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衣着华丽的贤妃,皇后的打扮十分家常,一身只有七成新的马面裙,上面也只是寻常绣工,和贤妃金丝银线勾勒的锦裙可谓是天壤之别,头上也只带了几个发钗将头发刚好挽起来。
皇后的装扮虽不华丽,但是却更给人平淡温馨的感觉,最起码对顾晗来说,她是极为喜欢和皇后呆在一起的。就比如现在,顾晗亲昵地靠在皇后身上,听着皇后轻言细语地安慰她:“你到底不在她身边长大,若是她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你也不要生气,这身子是你自己的,可不能气坏了。”
顾晗看着担忧自己的皇后,心中暖暖的,道:“母后不用为我担心,她什么样我都习惯了,根本就不伤心。”
皇后却不相信,哪有孩子会不想要亲生母亲的母爱的,皇后只觉得顾晗是故作坚强,眼中更加怜惜了几分道:“你也不要强撑着,想哭就哭出。咱们阿晗是天下最好的姑娘,你还有母后,母后疼你。”比起昭阳这个封号,她和宣德帝还是更喜欢亲昵地唤女儿阿晗。
“终究是我害了你,你母妃许是介意我吧。”皇后有些自责道,贤妃和她向来不和,不喜阿晗的原因也许就是因为阿晗是她抚养长大的吧。不然阿晗这样好的孩子,怎么会有人不喜欢。
顾晗看着想多了的皇后,无奈道:“当初是她不愿意养我,非要我跟去皇陵的,若不是母后悉心照顾我,我怎么可能长这么大?她不喜我是有别的原因。”
“什么原因?”皇后不解地问道。
顾晗随口道:“我不听她的话。”
“这话怎么说?”
“今日她让我出席保龄侯府钱欢的及笄礼,我给拒了。”顾晗将今日的事情说了出来:“她又让我保举保龄侯为户部左侍郎,我又给拒了,所以她今日才这么生气。”
“她让我办得事,我经常拒绝,这么不听话的女儿,她怎么能喜欢?”
皇后听了这话,原本慈爱的脸上染上了怒气道:“后宫不得干政,贤妃这是明知故犯。而且户部左侍郎这样的事,整个朝堂都在盯着,保龄侯又没什么才干,若是你真的保举他,你这些年好不容易积累下来的识人善用的名声可就毁了。”
阿晗自襁褓起就是她抚养长大,她这辈子儿女缘薄,至今没有子嗣,又在皇陵受了这么些年的苦,早已无法生育,她一手将阿晗带大,早已把她当成自己的亲生女儿。贤妃这个当生母的这么不把阿晗的名声当回事,皇后心中气愤地紧,但同时又替女儿难过。
贤妃不仅是没有慈母之心,还亲生将女儿往火坑里推。
“来人。”皇后对着外面叫人道。
宫人赶紧应道:“娘娘有何吩咐?”
“传本宫懿旨:贤妃妄议朝政,不尊宫规,禁足半个月,罚抄宫规十遍。”皇后冷声道。
她一直一来都不愿意责罚贤妃,因为贤妃到底是阿晗生母,她斥责贤妃,也是在下阿晗面子。但是如今贤妃将手伸到了阿晗身上,她若是再不给贤妃一个教训,只怕贤妃以后行事更无顾忌。
顾晗听后点了点头,半个月的时间刚刚好,到时春闱刚过,接着是殿试和琼林宴,到时贤妃正好能见到男主。
下完懿旨后,皇后又爱怜地揉了揉女儿的头发,对着顾晗道:“今日内庭局呈上来一些有趣的玩意儿,我都给你准备好了,你走得时候都带走。”
顾晗知道皇后这是在给她撑面子,也是告诉宫中的人,皇后虽恼了贤妃,但是对她一如既往。
“那女儿便不跟母后客气了。”顾晗俏皮道。
“女儿和阿娘之间若是客气了,那才是见外。”皇后听了这句话,更高兴道,她喜欢女儿跟她亲昵的样子。
比起皇后宫中温馨的气氛,贤妃的宫中压抑极了。因着顾晗临走前警告贤妃的话,贤妃既不敢再拿宫人出气,也不敢再砸东西,只得将宫人都赶了出去,只留下心腹彩蝶陪自己说话。
“那就是个白眼狼,若不是本宫,她现在还不知道在哪个下贱人家过着清苦的日子呢!”贤妃恨声道:“她居然敢这么忤逆本宫,还撺掇着皇后下旨禁本宫的足。她等着,总有一日本宫要让她好看。”
“娘娘息怒。”彩蝶当初在保龄侯府的时候就是贤妃的贴身丫鬟,后来做陪嫁丫鬟,随着贤妃一起进了宫,关于换子她知道的一清二楚,当年还是她帮着贤妃安排的。
“等皇子回来,一切就都会好的。”彩蝶自小陪着贤妃长大,最是知道哪句话能让贤妃平息怒气。
果然,贤妃听了这话后,脸色缓和了不少,道:“你说得对,若是我儿在,定然不会这么忤逆我的,这不是亲生的,就是不一样。”
“对了,让你查的皇子的下落查的怎么样了?”说起自己的亲子,贤妃极为关心地问道。
彩蝶端起一杯茶递到贤妃身边,答道:“已经查的差不多了。当年季嬷嬷离开京城后,便带着皇子去了江南,谎称皇子是自己的孙子,后来嫁给了一个姓赵的人家,皇子也随了赵姓,奴婢和保龄侯府的人已经找到了季嬷嬷。”
“那皇子呢?”贤妃赶紧问道。季嬷嬷便是她的乳母,早年丧夫,当初随她嫁入东宫。宣德帝被废前,她以为宣德帝和其子嗣都会被处死,她不忍自己孩子受到牵连,所以便趁着当时宣德帝和皇后都忙于朝堂之事,顾不得她,使了这掉包计,让自己的孩子逃出生天。
结果令她没有想到的是,宣德帝只是被废黜去守了皇陵,东宫依旧保留。之后她便让调换来的女婴跟着宣德帝一起去了皇陵,一是她不想看到那女婴,看到女婴,她就会想起自己的儿子;二是她想用这女婴博一场富贵。
她知道自己受不了皇陵之苦,所以只能让女婴过去,不让宣德帝记恨自己。这若是她自己的儿子,她定然也舍不得儿子受这皇陵的清苦的,但和她毫无血缘关系的女婴就无所谓了。
若是宣德帝没有登基,她在东宫也受不了什么苦;若是宣德帝登基,她就是与宣德帝共患难的公主之母,身份自然也尊贵。
女婴若是死在皇陵里,那是皇后没照顾好;若是活了下来,那是她的幸运。总之无论如何,与她都没有半点妨碍。
但令她没有想到的是,这女婴居然会得宣德帝的喜爱,还在皇陵中救过宣德帝,这让她不得不嫉妒。若是救驾之功和患难的情谊是自己儿子的,那太子之位绝对是稳妥了。
更可恨的是,自从出了皇陵后,那丫头越来越不受掌控了,屡次忤逆于她。她不过让其办点小事,这丫头不是推辞就是敷衍,要不然直接拒绝。她相信,若是她亲子在,定然会对她孝顺极了。
所以自宣德帝登基以来,她就让保龄侯府的人和自己手下的人查找自己儿子的下落。因当时太子被废处境艰难,她虽没受太多的苦,但是整个东宫被围得像铁桶一般,根本没有任何消息递进来。
这件事她是瞒着保龄侯府做得,所以宫外无人替她留意儿子的踪迹。直到宣德帝登基后,她才此事告诉自己的兄长保龄侯,让他一同帮忙查找自己儿子的下落。
凭着当年的线索,四处查访,就像是大海捞针一般,五年了,才算是找到自己的乳母季氏。
“南边刚刚传来的消息,说是季嬷嬷说得,咱们皇子可出息了呢。”彩蝶连忙夸赞道:“咱们皇子年纪轻轻就是举人老爷了,如今来了京城参加春闱会试,说不定娘娘还能在琼林宴上见到皇子呢。”
“我儿大才!”贤妃听后大喜,随后问道:“快说皇子叫什么名字?”
“皇子现在名叫赵建。”彩蝶赶紧答道。
“春闱的举子在礼部都是有登记的,本宫现在就向陛下禀明实情,接回皇子。”贤妃听完后直接朝着门外而去,显然已经迫不及待。
“娘娘,您等等,此事不可操之过急。”彩蝶连忙阻止道。
贤妃一向是信任彩蝶的,停下脚步,皱眉问道:“为何?”
“娘娘您细细想想,昭阳公主和陛下患难与共这么多年,又有救驾之功,深受陛下信赖与宠爱,您若是贸然说出昭阳公主不是陛下子嗣,陛下岂会相信?”彩蝶言辞恳切,劝导着贤妃。
宣德帝曾不止一次在朝堂和后宫说:“吾女肖朕。”贤妃若是没有丝毫证据就说这些话,别说是宣德帝,就是其他人都不会相信。
“那你说怎么办?”贤妃问道。
彩蝶道:“娘娘不妨等到季嬷嬷入京,到时有季嬷嬷为人证,再加上您当年给皇子留下的信物,更能证实皇子的身份,比起您现在就去说效果更好。”
“再者,到时皇子金榜题名,陛下认回皇子,也会觉得面上有光。”彩蝶劝说道。少年进士,总是难得的。
贤妃听后点了点头,赞同道:“你说得对,那便让那丫头再过两天好日子,本宫在琼林宴上再揭开真相。”
顾晗在批阅奏章时,便有人通禀,说彩蝶来了。
“让她进来。”顾晗对着行礼的彩蝶叫了起,随后问道:“事情已经告知贤妃了?”
“回公主的话,奴婢已经将赵建的事告知贤妃娘娘了。”彩蝶恭敬地答道:“也已经劝住贤妃娘娘,让她在琼林宴上再揭开身份。”
“好,辛苦你了。”顾晗答道:“你所求的事情本宫答应了,琼林宴过后本宫就会求母后放你离宫,并给你送上一份丰厚的嫁妆。”
彩蝶听后立时跪下谢恩道:“奴婢谢公主大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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