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江昀迷蒙间睁开眼, 先听见了一阵水声。
他反应了一会儿, 辨认是从卫生间传出来的。
贺征在他房间里洗澡。
江昀感觉思绪开始控制不住地翻腾, 呼吸困难, 昨晚翻了几个小时于白薇的推特就跟白翻了似的, 他甚至产生了一种破罐破摔的迷之放弃感。
占有欲是人类的天性, 不管是男是女还是gay, 只要勾动了欲念,就会从各方面表现出来。
比如大脑自动播放贺征昨天换衣服时近在咫尺的裸背, 比如早上大清早不怎么安分的某个不能描述的器官。
怎么不早点醒呢江昀蹭了蹭被子。
说不定可以看到贺征也不怎么安分的算了。
水声骤停,江昀屏住呼吸,一动不动。房间不大,浴室门就在床头旁边两米处,门一开, 清凉的水汽就弥散开, 停在江昀鼻尖。
清凉
他猛地坐起来, 脸上还带着睡出来的红痕,诧异问“热水器坏了这天你洗冷水澡”
贺征被他吓了一跳“哎醒了先穿衣服”
“这天你洗”江昀又重复了一遍。
“冷水澡。”贺征叹了口气,头上顶着毛巾, 身上倒是已经穿戴整齐“对, 我早上都习惯冲个凉水, 除非在东北拍戏。好了吧快穿衣服, 你可别再冻坏了, 一会儿喉咙哑了一会儿手扭了一会胃疼的。”
江昀大清早的, 莫名被鄙视了一通身体素质,颇有些郁闷。
贺征解释了一下,说本来准备回去洗澡的,但去阳台看了一下,隔壁窗帘没拉开,陈恋恋应该还没起,就借用了他的浴室。
这会儿的确比较早,才六点一刻。
江昀惊讶自己竟然睡得这么好,起来时忍不住拍了拍软乎乎的,扁扁的枕头,郁闷又不见了。
旁边那个高枕头从第一天录节目起就在困扰他,每天睡觉他都想用礼物资金给自己买个新枕头,又纠结值不值得,必不必要,是不是快习惯了纠结着纠结着,都快习惯了。
没想到解决起来这么简单。
他洗漱完,贺征坐在床边等他,两人一起出的门。
瑞秋正好从楼梯另一边过来,眼睁睁看着他俩前后脚从同一个房间出来,眼睛忽然睁大。
“闭嘴。”江昀提前堵住他的嘴“陈恋恋跟她妈闹矛盾,占了征哥的房间,所以他来我这儿睡了。”
“哦。”
有话却要硬生生的憋回去,这感觉太不好了。瑞秋被江昀用恐怖威压眼神盯着,从下楼梯到坐到餐桌前,一路表演着欲言又止。
贺征倒是一直看手机,没看到他的表演,刚坐下拿了个包子,又起身,一边对着电话“喂商总啊”一边出去了。
一看到餐桌上的包子,江昀就知道早饭不用做也不用拍了,果然,导演和两个女工作人员正吃包子喝粥,羽茜正跟她们聊粉底液,除了陈恋恋一家,已经都起来了。
江昀打了招呼,刚喝了口粥,面前就放了个包子。
是导演夹的。
“江昀啊,表现很不错哦昨天的节目,你是话题榜第一哦。”导演笑得见牙不见眼。
“”江昀咽下粥“有吗我看弹幕,好像说贺老师的比较多。”
“嗨呀,这个要看微博的关键词统计呢,主动发微博和回复中讨论的计算权重不一样这些有专人统计的,你只要知道,你人气最高就行了。”导演话语中全是满足,看着江昀的表情简直能用“爱不释手”来形容。
江昀一阵毛骨悚然,连忙低头吃包子。
“我也刷微博了,”瑞秋好不容易忘掉刚才的欲言又止,拿着包子说“基本上就是说我蠢,陈恋恋嗲,羽茜姐作,贺老师大男子主义然后说你宜家宜室。”
江昀“”
瑞秋悲愤“我就不懂了,其他人都是实话,怎么到我这儿就人身攻击,我哪里蠢了从来没有人说过我蠢”
羽茜哼了一声“你是屏蔽了关键词吧,你自己的粉丝给你贴标签都是蠢萌啊。”
瑞秋抓狂“那是萌是萌”
“别听他的,”羽茜看向江昀“大家都有粉有黑,不过你的表现的确好,基本没人骂你。大家都挺喜欢看你做饭的。”
江昀心情有点复杂,不知道自己这平平无奇的做饭水平,竟然还有当美食博主的潜质。
不如这样,退圈以后找个家附近的小村子,像李子x一样录做饭视频,背景音乐就放他新作的歌。这样想看他做饭就必须要听他的歌,传唱度就有了。再跟音乐a谈个付费下载的合作,年入十万不是梦啊。
不过话说回来,这也是导演组在剪辑时给了他足够多的镜头,才让他有机会被人喜欢。江昀不至于连这点眼力见也没有,乖乖向导演道谢。
导演心里更舒爽了,又给他夹了个包子。
“今天的节目从下午开始录。”导演说起今天的安排“我们会假装从镇口接到陈恋恋妈妈,带着大包小包的过来。下午你们就包个饺子,正好离过年也没两个月了,聊聊家人啊,工作的辛苦啊,晚上煮来吃,也省得再弄一大桌菜。”
“其他人呢”江昀问。
“今天不下雨了,咱们跟老乡谈好了,老乡带他们玩。”导演道“好了,还有什么问题吗”
江昀想了想,还是把陈恋恋昨晚干的事告诉了导演。
虽然跟贺征同床共枕挺挺让人留恋的,但这种虚假的快乐就像吸毒,过后是更严重的空虚。况且总这样也不是个事,就算他不提,贺征也会去找陈恋恋的。倒不如找导演解决,公事公办。
导演也挺惊讶,又让他放心。
“本来她妈妈明天就要走,今晚就把她亲戚们送到镇外宾馆住吧。放心,之后应该不会有这样的事了。”导演老神在在,又慈爱提醒他“下次遇到事,给我打电话。”
江昀点头。
他怀疑导演以后都不会和陈恋恋合作了。看他的表情,绝非单纯的脾气好,而是不在乎,如同对一个这辈子都不会再有交集的陌生人。
他或许还会把这件事吐槽给圈内朋友听,工作人员的八卦小团体也可能获得新的谈资,扩大这种“不再有交集”的范围。
而陈恋恋不会知道这些。
哪怕爆发了那场丑闻,只要公司保下了她,节目顺利播出了,导演热情的帮她解决问题她就以为她自己,她家人,所有的一切仍在轨道上。
很多事情都是这样。
努力了却没有回报,犯了错也没有惩罚,日子一天天麻木的过去。
但轨道在什么时候偏转了方向,因为什么原因偏的,每件事施加了多少推力,没有人能算得清楚。
江昀默默哲学了一通,再次告诫自己谨言慎行,咬下一口导演给的包子,发现是三丁的。
今日份好运。
陈恋恋一家九点多下来,开心地接受了节目组热情周到的服务,去老乡家里玩耍了。
贺征还不知道在哪儿打电话,江昀出来找了一圈,想让他回房间收拾收拾。
这一看,江昀吓得心跳直往两百上蹿,朝着羊圈狂奔过去“贺征火你手上着火了”
贺征下意识松手,干草随风飘开,火苗很快熄灭。
那根罪魁祸首的烟头掉在地上,贺征默默蹲下,一边捡一边朝电话那头说“反正不可能,你想都别想。挂了。”
江昀扶着羊圈喘气,心头一股火直往上蹿,非常大逆不道地想把贺征原地踢翻,再照着脸抽,把烟盒塞进他嘴里,让他特么的记住别一边抽烟一边喂羊
但看到这人捡烟的样子,蹲下来还这么大一只,动作讪讪的,又有点落魄且好笑。
“没注意。”贺征解释,把烟掐灭,看了一圈没处扔,掏了张纸巾包起来塞进口袋。
羊羔晚上牵进耳房,白天赶进羊圈睡干草晒太阳,江昀早上没看见它,应该是节目组照顾的。贺征估计是出来打电话,点着烟,顺手抓了把干草喂它,结果说得入神了没注意,烟头把草点燃了。
他要晚提醒一点,估计得把手烧着。
江昀非常服气,心想以后也不要找什么于白薇云菲之类的来给自己洗脑,看看贺征现在这个样子就足够幻灭了。
“欢欢才多大,它还在喝奶,它不吃草。”江昀深呼吸,确定自己不会动手打人了,才说话。
“哦,我去找奶。”贺征说。
“我来吧,”江昀说“你把它铺窝的草踢回去,别散得到处都是的,奶我去拿。”
江昀发誓,这句话绝对是随口一说,不包含任何想要更多相处时间,身体接触,亲密动作之类的想法。但贺征却出乎意料,回了句不用。
“你去干你自己的事吧。”贺征双手插兜,表情自然“我弄乱的,我来就行了。”
“哦。”江昀第一次被拒绝,愣神只一瞬,就转身离开了。
有一点不知所措,但想想又觉得一切正常。
只是喂个羊而已,确实不用两个人,有什么好奇怪的啊,收拾房间的事还没提醒他
江昀在跨进门槛的时候忽然想起,脚步顿了顿,捧着微微发慌的心,没有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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