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明珠也不知道那乌泡刺,谢孤舟最后到底吃了没,可总算是没有再还给她,这让薛明珠很是欣慰。
第二天早上,薛明珠身上被叮肿的大包就消得七七八八了。
喜得薛明珠将那捧猪笼草都塞进了怀里,哪怕自己被那股子刺鼻的异味熏得脸色发绿,也坚决不肯将猪笼草拿出来。
害得大哥薛成林一同受苦。
但是,这玩意儿味道怪归怪,但真的好使。
在往三河的一路上,薛明珠再也没有被咬一个包。
简直让薛明珠喜极而泣。
这玩意儿可真是谁被咬谁知道多难受。
到了三河驿站后,薛母借找柴生火之际,消失了一会儿,等薛母回来后,明显腰围比之前要粗上了一圈。
薛明珠知道薛母这是用她给她的那二十个铜板给她买吃的去了,口水馋得”哗啦啦“。
肉什么的……她是不敢想的。
但是,若是能有个白面馒头或是一个鸡蛋也是好的啊。
薛明珠咽了咽口水。
她从来没有对一个白面馒头如此渴望。
见薛母回来了,薛明珠眼睛一亮,”蹭“的一下凑过去,一声不吱,就是围着薛母前前后后的转啊转,那模样活像只贪吃的小猫在讨食儿。
薛母动作麻利的生着火,看着薛明珠小猫儿似的眨巴眨巴着眼睛,充满渴望的看着她,一个心软,偷偷从怀里摸出个鸡蛋塞在了薛明珠的手里。
”鸡蛋?!“
薛明珠小小声的欢呼了一下。
”等一会儿水开了,娘给你煮鸡蛋配白面馒头吃……“,薛母笑眯眯道。
终归是没忍心,还是给她的小明珠换了一个白面馒头吃。
一个白面馒头可以换两个二合面大饼子呢。
薛明珠点头如鸡啄米般,狗腿的看着薛母给她煮鸡蛋。
”娘,您都换了些什么啊……“
薛母左右看了看,悄悄的对薛明珠说:”换了几张二合面的饼外加三个鸡蛋……盐面还有些,就没有换了,得留几相铜板等到玉田驿站换盐用……“
薛明珠有些喜悦又有些惋惜。
喜悦的是不用天天啃棒子面窝窝头了,惋惜的是还是没有什么滋味。
若是能换上两个大肉包子,该有多好啊……
”想什么美事呢?!“,薛母嗔了一眼薛明珠,”一个大肉包子要九文钱了,你这点铜板也就够买两个大肉包子的……“,想了想,又软了心肠,柔声道:”明珠不急,等到了宁安,娘给你包大肉包子吃……羊肉大葱馅的,一咬一个肉丸子!“
薛明珠被自己的口水呛住了。
满心都是油滋滋的羊肉馅包子。
她要吃羊肉大葱馅的包子,她一定要吃,等到了宁安,就卖了她的金瓜子,换羊肉大葱馅的包子吃。
鸡蛋煮熟了,热热的蛋皮烫着薛明珠的小手,薛明珠被烫得呲牙咧嘴,也舍不得将手里的煮鸡蛋扔掉。急急忙记的磕碎蛋皮,三下两下的扒下蛋皮,一口咬下,”嗬嗬~“烫得薛明珠眼泪花花,看得薛母又好气又好笑。
真香!
蛋清又滑又嫩,蛋黄香气浓郁。
薛明珠吃得一脸幸福。
薛爹爹从怀里掏出一捧碎布条,递给薛母,”今天我帮着整理驿站公文的时候,看着有这东西怕是人家不要的,便给要出来了,你看你能不能给明珠编个鞋垫出来……“
薛明珠吃光了鸡蛋,正努力控制自己不要像个真正的小孩子那般舔手指头,就听见她爹在说她,疑惑的抬头看着薛爹爹。
薛爹爹慈爱的揉了揉薛明珠的头顶,发出一声深深的叹息,”可怜了我的小明珠了……“
才六岁,就要跟着大人受这流放之苦。
福没享到几年,尽受苦了。
是她这个爹对不起她。
薛明珠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薛爹爹,只能用头顶轻轻蹭了蹭薛爹爹的掌心。
虽说流放的日子很苦,可是,薛家一家人,已经尽一切所能的照顾她了。每日五十里的行程,薛爹爹还要戴着厚重的枷锁,每到一个驿站,就尽可能的帮手,希望这些差役们能对薛家好上一些。
薛母一介女流还要与半大的小子薛成林一起背她,她再怎么轻,也是个六岁的娃娃,四十斤总是有的。
若不是有爱她的薛家人在,薛明珠根本不可能活到现在。
光是每日五十里的路,就能生生走死她。
”这不怪你!要怪就怪他们神仙打架,遭殃的却是咱们这些小鬼……“,薛母恨恨的接过薛爹爹递过来的布条,默默坐在火堆前梳理起来。
薛明珠是小孩子,根本就没有她合适的囚鞋,脚上的草鞋磨脚,薛母就用白布包了她的脚,这么走着,但布毕竟太薄,根本挡不了什么事儿……若是有双鞋垫就会好受许多。
薛明珠又啃了半个白面馒头,剩下的没舍得吃,塞怀里了。
然后,就守着火堆看薛母给她编鞋垫,看着看着,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等二天,薛明珠就发现了草鞋里的新鞋垫,踩上去软软的,特别舒服。
众人再次启程,离开三河驿站,往玉田驿站走。
玉田驿站离三河驿站足有三百多里,就是按他们每天日行五十里算,都需得走上六天,且这六天的每个晚上,他们都没有驿站可以休息,只能路宿荒野。
除了要路宿荒野的危险,每日白天里,也是极艰辛。
因为玉田这边,山里的毒蚊子特别多。
最开始的时候,还只是十几只、二十几只的围着人”嗡嗡“,但随着天气越来越热,这些蚊子也就越来越多,让人浑身麻痒,人人咬得一身的包。
这个时候,薛明珠奇迹般的一个包都没有被咬道。
那些蚊子只要一接近她,就会被她身上浓烈的猪笼草的味道熏得远远飞开。
再顾不得许多,当天晚上,薛母就摘了许多的垂盆草和猪笼草回来,薛家人人都变成绿人,怀里塞着一大捧的猪笼草。
只有薛明珠没有变绿,还犹自开心的笑着薛家人。
尤其是大哥薛成林。
当初,谢孤舟送来这两样草的时候,他还把人气走了,还嫌弃猪笼草味大,现在还不得用?!薛明珠故意坏心的往大哥薛成林的怀里塞了许多的猪笼草,熏得大哥薛成林脸都绿了。
薛家人幸免于陷入蚊虫包围之中,自然有人看见了,待到第三日,便已有大半的犯人都采了这两种草,待到第四日,已经全部犯人都在怀里塞了猪笼草。
尤其以谢孤舟那个远房四婶娘一家人塞得最多。
看得薛明珠心里来气。
她们都没有对谢孤舟说声谢谢。
薛明珠的脸都气成了包子,可是,谢孤舟却似完全不在意。
不在意所有人都用了他的方法,却没有人与他说声谢谢。
看着他日渐沉重的步伐,薛明珠心中暗暗发急。
在这么走下去,他的双腿怕是要废了。
晚上,他们又露宿荒野,唯一庆幸的是他们找到了一个可以容身的山洞。
这个山洞也不知道是天然的还是人工,洞还挺大,容纳下他们这几十人都没有问题。
照例是女人们出去捡柴,男人们休息。
薛爹爹和薛母回来得很快,怀里抱着捡来的柴火,还有满满一破锅的溪水……薛母本想再摘些野菜的,这个时节正是吃的时候,等到了五月,那野菜可就都老了,又苦又涩,难吃得很。
可是,薛爹爹说什么也不同意,担心深山里危险,硬是拉着薛母回来了。
薛家人选了洞内避风的一角,便开始生火,烧热水,除了给大家伙喝的外,还主要是用来解乏,用热水将布巾浇湿,热敷双腿,能缓解双腿上的疲乏。
薛明珠撒娇说是要白天擦汗,让薛母给撕下来一块内里给她。
那件捡来的粗蓝布衣衫,薛母珍惜得很,轻易不会动的,也就是薛明珠要,她才咬牙撕下来一块,交给薛明珠,还叮嘱她要小心使用。
薛明珠点头不止,小心翼翼的将那块内里塞入怀中。
山洞不远处的山壁上便有一条小溪流,薛母特意用竹筒来回打了好几回的水,让大家都热敷了个痛快,最后一点儿热水便都灌到竹筒中,灌得满满的,打算留给薛明珠第二日喝的。
走了一天了,薛家人都累了,热敷完便都倚在洞壁上睡过去了。
动作极其迅速。
抓紧时间能多睡一会儿。
薛明珠猛的睁开眼睛,像只小老鼠一般,小心的起身,绕过零星的火堆和地上躺着的人,直奔洞内另一角谢孤舟那里。
已经吃过了的谢孤舟身旁并没有火堆,他只选了一个略显干燥的洞角,盘腿坐下的休息。
走了这么些天,人人都是狼狈不堪,连那些成年人都是没有任何形象的往地上一躺,就迫不及待的睡过去。可谢孤舟的脊背依旧挺直,宛如一柄清冷的绝世宝剑,纵然沾染灰尘,却依旧难掩锋芒。
薛明珠蹭过去,”你……你的腿用这个热敷一下,会好受许多……“
怕谢孤舟又会拒绝,薛明珠十分豪爽的直接在布巾上倒了半筒热水,烫得拿着布巾一角的小爪子不停的哆嗦,眉角一抽一抽的。
这水真热……
另一只爪子不容分说的直接卷起谢孤舟的裤角,然后,将热巾往上一甩,“啪~”。
”你干什么?!“
谢孤舟猛然睁开眼睛,直烫得眼角发红,额角青筋乱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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