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心满意足的未来毛国外交大臣,雯萝还没来得及休息一下,就听到新的禀报,上次那个商人又来了。
这么快?她看向殿外,火烧云一般的天空,果然又是黄昏来。她拎着裙摆迅速跑到上次躲避的那棵树后,偷偷探头瞥了一眼。
咦?这回换了一个人,但是依旧充满非人的气质。瞧瞧那塑料质感的笑容。但是与商人交接的宫人却毫无察觉。难道只有她看出不对吗?
她摸摸手指上的戒指,对水镜系统买卖的背后,好奇加重了好几分。也许,有一天,等她彻底建造完这座城,戒指的秘密就会自动揭开了吧?
过了几日,墨染流派人请她去看烧出的第一窑砖。
砖窑建在岐山山脚下,这是一条毛国与秦国共用的山脉。只不过,属于毛国的只有小半条。砖窑是报废很久的老式砖窑,像窑洞似得开在山洞里。也不知道墨染流是怎么收拾出来的。
雯萝到的时候,一群墨家子弟正围在一小堵围墙旁,议论纷纷。脚边是一小堆水泥和沙土搅拌的水泥。
“这东西叫水泥?就这么抹一点连冲车都撞不倒?”墨家弟子吕麦发出疑问,虽然是钜子说的话,也恕他无法置信。这太荒谬了。
雯萝认出这就是负责红薯苗的那个墨家弟子。她走过去笑盈盈道,“何止撞不倒?等将来砖大量造出来,用来盖房子,即使暴雨、暴雪也无法摧毁。”她走到砖墙旁细细看了看,“等过两日,水泥就会变硬,墙就难以推倒了。”
吕麦偷偷撇嘴,一亩万斤的红薯才吹了没多久,就又听到新的牛皮了。
要他看,泥土垒的房子虽然一下暴雨就变黄泥汤,冬天会冻裂墙壁呼呼灌风。但是也比砖头砸到身上强吧?何况砖烧制复杂,属于昂贵的物品。用来盖城墙?真是败家子。
“果然是红砖。”她敲敲砖墙。这个时代的砖都是青色的。
青砖比红砖多一道工序,为了消耗砖窑内的氧气,窑炉顶上会修建一个水池,当温度达到最高之后立刻放水冷却。为保证每一块青砖都能淋到水,窑产量相比红砖窑要低很多。而红砖是自然冷却的。
“翁主给的天书上面的方法更简单,我打算多开几个砖窑,只是人手不够。”墨染流道。
“这个简单,”雯萝笑道,“明日我就能给你找好人。”
她离开的时候,吕麦还在撇嘴,他费了很大劲才管住自己的舌头。毕竟齐国已经待不下去了,要是毛国不要他,师兄弟们都在这儿,那他怎么办?
雯萝问陈阿叔砖窑需要雇佣人手,从哪里找人?
陈阿叔一脸惊诧,“翁主你的奴隶就可以啊,有两千多人。他们闲着也是糟蹋饭食,正好可以让他们出力。”
“我还有奴隶?”她丹凤眼茫然的睁得圆圆的,“上次我问你我的子民有多少,你只说了国人和野人的数量啊。”
陈阿叔比她眼睛瞪得还圆,“奴隶不算人。这些奴隶都是战场上的俘虏或者获罪的人的家眷。”
“我们还有战俘?”她超级惊讶,毛国就那几百兵力也打过胜仗?打谁啊,哪个屯子?
“那倒没有,”陈阿叔立刻底气不足,“很久以前,我们还和周王室有来往的时候,他们送了很多奴隶过来。再加上姬氏祖先来封地带来的那些。奴隶生来为奴,他们的子女也是奴隶。”
雯萝点点头,不想费口舌跟他争论奴隶是不是人,因为不止陈阿叔一个人,就连奴隶们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有不同看法的早就揭竿起义了,比如后世的程胜吴广,那句著名的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去砖窑的奴隶,一日给三餐吧。”
自从她穿过来后就把一日两餐改成一日三餐。陈阿叔认为翁主一日吃十餐都不过分。因为那是翁主的财产。但是奴隶就不行了。奴隶天生下.贱,就是人型财产,哪里配多吃一餐?
“翁主,我们虽然现在粮仓里屯了点粮食,但是因为翁主的新政,每月有无数粮食要下发。”他顿了顿,“其实那些奴隶已经很幸福了。他们每日干完活回家,跟妻子还有子女住在一起。翁主允许他们生儿育女已经是令人流泪的慷慨,再多一餐饭,奴隶该上天了。”
雯萝没有接他话茬,直接吩咐,“不止去砖窑的奴隶,宫里面所有人都改成一日三餐。”
“都改成?”陈阿叔呆滞了一下,“那还是奴隶吗?”
“我的愿望,就是治下的子民人人都不再饿着肚子,有衣穿,有房住。稚童能茁壮成长,老人不用怕子女遗弃。我们要成为天底下最富庶的国家。让毛人无论走到哪里,都换来别的国家羡慕的目光。即使外面战火连天,也不会伤及毛国的一草一木。”
陈阿叔半张着嘴许久都没有说话。翁主不愧是姬候的女儿,他们吹起牛皮时的神态,简直一模一样。
等雯萝再去砖窑的时候,那堵围墙就已经坚不可摧了。几个墨家弟子合抱着木桩去撞,也只不过荡起一层灰而已。
墨染流坐在一旁观看,“这墙是平地而起的。等建城墙时,挖好深深的沟渠再砌墙。厚度也要加倍,比这个还结实。”
“若是对方不撞城墙只撞门呢?”吕麦忍不住杠道。
“这简单,我们可以做一个甕城內墙,作退守纵深之备。让他们冲进来的人,有去无回。”一格年轻的墨家弟子笑嘻嘻道。
“路云擅土木,砖窑和城墙就暂交给你了。”墨染流看向那个终日脸上挂着嬉笑的弟子。
“诺。”路云稍作收敛领命道,随即又得意地向吕麦扬扬下巴。
吕麦刚准备出言嘲讽,就看见雯萝走过来,忙换上殷勤的笑容,“翁主来了,来看水泥吗?翁主不知道,如今水泥可好了,沾得牢牢的。我与师兄弟们一起拿圆木撞,都不倒。”他昨日还满脸奚落,今日立刻变成舔狗。
雯萝笑着看向他,“先生今日跟昨日很有些不同。”吕麦在齐国就是公卿大夫一类,又年长,称句先生以示尊敬。
吕麦哈哈大笑,“我平生只敬佩一种人,就是不说大话,实事求是的人。翁主就是这种人。瞧瞧这些结实的水泥。”
“可你昨天还说翁主特爱吹牛皮。等红薯收获了,让我们看你如何大喷特喷。”路云立刻揭短,不等吕麦反驳就立刻笑着转向雯萝,“我就不同了,钜子刚让我把水泥调出来,我就知道这是个好东西,我......”
“好了,”墨染流颇有些头疼,“翁主一定有事要说,你们散去吧。”这两个人碰到一起就斗嘴,不阻止的话,不会有停下来的时候。
吕麦、路云本来一个剑拔弩张,一个嬉皮笑脸,听到钜子发话,立刻正色行礼退下。
呃,我没有事,闲得都要过来搬砖了,雯萝心道。
但这话不能说,显得毛国太没前途。大国的君主,都是忙得脚不沾地。为了让毛显得看起来很有前途,她忙道,“是啊,我说完就走。明天就大量派过来奴隶烧砖。不知道如果把土城墙全换一遍,得多长时间?”
“如今人手不够,边烧边建,最快也需要数年的时间。如果翁主有十万人手,日夜交替,就会很快了。”墨染流道。
哇,十万。她的领地总共也没有一万人。
“我们可以把城扩大一圈,在土城外面砌墙。等改好了再将土墙推倒。另外,”墨染流顿了一下,细长的眼眸看向那堵墙壁,“水泥不够。每五千块砖就需要二十袋水泥。”
“明白了。我来想办法。”她有点晕,真希望子民们变成马屁精,天天给她吹彩虹屁。
墨染流看着她,嘴唇轻轻一勾,“翁主的商人也很特别,总是能刚刚好找来天书说的东西。”
“是啊,哈哈,他怎么这么能干啊。”雯萝半个脑子装着水泥,另半个在疯狂呐喊,他怀疑我了。
“其实我也不知道那个商人打哪来的。我阿父走得太快了,都没来得及告诉我。我自打继承天书,似乎那个商人就知道了。自动就能找到我,我也很想知道。”她九分真一分假的回道。
那只带着湛蓝戒指的手,悄悄往袖子里藏了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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