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泽这个无赖,直拖着林煜胡闹到日上三竿方才爬起来。敬茶的时候面对李氏和贺老爹两个促狭的笑意, 林煜耳根羞红, 恨不得狠踩贺泽几脚。
成亲事毕, 贺家总算完成了一件大事。在村里人的帮助下, 成亲宴遗留的杂事不过一天也处理了个干净。贺老爹闲不下来,和李氏商量了一下,便通知了铺里的几个帮工, 重新开业。林煜想帮忙, 两个老的却是三推四阻,严令这对新婚小夫夫在家好好歇息几日。
笑话!他们还想早点抱孙子呢!
“听见没?阿姆让我们好好休息~”
日落黄昏, 金色的晚霞晕染了半个天地, 清风拂芦苇, 翻涌着时而绿、时而金的浪,有玲珑的燕子落在发了新芽的树杈上,啾啾地叫着, 整个贺家村炊烟袅袅,风景如画。
贺泽半躺在后院凉亭的摇椅上, 好不惬意。
花铺明日开业,李氏带着贺安跟贺老爹一同去了,为了方便打扫和帮他们准备明早的饭食。新婚第二天,整个院子便只剩下了他们两人。
贺泽嘴角含笑, 一个“休息”二字被他说得意味深长。
许是这短短两日,林煜的面皮也是被锻炼出来了,这会儿提着晾好的衣服愣是目不斜视。
“小煜儿~”
不理会。
“夫人~”
没人应。
“老婆, 我错了——”
贺泽进厨房的时候,林煜正在洗碗。他绕到林煜后面,双手环着林煜的腰,头埋在林煜的肩上,仿若连体婴一般。
“你干嘛!白天呢!”
“没事,家里今天只我们两个人。”贺泽鼻尖蹭着林煜的脖颈狠狠嗅了一口,那是皂荚的清香,加上……一股独属于林煜的味道,很好闻。
“你属狗的啊~”
林煜被他蹭地痒了,忍不住笑出了声,没好气地屈起手肘往后撞了一下。
“对了,晚上想吃什么?”
本来从昨日开始,家里就该他做饭了,但是李氏说啥都只让他打了个下手。他虽然于女工一事上格外手拙,但是做饭还是会的。早年间张氏的身体常常弱得不能下床,胃口又差,他只能变着花样地给张氏做些好吃的,因此厨艺还算拿得出手。
想到贺泽还没尝过他的手艺,林煜突然来了兴致,“想吃什么?我做给你吃。”
他一脸期待地看着贺泽,眉眼弯弯,看得贺泽心软得一塌糊涂。
“嗯……家里就我们两个人,来个油泼肉,再来个烩白菜,怎么样?会不会?”这两道李氏常做,味道很是不错。
“当然。”林煜骄傲地把头一扬,“你给我洗菜去。”
“遵命,夫人!”
事实证明林煜的手艺确实不错,比起李氏来也分毫不差,只是风格稍清淡些。
为了捧小夫郎的场,贺泽特地多吃了两碗饭。饭后不消化,还硬拉着林煜出去转了两圈,美其名曰看星星。
不过今时不同往日,以往两人晚上见个面都偷偷摸摸地跟做贼似的,现如今却是手牵手光明正大,不得不说这种感觉真是分外地……爽!
贺泽抬头望了望天,黑色的天幕上圆月有缺,月明星稀,地上两人的影子并在一起,仿若一体。
他拉着身边人的手又紧了紧。突然有种想要时间就停留在此刻的矫情。
“怎么了?”
林煜捏着贺泽的手指头把玩。
“没事,你看那里,”贺泽手指着一个破房顶,“还记得去年中秋吗?就在那儿,嗯……”
就在那儿,两人相依相偎,还险些让人发现了。
“记得……时间过得好快。”
“是啊,一转眼小煜儿就是我名正言顺的夫人了。”
贺泽笑着凑近蹭了蹭林煜的脸,两个人手牵着手又绕着贺家村走了一圈,方才回家。
第三日是回门的日子,这次贺泽没胡闹,早早地就和林煜起了床,毕竟他可不能让岳姆大人坏了印象。该带的东西早在昨日李氏就帮他们准备好了,两人到林家的时候刚过巳时。
还没进门,旺吉便一溜欢儿地跑了过来,汪汪地叫着热情地不行,直往两人身上扑。
张氏被狗叫声引了出来,一见他俩便喜笑颜开。他也明显早就准备好正等着他们了,鸡都已经焖在了灶上。
新婿进门,小夫夫照例给张氏磕了个头,乐得张氏合不拢嘴儿。趁着姆子俩在灶堂叙话的时候,贺泽顺势把院里的柴都劈了,又将水缸里挑满了水。
用完午饭过后,贺泽怕林煜舍不得,直直待到酉时两人方才离开。
“你要是不放心,我们就早些把阿姆接过来吧?反正家里房间多,原本造房子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的。”这个“阿姆”指的自然是张氏。
路上,贺泽见林煜有些神思不属的样子,忍不住开口道。
“我跟阿姆说了,他不愿意。”林煜嘴角耷拉着,“其实都在村里,离得近,我也不是不放心。”
这短短的路程,便是一天去个八九十趟也是方便得很。
“那你方才想什么呢?”
“就是……唉……”
“舍不得?不习惯?”
“有……一点点。”林煜瞪着眼睛跟贺泽比了比手势。
“没事,那以后就常回来,我陪你回来,也不怕旁人说闲话了,怎么样?”
“嗯。”林煜重重点头,转瞬又笑起来,“刚刚你吃到没有,阿姆炖的鸡里加了枣,是阿胶枣。跟之前徐叔送过来的一个味儿。”
“你是说……”
“若没有这事儿,我还是想把阿姆接过来的,没我在身边,我怕她照料不好自己。但是这会儿徐叔就住在旁边,没我反倒没了那些有的没的顾忌,说不定……嘿嘿儿~”
“小煜儿你还挺精啊你!”贺泽伸手刮了刮林煜的鼻头,“那行,那我们就等着阿姆和徐叔的好消息吧,这都十多年了,哪有那么多时间再耗下去!”
小煜儿都嫁给他了,现如今这两个大的是孤汉寡哥儿,又有十多年的感情基础在,平日里我帮你挑个水劈个柴,你帮我缝个衣服做个饭,一来二去你来我往的,就这样要是徐叔都拿不下,那他真的要鄙视他了。
此事尚且不谈,第四日第五日,被“放逐”的贺泽和林煜两人实在闲得无聊,兴致来了,趁着天气正好,一人背着一把弓箭,向着向阳山而去。
距离上次他俩一起上山已经很久了。还被李氏千叮咛万嘱咐注意安全,早点回家,碍于两人都是打猎的好手,倒是没有阻止。
“我们比赛,今天。”
林煜走在贺泽前头,一身劲装,兴致昂扬。
“好啊,比什么?”贺泽不紧不慢地跟在他后头,如同闲庭信步。
“如果我赢了,接下来一个月你都要听我的,比如,我让你睡床才能睡床,不然就睡躺椅。”说到后面,林煜颇有些咬牙切齿。
“那如果我赢了,我让你睡床你就睡床,让你睡躺椅你就睡躺椅,如何?当然,夫君我一定不欺负你,保证跟你同甘共苦。”
“好——”
林煜这个好字还没落下来便收了声,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上跟调色盘似的,最后实在忍不住折下一根树枝摔在了贺泽身上。
“哈哈哈哈哈……”贺泽忍不住大笑,“你刚刚可都应下了,只要你赢了,夫君保证什么都听你的,别说躺椅,睡地上都成。”
“那,不准作弊!”林煜眼神闪了闪。若贺泽将他那神奇莫测的能力用上,自己再怎样都赢不了。
“那是当然。”
既是比赛,两人自然要分道而行,约定了汇合的时间地点,贺泽又再三嘱托了林煜安全问题,这才放他离开。
“你也是,待会儿等我赢你!”
走出几米远,林煜突然又拂开身边的树枝回了头,脸上的笑骄傲地像天上的太阳。
“好,等你赢我。”
贺泽宠溺应道,直到看着林煜的背影消失在丛林里,方才找了条道离开。
约莫申时过半,东峰,林煜背着堪堪将满的背篓,小心翼翼地伏跪在草丛后面,呼吸都被他放得极低。
远处,一只灰色的兔子正绕着旁边一丛嫩绿的青草转圈圈,时不时地啃噬两口,浑然不知危险降临。
“咻——”
一支长箭穿空而来,箭锋凛冽,刺啦一声,从灰兔的耳畔斜穿过它的身体。
射中了!
林煜突地站起了身,摸着自己还搭在弓身上的箭懊恼不已,他转头一看,果然,贺泽施施然从一棵树后走了出来。
“巧合巧合,这可不能怪我。”离他们俩约定汇合的时间还有一会儿才到,地点也不在这儿。
将肥兔子捡了扔进背篓里,贺泽不怀好意地提醒,“夫人,时间不多了哦~”
林煜朝贺泽背后望了望,见他篓里与他差不多,心顿时放了一半,哼了一声,“还有时间呢,我一定赢你!”
“是是是,等你赢我。”
贺泽索性也不走了,只跟在林煜后头,看着他寻找猎物,可惜两人运气不太好,到了时间都没再碰上一只。
林煜丧气地坐在路边,把背篓也解了下来,递给贺泽,“呐,你来清点。”
“一只山鸡,两只山鸡,一只兔子,两只兔子,一只松鼠,一只斑鸠……”
林煜正竖着耳朵听,见贺泽声音停下,忍不住转过了头,“怎么不数了?谁赢了?”
“唔,夫人比我厉害,你赢了。”
“真的?”
“当然是真的,唉,看来我今晚得睡地上了。”见林煜一脸开心的笑容,贺泽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
“哈哈,不睡地上,地上凉,睡椅子上吧,我给你准备厚一点的被子。”
显然赢了这场赌局林煜心情不是一般好,接下来几天都是喜形于色,贺泽见他如此,也只得随他去了。
唉,只是半夜想想,那会儿往媳妇儿篓里加兔子的手可真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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