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老爹和贺泽并未直接回家。
半路上王伯娘刚跟他们告了别,父子俩便朝着另一条道走了。
“阿爹, 咱们这是去……”
整个贺家村大致呈椭圆状。除了这里一所院子, 那里一间畜生围栏, 其余便是各种岔道。有的两家隔得远了, 中间还隔了几块田地,这时候从田埂上走还要快上一些。
这会儿转过几条岔道,贺泽问了一句。
“怎么, 这才多久呢?忘了?”贺有财偏头看了他一眼, 手下意识地往腰上摸了一下,却是才想起来今天身上没带烟管, “咱家的院子都住了好些年了, 时不时地就漏个雨, 跌片瓦什么的,当时本来想着正赶上你和贺宝儿成亲,给盖上一间新院子, 哪曾想就刚刚铺了几个石阶,打了几个桩子, 后头就遇上了那么多事!”
说着贺老爹便站定了,他指了指前头的空地,“看见没?就那,要是没出事, 这房子早就盖成了!”
贺泽循着贺老爹的视线望去,只能看见空地上的几根木桩子,几块大石头, 还有墙角边堆着的一堆木料,显然是刚刚动工。
村里头盖房子并不麻烦,只得了族老许可,寻一块没主的空地就成。然而得这“许可”也是有学问的,多半得为村里祠堂贡献点什么。
眼前这地界在贺家和林家的中间位置,后头便是村里那条小河,看着确实不错,只是——“阿爹,是不是小了一点?”
“小了?”
“嗯,”贺泽围着最外围的四个木桩走了一圈,“这还没咱家现在的院子大呢,既然是为我成亲用的,将来我和林煜再有了……嗯,孩子,林婶一个人说不得也时不时地来住上一段时间,肯定小了!”
“当初我和你阿姆可没想这么多,手上银钱又少,只准备给你两个小的住的,反正离得也近,有什么事过走上几步路就到了。”
“阿爹,我要不跟你们住,以后可得被村里人戳脊梁骨了。”
如今皇权奉行以孝治国,上行下效,除了兄弟多分了家,但凡独子那都是要跟长辈住在一起的。
贺泽捏了捏怀中旺福的耳朵,引得它昂昂叫了一声。
“当时我和你阿姆正高兴呢,也就想着让你们先住,以后挣钱了再扩大院子,盖上几间新房,这不就行了吗?咱们过自己家的日子管旁人说什么!”
贺老爹取了头顶上的帽子,又看了贺泽一眼,“知道阿爹今儿个为什么带你过来吗?”
“找个好日子,接着动工?”
“你小子猜得倒准,咱家现在银子宽松,这房子总得再盖起来。你和煜哥儿的亲事明年肯定得办,当初为贺宝儿准备了,如今总不能委屈了他!”
“嗯,但是咱家现在一次性盖个大的院子应该没啥问题了吧?一回搞定就成了,后头再修修改改实在麻烦。”
“这倒也是,”贺有财沉吟一瞬,也点了点头,“那旁边的院墙看见了没有?歪了一边的那个?是你二伯家的,空许久了,房梁起了蛀虫,赶明儿我跟你二伯好好说说,咱把那房子给推了把这院子再给弄大一点。”
“你长大了,再过俩月就十九了,等明年媳妇也娶了,再生两个胖娃娃,这日子,可美得!当初知道你出事那会儿,你阿姆觉得天都塌了,连哭都不敢在你跟前哭,哪还敢这么想啊!哪知几个月时间过去……”
说到后头,贺有财脸上已经带上了笑,又抬手大力拍了拍贺泽的肩,“我就知道,咱老贺家的种一定是个顶顶好的!就算没考上秀才,咱不做官爷,照样挣大钱!”
“阿爹——”
“你别说话,阿爹高兴!”贺有财的眼里竟是隐隐有了湿气,他深吸了口气又叹道,“你阿姆常说我命不好,不然也不会让他受了这么多年的苦,还了这么多年的债。他每回一跟我吵架总得念叨这个,可我知道他说归说,从来不会往心里去。他的好我都记着呢,他要说我出出气,我也随他去,不计较!”
“咱是大丈夫,你说是吧?”
“阿爹?”贺泽觉得自己听懂了贺老爹的画外音。
“阿爹想说的也没啥,你这亲事九成九是定下来了。煜哥儿是个好孩子,你得好好待他。”
“你得记着,从今儿个起你就不是一个人了,有煜哥儿,还有将来的孩子,你得担起责任来!你比阿爹聪明,又读了很多书,如今性子也沉下来了,以后说不得阿爹就全靠你挣脸面了。可不管你走得有多远,以后多富贵,都不能忘本,听着没?”
贺有财面色严肃,顿了顿又道,“要再敢像以前那么混,阿爹一定饶不了你,这回你阿姆要再拦也不管用了!”
“昂,昂昂——”
许是贺有财的声音有些厉,表情又太凶,贺泽还没答话,反倒是他怀里的旺福重冲着贺有财龇牙咧嘴地叫了两声。
“阿爹,放心吧,我有分寸。”
贺泽一拍旺福的脑袋,后者哼哼唧唧地在扒拉了两下他的衣裳,似乎委屈得紧。
“你有分寸就行,你长大了,阿爹也就是跟你说说!”贺有财长舒了一口气,又捏了捏旺福的耳朵,“这小东西倒是个护主的,煜哥儿让你给抱回去的?”
“嗯。”贺泽脸上有了笑意。
“还是你们少年娃有情趣哟!”贺老爹似笑非笑地叹了一声,又似突然想到了什么,“对了,你上次那簪子在哪儿买的?上次瞧着你阿姆怪喜欢的。”
“阿爹,你不会是……藏了私房钱吧?”
旁人不知道,他可知道得清楚。贺有财是个粗心的,又爱抽个旱烟,喝点小酒,家里的银钱向来是李氏管着。若是旁人家,那肯定得紧着男人用,可他阿爹是个气管炎,李氏眼睛一瞪他立马就怂了。
这种情况下得攒点余钱,那就只有一个法子了。
“呸呸呸!你阿爹我可是一家之主,用得着吗?”贺老爹立马撇开了自己的视线。
“好吧,原本儿子还想帮助一下阿爹,现在看来是不用了。”
贺泽看了贺有财一眼,作势叹了口气,循着来时的方向几步便走远了。贺有财半晌才反应过来,急忙追了上去,“哎!你个臭小子,快给我停下,都不知道孝敬孝敬你阿爹,停下!”
贺老爹也算活宝,听见这火急火燎的声音,贺泽下意识地慢了步子,嘴角轻勾。
他是幸运的,这个世界能有幸有这么一对父母,一个弟弟,一个……媳妇。
两父子是在未时的时候才进的家门,彼时李氏已经做好了饭菜。贺安一见贺泽怀里的旺福,眼睛里就闪了光,“阿兄,这个……”
“喜欢吗?”
“嗯嗯!”
“想要吗?”
“嗯嗯!”
“不行,这是你林哥送给我的礼物,只准看,不准抱。”既然另一只在林煜那儿,这一只肯定得在他这儿才对啊。
贺泽这谎撒得一点都不脸红,他甚至饶有兴致地挠了挠旺福的肚皮,径直从贺安身边走了过去。
“……”
贺安觉得自己现在很想给他阿兄一拳。
“对了,你以后我不在家记得帮它准备食物,饭和骨头就行。”贺泽这会儿已经走到墙边,正架起木材给旺福搭窝。
“去死……”
贺安咬了咬牙,却是盯着贺泽旁边的小旺福看得目不转睛。旺福似乎察觉到了他的视线,一点不怕人地转了转黑亮的眼珠子,甚至冲他吐了吐舌头。
好可爱!!!
“算了,你帮我喂,我就准你抱,”贺泽的声音再度传来,“但是不准抱太久。”
“阿兄,你真是够了……成交!”
贺安话音未落,已经疾步跑到了贺泽跟前,举起旺福的前腿将它抱在了怀里,“它叫什么名字?我帮它起一个吧?”
“不用,它有名字,叫旺福。”
贺安明显有点失望,又将旺福高举了两下,“好吧,旺福就旺福吧,小旺福,汪汪……哈哈,它好小啊,好软,牙才长这么点……阿兄,没长牙,你让人家怎么吃饭啃骨头!”
“……”
贺泽收拾窝的动作顿住,神情有点尴尬——他之前也没问林煜,“那就喂粥?营养不良就给它加点肉末,等它长牙就给饭,别惯着!”
“昂,昂昂——”什么鬼!居然木有羊奶了!!!
本以为傍上金大腿的旺福,来到新家的第一天,成功沦为小可怜。贺安看着怀里瞬间瘫软的旺福,似乎感受到了来自它身上的深深怨念。
呜呼哀哉。
……
一天的时间很快过去,夜幕降临,贺泽卧房里的油灯经久未灭。
这段时间家里忙着他和林煜定亲,买地,眼下又要盖新院子;明年成亲,继续买地,买药种——没错,他准备加大种植规模。
如今他异能已经升级,三五块地甚至能直接“揠苗助长”,也无需再小打小闹。
一家人足够舒适的生活,将来还得养孩子,给小安准备嫁妆……一想到用钱的地儿这么多,贺泽终于有了赚钱的紧迫感。
他得发展一个副业。
这个念头是在发现自己缺钱的时候兴起的。
白芷现在虽然长得不错,可明年六月才能收。药材种植就是这点不好,中间都有一个成长期,比不得天天进账。
地里贺老爹和李氏隔天去照看一下就行,他正好闲着也是闲着。
但是这本钱……
第二日一大早,贺泽往贺大郎家借了牛车,一个人赶到了镇上。
作者有话要说:新开了个坑,下面放文案,求收藏,么么哒~
《富贵竹》,文案:
从刀笔小吏到权倾朝野,傅淮铮用了五年时间。可从权倾朝野到阶下死囚,其中只经三个月。
傅淮铮不恨,他一生坏事做尽,合该有此结局。
只是,能否好好照顾我府中那株富贵竹?
富贵竹,又称万寿竹、开运竹,冬夏长青,疏挺高洁,风水学上有昌运旺财,吉祥如意之能。
那一年,穷困潦倒的傅淮铮捡了一盆枯萎凋零的富贵竹,从此……夜夜同眠。
主攻,大奸臣攻重生宠受,受是富贵竹,是妖精23333。大约就是一个大魔王和小懵懂的故事,喜欢的亲收藏一波啊~开文时间不确定,目前会专注更完这本,所以你们不用担心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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