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你不配!

    镇北王府外大街,顾停全然不知这一波影响有点大,很多人都在从四面八方赶来,他只静静看着徐樱兰,表情有些微妙。

    媳妇不磨不成婆,阵前小兵不厮杀认大哥也做不了伍长?要礼让,要尊重,前辈才会教你行事?这话槽点实在太多,他都不知道哪一处反驳起。

    姑娘你到底有没有把自己当人,对自己稍微有点信心啊?自知身份不高,不敢逾矩,不敢肖想王妃之位,终身努力,目标就只是个小妾?

    有时候人要非得装睡,大巴掌也叫不醒。

    顾停不跟她理论,理论也没用,只微微敛目:“在下失礼了,倒是没看出来,姑娘上阵杀过敌,现在是伍长?”

    徐樱兰愣住,她……说过这样的话?

    顾停看了眼自己腰身,叹了口气:“可惜在□□弱,对杀伐骁勇诸多渴盼,奈何不能成行,至今还未到过边关呢。”

    徐樱兰敏感的察觉到了反讽的味道,气的不行:“你明明知道我在说什么!”

    “知道啊,”顾停眨眨眼,“姑娘不是在以亲身经历教我,要做伍长,勇猛杀敌是其次,最关键得懂论资排辈,孝敬上峰。”

    在场百姓齐齐一嘘。

    这话太不中听,心也不正,要是人人都去玩心计,战场怎么会胜?仗是靠打的,要是你耍个心眼就能平,还要将军干什么,要镇北王干什么?

    本来徐樱兰说尊敬前辈没谁觉得不对,可顾停这么一加深印象,大家看徐樱兰的目光立刻变得不一样了。

    徐樱兰感觉气氛不对,没敢再继续这个话题,也摆不了先来后到高人一头的谱,伸手一指王府牌匾:“我说的是这儿!你不是想进去?现在好生求我,我就能带你进去!”

    顾停笑了。

    笑得春光摇曳又明媚灿烂。

    他往前两步,压低嗓音,目光颇有些意味深长:“我若想进去,用得着姑娘带我?”

    徐樱兰品出话里意思,脸都红了:“我刚刚的话你是不是没听——”

    顾停又走近一步,压了对方的话:“姑娘说的不错,有些事总是需要论个资历,讲个先来后到,姑娘这么着急,想是没什么法子沾王爷的身,不如来求我一求,身段矮一点,尊敬一点,我或许会教你。”

    徐樱兰脸爆红:“你、你不要脸!”

    顾停眼梢微垂:“敢做敢当,总比含沙射影,连想法都不敢承认的好。”

    别人遮遮掩掩,他干脆扯掉这层遮羞布,大大方方说透。

    真小人有时候比伪君子更容易让人接受,是因为他们坏在明面上,想要什么,在做什么,从来都是大大方方的说。世人笑贫不笑娼,最讨厌的,莫过于当女表子还要立牌坊的人。

    果然,围观百姓嘘声更大。

    一小半是调侃顾停的大胆,另外的一大半,则是笑话徐樱兰了。

    徐樱兰何曾被人这么吓过脸面:“姓顾的,你竟然敢!”

    顾停表情无辜:“姑娘拦我路过,姑娘上来就教训,姑娘说不过就演委屈,怎么,理都是你家的?我是打了你还是骂了你?”

    “先撩者贱!”

    “姑娘你这嘴皮工夫不行啊!”

    “这位公子清雅脱俗,这嘴怕是常练的?”

    “那当然,人家是心尖宠嘛,王爷多多疼爱练习是肯定的嘛!”

    一般人听到这样的话还不得臊死,顾停不一样,还饶有架势的朝说话人方向拱了拱手,神情似有得意。

    “哄——”

    百姓们更乐了,你搭我搭你笑出了声。

    徐樱兰心脏狂跳,到现在才明白,今天这步棋走错了!可她哪里知道,这人这么胆大不要脸!人前就敢说这些私事,就不怕王爷怪罪么!

    怎么办怎么办?来个人救救她啊!不然再这么下去,脸面丢尽,以后还怎么进王府?

    大约上天听到了她的话,有道声音出现,来救她了。

    “我说停弟,光天化日欺负女人,好像有点不君子呢。”

    人群散开一条通道,顾庆昌背着手走了过来:“这世间万道,有正就有歪,有水就有旱,总有那不利后嗣不利万民的歪门邪道,人人唾骂……停弟说话,可要当心。”

    什么正道歪路,走水还是走旱,再冠冕堂皇,‘不利后嗣’四个字说出来,讽刺的就有点过分了。

    顾停眼梢微眯,视线在顾庆昌和徐樱兰之间迅速徘徊了几次。

    认识?不大像。

    那就是‘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了。

    顾庆昌想要争取徐樱兰来对付他?可这位明显脑子不够聪明,很可能是个猪队友,什么人才不要偏要她?

    兄长啊,你可千万别后悔。

    顾停抱着手炉,下巴陷在脖领的厚厚毛毛里,笑容可掬:“兄长这话我不懂,冬天来了盼炎,夏日来了盼寒,世人皆如此,什么东西好,全看当下缺什么,如北地麦子喜旱,南方稻米喜水,你说水好还是旱好,谁是那人人唾骂的歪门邪道? ”

    顾庆昌一时哽住,有点不知道怎么答。

    北方喜欢面食,南方人少了米饭就过不下去,你让我答哪个好?是想挑起南北大战么?我才不接你这个招!

    顾停知道这位嫡兄有点小聪明,这话不敢答,微微扬起下巴,神情镇定自若,言语铿锵有力:“镇北王几代镇守边关,不管战况如何艰险,风雪交加如何难挨,战旗不倒,镇北军不退。寒病推不倒他们,敌军赶不走他们,纵马革裹尸,大夏边境线不退一步!王爷杀人如麻,在北狄可止小儿夜啼,狄人恨不得噬其骨饮其血,我境百姓却崇他敬他,拥之如神,你说他好是不好?”

    这题……顾庆昌更不敢答了。怎么什么乱七八糟的都能扯?顾停那脑子里都装了什么!

    顾停往前一步:“镇北王三岁开蒙五岁拿刀十一岁上战场,如今十数载,除了保卫边疆什么都没干,家中祖母没时间奉养,家中弟妹没时间教导,连正妃都没时间娶,没有人责他一句,怪他一句,反而心疼连连。他可是不配有一点点自己的喜好,只能照你所谓的‘正道’活着!”

    众人一震。

    顾庆昌忍不住倒退几步,大吼:“你——我何曾说过这样的话!”

    顾停眉眼平直:“哦,是么。”

    顾庆昌伸手一指徐樱兰:“我只是替她鸣不平,一个女人而已,你用得着这么欺负么!”

    “你滚啊啊啊——”

    顾停还没说话,孟桢小炮弹似的跑过来,指着顾庆昌鼻子就骂:“你怎么这么不要脸!一个爹生的兄弟,你不爱弟弟,不疼弟弟,弟弟被人欺负了也不管,你当着大街上这么多人,不知道护一护,你还帮着别人骂弟弟,你还是人么!你不配叫他弟弟,不配管他的事,你不要脸不要脸不要脸!”

    顾庆昌:……

    一时没反应过来,脑子里全是‘你不要脸不要脸不要脸’。

    “你也不要脸!”

    孟桢又指徐樱兰:“你是谁啊凭什么站在这里说这样的话!你有名分么,有王府主人的话么,你想当小妾王爷允你了么?下聘了吗?你干这事,在大街上丢人,又问没问过你表弟意思,他可同意,□□幸有你这样的表姐?”

    “我……我……”

    徐樱兰羞的以袖子掩面,我了半天,一句整话都没说出来。

    孟桢更气:“仗着一点点王府恩德就以为自己特殊,恬不知耻,你真以为太王妃给你好脸,是喜欢你么?你那么有本事,怎么不冲着正主使劲,要拦路你拦王爷的路啊,问他喜不喜欢你要不要娶你,你拦别人的路做什么?就因为别人是软柿子好捏,可以让你踩一踩顺便往上爬么!”

    孟桢说话时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特别情真意切,包子脸微鼓,谢谢眼眶都红了:“将士们阵前拼杀不容易,多少嫂子嫁给军汉,操持家里,照顾老小,一天天苦等,焦灼,什么都不说,我尊敬她们……我尊敬所有士兵的家人,她们为家国付出了太多太多,就算性子泼辣一点,心眼坏一点也没关系,我们应该包容,可你这样的不行!你祸害谁都行,能不能别祸害王爷?他们肩上有更重的责任,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没时间浪费在你身上!你不配!”

    一边说,孟桢还一边狠狠瞪吴丰,眼色示意:快点,助阵啊!

    吴丰只得意思意思指着徐樱兰骂两句:“对你不配,你不要脸! ”

    徐樱兰:……

    能不能放过她!

    她现在羞于见人,是真的想磕头告罪,说自己错了再也不敢了。明明是大赢的局,她怎么这么眼瞎选错了时候,她到底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要被人这么摁在地上摩擦!

    更可怕的是,在这个节骨眼,镇北王霍琰,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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