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资是一天一结算，季岑舟拿着900块钱，无声地叹了口气。
以前他随便一个月的零花钱都是这个钱数的十几倍，现在他累死累活地才能挣到这一点。
季岑舟到后台往脸上倒卸妆水，后台的小姐姐都被他这个野蛮的举动惊呆了，一个已经卸完妆的小姐姐，接过季岑舟手中的卸妆水，帮他卸了妆。
季岑舟年纪小，长得又可爱，人也机灵，没几天就和这里的小姐姐们熟悉了起来，小姐姐们现在看他和看自己的弟弟没有什么区别。
季岑舟换完自己的衣服，从酒吧后门出来了。
他手刚碰上门把，就被冰的一哆嗦。
季岑舟纳闷，现在不是九月多嘛，怎么会这么冷。
等手又放在门把上的时候，那股冷意又消失了。
季岑舟推门走了出来，酒吧后面是一条小巷，平时没什么人经过，走过这条小巷就是主干道了。
他刚走了几步，就感觉身体里像是有一团火在燃烧，那火的温度越来越高，像是要他把他烧化了一样，季岑舟感觉全身的水分都蒸发光了，眼前白色的光点跳跃，渐渐地他已经看不清眼前的路了。
我这是怎么了？
季岑舟扶着墙壁，才能勉强维持住站的姿势，脑海中火电时光中闪过那天医生说的话“我曾经接过一个病人，发病时他会产生自己一会在冰里，一会在火里的幻觉。”
身体像是为了验证他的想法一样，那团火逐渐消失了，取而代之是刺骨的冷，季岑舟从来没有受过这种冷，好像他全身的血液都被冻住了，骨头缝里也满是冰渣，原来冷到极致骨头也会痛。
四下无人，季岑舟只能紧紧地紧紧抱住自己，咬着牙瑟瑟发抖。
原来医生说得都是真的——如果得不到及时的缓解，病人很容易出现负面的情绪，他现在就痛得想给自己一刀了。
过了很久，也有可能只过了几分钟，那股冷意稍微减褪了一些，季岑舟稍微恢复了一些神志。
他扶着墙，慢慢往主干道走，他不能让自己在这种地方疼晕过去。
他没走几步，就撞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季岑舟，你怎么了？”那人问道。
那温暖对现在的季岑舟来说，像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他拼命往那人怀里挤，想多得到一些温暖，他还一边抬起头，试图看清那人的样子。
江陌森低头见扑在自己怀里的人状态很不对，就像把他拉开，问问他怎么了。结果他刚一用力，季岑舟就察觉到了他的用意，用力的缩进他怀里，江陌森一时不防被季岑舟挤得后退了一步，背靠在了墙上。
感觉江陌森不动了，季岑舟才稍微放松了一点力气。
江陌森怀里是神经紧绷的季岑舟，背后是坚不可摧的墙，他叹了口气，放弃了挣扎。
他见季岑舟精神状态很不好，就是试探性地拍了拍季岑舟的背，试图安抚他的情绪。
季岑舟感觉到江陌森碰触的那一瞬间，猛地抬起头来，神色迷离地看着江陌森，盯了好久，好像认出了他是谁。
“季岑舟，我是江陌森，你认出我了吗？”江陌森说道。
季岑舟没有答话，是皱起鼻子，像只小狗一样在江陌森怀里闻来问去，嘴里还一直念念有词，“你身上……有很好闻的味道。”
江陌森受不了季岑舟在他怀里瞎蹭，抬手把他的脑袋按住，哑声说道：“别动了。”
季岑舟听话地不动了一小会，又开始有小动作了。
他好像找到了味道的来源，头一直向上移，最后身高不够了就踮起了脚尖，温热的呼吸打在了江陌森的脖颈上。
江陌森瞬间肌肉紧绷，他抬手就把季岑舟拽开了。
季岑舟一个不设防，被江陌森拽开后，感受到了他的拒绝之意，心里突然泛上来一阵委屈。
江陌森吸了一口气，问：“季岑舟，你到底怎么了？”
季岑舟半天没说话，再抬起头来时，清秀的脸上满是泪痕，他的小眼神控诉地看着江陌森，有些委屈地说道：“我难受。”
江陌森被季岑的泪水镇住了。
季岑舟再次踮起脚尖，往他脖颈里凑的时候，他都没有能及时做出反应，直到他感觉被什么湿热的东西舔了一下。
他身体一僵，整个人像是过电一般，每个细胞都在战栗。
然后，他就感觉什么尖锐的东西刺了他一下，他足足愣了三秒，才意识到那是季岑舟的牙齿。
江陌森：“……”
他一个alpha被一个omega咬了。
被一个omega……
咬了……
江陌森深吸了口气，强忍住把季岑舟甩出去的冲动，把人拉开，语气不怎么好地问答：“你到底想干什么？”
季岑舟似乎也有些被吓到了，怯生生地说道：“味道太淡了，我想咬开让味道浓一点。”
江陌森蹙眉：“你到底怎了吗，你发-情期到了？”
可是季岑舟除了有些粘人之外，其他的症状都没有。
季岑舟眨了眨眼睛，豆大的泪珠又往下掉，他一边啜泣一边说，“我，我得了信息素应激症，我没钱买人工合成的alpha信息素，我好惨，我就是没人疼，没人爱的小白菜，我就要死在这里了啊呜呜呜……”
江陌森：“……”
江陌森：“你要人工合成的alpha信息素？”
季岑舟点点头。
江陌森：“新鲜的alpha信息素行吗？”
季岑舟想了一会，非常嫌弃但又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
江陌森把季岑舟微长的头发撩开，对他说道：“可能会有点疼，你忍着点。”
季岑舟样子傻傻的，表情也不像是理解了江陌森的话，不过他很乖巧地说道：“那你轻一点啊。”
江陌森低头看着季岑舟纤细脖颈，黑色的发衬得他皮肤更加白皙，那通透细腻的皮肤下是omega脆弱又娇嫩的腺体。
他闻不到一点属于omega信息素的味道，所以他才会提出临时标记季岑舟。
这只是单纯的帮助，并不包含任何一点私情，季岑舟会好受一些，自己也不会收到omega信息素的影响。
他本来是这样么想的，但是在他靠近季岑舟腺体的时候，他闻到了月季的味道，那个只有一点就能让他全身的细胞都战栗起来的味道。
一切都失控了，江陌森的虎牙刺破了季岑舟脆弱的腺体，月季的香味瞬间浓郁起来，如果细闻，还能从中闻到一点薄荷酒的味道，馥郁中带着一丝清冽。
季岑舟全身都在微微颤抖，如果不是江陌森搂着他的腰，他现在都没法维持住起站姿。
太深了，太疼了。
还有一种被人掌控在手心的感觉。
标记早就完成了，但江陌森仍旧恋恋不舍，直到两人的信息素完全中和并稳定下来，他才离开季岑舟的脖颈。
他这才发现靠在他怀里的季岑舟满眼泪痕。
“抱歉，是我用力太大了。”江陌森哑着声音说道。
季岑舟闭着眼睛，仍在微微颤抖，没有回答江陌森的话。
江陌森低头看着季岑舟那张湿-漉-漉的脸，沸腾的大脑渐渐冷静下来。
每个omega的信息素都是不同的，可能同一种花香，但也会存在着差别，江陌森现在无比肯定，季岑舟是就是酒吧里的钢管舞舞者。
没想到，那个跟自己信息素匹配高达百分之九十五的omega就是自己的前桌。
江陌森忍不住捂着眼睛，笑了。
过了没多长时间，季岑舟恢复了神志，虽然还有些脱离，但是也不用靠着江陌森才能站直了。
他隐约记得自己发病之后的事情，可有些片段又像是被蒙了一层白纱，让他看不真切。
他刚一站直，感觉脸上湿-漉-漉的，他伸手一摸，摸到了满脸的泪水。
季岑舟：“……”
靠，他竟然还哭了。
季岑舟的脸色彩虹色间变换，在对自己说了好几次“杀人犯法”之后，他才勉强忍住了把江陌森杀人灭口的冲动。
江陌森也在这时说道：“我刚才什么都没看到。”
季岑舟哼了一声，有些别扭，但他还是说道：“刚才谢谢你啊。”
他话音一转，又说道：“这件事只有你知我知，天知地知，如果有第三个人知道了这件事，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吧！”
江陌森低头看着刚才还非常乖巧的靠在他怀里，现在却张牙舞爪威胁他的季岑舟，无奈地勾了勾嘴角，说道：“放心吧，我是绝对不会说出去的。”
“你这个病症是怎么回事？”见季岑舟的脸色缓和了一些，江陌森又问道。
季岑舟从书包里拿出他的病例，递给江陌森，“你自己看。”
江陌森一目三行地看完，大致明白了：“信息素缺陷综合症，没有根治之法，只能靠alpha信息素才缓解症状？”
季岑舟点点头。
江陌森想到医生跟他说的话，交换信息素可以治疗他的病，所以他试探性地说道：“那你每次发病都需要我……”
“打住。”季岑舟说道：“我这次是因为发-情期提前了，所以才没备好人工合成的alpha信息素的，下次我一定会提前准备人工合成的alpha信息素。”
说完，他又觉得这话说得有点像江陌森求着标记他，但他很嫌弃地拒绝了。
江陌森是谁啊，小说男主，有自己的命中注定，又走的是高冷人设，怎么会求着来标记他呢。
于是季岑舟放柔了语气说道：“谢谢班长的关心，放心吧，我下次一定准备好信息素，绝对不会来烦班长的。”
江陌森：“……”
他刚想说，要不他俩合作治个病，结果季岑舟已经手起刀落斩断了他的这个念头。
也是，人家有人工合成的alpha信息素，又不是非他不可。
江陌森不知为什么有些心塞，忍不住恶劣地说道：“这不是酒吧后面的巷子吗，你怎么会在这，难道你是从酒吧后门出来的？”
季岑舟：“……”
他瞬间紧绷起来，他看看四周，大脑及全速运转，反将了一军：“这里原来是酒吧的后巷吗，我不知道哎，我只是回家的路上正好经过这里。”
然后他慢悠悠地补了一句：“你为什么在这啊？”
江陌森一脸坦然：“我刚去酒吧喝了杯酒。”
季岑舟：“……”
行吧，你脸皮厚，你赢了。
季岑舟眼角泛红，吃瘪的表情看上去有点可怜，江陌森不忍心再逗他了，说道：“走吧，我送你到大道上。”
“没事，我自己走就行。”季岑舟随意一摆手，说道。
江陌森在心里叹了口气，季岑舟从里到外都表现得不像个omega，不知道和alpha保持距离，也不会保护自己，糙得像个alpha。
“现在时间比较晚了，你一个人不安全。”江陌森说道。
“有什么不安全的。”季岑舟非常嫌弃地说道，“你这人怎么婆婆妈妈的，行了，我要走了，再不回去我妈要担心了。”
“季岑舟你真是……”江陌森被气得差点说不出话，他双手插兜，挡在季岑舟前面，“很安全？如果出现得不是我，你就要被一个陌生alpha标记了，你知道omega无法反抗标记它的alpha，如果alpha想要趁机做点什么，你连抵抗的可能都没有，季岑舟你长点心吧，非要有一天被人彻底标记了，你才知道哭吗？”
季岑舟被江陌森一番话说得面红耳赤，他想开口怼回去，却发现江陌森字字在理，没有办法他只好忍气吞声道：“那就麻烦你把我送到主干道了。”
江陌森这才笑了一下，说道：“走吧。”
两人走到了主干道，季岑舟等末班公交车，江陌森也不动，就站在他旁边。
季岑舟：“你不回去吗？”
“不急，我把你送上公交车再走。”江陌森答道。
季岑舟也不知出于什么心理，酸溜溜地说道：“班长你人好好哦，这么照顾班里的同学。”
江陌森皮笑肉不笑，说道：“我人是很好，但我这不是在关心班里的同学，我是在关心被我标记的omega。”
“你！”季岑舟面红耳赤，气得直接给了江陌森一拳。
江陌森挡下季岑舟的拳头，反手攥住了他的手腕，挑了挑眉，居高临下地看着季岑舟说道：“还敢挑衅我吗？”
季岑舟死命挣脱，但江陌森力气大得吓人，不管他怎么要用力都挣脱不掉，最后还是江陌森怕弄疼他，才主动松开了手。
刚才情绪上头，他也意识到到自己的言行过了，江陌森便说道：“你放心吧，临时标记不会对我产生任何影响的，你也不用怕我纠缠你。”
他从小定力就好，而且现在季岑舟的信息素对他来说更像是“药”，他本身并不会产生alpha对自己omega的占有欲。
季岑舟却理解成了江陌森是在讽刺他，他瞥了江陌森一眼，冷哼了一声。
是啊，江陌森只能感受到他“命中注定”的信息素，别说标记他一回，就是十次，人家也不会受到任何影响。
江陌森蹙眉，心道：季岑舟怎么这么难哄。
两人之间的气氛僵持了起来，不过还好公交车马上就到了。
季岑舟上车后，隔着车窗看到江陌森逐渐缩小的身影，突然有些后悔了。
江陌森今天是为了帮他才给勉强给他临时标记的，而他根本不领好意，而且还跟他对着来。
季岑舟越想越觉得自己这事做错了，心想明天早上一定要好好跟江陌森道个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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