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茂感觉自己想清楚了,又觉得有点没猜透, 心跳随着锣鼓点, 在雪腰掀开礼物的那一瞬间, 达到了巅峰。
他看到了张夺送的最后一个礼物, 是一对祖母绿玉镯,价值连城,而他的, 就是一柄毫无新意,只是花样子好看, 随便哪里都能买到的破扇子。
可雪腰看到他这顶破扇子的时候眼神无尽惊喜,竟然还流了泪, 抱起扇子久久不放, 像是得了什么宝贝似的, 当场走过来朝他道谢。
“万水千山,初心难忘,世间最珍贵的, 便是故人情。多谢公子这把扇子,让奴想起了往事, 有些时光的重量, 不是银钱可以衡量,奴谢过公子!”
让茂僵住,看了眼顾停。
就只是一把破扇子而已,还真的行?
雪腰行礼姿势非常好看,落泪更是梨花带雨, 我见犹怜:“公子抬爱,奴愧受,本该这就收拾包袱,随公子一道走的,可公子这把扇,让奴想起了妈妈……奴流落烟花,自是可怜,可妈妈也不容易,几年心血栽培,事事为奴打算,奴尚未为她赚一一两银,做一件事,心内实是愧疚,还望公子见怜,让奴报了这份恩……若来年公子仍看的起奴,奴定结草衔环,报公子厚恩,求公子成全!”
让茂来青楼就是为了玩,这个赌约源起也是为了张夺杠,并没有多喜欢雪腰,就算喜欢,他自认还是有风度的,不会强求人家姑娘怎么样,自然摆了摆手,让雪腰随意。
可这个结果,彻底让他明白了之前顾停的提醒。
经此一事,别说他和张夺怎样,雪腰是挣足了名声,一个刚刚出来挂牌的姑娘,没有谁眼熟,经这么一闹,两位公子一抢,日后说出去谁不会记得雪腰这个名字?引的两位公子哥争风吃醋,一掷千金,面子,礼物都有了,开局如此顺利,只要日后稍稍用心经营,跑不了一个头牌。
让茂其实也看到了,雪腰抱着他的扇子无限感动,可没有人注意时,她看向张夺送的祖母绿玉镯更为渴望,那才是她真正想要的东西。
越看,越想,让茂越觉得没意思。
他看着顾停,眼神有些空茫:“所以你早猜到了……不管我礼物怎么送,你都没给建议,是因为不重要,结果注定如此,是不是?”
顾停见他有所得,就将自己做过的事,主要是拜托霍琰做的事,低声同他说了。
让茂眼神更深:“你一直引导,只是想让我自己看清楚一切,对么?”
顾停轻轻颌首。
让茂眼光迸发出光芒。
顾停太牛了……真的,太厉害了!所有一切都在他掌握中,真就是那样,但凡他想做的事,一定会成功,但凡他想要的结果,一定能达到!
可没有人能随随便便成功,想要最后一刻畅快淋漓,所有努力都要做在前面,所有的举重若轻,都是因为前番算尽,准备充足。
所以祖父和父亲才一直教他,凡事当三思而后行,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谋之有方……不是不愿意给他撑腰,不是只会骂他罚他,而是当事情已经发生,爽快是不可能爽快了,姿态至少要好看一些,不想那些讨厌的事发生,自己就要先做好。
他曾一度认为祖父和父亲从来没遇到过‘被欺负’这种事,才会不懂他,可真的是没人敢瞧不起他们,欺负他们吗?不,不是别人不敢,是很多事,祖父和父亲做在了前头,太多的积累,太多的底蕴,太多的潜移默化,别人敢动这个心思之前,就要先掂量掂量,是否能成功,动了这个心思的,祖父父亲也不会坐等欺负,而是察觉到后就开始了行动,让这些东西消弥于无形。
不是祖父父亲不厉害,是他眼界太浅,看不到。
自己的路之所以越走越窄,越走越迷茫,是因为他还不够聪明,努力的不够,才学也不够……
自己的是自己最清楚,可顾停前后引导,似乎懂极了他。
让茂声音微涩:“你怎么……”
顾停一笑:“早说了,我交朋友,全看心情,今晚所为,只是不想便宜了张夺。”
让茂一个字都不信,顾停太体贴了,连话都说的这么委婉,全他的面子,他怎么可以不珍惜!
看出他的激动,顾停拍了拍他的肩:“我离开一下。”
一是给他点时间冷静,二是……刚刚眼神流转间,似乎看到了一个人。
江暮云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顾停很好奇,一路找过去,没看到江暮云,看到了另外一个熟人,便宜爹顾厚通。
“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为什么不可以来?”顾厚通见到顾停从来都没有好脸色,冷笑连连,“你这种不孝逆子都能来,你爹为什么不行?知道你胆儿大,没想到这么大,背着王爷出来偷欢,小心逮回去被弄死!”
顾停眼梢微垂:“不劳您费心,其担心儿子,您不如担心担心家里生意,为了防儿子,铺子一间一间的关,没了流水,不知道还能撑多久?”
顾厚通眼神阴阴:“少拿这话吓唬我!我告诉你,你和镇北王亲事,你爹不答应!任他权势滔天,老子不答应,他还敢明抢怎么的?有本事弄死我,老子躺在棺材里看着他迎亲!”
他这个态度,让顾停很意外,霍琰抬着大雁强势到府求亲后,顾厚通和冯氏气焰大受打击,谁都没敢再蹦达,这些日子一直夹着尾巴做人,别说霍琰,他们都不愿意和他碰面,为什么突然态度变化至此?
知道他想不到,顾厚通还很得意:“你把这话带给镇北王,要老子命可以,你们成亲,不可能!反正老子不怕,你们爱打压就打压,要是我顾家败了,我顾厚通死了,所有人都知道谁干的,他镇北王但凡有一丝争上的心,就不敢动!你告诉姓霍的,让他在门前给我磕够一百个响头,叫一百声亲爹,旁的再商量!”
顾停眯了眼,态度这么强硬,是谁给他的底气?
“可是谁同你说了什么?”这些话不可能是顾厚通自己想出来的,是谁在背后蛊惑,他又给谁当了枪?
顾厚通满目凶光:“老子用得着别人提醒?当这世上就你一人聪明?顾停啊顾停,你连亲爹都瞧不上,这辈子还能有什么出息?乖乖的,听爹的话,男儿家嫁什么人,赶紧收拾收拾回家,爹给你说个媳妇才是正经,娶妻生子延续香火,这才是你该走的路,人我都给你看好了……”
顾停眉头皱的死紧。
顾厚通对他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期待,不坑他就是好了的,怎会管他婚嫁?嫡母冯氏更是,恨不得他死在外头,不可能为他操心这些,突然转变,定有理由。
可催着他娶妻生子,又能对谁有好处?难不成只是为了恶心他,恶心霍琰?
顾停想不通,不过最终也跑不了皇家那几个人,最希望霍琰不好的,只有那几个。
他懒得和这个便宜爹说话,套他的话还不如之后自己慢慢查:“您愿意订亲事,自己去娶好了,我反正没空,我这种离家出走惯了,在外头浪的没边的,也不存在什么名声不名声,您同不同意我和王爷的事,不妨碍,反正天南海北,我跟定他了,倒是您自己,行事前可要好好想清楚,真的订下哪桩亲事,折腾的不顺,日后丢脸倒霉的——真的是我么?”
顾厚通气的直喘粗气。
凭他不怎么好使的脑子也知道,当然不是!他若订下亲事,顾停不配合,本人自然丢脸,但更丢脸的是他们顾家!连儿子都管不了,他这当爹的脸上很有光么?累女方跟着丢脸,自然也不会善罢甘休,可人家会揪着顾停闹么?当然不会,敢不敢看镇北王一眼!王爷护着的人,谁敢妄动?要打要骂自然还是扯着顾家,扯着他这个当爹的。
“逆子——逆子!”
顾停是真的没把顾厚通当对手,对方不值得,随便听着顾厚通的话,眼睛四处看,还是没看到江暮云,难道刚刚真的是错觉?
他一点都没有注意到,顾厚通气的不行,已经动手了,随便抄了个茶杯过来,就要砸向他——
发现时已来不及,顾停下意识要躲,前方突然被一个黑影罩住,一只大手出现在他面前,紧紧握住了顾厚通手腕。
“阁下可知——杀人犯法?”
男人身材颀长,满面寒霜,战姿如松柏,似山岳,总之就是很重,威胁满满,保护意味十足。
“老子打儿子天经地义,衙门都管不了,你是哪根葱?”顾厚通本来有些害怕,说着说着又理直气壮起来,“我顾家的事,关你什么事?”
“是么……”
来人指间用力,面色更为森冷,顾厚通几乎听到了自己骨节啪啪碾碎折断的声音,疼的脸都白了,立刻后退一步,大力甩开对方的手,转身就跑。
为了不掉面子,嘴里还骂骂咧咧:“这什么破地方!什么没规矩的人都有,老鸨也不知道管一管,老子再也不来了!”
他跑的没了影子,站在前面的人才转了身,满面凶相立刻变得温文尔雅,看着顾停时还面带微笑,眼神温柔:“可吓着了?”
顾停看到他的脸,才发现竟然是个熟人。
是那个近来经常偶遇,讨他一口汤喝的中年男人。
有些搞不清楚状况,顾停有点懵的摇了摇头。
“没吓着就好,不过小公子,这里好像不是你应该来的地方。”对方笑容和煦,声音低柔,并不是威胁或是教训,只是善意的提醒。
顾停觉得很奇怪,这人刚刚捏着顾厚通腕骨的声音,他也听到了,普通人不可能有那么大手劲,这人应该是会武功的,会武,长的又斯文俊秀,不失风度,怎么混的那么惨,没钱吃饭,看到他就讨汤喝?真没钱,又怎么能到青楼这种地方玩?
可这人前番满面风尘不是假的,那一下巴的胡子茬看起来就很惨,难道是有什么仇家……
心里一堆问题,到嘴边转成一句话:“你到底是什……”
中年人已经拍了拍他肩膀,将一样东西塞到他手里:“镇北王若护不住你,拿它来寻我。”
顾停:……
接着眼前一花,他还没反应过来,也不知对方怎么走的,身形很快融于人群,转瞬消失不见。
明明人已经不见了,耳边还能听到那声似有似无的叹息,好像在说:真是叫人担心。
顾停心情有些微妙。
没事搞这么暧昧干什么!他看的非常清楚,对方看向他时眼神非常清澈,干净,没半点乱七八糟的意思,就像一个长者看一个孩子,可问题是他们之间没任何血缘羁绊,就是陌生人啊!
他也不是遇事不懂解决的小孩子!
低头看了看手里东西,圆圆的,浅碧色,雕着双鱼,是一枚玉佩,顾停瞧不出太多玄机,拜近些时日叶芃贞女财神诸多照顾,他认识玉佩边角的徽记,是一家钱庄。
拿着玉佩到钱庄就能找到这个中年男人……呸,这人一定不缺钱!还真是白白蹭了他好多顿汤!
不对,还是不对,他们之间又没什么仇怨,帮了他也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丢人事,为什么突然跑了,还跑得那么快?不至于啊……
再细品对方方才的速度,姿势,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样子,难道是看到了熟人?
这里是青楼,脸皮薄的人寻欢都是悄悄的,看到熟人的确会很尴尬,所以这个中年男人……脸皮薄?
想了半天想不通,连别人的名字都不知道,顾停叹着气转身,下一瞬,突然抬起袖子遮住了脸,快步朝前走。
他看到了叶芃贞的人!
不知道女财神把他当成了谁,一直照顾有加,那种疼爱和亲切是实打实的,顾停受了好处,实在不想这个姐姐失望,到楼子里来玩这种事怎么可以被她知道!
叶芃贞是巨贾,不是每样生意都自己谈,手下有很多掌柜管事,来这种地方谈事也很正常,总之……不叫他们看到就行了!
反正以后也不会再来!
顾停小心朝前走,终于走过了那段可能被发现的路,没有被逮到。他拍着胸口,更加明白那个中年男人,不怪人家,有些人真的是要躲的……
回到位子上坐下,顾停还下意识往后靠了靠,让自己隐在光线更暗点的地方。
霍琰:“去哪了,这么久?”
顾停想了想,感觉哪件事都不能说。说江暮云吧,霍琰这方面心眼极小,一定会吃醋,再说人根本不在,何必徒增烦恼?说顾厚通吧,霍琰一直盼着成亲,想着手里的事完了就开始这件大事,结果顾厚通突然变了脸,态度还那么坚决,霍琰一定不会开心。说那个蹭过几次汤,突然塞给他一个玉佩的中年男人吧,他连人家名字都不知道,怎么说?
而且青楼里,也着实不是说话的地方。
最后只模模糊糊的说了一句:“也没去哪儿,就是回来时走岔了路。”
霍琰眉心微皱,小东西有心事。不说也没关系,他丢了个眼色给身后樊大川——查。
谁敢让顾停烦恼,就是让他不高兴,让他不高兴,后果必须很严重!
樊大川点了点头,身形一退,消失在暗色里。
顾停感觉自己今夜酒喝多了点,有点晕。赌局已经结束,楼里客人们的狂欢并不属于他,酒尝了,果子吃了,兴头也过了,是时候离开了。
“我们走吧,好不好?”他看向霍琰。
霍琰揉了下他的头:“好,等我一下。”
茶酒喝了不少,他也需要解决一下某方面问题。
顾停便也趁着这个时候,朝让茂招了招手,叫他过来:“今晚玩的痛快么?”
“怎么能是痛快呢?再痛快没有了!”让茂看向顾停的目光简直闪着星星,“谢谢你帮我。”
顾停晃了晃手中酒盏:“都说了,我不是帮你,只是心情好,想着良辰美景,交个朋友倒也不错。”
烛影微摇,粉纱荡波,明暗光影交织下,他整个人像是蒙了层浅浅珠辉,连杯中酒液都显得极为诱人,让茂看的有点呆,忘了回应。
顾停笑容更大:“怎么,感觉我不是缺朋友的人?”
让茂摆摆手:“不,我只是……”
顾停叹了一口气,手掌撑着下巴,眼睛看着酒液,又似乎透过酒液看到了什么别的:“其实也是看着你,想到了当年的我自己。”
让茂:“你……自己?”
顾停眼神有些慵懒:“我小时候过得不怎么好,最瞧不上那些大人们,个个表面春风满眼,实则背后手里藏刀,又假又蠢……我不想和他们一样,又不甘寂寞,一路跌跌撞撞,撞的满头是血,好不容易取得一些成就……突然就明白,其实有一点,我和他们是一样的。我想让别人看到我,喜欢我,羡慕我,然后我做到了,就很失落。”
让茂更不懂了:“做到了……还失落?”
“就是因为做到了,才更失落,”顾停低眉,浅浅笑意噙在唇畔,“我做到了一些事,让别人羡慕,害怕,可我发现我朝别人炫耀时,他们竟然听不懂,感觉就很不爽了。”
让茂想了想:“那是有点不爽。”
顾停:“为了让他们听懂,我稍稍降低了点自我标准,勉强自己改变一点,接点地气,再炫耀时,他们就听懂了,然后更羡慕我,更眼红我,更服气我,我瞬间就爽了。”
让茂:……
“为什么要这么委屈自己?我们活着是为了自己不是么?”
“活着是为了自己,你确定?”顾停唇角弯的的别有深意。
让茂突然就不那么肯定了,眼神很有些迷茫。
顾停:“你为什么想出人头地?因为想被人看到,想被夸奖,想被认可,想被喜欢。你为什么想有钱有权?除了自身享受,还想要被人羡慕,被人肯定,想要给身边人带来荣光,让别人记得你。”
哪怕不是为了家族,不是为了什么高尚理想,就是为了自己,也是要拼的,而但凡必须与别人有交集,就不算单纯为了自己。
“人心是很贪婪的,世上没有一个人能单纯为自己活着,即便乞丐,在啃馊馒头的时候也会想自己的人生,哪怕有一点点意义都好,而大凡被别人记住的意义,一定与别人有关。”
顾停喝了口洒:“做人么,肯定得混出点出息,不然这么多岁月不是白活?我要活的跟别人不一样,让他们瞧见,让他们佩服,让他们欣赏,可有些时候,我也得和别人一样,这样那些过往才能有共鸣,我炫耀,他们才能听的懂,我难受,他们才知道怎样安慰。”
“我比他们厉害,能做到很多他们做不到的事,我还比他们大度,明明那么厉害还愿意折节下交,让他们走近我,哪怕嫉妒或眼红——这难道不是一件很帅的事?”
让茂眼神恍惚。
这怎么能不帅?这简直太帅了好么!
我固有我的个性,随便你们眼红嫉妒,就是到达不了我的高度,我还不曲高和寡,顾自清高,就是让你们看懂,让你们羡慕,气死你们!人生洒脱恣意至此,怎能不畅快!
仿佛大梦初醒,让茂突然灵台一清,明白自己以前有多痴人说梦。
他长揖一礼,神情庄重又肃穆:“多谢顾兄教我!”
顾停瞧着破孩子终于想明白了,摆摆手:“嗯,任性也得有个度,我没教你什么,你本性周正,是你家人教的好。”
让茂声音微涩:“对不住,顾兄,今夜我本该好好谢谢你,可眼下……我有些想回家了。”
“回吧,我也困了,日子还长,我们以后再聚。”
“茂告辞!”
让茂走了,霍琰正好回来,摸了摸顾停的头:“教人了?”
顾停敛衣,神情郑重:“教人这种事大约不适合我,太累,感觉傻傻的。”
一本正经教导说话什么的,好别扭,还不如嘻嘻哈哈瞎玩,哪怕算计人呢,心里也不会有那么多负担……想着想着,对让家老爷子更加尊敬。
霍琰笑了下,伸手过来:“走么?”
“嗯,”顾停呼吸间有些酒气,眼神也有些迷离,仰头看了霍琰一会儿,似乎才认出是谁,乖乖的把自己手搭上去,“要走的。”
霍琰有点受不了,牵着人一路下了楼,待到无人暗处,突然把人按到墙上:“跟我回镇北王府,嗯?”
顾停脑子有点晕,后脑垫着霍琰大手,也不疼,努力摇着头:“不行,还没有问孟桢今天怎么样呢……”
霍琰:“明天问。”
顾停犹豫了片刻,还是歪头笑了:“今天就想知道的……”
他近来很少喝醉,更是没露出过如此醉态,看起来整个人软软的,乖乖的,还带着一点点傻,霍琰受不住,眼神慢慢灼热,凑的更近:“不跟我走?”
顾停点头:“嗯!不跟你走,要去找孟小桢!”
霍琰顶着他,整个人露出极强的侵略性:“明明答应同我成亲……”
顾停可不迷糊,立刻纠正他的话:“我才没有答应,只是说看你表现。”
“那我现在表现怎么样?”霍琰声音微微沙哑。
顾停不知怎的,感觉有点口干,舔了舔嘴唇:“还,还行吧。”
霍琰:“那现在答应,嗯?”
顾停开口就想答应,可下意识感觉不行,好像不应该这么简单……他鼓了脸,突然想到刚刚好像喝了酒:“可我醉了呀,醉话当不得真,明天就会忘掉的。”
霍琰唇角勾起,露出一个坏坏的笑:“那就把接下来的,一起忘掉。”
他猛的欺身上前,辣辣热吻,铺天盖地,灼热似火。
顾停被亲的手软脚软,眼睛里都是水雾,哪还说得出拒绝的话,当然被某人带回了镇北王府。
姑藏王府。
孟桢托着下巴等了很久,都没等到小伙伴:“停停怎么还不回来呀,我还等着他跟我说花楼里的故事呢!”
护卫孟策收拾桌子:“乖,去洗洗睡了。”
小王爷很任性:“不,我要等停停回来,停停肯定马上就要到了!”
孟策伸手拉孟桢:“不要闹。”
小王爷任性往后躲:“我不!”
孟策眯眼,下一瞬,抱起小王爷就往房间走:“知道了,你是想哥哥帮你洗。”
孟桢瞬间脸红:“啊啊啊我才没有!你放开我啊啊啊——”
这个夜晚,很多人都很满意,心情舒畅,唯有张夺,计划全盘失败不说,挨了一顿揍,吃了一肚子狗粮,出了青楼还接到一份圣旨,罚俸不说,还要求他思过!
他要疯了!为什么想做的事到最后都不会成功!他好恨!那姓顾的是老天爷亲儿子不成,每回碰到他都没有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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