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月不言,顾自辉洒。
天地宽广又开阔, 引的人莫名想要长啸连连, 直抒胸臆, 连凉凉的空气都清新的可爱。
最大的危机过去, 最难的难题解开,抬眼一看面前全是希望,谁人不开心, 谁人不鼓舞?士兵们走路的步伐都带着欢快,有人甚至哼起了小曲。
偏偏就是有人不懂事。大家回程的路上, 突然出现了伏兵。
边境坞堡,自家镇北军的地盘, 短短的从野外回营地的路上, 突然有士兵小队埋伏截杀, 这不是有病吗!北狄军杀不到这里,没准现在都快死绝了,也顾不上, 能出现在这里的,只有自己人, 现在就在这个坞堡里的。
造反?哗变?谁有这胆子, 谁又敢起这心思!背着霍琰的护卫快速后退,士兵们同时迅速列队,将霍琰和顾停护在最后方,拿出刀剑,面色凝肃眸染杀意, 不忠者,不听军令者,杀!
两边狠狠撞上,安静的夜立刻变得残忍又血腥,有刀光剑影映着人们冷厉的眸,有残尸血色讲述着生命的不甘。
银月依旧无声,天地已然变色。
顾停因为停在最后面,视野反而更清晰,突然看清楚了对方隐在后面站着的人,眼皮一跳:“是尤大春!”
是龙大春的人!
随着此句话音落下,这边士兵们明显松了口气,神色缓下来。就说不可能是自己人!自己人怎么可能搞这出,没理由嘛!
“哈哈哈没错是你爷爷我!”既然已经被叫破,就没什么好瞒的了,尤大春本也没想瞒,他亲自带队,连黑色面巾都没戴,摆明了就是要搞事,不怕被看见!
顾停一怔,这是要……鱼死网破?
别说他不明白,在场所有人都不明白,士兵们甚至齐齐愣了一瞬,至于吗?
“都别走了,全都死在这里吧!”
尤大春命令手下拼死攻击,豁出去了。你问为什么?简单,杀一个不亏,杀两个就赚呗!这回来边境,霍琰霍琰杀不了,军功军功没赚到,自己还得赔条命进去,凭什么!不如就大家一起死,霍琰跟着死了也就罢了,他若活着,这些就全部都是他的罪过!戍边不力,自相残杀,不是别人的错,是镇北王你治军不行,能力不行,该当死罪!
老子就算要死,也要找所有人一起陪葬!尸毒又如何,中了就中了!
他疯了似的扔了一堆尸体出来,并不是刚刚牺牲的士兵,而是提前就准备好了的,中了尸毒,都快烂透了的尸体。尸体已经看不出原本相貌,尸斑处处,尸水横流,带着恶臭和腐朽的味道,带着数不清的毒素和危险,就这样被他扔到了人群里——
“哈哈哈都一起毒死在这里吧!”
“你有病啊!去死啊啊啊啊——”
士兵们对这种行为不忿又不耻,何等阴险变态的人才能干出这种事!大家红着眼,握紧武器杀了过去。
顾停也一片心寒。
因为自己中毒了,别人的命也不是命了,这么做多自私多阴毒又可悲!还好现在解药已经配制出来了,否则这么多人命,尤大春该怎么赎罪!
他皱眉扬声道:“尤大人不要害怕,解药已经配置出来了,大家谁都不会死,不如放下兵器,咱们好好说话?”
谁的命都是命,尤大春死不足惜,可镇北军何辜?北狄军都打退了,为什么要为这样的烂人牺牲生命!这些士兵,每一个都很勇武很可爱,他舍不得。
尤大春愣住:“解药……配出来了?”
顾停刚要微笑应答,尤大春突然冷笑一声,目光阴鸷:“怎么可能!到现在了还想别瞎话骗我!如果真的有解药,那他为什么还是半死不活!”他遥摇指向士兵背上的霍琰,“有了解药,你们为什么不救他!”
霍琰几乎立时眯起眼,背着他的士兵也是,隔着人群远远瞪过去,他现在没法冲上去杀人,只能试图用自己凶悍眼神狠狠剐向尤大春——说谁半死不活呢!你才半死不活!
顾停高高扬起右手,手上是信鸽方才送过来的纸条:“这就是解药药方!因刚刚才得到,还未来得及拣药熬制,但我保证它是真的!有什么矛盾咱们以后再说,现在先把药配出来,大家一起喝了,所有人一起安全不好么?”
尤大春嗤笑一声:“哟,这回戏做的够全套,连写字的纸都准备好了呢!怎么,觉得你和你男人走不出这里了,骗一回是一回?我早说了,我再上你的当我就不姓尤!”
顾停:……
老子说的是真话,为什么不信!
他下意识看了眼霍琰,霍琰摇了摇头。
人蠢没药医,作死作到这份上,神仙也救不了。
刘大春恨毒了顾停,平时看到他就不顺眼,何况这种时候?他搭箭拉弓,一箭直直射向顾停!
当然没射到。镇北军不是吃素的,前头那么多人挡着,会让人伤了他们的准王妃?真是想的美!
顾停也怒了,说人话听不懂是吧?行,今天都别走了,看谁死在这!
“大家上!不必担心伤人性命,有事你们王爷担着!”
士兵们嗷嗷叫着往前:“顾公子发话了,兄弟们冲啊!”
小猞猁在他腿边,呲着小牙炸着毛,“喵嗷嗷——”
搞死搞死他们!甚至小身子跃跃欲试,小短腿跳来跳去往前扑,圆眼睛里迸发着光芒,好像看着不对自己就要扑上去帮忙咬。
顾停只好蹲下摸摸它,一脸严肃的教导:“你乖呀,你还小,咬了坏人会生病的。”
霍琰:……
顾停揉小东西的动作太温柔,眼神也太柔软,尤大春什么的不值一提,镇北军这么大的盘子再解决不了,他也不用活着了,可顾停这个眼神……
霍琰突然抬手,拳抵唇边咳了一声。
顾停没听到,仍然在揉小猞猁,眼睛里都是亮亮的光。
霍琰咳嗽的更大声,更急。
背着他的士兵急了:“王爷您怎么了?王爷您没事吧?”
霍琰:……
“本王无事。”
他不着痕迹的看向顾停,顾停别说有反应,头都没回一下,好像从头到尾都没听到。
可这不可能,顾停那么聪明,那么敏感,那么担心他,把自己折腾成这样都要过来找他,怎么会听不到?这是生气了,还气得特别大,特别狠。
霍琰视线落在地上的小东西身上,目光变的严肃,你也是不争气,那么会叫会撒娇,倒是提醒一下你主人啊!
小猞猁哼唧一声,转过身子,给了他一个屁股。
霍琰:……
他猜的没错,顾停其实听到了,就是不想理他。反正他看起来好像死不了的样子,解药现在也有了,想来很快身体就能康复,还哄什么哄,没必要再把他当祖宗伺候了,哼。
尤大春赌上了所有力量,人数并不少,若这里不是九原边境,换成京城的某处郊外,磨一点时间或许能成功,可惜这里是霍琰的镇北军,你再厉害,只要有野心,只要有害处,通通都会被碾碎!
动静那么大,四外周边已经听到,无数士兵小队正在赶过来响应,眼看着形势一点点变化,一点点从挣扎变成绝望,尤大春受不了了。他紧紧咬牙,血红的眼睛瞪向顾停方向,突然握紧了匕首,身子一猫,悄悄绕过战圈,无声无息的朝着顾停的方向跑去……
顾停受正在揉小猞猁,并不知道背后发生了什么,现场太吵,耳边太过嘈杂,直到尤大春离的特别近,进到眼前,他都没有听到。
“喵嗷——喵嗷嗷——”
小猞猁突然很暴躁,冲着他身后各种叫,小身子甚至蹿了出去,顾停直觉有异,身体还没转,已经抬手一支袖箭射向了背后。
“狗——狗男男——”
顾停再转身,尤大春已经死了,睁大眼睛躺在地上,气息全无,胸口插着两只箭,一只是他的袖箭,另一支是军中羽箭,每一箭都正中心脏的位置。
顾停怔住,这可真是没在计划范围内,他射箭瞄准了准头都不怎么样的,这回怎么就准了呢?还有那另一支箭,哪来的?
他缓缓回头,看向霍琰,略有些心虚。
霍琰扶好身边士兵的箭囊,将手收回,淡淡道:“死就死了,没事。”
顾停垂眸,整理自己的袖箭。
不可能没事,尤大春是尤贵妃嫡亲哥哥,今上登基十二年,未有立后,后宫中尤贵妃一人独大,倍受皇宠,尤家之所以飞黄腾达步步升高,就是因为这份皇宠,皇上亲自提拔,亲自派过来的人,在霍琰的地盘死了,皇上能高兴?亲哥死了,尤贵妃会觉得没关系,就这么算了?
不可能。尤大春此行争不争得到功,她们都会紧紧盯着,何况丢了一条命?
霍琰之所以把人留到现在,任其再折腾都没杀死,就是讨厌麻烦。
可现在事情已经发生,还能怎么办?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麻烦点就麻烦点,顾停倒不害怕,没什么难关是过不去的,只是……
他悄悄看了眼霍琰,又要连累这人了。
不管这笔账因谁而起,最后一定会算到霍琰头上。霍琰说的轻松,当然也有那个能力解决,但他不能当不知道。
……真是令人惆怅。
接下来的一切无比忙碌,现场得收拾,这么多尸体摆着好看?关于尤大春的总结报告也得写,有关这样‘大人物’的死讯不好瞒,也瞒不过去,与其等别人添油加醋各种打小报告,不如自己先写一份漂亮奏折递出去。死讯要说,前因后果得讲,尸毒情况也得详细描述,这中间怎么把握尺度,哪个信息先提哪个信息错后,怎么请罪,请哪种罪,个中是不是有其它小人的挑唆影响等等等等,就是个技巧了。
因霍琰重病未愈,这件十万火急的要紧事就落到了夏三木头上,他是否为此熬的睡不着觉,是否一夜头秃别人不得而知,因为大家都很忙,所有的人都在忙。
樊大川稳在中军,姿态各种强硬的盯着,有功赏,有错必罚,且重罚,虽他身上也有尸毒,却并不着急吃药,这种时候稳定军心最重要,严律在侧,再加首领引导,镇北军只会比以往更有凝聚力,更互相体贴。
翁敏心细,医者药材全是他在调度安排,病情危重士兵的状态落实,感染士兵的人头数目,药熬出来怎么派发,全都安排的有条不紊,一丝不苟。
寒冷月夜里,镇北军坞堡内灯火通明,院子里架出几口大锅,热腾腾的连夜熬药。
中毒和生病不一样,解毒汤药一剂就会见效,三剂吃完余毒全清,只要吃了药,毒种不会再对身体造成危害,但这个药只能清毒,身体因此积累的虚弱状态和其它病症并不会立刻消解,还需大夫看症医治,于是士兵们染毒的解毒,生病的治病,身上有伤的继续治伤,大夫们时时在侧跟进情况,如有不妥立刻调整相应药方。
比如霍琰,解毒的药吃了,风寒的药也要吃,两种病要一起治。
结果倒不错,解药药性温和,对身体和其他药物没有刺激性,效果很是喜人。
董仲诚是第二天下午到的,及时解决了库房药物短缺的大难题,他不但拉来十几车药材,还有很多吃的,上好的牛羊肉,新鲜蔬菜,各种干货食材,好多甚至都不是他自己备的,是九原城里百姓们知道他要来,自动自发偷偷送的。
毒也清了,病也好了,眼看着还有这么多好吃的,谁能不开心?士兵们过年似的嗷嗷叫,有那不当值的,甚至悄悄拿出了酒。
顾停和董仲诚见了一面,董仲诚很激动,说城里一切都好,高兴的和顾停激动的聊了好一会儿,说大家现在都怎么样,街上怎么样家里怎么样,都等着好好过年呢!可惜此行太忙,还有很多事要做,董仲诚不能久留,聊了一会儿就匆匆告了别,约定回九原过年再聚。
最苦最难的时候都过去了,这个年肯定能过好,有什么话都可以慢慢说!
顾停也很高兴,送走了董仲诚,就琢磨自己什么时间离开。
这个问题,其实从当晚回来他就在想了。
“是不是啊小猞猁?”顾停笑着揉小东西的头。
小东西被顾停抱回房间,第一天晚上就睡了顾停的床。霍琰第一时间吃了药,面色明显好转,大夫捏了脉也喜不自胜,看起来不可能再出意外,顾停就没继续在霍琰房间守着了,直接回去抱着小猞猁睡了。
天气太冷,小东西也太小,顾停不敢随便给它洗澡,只在睡觉前,用浸了热水的帕子把它从头到尾细细擦了一遍,又抱着它在暖烘烘的炭炉前烘干了毛毛,才心满意足的上床睡觉。
夜很长,房间很暖,心力交瘁很久,终于放松下来的顾停睡了长长的,长长的一觉,醒来天色已经很亮,连炭炉里边的炭都换了新了。
“喵嗷——”小猞猁过来蹭了蹭他的脸。
他揉了把小东西的头:“你也是,早上好呀。”
顾停昨天就想好了,今天醒来就给小东西安排食盆,做个软软的窝,毕竟吃饭睡觉是头等大事,可等他穿好衣服下了床,转到桌边一看,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了,就放在墙角的地上。
小猞猁可能还不知道这是它的窝,感觉非常新奇,跳过去闻来闻来去,一时钻进里面,一时蹿出来拿小牙咬着往一边拽,还拿小爪子拍翻了那个食盒。
可等好吃的东西放进去,它立刻变了样,几乎半个身体埋到食盆里,吃的头都抬不起来。
吃完了,还对那食盆眼神敬畏了片刻,才喵喵叫着跑到顾停身边求摸摸求抱抱,看来对这待遇是很满意了。
所有这些,都是霍琰准备的。
顾停揉着小东西的圆脑瓜,眼神柔软,若有所思。
另一边房间,霍琰端起药碗:“都送过去了?”
夏三木正在为奏折头秃,站在床边的是樊大川:“送过去了。”
霍琰吹了吹汤药蒸气,若无其事的问:“他没问本王?”
樊大川摇了摇头,十分诚实:“没有,送过去时顾公子还没醒,后来醒了,也没问您。”
霍琰动作一僵,眼神慢慢沉下去。
“过一会儿,悄悄把那小东西抱过来。”
霍琰仰头,干了一碗药。
劫走了小东西,他总能来了吧!
结果等了半天,樊大川顶着一脑门汗过来:“王爷不行!那小东西超凶,谁都不给面子,用吃的哄不行,好玩的也不行,除了顾公子,它谁都不亲近,咱们敢来硬的,它蹿的飞快,叫的超大声超委屈——担心顾公子看到,以为咱们在欺负他的宠物,属下不敢再继续……”
霍琰:……
“算了。”他摆摆手,稍后自己过去看好了。
到底是年轻力壮,几碗汤药下去,毒解了,风寒消了,霍琰恢复的很快,身上也有了力气,到了傍晚,悄无声息的走向顾停的房间。
这磨人的小东西,当真一天都没去看他!
“你怎么这么淘气?不要舔啊哈哈哈——脏不脏的?”
顾停正在揉小猞猁。
问过轮班守卫,知道霍琰吃得好,睡得香,都能站起来了,肯定恢复的不错,他睡了一长夜不知怎么的特别懒,特别不想动,就没过去看,整天都在和小猞猁玩,而且玩了一天,一点都不腻。
房间里暖和,他刚泡过脚,没穿袜子坐在床上,小猞猁就过来舔他。
霍琰还没走到门口,隔着窗子就看到了。
顾停长的很好,骨丰肌润,挺拔修长,脚随其人,有点小,有点嫩,指甲整齐干净,粉粉润润的脚趾头一看就特别有福气,圆圆的,白白的,小小的。
这样的脚趾头,谁不想……
霍琰眼神微深,刀锋一般盯向小猞猁,你倒是会挑。
小猞猁突然尾巴上的毛炸起来,打了一个喷嚏。
“怎么打喷嚏了?”顾停紧张的看向小东西,发现它爪子底下按着霍琰的剑穗,也不知道从哪掏来玩的。
是这个东西味道太重?
顾停拿来闻了闻,也没味儿啊,后来一想,小动物们的嗅觉不一样,凑过去顶了顶小东西脑门:“没事,等他好了咱们就走,你乖。”
窗外霍琰眼神更深。
等他好了就走?
顾停跟小猞猁玩儿够了,摸了摸它的头,拿起一本书 :“现在还早,咱们一会儿再睡。”
没人陪玩,小东西很无聊,大约也是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它悄悄跑出来,看到了霍琰。
霍琰伸手,给它闻味道。
小东西鼻子动了动,仰头打了个喷嚏。
霍琰:……
确定是认识的人,小东西就没叫,只是警惕的看着霍琰,霍琰伸手想摸,它立刻矮身一蹿,蹿上了窗台,低着小身子冲他呲牙。
霍琰看到房间里的小窝和食盆,明明是他提供的,小东西明明闻的出来,却并不亲他!
病好了,他就会走。
霍琰想了想,并没有敲门,而是回了自己房间。
第二天,顾停过来看霍琰。
“脸色看着还行,可是好些了?”
霍琰躺在床上,声音低低,似乎很虚弱的样子:“大约是房间里炭火太旺,我……好了一些,不再吐,仍然没什么胃口,吃不下东西,头晕,起不来。”
一边樊大川眼睛瞪着铜铃大,王爷您说啥?什么没胃口头晕?您刚才不是吃了三大碗饭,还出去打了一套拳?
“是么……真是可怜。”
顾停走过来,上上下下看了霍琰一遍,眼睛微闪嗯:“那王爷好生养病,我就不打扰了。”
霍琰:……
樊大川再直,这一点是明白的:“顾公子您——”
别走啊顾公子!王爷很想被你打扰!
可惜顾停脚步飞快,都没给他把话说完的时间。
“怎么办?”樊大川很发愁,“顾公子这次气的好像有点狠,别娶不到了,王爷您可争点气啊!”
霍琰心底有淡淡的烦躁:“本王知道。”
从哪里开始呢?
要不就从只梅花吧。
既然被看出来装病,没用,霍琰也就不再装了,他跑到梅树那里精挑细选,终于挑出一枝最好看的梅。翻遍整个坞堡,又找出一只尚能过眼的赏瓶,蓄上水,插上梅,霍琰捧着赏瓶,去了顾停的房间。
门打开,没有人,也没有小猞猁,什么都没有。
房间收拾的整整齐齐,干干净净,和来的时候一样,除了小猞猁,顾停什么都没带走。
他专门找来的厚毛大氅,特别寻来毛毛够软特别好用的笔,还有南瓜小手炉,顾停都没有带走,明明那么喜欢,每天都要用……
所有他送的东西,他都没要。
房间还是那个熟悉的房间,明明和以前没什么区别,可有个人来过,早就变得不一样。空气里还留着那个人的气息,似有似无,扎的心窝生疼。
手里赏瓶不知什么时候摔在地上,水洒了一地,好看的梅花洇上水,似是在哭。
雪染归程。
顾停一路策马狂奔,怀里抱着小猞猁,身边跟着吴丰。
吴丰回头看了眼:“咱们就这么走了,合适?”
顾停唇角微勾,风雪中的身影潇洒又落拓:“为什么不合适?来时不也这么来的?乘兴而来,尽兴而返,岂非人间乐事?”
好叭。
长随乐天知命:“可咱们真的要走么?”
这个走,并不是单指离开此处驻地,还有离开九原城。
顾停声音更加笃定:“此间事已了,风雪漫漫看不到头,不走,留着受冷么?”
吴丰:“那王府那边……要不要去一趟?”
顾停受眼帘微垂:“你说呢?”
作者有话要说:霍琰(拿出小本本记上):这么好看的脚趾头谁不想tian?嘤~有空摸它,没空摸我。(┬_┬)
顾停(冷漠):就现在这个情况,卖惨已经不管用了。▼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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