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耀耀,和风徐徐。
太子在姑藏王院内宣读了圣旨。圣旨写的花团锦簇, 先把镇北王和姑藏王小王爷挨个夸一遍, 说他们都是人中龙凤, 能力卓绝, 任何难事到了手里都不算回事,短短时间已有不小进展,相信十日内一定能破解案……
圣旨读完, 满院寂静。
连姑藏王府关闭的大门都显的特别冷漠。
顾停和孟桢对视一眼,满满都是难以置信, 顾停脏话都快骂出来了,搞什么啊!从头到尾幺蛾子不断, 把这种破事栽到他们头上不算, 现在还直接来了一个限期破案, 这皇上是有病么!
可当着这么多人,有些话不能说,想一想都是大不敬。
“臣等接旨!”霍琰比较稳得住, 十分淡定的接了旨。
太子微笑着拍了拍镇北王的肩:“孤知道,此事有些难办, 若叫外人看到了, 许会以为父皇在为难人,然父皇此举,初心不过是对镇北姑藏二府的信任和期许,两府王爷骁勇善战,谋策深远, 实力合该配得上任何尊重!”
顾停差点要骂人,这样叫尊重??皇宫里的人到底有没有好好读书,怕是不知道尊重是什么意思!
院内一片安静,鸦雀无声。
太子大概也明白,话说的再漂亮也掩盖不了事实的难看,说了几句就没再说,浅浅叹了口气。
“有些事情来了,就阻止不了,若真有难处……朝廷不会让功臣蒙羞,孤也不会看着你们犯难。”
太子目光深邃,话中似有深意。
别说顾停,孟桢都看出来了,悄悄拽了拽他衣角,小小声咬耳朵:“太子……是要帮咱们么?”
顾停眼梢微眯,这里的人说话从来不会像表面上那么简单,比起表达善意,撇开自身的可能性更大,太子或许在暗示,这件事跟他没关系,圣旨是皇上一个人的意思,你们千万别记仇,就算记仇也不要记错了人。
霍琰神情始终很稳,没看出半点高兴或不高兴:“多谢太子殿下。”
话也说的很场面。
太子顿了顿,伸手挥退众人,低声道:“这样吧,虽笃定镇北王实力,一切不会有问题,孤还是愿意锦上添花,送你们一个消息……”
霍琰神色终见变化,往前走了一步:“殿下的意思是……”
这种‘下意识’的亲近,是一种特殊信号。
太子眸底滑过微光,唇角隐隐勾起:“有个叫孙洪哲的人,镇北王可以争取一下。”
霍琰:“孙洪哲?”
太子:“五城兵马司知事,近来轮值负责夜巡,歹人刺驾之时,正是他负责此片区域……他家里有远房表妹,在宫中做女侍。”
五城兵马司知事,宫中女侍,一个能看到或布置事发现场,一个能提前知道皇上出行的具体消息,太子放下的这个消息,简直王炸组合!
霍琰心里快速捋着各种关系线索,缓声道:“臣来京城不久,也略有些耳闻,二皇子殿下似乎同五城兵马司走的很近?”
太子目光微敛,声音更加遥远:“这种事,孤如何知道?还要仰仗镇北王清查事实,捕获匪首,还以真相。”
太子点到为止,表明了自己的姿态立场,给出了一些敏感人物,对更多的猜测没表达任何引导或肯定,圣旨宣了,话说完了,挥挥衣袖,干脆利落的走了。
孟桢歪头看着再次关上的大门:“太子殿下……是好人?”
孟策叹了口气,揉了揉傻弟弟的头:“接触不多的时候,不要贸然定论。”
孟桢抬着下巴任哥哥揉:“我知道,所以才要问哥哥呀。”
阳光落在这对兄弟身上,圆融而温柔。
这边顾停和霍琰对视一眼,事实再明白不过,太子就是在故意暗示,所有一切都是二皇子干的!
“接下来怎么办?”
顾停皱眉,难道真照太子所指,去查二皇子?可若一点都不查,太子这边又怎么交待?堂堂储君,未来之主,你竟敢不信?
还能怎么办?
霍琰眼梢微眯,眸底荡出狡猾:“接着查,总要有证据。”
只是接下来事情更多,时间更紧,没有那么多功夫耍花枪了。
霍琰看向顾停的眼神十分遗憾,又充满期待:“随我去镇北王府?”
顾停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
刚刚在门口还在吵架呢,吵的连两府关系不好都‘暴露’出来了,现在亲亲热热,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似的去镇北王府……别人是瞎的?
如今形势,散比合好。
大家还可以分开行动,混水摸鱼,给彼此打掩护,拿到更多的信息。
遂姑藏王府连饭都没留,直接把镇北王‘赶’了出去。
镇北王离开时相当气愤,据说踹了姑藏王门前石狮子好几脚,还气得多吃了几碗饭……
接下来最为忙碌的当然还是两个王爷,外头的事,他们打听起来最方便,顾停和孟桢窝在姑藏王府暖暖的晒太阳,饱饱的吃饭。
孟桢近几日身体不太好,天天干补血汤,怕自己帮了倒忙,等闲不出门,顾停则主要想捋一捋,想一想接下来局势,他要干点什么。
别人既然动了手,就不会轻易停止,不被牵着鼻子走才是眼下最重要的。姑藏王没来,对付软绵绵的小王爷没什么难度,宫中重点关照全在霍琰身上,他顾停看起来是镇北王心尖宠,到底是真是假,是迷惑局还是真情意,重要程度几何,需要试探,需要确认……
也许被接回家的这几天就是个信号。
顾厚通不过是别人手里的刀,顺便被利用了一把。
他会乖乖的跟着回家,是想看是否还有更深的局针对他,结果并没有,只是把他关一关,让他和镇北王分开,这样就够了?
顾停觉得不太可能,在上位者这个局里,他同样是个小角色,重点仍然是镇北王本人,这样做……更方便了什么呢?对现今局势有什么用?
跟军方官府打交道,顾停自认不行,别的方向么,倒可以试上一试。
暖暖阳光照在身上,春天似乎已经到来,让人没办法再懒下去。
顾停站起来,晃了晃脖子,活动了活动手腕:“我走了。”
孟桢着急的放下手中汤碗:“你要去哪里?”不给我做好吃的了吗?
“这不是被家里赶出来了么?总得找个地方过日子,”顾停快速的眨了下眼,揉了下小伙伴狗头:“放心,你的汤,每天都会有。”
孟桢抿着小嘴:“住在这里不好么?”
顾停微笑摇头:“好是好,可既然到了京城,当然要四处看一看,开开眼界。”
“镇北王府?”
“当然不是。”顾停笑出声,“放心,会给你传信的,走啦——”
他转身往外走,阳光在他头顶落下,拉出长长的影子,他没有回头,只手高高扬起在头顶晃了晃,算是告了别。
孟桢摸着自己的小肚子,叹了口气。
再等两天,身上力气恢复了,他就能跟着在外头玩了!
……
顾停没打算亏待自己,在九原如是,到了京城亦如是,不管在哪,能浪就浪,必须过得舒舒服服的。
出来这一天多,顾家没半点动静,没有找他回去,也没有大骂特骂他不懂事,不管是不是想要息事宁人,顾停都不是个吃了亏,打掉牙齿和血吞的人,敢冲他下手,就要付出代价!
他也不过分,用的就是顾庆昌在九原城用过的那一招。
外面晃一圈,眼看又是吃饭的点了,他走到一家装潢精美,一看就透着贵的酒楼,唰唰唰点了一桌子菜,菜也是最贵最好的,本楼最杰出的招牌菜,最贵的席面。
吃饱喝足,享受完毕,他擦了嘴就要走。
小二赶紧拽住:“这位爷,您还没会账呢!”
顾停冷笑一声甩开他:“就凭你,问少爷要钱?”
小二拦不住,迅速通知了掌柜的,掌柜的在大厅拦住了顾停,脸上还带着客气的笑:“不知小店哪里做的不好,让客人不满意?”
“哦,又是要钱的,”顾停挖了挖耳朵,抬着下巴,一脸理直气壮,“知道我是谁么?”
掌柜的陪笑:“还请少爷赐教——”
“我叫顾停,”顾停微微一笑,“这店,是顾家的吧?”
掌柜的笑容一滞,立刻明白了什么。
顾停继续笑:“店是顾家的店,我是顾家的人,不偷不抢不捣乱不生事,饿了来自己家地方吃顿饭,怎么,不行? ”
和当初的顾庆昌不一样,顾停手段温柔多了,我不要这个店,也不要你们听我的,不管你们经营生意,就是简单在这吃喝,你们总不能把我赶出去吧?敢吗?
自家公子在自己家店铺吃饭,你还想要钱,你还想敢出去,要不要出去昭告全京城的人,让大家来评评理?
“不敢,小的万万不敢!”掌柜的没见过顾停本人,可他知道府里的事,凭特征也认出来了,连连陪着笑,“只是少爷这菜点的……”
是不是太狠了点?
顾停才不管狠不狠,打着哈欠往外走:“那道灼菜心不大行,腻了,让师傅改进改进,少爷明天再来。”
什么?明天还来?
知道这一桌菜多少银子么!
掌柜的不敢擅专,赶紧让人把这事报到了顾宅。
只是吃饱了,当然还不算,顾停顺着街道大摇大摆的往前走。
前生今世,两次记忆,他对顾家产业不要太熟悉,顾家那边还没反应呢,他已经找到了一家装潢优秀,看起来就很贵的客栈,要了后头最好,带着小花园的独院,宣布:“今晚少爷就住这了!”
掌柜的敢反对,还是那句话,这是顾家的店吧?我是顾家的人吧?我睡这里,难道不是理所应当?
顾家大宅一夜没消停,黑眼圈都多了几对的夜晚,顾停高床暖被,睡得要多舒服有多舒服。
第二天,继续同样蛮不讲理的生活。
别人还糊弄不了他。
他知道哪家店利润好,客流量大,有专门给自家留出来的包房,不可能定出去,不可能有人占着,目光稳准狠的盯着这些地方,选的还是最热闹生意最好的时辰,你要想好好做生意,想赚钱,就得由着他吃喝,敢不让?他一嗓子闹出来,今天的生意还做不做了?
掌柜的心里太苦了,这位主儿正经挺安静,没要东要西,没闹事,就是吃吃喝喝,虽然很贵……可你怎么赶出去?用什么理由?
顾停这招可比当年顾庆昌在九原实用多了,顿顿抱着小猞猁蹭吃蹭喝,浪的开心——少爷就是故意的!都这么气你们了,还憋着什么,大招往外放啊!
顾家没有反应。
不知道是一时想不到辙,还是忌讳着什么,什么动静都没有。
顾停眼梢一转,行啊,沉得住气是吧?那咱们接着来!
顾家行商起家,在顾停祖父一辈几乎达到巅峰,祖父母当年特别能干,支开的摊子简直了,哪行哪业都有,哪怕儿子顾厚通不顶用,不能再开疆拓土,守成甚至靠冯氏这个主母,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京城的顾家店面,各种各样多了去了。
吃喝住解决了,来点穿戴不过分吧?少爷们不如姑娘花钱,不要什么胭脂水粉,可玉啊佩啊簪啊冠啊,讲究起来也不是小数目,而且顾停谁都知道,镇北王的心尖宠么,鞋子都要镶小南珠的,别的地方能差了?
有了配饰,衣服总不能穿旧的吧?来点最新款式最新面料,京城贵公子流行穿什么他就穿什么!
少爷们爱享受爱攀比,偶尔还要赌一把,他有样学样,也不算过分吧?
顾家大宅。
冯氏快疯了:“好个小贱人,他竟然敢!”
顾庆昌磨牙:“我去收拾他!”
冯氏扬声:“回来!你想让我们家丢人么!”
顾庆昌:“可信儿也传过去了,他就是不回来,就是挑衅,咱们还能怎样,任他这么胡闹造光家里的钱么!”
冯氏阴森目光转向顾庆昌:“老爷,接人回来可是你的主张,现在怎么办?”
顾庆昌抱着酒壶缩到了桌子下:“这酒有点烈……我好像醉了,头疼……”
冯氏眯眼:“您再这样,就别怪我越俎代庖了。”
……
顾停各种蹭吃蹭喝蹭穿蹭玩,一条龙服务,一分钱没花,不但饿不着,过得还相当滋润!顾家还不能管,必须吃了这哑巴亏,否则一旦事情闹出来,为什么庶子有家不住住外头?把人逼成这样,丢脸的是顾停,还是顾家?
顾停也不是眼皮子浅的,占个便宜就算了?不可能,来都来了,不捞个够本不是白瞎了这一趟?
一边作着妖,他还迅速观察着各种生意路子,商行都有哪些,怎么走货,人脉在哪,关键点是什么……同时暗搓搓支使吴丰,把自己的药膳铺子开了起来。
作妖赚钱两不误!
因他眼力准,会折腾,这药膳铺子还真在京城开起立住了,慢慢有了生意,有了死忠客人,直到把顾家铺子都挤垮了两个……
当然这是后话,现在,他的药膳铺子刚刚开,丝毫不起眼,反倒是作的妖,终于有人看不过去,下面的手段来了。
又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顾停坐在顾家最好的茶楼包间,靠窗的位置,叫了壶上好雀舌,刚刚饮第一盏,就看到了楼下街上站着熟人。
一个是霍琰,光从背影他就能一眼看出来,另一个是进京路上的熟人,俞星阑。
从上往下距离太远,二人说了什么,顾停肯定是听不到的,可从他个角度看过去,二人间气氛极为暧昧,看起来挨得很近,霍琰静立,似乎在专心致意听俞星阑说话,俞星阑身体微微前倾,眼睛发亮两颊微红,笑容极为乖巧灿烂,似乎连春风都能融化……
顾停随便一看就懂了,这姓俞的明显摆出了最好看的姿势,最完美的角度,他在勾引霍琰!
笑屁笑,笑得牙豁子都出来了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顾停脸色立刻就黑了,他不觉得自己在吃醋,只是霍琰这么好的人,不应该被这样心机重的渣滓这么祸祸!
茶楼里伙计正好过来续水,看到楼下这一幕,惊讶的捂了嘴,惊讶的扬高声:“哎呀,楼下那不是镇北王!不是大家都说,王爷喜欢少爷您么,怎么和别人混在一起了?啧啧,对面那位可是宜昌侯府小公子,自来纯善可爱,满京城的人都说好,没人不喜欢……啧啧,少爷啊,这可怎生是好,要小人下楼去帮您看一看么?”
这粗浅的挑拨离间,以为他会伤心生气么!
顾停重重将茶盏放到桌上,指尖攥的发白。
生气,太生气了!
这姓俞的竟然还不死心,看来是上回给的教训不够!还有那姓霍的,离那么近干什么?男男授受不亲不知道吗!前阵子和他在外头亲亲热热演的倒是好看,怎么关键时候不知道给他这个心尖宠留点点脸面!
顾停感觉自己快憋不住了,这俩人再敢靠近,不管是谁,再敢往前凑一步试试?他这茶杯扔下去可是会砸死人的!
街道是主街,人来人往,当然不止霍琰和俞星阑两个人,还有似乎正好经过的二皇子。霍琰就是因为眼梢瞟到了他,才没有立刻转身就走,强忍着和俞星阑说话。
二皇子当然不会避讳任何人,过来打招呼:“远远看到就觉得眼熟,我还当是谁,原来是你。”
霍琰也很惊讶,当即拱手为礼:“也未曾想到能有此荣幸,于此间偶遇二——”看到对方手指轻轻一压,到嘴边的话立刻从善如流的改了,“二公子。”
二皇子微笑颌首:“这许就是缘分了。”
霍琰看看四周,低声道:“二公子怎会在此?”
二皇子束手微叹:“民生疾苦,百姓喜乐,不管何样身份,总该要挂怀啊。”
“二公子说的是,”霍琰目光微微流转,和二皇子介绍身边的人,“这位是宜昌侯府——”
二皇子摆了摆手:“认识,俞家小公子。”
俞星阑精乖,因家世不错,赴过宫宴,参加过不少贵圈聚宴,自也是认识二皇子的,此刻亦没有大惊小怪,只浅浅行了个礼,笑容十分乖巧:“见过二公子。”
二皇子只看了他一眼就没再理,仿佛他是什么不重要的路人,低声问霍琰:“方便的话,借两步说话?”
“当然。”霍琰带二皇子走向街边角落,十分警觉的看了看四周。
二皇子摆了摆手,笑道:“镇北王不必紧张,我此行带有暗卫,安全无虞。”
霍琰:“是。”
“镇北王事务繁忙,本不该打搅……”暗暗光影下,二皇子视线变得沉静又锋锐,“可既然有缘遇上,就是上天征兆,有句话,确是不可不言了。”
霍琰眼梢微敛:“二皇子请讲。”
二皇子微微倾身,低声问:“行刺一案,不知可否有进展?”不等霍琰露出为难,他已经站直,轻浅一笑,“倒不是有意窥探,镇北王能力卓绝,肯定能办好这件事,我对此深信不疑,只是有些事,镇北王若早一点知晓,对案情分析破解许更有利。”
霍琰拱手,言辞恳切:“还请二皇子告知。”
二皇子:“户部官署有个包经义,不知镇北王是否查问过?”
霍琰:“包经义?”
二皇子下巴微抬,高深莫测:“此人,镇北王可以争取一下。”
再多的话,却是不肯说了。
可他不说,霍琰也懂,户部是太子地盘,户部的人出了问题,当然就是太子出了问题……
二皇子暗示很明显,这事就是太子干的!
这事就有意思了,老大内涵老二干的,老二暗指老大干的,别人半点关系没有?皇上是无辜的,尤贵妃也是无辜的?
霍琰眼帘垂下:“臣记住了。臣还有件事——”
他指向俞星阑,话还没有说出口,二皇子已经神色调侃:“王爷伟岸,令人心慕再正常不过,只是偶尔还得周全些,后院葡萄架千万莫要翻了啊。”
似乎见惯了这种风流事,二皇子一点都不介意,还能亲切提醒,拉近彼此距离。
霍琰心内快速思量二皇子和俞星阑有没有关系,今日偶遇是否纯属意外,完全没想到,自家后院的葡萄架已经翻了。
一个青衫少年拎着袍角,从对面茶楼里气势汹汹的冲出来,当街一声大喊:“姓霍的!你敢不敢把我放在眼里!”
少年唇红齿白,眉目如画,腰背挺拔的像春日第一丛翠竹,踩着斑驳日光一步步走到面前,正是顾停。
作者有话要说:太子(装高深):听孤的,是二皇子干的。→_→
二皇子(微笑亲切):听本皇子的,是太子干的。←_←
俞星阑(盯着霍琰流口水):有件事……我很想干。(⊙v⊙)
顾停(生气一巴掌):谁准你偷腥了!( ‵o′)凸
霍琰(倒地安详):本王太难了。▼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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