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里,贺泽正在牢房里承受着林煜来自爱的鞭笞。
“你不是说最多一个月吗!这都过去几天了!还是没消息……你就会哄我, 这几天我吃不好睡不好的, 都怪你!”林煜的肚子已经五个月大了, 他叉腰站在一旁, 看样子是真的生气,说得急了还蹬脚。
“是,都是我的错, 我没算好时间……煜哥儿, 阿煜,煜儿, 你先坐下成吗?”贺泽战战兢兢地伏低做小, 一点不敢还嘴, 只求林煜心里能畅快点儿。
许是心里的石头去了,再加上前几个月压抑,林煜这个月有爆发的趋势, 脾气越发地大了。
可是孕夫必须得保持好心情,贺泽担心都来不及, 哪里还敢有二话。小心翼翼地将林煜扶到草榻上坐下,又给他倒了一杯温水,这是林煜带来的饭盒里装好的。
“喝口水,顺顺气, 就这几天了,我没有哄你,只是路程耽搁了, ”放下水杯,贺泽抬起林煜的腿搭在自己的膝盖上,手势标准地揉捏着,“你不是也听湛明说了吗,信已经到了,其他的就快了。这几个月委屈你了,阿姆说你最近都没有好好吃东西。”
“没有,是阿姆做得太多了,我吃不下去……”林煜垂下眸,不敢和贺泽对视。其实他说的也只有三分假,虽然他近来常常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但和肚子里的小子相关的一点也不敢怠慢,只是这几天喝那个汤实在是犯腻味了……
贺泽很少见林煜这般心虚扭捏的样子,不过不得不说,可爱死了。
“那就跟阿姆说,让她少做一点,不是还有徐叔吗?阿姆最听徐叔的话,饮食适量就可以了,你心情好比什么都管用。”
“好。”
林煜乖乖点头,他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贺泽任他发泄两句,他一下子便好了。“贺泽,我们好久都没去打猎了哦~”
林煜看着贺泽细心帮他按摩,突然想到。
“等孩子出来了,我们一起去,到时候我们还可以教这个小不点儿打猎。”贺泽回应。
“嗯。”林煜两手撑着草榻,一屁股墩儿一屁股墩儿地挪动位置,直到双手环住贺泽的腰,在他怀里蹭了又蹭。
这会儿心里的烦躁尽去,只留下一腔的满足和依赖。
他好喜欢,好喜欢自己抱着的这个男人,更幸运的是,这个男人现在已经是他的夫君,是他孩子的阿爹,这种感觉,实在是太好了。
现在想想自己之前还不想嫁给他,他那时候怎么能那么傻!林煜捏起拳头锤了贺泽肩膀两下,还好他现在已经养成了控制力道的习惯,所以这会儿更像是撒娇。
贺泽一点儿没客气地举起他的手腕亲了小拳头两口。
牢房里一片温情脉脉,外面走廊围观了一场夫妻恩爱画面的贺安和罗湛明轻轻悄悄地离开。
“果然只有阿兄制得住林哥,在家林哥会克制自己不发脾气,但是不发泄出来心情肯定闷,心情一闷自然食欲就不好,还是阿姆厉害,让林哥来看阿兄一趟什么都好了。”
“你年纪这么小,就会操心你阿兄阿嫂的事情。”
“哪里还小,我不小了!”贺安瞪了一眼罗湛明。
“哦?不小了?那什么时候嫁给我?”
罗湛明兀地逼近贺安,吓得贺安直往后退。眼见得将近牢房门口,罗湛明主动拉开距离。
贺安如同被惊着了的兔子,咻的一下像一阵风似地蹿了出去。
“真的是,有那么吓人?”罗湛明嘟囔两句,追在了后面。
就在当日下午,来自京城的封赏圣旨到达郡城,又由赵庆领着巡查使团一同带到——因为这件事,巡查使团特意改道。
封赏旨意总共三点,一是称琼川县为福地,县城减免赋税三年,又赐名向阳山东峰为留仙峰,意为名山福地定有仙人停留,否则怎有神迹神果出世的造化。二是,琼川县令周文达赏黄金百两,又不乏廉洁奉公,吏治清明的溢美之词。三便是周文达奏本中特意提到的“神果主动投怀”的林煜,称他为有福之人,赏黄金百两,宅院一座。
“周大人,恭喜了啊,我先祝周大人从此苦尽甘来,平步青云了。”赵庆读完圣旨,笑着对周文达恭贺道。
他此时看起来比月前年轻了四五岁,发白的鬓发已经恢复乌青,脸色看起来也红润健康了许多。
周文达看着惊叹不已,虽然早有传信说神果奇异,神效非凡,但眼见为实,难怪龙椅上的那位如此厚赏。
“同喜同喜,赵大人如此折煞我了。”周文达赶忙回礼。赵庆身居高位又家世显赫,周文达不敢慢待。
“哈哈哈,我可说的是实话,陛下龙颜大悦,颁旨前还跟满殿朝臣夸你来着,说若不是你有才有德,治理琼川有功,又怎会使得这里钟灵毓秀,人杰地灵?”
“陛下谬赞,臣有愧啊!”说着周文达对着京城的方向躬身拜下。
“哎,文达何须自谦,陛下心中早有章程,待到巡察团回京,这一次官员考评结束,文达的好前程怕是才到呢!”赵庆的口气越发亲昵,俨然有拉拢他的心思。
朝堂纷乱,虽然同殿为臣,但早已各分派系,互相倾轧。被拉拢也要有被拉拢的价值。
周文达也不推避,顺势和赵庆称兄道弟起来。
他早已想得明白,做直臣孤臣他不是那个料子,也没那个心眼,帝王心思何等难测?但要单单凭这一份“献果”的功劳在朝堂上立足,那也是万万不够的。哎,前路难料,盼了好些年的升迁眼看近在眼前了,他竟然升起了几分瞻前怕后的心思。
当年的凌云壮志,果然是消磨了啊。
周文达心里自嘲道,不过得了赵庆这句肯定的话,脸上到底忍不住露出几分笑意来。“那,不知那个和罗家以及林煜夫郎有关的案子……”
“案子就交由我们巡察团来办好了,明日还要去贺家村传旨,林煜既受了陛下封赏,案子里也没有有关他夫郎的切实证据,还关了这么久,还是暂且先释放。”
“大人英明!”
赵庆笑而不语。
琼川县免税三年的消息让周文达使人写了大字报贴在城墙上,不过一日功夫,满县城都传得沸沸扬扬,田野街道,酒馆茶楼具是一片片的欢声笑语。
第二日,赵庆在周文达的引路下,带着一众宣旨仪仗以及侍卫捕头,到了贺家村。
整个贺家村上百年就没见过这么大的阵势,见过这么大的官。
圣上有旨!这四字一出,村子里都轰动了。
族老们一个个颤颤巍巍地倾巢而出,村民紧跟其后,人群私语窃窃,却井然有序,族长贺鸿在最前方站得笔直,林煜跟在贺有财和李氏后面,贺安站在他旁边扶着他。
“贺姓林氏,林煜,上前来。”
“草民在。”
“你有孕在身,就勿须多跪了,起身吧。琼川县贺家村贺姓林氏,林煜听旨……”
一直到赵庆读完圣旨,林煜的脑袋还有些懵。虽然昨日里贺泽已经告诉过他今日会有官员来给他宣旨,但是真到了这一刻,之前做过的心理建设仿佛一点都不管用了。
“对了,赵大人已经下令,那个流民王富成中毒的案子,证据不足,贺泽先行释放,你们待会儿就可以去把他接出来了。”
拒绝了贺鸿和村民们的热情,周文达临走之前跟贺家人道。
“真的吗?多谢大人,多谢大人!”贺有财和李氏都是喜不自胜。尽管这段时日贺泽,贺安和林煜都宽慰他们一定没事,但人还在牢房里父姆俩怎么放得下心来!现在好了!他们可以接他儿子出来了!
“哪里谢我,还是要谢谢你们这个有福气的儿媳,若不是他能得了圣上夸赞和赏赐,哪能恩及贺家小子。”想起贺泽的叮嘱,周文达特意道。
“那是,那是。”李氏握紧林煜的手,笑得牙不见眼。
眼见着赵庆和周文达和一众宣旨的队伍离开,贺家村头才陡然喧闹起来。
“李婶子,恭喜恭喜啊!贺泽小子洗刷冤屈能出来了,煜哥儿又得了皇上的赏,这可是大喜啊!连带着我贺家村出门都有脸了啊!”
“就是就是,有财可真有福气,儿子出息,又娶了煜哥儿这么一个大福星,好日子还在后头!”
“你俩当初这眼光够贼的,就盯上了煜哥儿,煜哥儿这相貌十里八村的哪家哥儿比得上,现在想来,怕是前头那两个福薄,受不住煜哥儿的福气,这才遭难的。”
“说得对,这可是皇上说的福星,那皇上是谁?就是天上的神仙下凡,神仙下凡,哪有说不准的。”
……
听着周遭满耳的讨好和夸赞,昔日他“命硬、克夫”的传言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直到这一刻,林煜才懂得贺泽特意为他谋划眼前这一切的苦心孤诣。
“今日皇上圣旨赏赐,是煜哥儿的大喜事,也是我贺家村的大喜事。三日之后,我贺家村行祭祖大礼,将此事敬告祖先。这三日时间,大家好生准备。”贺鸿朗声道。人逢喜事精神爽,他此刻和那些个贺家族老一样,激动得满脸通红。
“有财,你尽快将你家贺泽接回来,还有煜哥儿,仔细着身体,祭祖那天你也去祠堂给贺家先祖上柱香。”
“族长,这会不会不太妥当?”贺有财有些踟蹰,哥儿不准入祠堂是贺家村的族规,不仅贺家村如此,整个琼川乃至天下都是如此,何况煜哥儿还是外姓之人。
“哪里有什么不妥当!”贺鸿摆摆手,斩钉截铁地开口道:“本来就是皇上给煜哥儿的赏赐,贺家村是沾了他的光了,既嫁入了我贺家村,就是我贺家村人,上柱香也不是什么大事。”
见贺鸿这么说,贺有财也不再多言。毕竟是他儿媳,他高兴着呢!
当天下午,贺有财和贺安驾了马车亲自去接贺泽回来,李氏不仅给他准备了火盆,还准备了柚子叶、柚子皮给他洗手、洗澡,都是去晦气的习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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