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片火光很遥远,影影绰绰, 连人声都听不见, 按理说顾停不应该这么慌张, 可很奇怪, 不知是不是因为做了那样的梦,他好像能感受到那种灼肤炽热,听到木头哔剥倒塌声音, 小猞猁和霍琰的声音似乎就在耳边。
小猞猁声音在耳边是正常的,因为他此刻就在王府隔壁, 一墙之隔,小猫想他, 闻着味就找过来了, 可是霍琰不应该。为什么会听到他的声音?
意识到天色极暗, 夜必已很深,这个时间,霍琰应该回府了, 回复了,所以声音近?
顾停立刻起身走, 向外边。
“大哥哥要走了么?”一个小姑娘从房间里走出来, 抱着布老虎,眼睛大大的,红红的,显是哭了很久,到现在仍然害怕, 根本睡不着。
顾停摸了摸小姑娘的头:“乖了,别怕,我已让人去寻找通知,想来你哥哥不久就会回来,我也会留人在这里保护你,保证不会有人上门,也不会过来欺负你,嗯?”
小姑娘抬头看着他:“大哥哥是不是有事?”
顾停顿了片刻,认真道:“是,有个事情很急,必须要立刻确认,不过我会保护你的,镇北王府也就在隔壁,有任何事你都可以求助,知道么?”
小姑娘仍然很害怕,可还是很懂事的松开了他的手:“嗯,大哥哥去忙吧,我不会再害怕的!”
顾停拍了下小姑娘的头,转身离开。
今日战事平息,他在街上亲眼目睹霍琰回来后,一颗心完全放下,本打算立刻回府,又想到霍琰打仗很不不易,想要亲手给他做点东西,就去了药膳铺子,一个汤用不了很久,天还没黑透他就出来了,回来时遇到了这个小姑娘,正好从家里冲出来,一脸眼泪,满面惊惶。
两家比邻而居,住这些天也熟悉了,顾停知道这一家是武将,男人是守城兵将,人口单纯,这天战事起,家主带着哥哥当然出去应战了,只留妻子女儿在家,街上乱起来的时候,不知怎么的,有人冲到了他们家里,母女两个被控制起来,过不多久,主母就被杀死了,家主闻讯而来,怎奈双拳不敌四手,也被人后背插刀倒下了,小姑娘吓得不行,尖叫着冲出了家门,正好遇到顾停。
顾停既然看到了,怎会不管?立刻带着手边护卫保护着小姑娘回去,制服歹人,清理现场,发现家主还有一口气,立刻又延请大夫,各种忙碌。
见小姑娘怕的不行,左右无事,他便一直陪着,哄着小姑娘吃了晚饭,又哄她去睡,想着再过一会儿就回去,反正离得不远,走起来也方便,结果他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可能是白天太累,明明姿势并不舒服,还一觉睡了很久,并且做了那样不吉利的梦。
他拎着袍角快速往门口走,心里怦怦直跳,总是感觉哪里不太对劲,跑到门口,发现有黑衣人拦着,眼梢骤然眯起。
还真是不对劲!
他突然想到‘灯下黑’这三个字。他身边有长随吴丰,也有霍琰派来的亲卫,安全肯定是无虞的,没有人能伤的了他,遇到邻居的事也敢管,可就因为没问题,没危险,就因为邻居离的近,他不怕事,所以才出来这么久,没有和王府联系过……
这个巧合,小姑娘家人遇害的事,是不是根本不是什么巧合,而是有人制造!
黑衣人太多,身边亲卫可以力敌,但总要纠缠一些时间,顾停等不及,掏出荷包领玉哨重重一吹——
镇北王府宅子大,他用力喊一声可能听不到,可这哨子声音悠扬,能传出很远,是霍琰所赠,但凡镇北军的人都知道这是什么声音!
小猞猁也凶的很,这两个月长得极快,脱去了奶猫影子,它显出更多猞猁的霸气,别人惹不到它头上,它就大爷似的不管,别人敢惹,它真的敢下嘴咬,尤其惹它的主人……
它敢冲着你脖子咬!
“喵嗷——”
小猞猁眼神相当凶,直接越过顾停肩头往前一蹿,对着那个敢冲顾停举剑的人,也不知它怎么动作的,一动一晃就避开了剑芒,直接咬向了那人脖颈!
“啊——”
那人惨叫倒地,伤口很惨,却并没有死,往前爬行,看起来吓得不轻。
顾停管不了这许多,上前抄起小猞猁,直直往镇北王府大门跑,未到门前,镇北王府护卫已经冲了出来,将身后的黑衣人挡住。
看到门房,顾停一喜,可还没等到他问问题,对方已经先开口问他:“公子怎么……回来了?”
“我为什么不能回来?”
顾停并不觉得这个问题太无礼,他看懂了门房脸上的惊讶,瞬间想到别处:“我应该在哪里?”
门房立刻指和远处冲天火光:“王爷去救您了——”
顾停立刻心道糟糕,霍琰怕是中计了!
指卷唇间吹了一个呼哨,一匹高头大马从府里跑出来,他跃身而上:“我先走一步,稍后你们没事的都跟过来!”
他一路策马,呼吸紧绷,一颗心就没有放下过,千万别是那样,千万别是他想的那样!
到现场下马,他就吓了一跳,因为霍琰……看起来就像疯了。
地上横七竖八,黑衣人尸体到处都是,街道都被浸成了红色,血腥味熏的人想吐,对比他们身上的伤,再想想霍琰常用的刀,这事是谁干的不言而喻。
还有张夺……
顾停第一眼就看到了这个人,他被一柄长刀贯穿左胸,狠狠钉在墙上,脚没有沾到地面,头垂下来的角度十分诡异,一双眼睛尽管失去了光彩,仍然大大睁着,死不瞑目,鲜血从他的胸口流出,浸湿他的衣襟,又一点一点,滴在地面。
而干下这堆事的霍琰,眼下并没有闲着,正和孟策打成一团。
“连你都要拦着我吗!”
惯用的刀用来插张夺了,现在还戳着别人胸口没有取下,他现在用的是鞭子,两眼通红,整个人其实气势不对。
孟策用的仍然是那把巨长斩|马刀,两种武器质地不同,类型不同,撞在一起狠狠一掼,也能火花四溅,风雷万千!要不是霍琰手中鞭子勒的紧,差一点,斩|马刀锋利刀口就能劈到他的脸!
“我不是拦着你,我是让你冷静一点,看清楚!”孟策真的很生气,下手丝毫不留情。
霍琰嘴唇紧抿,手腕一抖,鞭子灵活卷开,又重重抽来:“本王看得很清楚!”
那么大的火,只要有人在里面,一定会烧死,一定会死……他不允许!
“你看清楚什么了?你这么动,就是蠢!”
“敢再拦,本王将不再留手!孟策,你是想死了么!”
孟策气的,双手蓄力又是一刀,理所当然,再次被鞭子架住,两人气氛剑拔弩张,谁都没有让,他气的磨牙:“霍、琰! 你的脑子呢!顾停不在那里头!在里头为什么不求助?就算他在里头,你现在进去也已经晚了,没有用了!”
霍琰目光十分平静:“没有用,就不努力了么?”
孟策:……
你这什么毛病?一句话只听得到,后面听不到前面么!
“就是为了有用,我才一直在拼,你却一直拦着我!”霍琰眸底现出恨意,“停停还在里面等着我,他在等着我呢!”
两个人打的特别凶,特别真,场面眼看就要失控,顾停看到孟策胳膊有血,显示受了伤,拜谁所赐不问也知道,而霍琰……现在已经浑身都是血,分不清是他的,还是别人的。
“霍琰——霍琰——”
顾停大喊了两声,没有人回应,不只是刀剑声音太大听不到还怎的,霍琰连头都没回。
他刚想要抓个人问,孟桢突然跑了过来,比他还着急:“镇北王疯了,你快点管管!”
顾停也不知怎么办才好,拉着孟桢走到了前面,很近的地方,大声喊:“ 霍琰你停下!住手!我在这里!”
霍琰只是顿了顿,然后晃了晃头,连顾停的方向看都没看,抽向孟策的鞭子更快更重。好像这认定这是幻觉,出现过很多次,每一次都满怀希望的确定,却每一次都是失望。
顾停:……
“这到底怎么一回事!”他也快崩溃了。
孟桢咬着唇,连连摇头:“我和哥哥也不知道,到这里来的时候,镇北王就已经很疯了,地上这些人都是他杀的……为烧的那么大,一看就有问题,他却不管不顾非要往里冲……”
顾停看了眼被扎在墙上尸体:“那个张夺——”
“这个不能怪镇北王!”孟桢摇头,语气十分坚定,“是姓张的太贱,一直用你在刺激他,挑衅他,说把你关起来了,就在小楼里,不答应他的要求他就把你烧死,还各种骂你,骂的很难听……镇北王就受不了了么。 ”
顾停眯眼:“张夺找死!”
孟桢愤愤:“可不是么!自己一个人挑衅还不够,还带了一堆黑衣人,我瞅着都有点不大对劲,他们这哪里是想要拿到镇北王的手书,根本就是想杀了镇北王!镇北王脾气暴,肯定不肯么,可杀完人,他还要往里火里冲就不对了,我哥哥感觉不对,拦着他,他不听,两个人就打起来了……”
顾停看了看周围,很快也明白,其实不只是孟策一个人试图拦住霍琰,周围有很多熟面孔,大多是镇北军兵士,此次一同来京,做为王爷亲卫随侍,有些心腹是一直在霍琰身边,从不远离,现在这些亲卫倒的倒,歪的歪,七七八八躺了一地,死是没死,大大小小的伤肯定有,连樊大川都见了血,受了些伤……
可见霍琰发疯是不看人的,疯起来连自己人都打。
所有人都拦过,实在拦不住,孟策这才顶住所有压力,缠斗住霍琰,让他别疯过了头。
顾停多聪明,前后一联想自己经历,立刻明白了,这就是计,就是故意的!
用自己来刺激霍琰,霍琰一定着急,这个顾停懂,可霍琰疯成这样……明显不对劲,他以前也没有犯过这种病,有过这种征兆啊!
“那个……”孟桢又说,“来时我闻到了一种味道,是跟着小楼里烧出来的,可我来时味道已经很轻,显是烧的差不多了,不能再影响别人,那个味道有点偏,前头曾两次我在皇宫里闻到过,很久都想不起是什么,后来翻了些书,才知道那是一种特殊的迷香,连续至少用三次方能有效,而且必须得有刺激源,才能引发,引发之后效果拔群,中香之人很难清醒,或许镇北王……就是中了此香。”
皇宫!那群心思肮脏,浑身恶臭的人!
顾停恨的不行,可现在骂人不是办法,把眼前这件事度过才行!
他不信邪的跑到前面,大声喊:“霍琰我在这里,你敢不敢看看我!”
霍琰仍然不看他,甚至一鞭子抽过来,要不是他躲得快,孟桢还拉了他一把,这鞭子真要抽到他身上了!
顾停快气晕了,这混蛋竟然敢抽他!是不是想死!
“终于赶到了……还好来的及!”
远处一个身影急匆匆跑来,红色衣裙,眉眼艳丽,正是叶芃贞,她一边叉着腰顺胸口那口气,一边指挥身后的人:“还等什么?干活啊!这么多尸体这么多血水看不到?赶紧的,速度快点,该搬的搬,该擦的擦,该垫的垫,天亮之前必须全部弄好!”
看到霍琰发疯,她也来气:“镇北王在搞什么东西!”
多看两眼,又幽幽叹气,似乎很能理解,觉得霍琰很可怜。
“停停别生气,有些男人就是狗,不教训不行,他现在是被人搞了毒,失心疯,看不到你,也不知道伤了你,你别难过,等他好了狠狠抽他一顿鞭子看他以后还不敢!我保证,他一定不敢不听话,还会主动去跪搓衣板!”
顾停:……
叶芃贞揉了下他的头:“他现在煎熬,你要也生气失了理智,可怎生是好?先别管别的,把眼前度难关过去才好。”
顾停眼眶有点红:“嗯。”
他怎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人非圣贤,越是紧张难过,有些东西越是控制不了。
叶芃贞看着霍琰,眼神悲悯,似乎透过他看到了别的什么:“镇北王只是太关心你,才找了别人的道……”看看扎在墙上的尸体,冷哼一声,“我往日算是小瞧这姓张的了,不想还能这么厉害,能把镇北王激成这样。”
顾停咬唇:“我试过了,霍琰不理我,怎么办?怎么能让他看我一眼?”
他总觉得,霍琰再疯,也不会认不出他,只要能看他一眼,只一眼,一定有所不同!
一眼不行……就两眼!他就不信唤不回他!
“这个……”叶芃贞突然眼睛一转,塞给顾停一样东西,“你拿这个试试?用力砸,使劲骂,看他回不回头!”
顾停低头一看,是一袋珍珠,小的食指腹那么大,大的比鸽子蛋还要大,个个圆润光滑,辉光耀耀。
怎么会……带着这样的东西过来?
叶芃贞看出了顾停眼底疑问,往日大的方方,永远不会尴尬的女财神,不知怎的,脸有些红:“给你你就用!本就是今日无事,盘点库房,看到了这一袋珍珠,成色还可以,想要给你送去,顺手就揣在了身上,谁知竟这时碰见了……也是有缘,快点,就用它们!”
事实是她今天再一次逮到了没良心的丈夫,心情特别好,大晚上的睡不着觉,跑去库房翻翻看有什么宝贝,就看到了这些珍珠,的确想送给顾停,也没想揣在身上,可谁知突然听到下边消息,说是镇北王霍琰出了事……她心中着急,一个不小心就把珍珠顺手揣身上了。
她感觉这回京城一趟十分幸运,全因自己有了心气,是托了顾停的福,顾停就是她的福星,而霍琰是顾停喜欢的人,万万不能出事,为了顾停她也得盯着点,听到下面人确切消息,知道这边有事,立刻就赶了过来。
杀人什么的,她不在行,也管不了,可是收尾善后,处理现场,她并非做不来——有钱能使鬼推磨么。
这么好的珍珠,说给就给了,别人买都没地方买……
叶芃贞是好心,顾停懂,可别人的好心,他不能这么理所当然的接受:“谢谢……以后我必重报!”
“说什么呢,快点干正事!”叶芃贞不耐烦的拍了拍他的肩。
顾停吸气,从袋子里捡出一颗珍珠,用力朝霍琰的方向扔了过去——
特别准,特别用力!
然而距离还是太远,准头不行,他自己包括身边的孟桢叶芃贞,眼神从期待期许慢慢变的沉默。
那一颗珍珠带着流光,在半空中划过漂亮的弧线,直直冲着霍琰……的肩膀,越了过去,掉在了地上。
顾停:……
叶芃贞拍了拍他的肩安慰:“没事,咱们还有一袋子呢,慢慢扔!停停放心,就算用珍珠砸死霍琰,你叶姐姐的库存也少不了半个零!”
顾停:……
他并不是想砸死霍琰啊。
不过叶芃贞说的对,砸不准,就还得再扔,扔的多了,总有一颗能砸到。
顾停往前站了站,再扔,果然砸到了。
霍琰皮糙肉厚,顾停力气又不算大,人家一点都不当回事。
顾停唇角绷起,继续砸,一颗砸不当回事,接连几颗砸到,霍琰终于火了,回头看过来,面色极为不善:“谁!谁敢对本王不敬!”
许是距离近了,许是角度正好,顾停终于看清了霍琰的眼,那双眼睛一片空茫,没有光,没有平日看向他的温柔与热情,只有一片愤怒和杀气,显得有些疯狂。
顾停吓了一跳,但还是沉下心,继续用珍珠扔霍琰。
霍琰烦的不行,一鞭子甩开孟策,大步朝顾停的方向走来。
不等他走近,顾停直直迎上前,挺胸抬头:“姓霍的,你好好看清楚,我是谁!”
霍琰顿了顿,眼瞳恢复片刻,又变的空茫。
顾停气的不行,又拿珍珠砸他:“你个笨蛋,心机鬼大流氓!连我都认不出,还在这里疯什么!”
叶芃贞感觉有戏,立刻出主意:“停停你抱抱他!抱抱他!”
顾停听到了,自己也的确受不了了,一下扑到霍琰怀里,紧紧抱住他,声音里带着哭腔:“我不过晚来一小会儿,你到底怎么了嘛……”
霍琰浑身震动,眼皮猛颤,用力盯着顾停头顶,没有像以往一样抱他,却也没有推开他。
顾停踮起脚尖,轻轻亲了下霍琰下巴:“变回来好不好?别管那破火,也别管别人,不打架了好不好?”
也许是这个怀抱太熟悉,这个吻太温暖,霍琰眼瞳终于有了焦点:“顾……停?”
他声音颤抖,指尖也在颤动,整个人似乎不会动了,害怕这是一场梦,一切只是幻觉。
顾停拉起他的手,放在自己脸上:“是我。”
霍琰指尖摩挲过他额角,脸颊,唇边:“我的……宝贝?”
顾停这时也顾不上害臊了,用力点头:“嗯,我是你的宝贝,我在这里,好好的,你看,哪哪都没受伤,我没事。”
霍琰捧着顾停的脸,低头就是一个吻。
似乎只有这样,他才能感受到这是事实,身边的真的是顾停本人。
顾停也没躲,虽然这么多人看着,有点不大合适,但他怕霍琰再疯,只能仰起头,承受着这人的一切,粗糙与炽热,狂野与执着。
他用自己的方式安慰霍琰,我就在这里,不要害怕。我想回家了,跟我回家好不好?
“哎哟……这可太猛了……还在大街上呢!”
叶芃贞赶紧捂住眼睛,又忍不住偷偷在指缝里悄悄看,看了一会儿很安慰:“不错不错,热情的男人才是真男人,对嘛,早该这样了!”
自己看完了,还有空指挥别人:“都看什么看,没见过小两口亲热啊,活不干了?都给我麻利点!”
众人无法,只能一边悄悄看,一边继续干活收拾。
搞事的人安静下来,孟策终于能回到弟弟身边,见弟弟没看到受伤的自己,只盯着那对亲的难舍难分的人,眼睛都不眨一下,莫名有点酸:“很好看?”
孟桢:“啊?”
孟策眯眼:“看得这么认真,是不是也想要?”
孟桢噗一声笑了:“人家那是两情相悦,我去哪里要?哥哥受伤了?疼不疼?”
终于看自己了,孟策相当受用,一边抿着嘴角说不疼,一边看着弟弟的脸,唇色似乎和以往不一样,鲜润柔软,樱色浅浅,像花中春蕊,莫名诱人。
他盯的时间有点久,直到孟桢在他眼前晃了晃手:“哥哥怎么了?”
“没什么。”孟策别开了头。
黑夜火焰滔滔,烈风滚滚,心内野火在烧,似乎一切没有尽头。
“停停……我的宝贝。”
霍琰紧紧抱着顾停,终于清醒,也终于力竭,身体一倒,把顾停也压了在地上:“你回来了,真好。”
他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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