”精灵术士目光慢悠悠转到了珀尔身上，似笑似笑地调侃了一句。“恭喜你，成为有史以来打破了最短成长期的精灵，前途不可估量啊”
珀尔下意识就皱起了眉，他不能判断对方这话里到底潜藏了多少意思，还是在警示他么
察觉到同伴明显误会的神情，艾伦很想告诉珀尔，你别多想了，对方真的就是为你高兴而已。
哎，怎么办，他看着好难受啊
明明他知道真相，但珀尔却完全不清楚，自己还不能说的状况。
黑发青年脸上露出了有些为难又纠结，他犹豫了好半晌，还是决定暗示一句。
“珀尔，我觉得有时候一些事情不能只看表面。”艾伦斟酌着用词，缓缓开口道。“有时候真相，总是让人难以置信可偏偏出人意料。”
在场的两只精灵不约而同都看向了他，珀尔面露不解，狄拉格却像是有些意外。
“恩”艾伦又想了想，决定告诉对方一部分可以说的情报。“我在陪同你成长的时候，看到了一部分关于你的过去还是记忆希望你不要介意。”
“不。”珀尔不在意的摇头。“艾伦，没关系。”
他反而很高兴自己的事情被艾伦知道，这意味着艾伦也会更了解他的一切，这个认知让精灵王子感到喜悦。
“你小时候大概是被某种危险的力量缠上了，才会出现很多念头，你和塞维洛恩陛下我觉得，或许需要更多的坦诚和沟通，才能得到不一样的结果”
艾伦从所观察到的信息里得到解答，他印象里那对精灵父子的相处模式，还有他从珀尔记忆中看到的种种场合。
“我个人觉得，如果你爱着陛下，至少让他有知道的机会吧”
他认为陛下和珀尔都明明深爱着彼此，却不敢太过接近亲近对方，保持在一个微妙的位置上，双方过于拘束，互相爱护反而不敢主动。
“那些爱着你的人，无论是以什么方式去陪伴着你，他们都是真心爱着你的。”
无论是嘉芙、塞维洛恩陛下、还是狄拉格，他们都在用着不同的方式去爱着珀尔这种被爱着的感觉，本来应该是十分幸福的。
他并不希望看到重要的同伴被困在那种难受而误解的心情中。
“包括你的母亲，我想她也一定非常非常的爱你。”
听到艾伦这么关心在乎自己的事情，珀尔只能感觉到有说不出的暖意在心口徘徊。
“艾伦”他想到对方一定是为自己着想，不由得微微点头，回答道。“我会，试试。”
只要是艾伦希望的事情，他就会尝试去做的。
聆听着两个小家伙简单的交流，狄拉格全程不发一语，他已经可以判断艾伦知道了什么，是他和珀尔的关系，还是呵，无所谓。
他还在考虑是否承诺艾伦从此不欺瞒对方任何事情，那么就算小家伙未来将会知道他所有的秘密，自己大概也会默许吧。
“珀尔，你先去换衣套服吧”
艾伦感受两只精灵的那紧绷的气氛总算有些缓和了，他便开口提议道。“我有点事情，需要和狄拉格谈一下。”
精灵王子点点头，他也觉得是该去打理一下自身的仪态，告诉父王自己长大的情况。
还有关于母亲的事情。
看着珀尔快速消失在眼前，艾伦立刻将视线放在了面前抱胸依靠在树下的黑暗精灵领袖身上。
他发现自己越是了解这只精灵的过去，便会觉得能够成为他的朋友真是一件幸运的事情。
“怎么了”狄拉格被对方专注的目光一直盯着，敏锐察觉到其中异常，便主动问道。“有什么想问我的”
“啊，就是”艾伦故意神秘笑了一下。“狄拉格，我好像知道你的秘密了。”
“哦，是吗。”精灵术士不以为然地耸耸肩。
“难怪你和路易的关系那么好，又老是喜欢针对阿诺德”
对付这种口是心非又容易炸毛的类型，他还真的是非常有经验。
呃说不定，他就是在相似的性格上找回一点曾经戏弄妹妹的感觉
艾伦总感觉自己知道似乎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呢咳。
“嗯”
看着精灵术士挑高一边眉角，似乎对他的说法抱有一定的探究。
而艾伦又却想起了逗着他们的黑暗精灵总是会流露出一种乐在其中的恶趣味状态那样子的狄拉格给人感觉更加真实鲜活。
他忍不住笑了起来，像一只成功偷腥的猫，看起来十分可爱。
这让狄拉格被他纯粹的情绪感染，目光也柔和了下来，随即他用着肯定的语气说道。“你知道了一些事情，对吗。”
艾伦想起嘉芙说过，不能把她灵魂还存在于母树的事情告诉第三者，所有关于她说过需要传递的信息，可以借由母树的名义转述出去。
“恩，母树让我看了和你有关的记忆，还和精灵族有关的事情”他知道自己是瞒不过对方的，便把可以说的事情如实告知。“以及珀尔小时候身上出现的一些情况”
“母树吗”
精灵术士不确定母树的用意到底是什么，可它愿意让艾伦知道这些，必定有它的打算。
还是母树想借艾伦的眼睛，告诉自己一些什么事情
“狄拉格，你是不是一直以来都在追查某种力量”
精灵术士深思了片刻。“没错。”
艾伦趁着两人单独相处的时间，迅速将嘉芙让自己转述的信息一字不差的全数告诉了对方。
狄拉格沉思片刻后，才用着略微严肃的语气对他说。
“艾伦，精灵族的事情，你现在最好别过多干预不管是塞维洛恩的请求，又或者是来自珀尔，明白吗”
“哎”
明显是警示的话语让艾伦一愣，很快他察觉到狄拉格不想让他和精灵族有太多的牵扯，也注意到对方竟然是第一次喊珀尔的名字。
“你现在的处境并不安全，可以说被盯上了，在我还没有把潜藏的暗中威胁揪出来处理掉之前，我不希望你再去为自身以外的存在费心。”精灵术士继续道。“精灵族的问题已经潜藏了数千年，那不是一时半会可以解决的，至少在我活着的时候，没有人可以对精灵族做什么你只要知道这点就可以了。”
“可是”艾伦有些犹豫。
“答应我。”狄拉格的语气不容拒绝。
面对这样强势的请求，艾伦深知这是对方难得的坚持，他至少不能拒绝的太直接。
“好吧，我尽量。”
这种程度的回答对狄拉格而言已经足够，他下一句便直接转移了话题。
“说起来，你好像对我和小精灵的真正关系已经有所了解。”精灵术士道。“你所知道的那些，能够满足你的好奇心了吗”
“恩怎么说呢，之前好奇是很肯定的吧。”艾伦想起自己之前脑补的事故，有点不好意思了起来。“只是一开始我真是没想到你们竟然会是那么亲近的关系。”
“对于黑暗精灵而言，血缘亲近可不是什么好事。”狄拉格嗤笑一声。“如果你还想知道一些关于我的事情，可以直接问我，能说的我都不会隐瞒。”
“嗯那你一共有多少个兄弟姐妹呢”
“我承认的只有两个。”他干脆地回答。“都是妹妹。”
“尤瑞尔，还有珀尔的母亲”
“恩。”狄拉格沉声道。“她叫嘉芙，我们是双胞胎。”
艾伦当知道，提起这个点，他也打算将自己见过对方的事情说出来，不过是以另一种形式。
“其实，狄拉格，我也在母树的帮助下看见过嘉芙和你在一起的画面，还有尤瑞尔。”
精灵术士目光微微一动，静静地注视着他，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真美。”艾伦忍不住感叹道。“还是一位很棒的女性啊。”
“当然。”狄拉格轻笑道。“你应该知道我们是双胞胎吧我可以理解你是在夸奖我”
“你本来也很美啊。”艾伦看着他，无奈地说。“这点我一向都很肯定吧。”
“那么，你考虑要不要和我生孩子”
黑发青年身体一僵，怎么又是这个话题，他真的不想在讨论了啊
“你能不能，最近别在和我提这相关方面的事情”想起不久前珀尔的告白，艾伦的表情变得微妙了起来。“我有些过敏。”
“嗯哼”
地下城之主留意到对方的反常，倒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艾伦说见到了他的妹妹，那么意味着或许得知了许多有关他们曾经的事情。
母树最好没让他知道黑暗阴影的情况，也别让他看见嘉芙去世的那一幕，否则以小家伙的性格，大概会难受的不得了。
“狄拉格，我觉得能够成为你的家人，好像是一件非常幸运的事情啊。”
艾伦想起每个在精灵术士身边的被他认可所保护宠爱的家人，都是那么无条件的信任和爱着他。
也知道这个男人可以为了他认为最重要的存在，与世界为敌。
“艾伦。”冰蓝色的双眸里带着少见的认真，他淡淡地说。“只要你想，你随时可以成为我的家人。”
“哈，那我还真是荣幸。”
这让艾伦的心里暖洋洋的，他已经完全相信狄拉格对自己的心情有多么的真诚。
正因为如此，自己也一样将对方视为重要的人，更希望他能够获得幸福，拥有着全心全意爱着他的伴侣出现。
艾伦原本想将尤瑞尔塞给他的耳钉直接交给精灵术士，可他暂时还没想到什么合理的借口去解释自己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就打算先缓缓，等个合适的时机。
“说起起，狄拉格，你原来还会玩音乐的啊。”
“你发现我有什么不会的么”
“好像真没有。”
艾伦差点脱口而从出的那句生孩子你会吗给默默咽了下去，谁让精灵族还真能生。
他又问道。
“为什么你不在碰音乐了呢”
精灵族擅长艺术与音乐，无论光明还是黑暗。
就算是尤瑞尔也很喜欢抚弄竖琴，可他从未见过狄拉格碰过任何乐器。
如果不是在回忆中看到他能够吹的那么好，或许艾伦真的会相信他对音乐毫无兴趣。
“艾伦，自从我的妹妹离开了这个世界之后我也只会为我认可的家人去触碰那些。”他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所以你想听的话，我可以为你演奏。”
“那我就期待一下了。”艾伦顺口接上了话。
他其实很想听听看，属于狄拉格的音乐。
艾伦知道他不在碰音乐是始终沉浸在失去手足的伤痛中，自己想要让他淡化那种悲伤不仅仅是嘉芙的愿望，也是他的想法。
“哇哦。”黑发青年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他对着精灵术士摇摇头，好笑着说。“你可真坏。”
“恩”
“什么叫珀尔穿女装染头发分明只要你自己穿女装就可以了吧。”艾伦点破了对方的计划。“你的妹妹都不喜欢穿女装。”
那位英姿飒爽的女精灵总是一身帅气利落的打扮，要不是她的身材曲线和编织的精美发型，还真不好确认性别。
“哈，我可不想便宜你以外的人。”狄拉格一挑眉。“难道你不觉得那个小子穿女装的模样会很有意思吗”
“呃你这话说的，我好像是有什么奇怪的嗜好啊”
“你不想看吗”他反问道。
艾伦思索了两秒，立刻回答。“想看。”
当初他穿女装的时候，同伴们都有不同的反应，这让他同样也好奇他们穿会是什么样子。
咳，嘉芙也算是狄拉格另一种的女装
“哈，我就喜欢你这么坦诚。”
两个人就这么达成了共识。
明知道珀尔被狄拉格弄进套里了，他却为了自己的一点好奇心而不点破，艾伦稍微心虚了一下。
“珀尔，他好像没有继承你们家族的发色啊”
“恩，他的眼睛和头发都像塞维洛恩。”
“陛下的眼睛”
“瞎过。”
地下城之主轻描淡写的两个字，却让他想起了塞维洛恩陛下那痛不欲生的模样。
狄拉格也像是想转移话题，随意说着一些信息给艾伦听。
“精灵是被造物主宠爱的种族同样也脆弱。”
“塞维洛恩的能力是有的，但他更适合在和平的时代当王。”
“当年我随族人离开的时候，我问过她的意见。她想留下，我知道她的打算，也尊重她的决定。”
“我对精灵族那迂腐的教育方式实在是感到无聊，幸好我少年的时候比较叛逆，专挑那些不让我接触的知识，才算是没被洗脑。”
“啧，要是和那只小精灵一样，怕是地下城都不会出现在大陆上。”
听到这里，艾伦忍不住插了一句话。
“狄拉格，你好像对珀尔接受的教育真的非常不满啊”
“嘛，我只是觉得光明精灵把他养傻了。”精灵术士耸耸肩，一脸嫌弃。“没忍住推一把，看看我还能不能救得回来。”
“这是你没事就欺负他的理由吗”
“呵。”
狄拉格笑而不语，艾伦知道他是默认了。
不过作为不能相认的血脉，只能在其他地方进行接触的行为，他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双方就这样又聊了片刻，精灵术士觉得实际差不多了，才打算告诉艾伦另一件事情。
“对了，艾伦，你拿着这个”狄拉格塞了一片树叶在艾伦的手里，然后指了指一处被白雾笼罩的区域。“跟着它，往那边走一段路。”
“嗯”他看着手中注满了魔力的叶子，目露疑惑。
“有个人想见你，大概已经等了三天了。”精灵术士随意笑了一下，似乎完全没有把对方晾着的这件事情放在心上。“我已经试探过了，你暂时可以尽情去利用他。”
“喂”
这话又听起来很招仇恨啊
艾伦无语地看着他，不过他相信对方的判断。
他疑惑会是什么人会等了自己这么久，便没有多问下去，而是拿着树叶直接朝着对方指示的位置走去。
然而黑发青年走后过了一会，狄拉格便冷淡地说道。“听够了就出来吧。”
随着植物渐渐自动朝着两边退开，不久前才离开的精灵王子缓缓从里面走了出来。
站在那里，珀尔轻抿着唇，神情复杂地看着黑暗精灵。
“我可不记得芬兰的教育里有允许王族偷听的这项”地下城之主嘲讽一笑。“还是说，曾经亲自体验试过一次，结果对这种事情上瘾了”
刚刚长大的精灵身体一震，他立刻听懂了对方的暗示，果然在一年前的魔界时，狄拉格早就发现了自己。
然而，珀尔并没有被这种带着质问与冷嘲的语气所压制，反而不甘示弱地回视。
两双深度不同的蓝眸相互对视，原本因为另一人而有所顾虑的隐忍，此刻已经不必要了。
艾伦跟着树叶指引的方向，走到了一处陌生的植物园。
很快他就看到又一名银发的少年正老老实实的站在那里，看起来的特别乖巧。
或许感受到他的气息，那个少年忽然顿了顿，似乎有些紧张，深吸了一口气之后，才猛地转过身，刚好和走过去的艾伦四目相对。
哎
艾伦微微楞住，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自己以外的金色眼睛，他之前还以为世界上只有自己拥有这种颜色。
而且，总觉得对方身上有一种很熟悉的味道
他刚想开口打声招呼，对方就先一步开口了。
“您、您好”
银发少年看起来十分的拘束，像是小动物般怀揣着不安，看起来紧张极了。
“你好。”艾伦笑着回应，为了缓解对方此刻的紧张，他故意打趣了一句。“我们年龄看起来差不了多少，呵你不需要用尊称吧”
“我我、呃那个恩”
他发出了像是蚊子般微弱的声音，还结结巴巴地不成调。
“我是艾伦，听说你想见我”顾忌着对方的心情，艾伦的声音更温柔了。“可以先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恩我是安德雷。”
他看起来更紧张了，两根食指正在不住地在来回环绕拨动，像是鼓起勇气后，才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这次倒是吐字迅速清晰，仿佛演练过无数遍。
“安德雷卡缇娅。”
说完之后，他眼中带着一丝不安，悄悄打量着艾伦的表情。
“咦”艾伦有些惊讶，随后则变成了十分惊喜。“你和我是一样的姓氏啊”
老师告诉他这个姓氏已经在大陆上几乎绝迹，自己或许是最后一个，后来艾伦替加尔去取名字的适合，他就问过弟弟要不要跟自己姓，对方十分乐意。
现在又出现一个拥有同样姓氏的人，艾伦当然很高兴，说不定是和他有关系的亲人。
甚至可能知道他父母的消息
安德雷看着师父眼中燃起的希望，他猜到了师父的想法，可是很遗憾，自己只能让他失望了。
“恩”他小声说。“这是您赐予我的。”
“我”
“恩，而且很遗憾，我并不知道您父母的下落。”安德雷脸上流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我只是一个曾经被您所救的家伙，也被您赐予生命和姓名的实验品而已。”
“哎”
艾伦微微张大了眼睛，这句话信息量有些大。
然而看着眼前还活着、还会那么温柔笑着的师父，安德雷不禁感到了心脏再次跃动起来的反应。
他害怕自己面临不能自控的情况，不敢第一时间来见师父。
真的好害怕看到师父的第一眼，他就会溃不成军。
可不能回避了，他必须要和师父接触，那来自法则的警告正在一点点的逼近。
再拖下去，他也许会在师父遇到危险之前，先一步被排除出这个平行世界。
安德雷在内心反复说服自己冷静下来，很幸运的成功了。
“师父，您可以叫我，安。”银发少年轻声说。“小安，也行。”
“好的，安。”艾伦这样喊了一声后，发现对方那紧绷的气息缓和了些，才继续轻声问道。“不过，你为什么要叫我师父”
“我”安德雷欲言即止。
许多构思好的话语竟然是不知该从何说起。
师父会相信他吗
这个世界里他还没有被制造出来，甚至师父都不知道菲里德的计划。
对师父来说，自己可能就是个莫名其妙的家伙，嘴里说着荒谬的故事，连草稿都不打的小骗子。
某种程度而言，他的确是个会使用语言作为武器的专家，可他从来不会对师父吐出一个虚假的信息，因为师父说过不想听到他说谎他永远不会违背师父的意愿，这是他唯一许下的誓言。
可他还是想告诉师父，有关自己的一切真相。
安德雷闭上了眼睛，他说。
“您，愿意听我说一个故事吗”
黑发青年温柔地笑着说。
“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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